不敢住的房间
“那个……有没有再便宜一点的房间了?”柜台前,韩晓芮咬着指甲,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问。
柜台内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女人,她穿着一身酒红色的旗袍,笑着说:“便宜一点的房间倒是有的,只是,我怕你不敢住。”
韩晓芮使劲地点着头:“我敢住!我敢住!”
穿旗袍的女人似乎是被她打动了,她靠近身来低低地说:“姑娘,你别怪我埋怨你,来这个古镇旅游,口袋里不带足了钱怎么能行呢?我们这家‘黛缘客栈’的房间在这个镇上并不算贵了。”
“我……”韩晓芮快要哭出来了,“你不是说店里有再便宜一点的房间吗?带我去看看吧!”
女人叹了一口气,摆着腰走出了柜台:“你跟我来吧!”
韩晓芮乖乖地跟着,走上了那“咯吱咯吱”响的小楼梯,又穿过了幽静的竹木长廊,到了客栈的尽头。
“我们店里有这样两间房,分为A房和B房。这是两间凶屋,A屋最便宜,B屋稍贵一点。”女人指着两间房说道。
“为什么A屋B屋会比别的房间便宜呢?”韩晓芮问。
“因为……在A屋和B屋里,发生过非同寻常的故事。”女人看了看韩晓芮,娓娓道来:
两年前,A屋和B屋与其他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旅游淡季里,A屋住进了一个叫荆莱莹年轻的女人。
外出旅行的单身女人总是让人感觉很神秘,荆莱莹住进客栈之后就引起了许多男人的注意。
有一个年轻的厨师韩朴对荆莱莹最好,荆莱莹在言笑之中似乎也对韩朴有意。
韩朴最拿手的本领是做河豚鱼,有一天晚上,韩朴带着处理河豚的全部工具来到荆莱莹所在的A屋,荆莱莹就在离韩朴半米的地方,看着韩朴处理那剧毒的河豚鱼。
他小心地切去鱼头、鱼鳍,剥去鱼皮,又划开鱼腹,割开鱼身和内脏之间的皮层……荆莱莹相信韩朴,相信爱情,她吃下了用河豚制成的菜肴,然而,她被毒死了,地点就在A屋。
韩晓芮听明白了这个故事,可是她觉得很奇怪:“A屋里死了人,成为凶屋是理所当然的。可是B屋发生了什么呢?”
“荆莱莹中毒之后,韩朴就离开了。荆莱莹躺在地板上痛苦地挣扎着,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这个时候,荆莱莹想起了隔壁B星里的人,于是,荆莱莹用尽全身的力气敲墙求救。
“当时,住在B屋的人听到了敲击声,根本就没有在意,反而破口大骂,荆莱莹死之后,住在B屋的人总是能够听到来自A屋的敲击声,一下,一下……就像是荆莱莹临死前的挣扎。”
故事讲到这里,韩晓芮不禁毛骨悚然。
女人微笑着问道:“你还愿意住在这便宜的房间吗?”
韩晓芮问:“A屋和B屋分别多少钱?”
“A屋不收钱,B屋每天只收三十块。”
韩晓芮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己的钱包,她说:“我住!我住B屋。如果B屋只是会听到一些敲击声的话,那我可以忍受。”
女人静静地笑了,表情非常诡异,她说:“我佩服你的勇气。我是这店里的前台主管,我叫玫瑰。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
韩晓芮郑重地点点头。
还魂的古代女人
今天,是韩晓芮在B屋度过的第一个晚上。
虽然嘴上说不害怕,韩晓芮的内心还是不停地打着鼓。她躺下了一会儿,却发现全身都针刺一般地痛,韩晓芮爬起来好好地看了看床铺,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真是奇怪,我是不是对这床单过敏啊?韩晓芮心里想。
然而,事实很快就证明这不是床单的问题。因为韩晓芮的脸部也开始难受了,那种针剌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韩晓芮不敢再躺下了,她打开了灯,呆呆地坐着。枯坐又无趣,她打电话给前台,叫送壶水上来。
不一会儿,竹木楼梯发出了被人踩踏后的“吱咯”声。与此同时,一种更奇怪的声音传进了韩晓芮的耳朵。
“咯噔,咯噔,咯噔……”
那声音生硬而短促,谁会发出那样的脚步声呢?
韩晓芮出于好奇,轻轻地打开了房门,探出头去── 走廊尽头,缓缓走过来一个女人,她穿着清代的旗袍大袄,头上梳着老式的元宝髻,一只红宝石发钗发出了妖艳的光。她的脸像纸一样白,两块血红的胭脂抹在颊上,嘴唇也是一点猩红。
“啊呀!”韩晓芮失声叫了出来。
古装女人愣了一下,她那像纸人一般的脸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韩晓芮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古装女人继续向前走着。她的手里拎着暖瓶,颤颤巍巍的,在宽大的裤脚之下,露出了一对三寸金莲。那“咯噔咯噔”的生硬的脚步声,就是那对金莲踏出来的。
韩晓芮全身发抖。她没有想到,在古镇上还会看到还魂般的古代女人。
“水……”女人说话了。她说话的时候嘴并没有动,只是把水壶放在了地板上。之后,女人“咯噔咯噔”地走开了。
韩晓芮不敢去拿那壶水,急急地冲回到房间内,给前台的玫瑰打了一个电话。
玫瑰听韩晓芮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她才说:“姑娘,自求多福吧。”
玫瑰挂断了电话。
韩晓芮独坐在屋中,感到那么无助。她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选择住在这样的地方呢?
“咯噔,咯噔,咯噔……”
韩晓芮全身一个激灵,她感觉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咯噔,咯噔,咯噔……”
韩晓芮爬起来,顺着门缝向走廊看去,只有一对三寸金莲在缓缓地走动着。那金莲上绣着密密的花纹,每一步都踏出生硬的声响。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韩晓芮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然而,那对金莲停在了韩晓芮的门前,就停在了韩晓芮的眼皮子低下。
趴在门缝里的韩晓芮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收缩了,寂静里,根本就猜不到这古装女人的下一步动作。
“嘻嘻,嘻嘻……”古装女人笑了。
“你,你到底是谁?”韩晓芮颤抖地问。
“我是隔壁的房客。”
韩晓芮全身一个激灵──隔壁的房客,那不就是死在A屋的荆莱莹吗?
这里真的是客栈吗
荆莱莹在韩晓芮的门外站了整整一夜。
也就是说,韩晓芮趴在地上,看着门外那双金莲,看了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韩晓芮带着两个黑眼圈来到了玫瑰的面前:“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换房间!”
“后悔了?”玫瑰的眼里似笑非笑的。
“对,我昨晚看到A屋的荆莱莹了。她在我门口站了一个晚上!”
玫瑰的脸色郑重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换房间也来不及了。其实,荆莱莹一直就在A屋里,只是她已经死了,进进出出没有人看得到。既然你已经看见她了,那你躲到哪里都没有用了。荆莱莹一定会找到你的!”
这个时候,恰好有个男人走了进来。玫瑰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大声招呼道:“冯磊先生!您怎么来啦!”
这位冯磊先生害得韩晓芮被玫瑰丢到了一旁。
韩晓芮只好从客栈里走出来,到外面去玩玩。
客栈外,就是美丽的古镇。这里是当地政府精心打造的一个旅游景点,还原了古代的面貌。韩晓芮刚走了没有几步,就看到了一个送葬的队伍,吹吹打打地从镇上穿过。
韩晓芮从来没有看过古代送葬的仪式,她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观看着。只见整个队伍的人都穿着雪白的丧服,除了吹打的乐手之外,其他人的眼睛都哭得红红的。
“咦?怎么没有棺材呢?”韩晓芮觉得奇怪,就问了问站在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看都没看韩晓芮一眼就回答道:“棺材已经都送到义庄去啦,黛缘义庄。”
“什么?”韩晓芮没有听清旁边人的话,她只是依稀听到那人说尸体已经被送到义庄里去了。
不一会儿,送葬的队伍走远了,韩晓芮也就向着小镇的中心走去。
韩晓芮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议论。
“刚刚死的是谁啊?好大的威风!”
“这你还不知道吧?死的是冯磊冯先生啊!”
“哦,冯先生!一定是送到义庄去了吧?”
“对对对,送到黛缘义庄去享福啦!”
她还活着吗
韩晓芮回到黛缘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到房间里啃点面包就算了。
穿过大堂的时候,她遇见了正在吃晚饭的冯先生。冯先生看上去很和气,他说:“小姑娘,你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这不是你应当来的!”
“这古镇不是旅游景点吗?”韩晓芮问道。
“镇子是可以来的,这客栈是不可以来的。”冯先生很认真地说。
这个时候玫瑰出现了,她打断了冯先生的话,然后把韩晓芮拉到了一边:“你怎么和陌生男人搭话啊?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当年的荆莱莹如果不是和韩朴随便搭话,又怎么会死于非命呢?”
韩晓芮听了之后,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恐怖的夜晚了……
月亮初上的时候,黛缘客栈已经是一片寂静,长长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生硬的脚步声,“咯噔,咯噔,咯噔……”
在昏黄的灯影中,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穿着古代的衣服,分外诡异。女人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她只是缓缓地走着,走着,三寸的小脚有规律地挪动着,然后,她停在了B屋前。
“嘻嘻……”女人掩着嘴笑了起来,僵直地立着,一动不动。
如果此时B屋里有人,一定会被吓个半死。只是B屋里没有人。因为韩硗芮不敢睡在B屋,早就只身藏在了走廊的暗影里。此时的韩晓芮正呆呆地看着B屋门外这可怕的一幕,牙齿不住地打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古装女人还是一动不动。
突然,韩晓芮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个古装女人也不是一点没动的──就在刚才,她打了一个哈欠!
韩晓芮的大脑开始了迅速的旋转:荆莱莹已经因为吃河豚鱼死了。如果这个古装女人真的是荆莱莹,那么她就已经成鬼了。鬼,会打哈欠吗?
正在韩晓芮思考的时候,古装女人又举起一只手,揉了揉腰。
如果她是鬼,会腰酸吗?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古装女人根本就不是死去的荆莱莹!
韩晓芮顿时来了勇气:既然你也是人,那么看看到底谁怕谁?
韩晓芮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向着B屋门口的古装女人猛扑过去──女人应声倒地,嘴里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尖叫。韩晓芮更加相信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于是便用力地按住了女人的肩膀,同时腾出一只手来扇她的耳光。
“别打了……别,别打了……”女人连连求饶。
韩晓芮这才松了手,她低头一看,女人的那双“三寸金莲”早就落了下来──原来是一对像高跷一样的木鞋,裤腿下只是一双普通的大脚。
“你为什么装鬼吓我?”韩晓芮生气地问。
女人揉了揉脸,突然眼里有了泪光。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又四周看看,然后翻身爬进了B屋。
韩晓芮也跟了进来。
女人到了B屋,关上了房门,这才敢开口道:“我也是被逼无奈。”
“你到底是谁?”
“我叫穆如瑶,我才是这黛缘客栈的主管。”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不是故意想要害你的。想害你的人,是玫瑰!”
“玫瑰?玫瑰为什么要害我?我又没有钱!”
古装女人穆如瑶叹了口气:“其实,玫瑰才是真正的鬼。她,就是当年死在A屋里的荆莱莹啊!”
接下来,穆如瑶给韩晓芮细细地讲了故事的经过:
原来,荆莱莹死后一直都没有办法轮回转世,她的鬼魂飘荡在这家客栈里,让客栈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穆如瑶实在没有办法,就把这家客栈改成了义庄,所谓的“义庄”,其实就是死人的旅馆。穆如瑶打出招牌来,说是人死后寄放在这里,也可以过天天享福的好日子,于是,许多有钱人把死去的亲人送到黛缘义庄来,可是对外人还是宣称这里为黛缘客栈。穆如瑶的生意越做越好,居然让做了鬼魂的荆莱莹感觉到眼红,穆如瑶是人,荆莱莹是鬼,穆如瑶自然斗不过荆莱莹,荆莱莹接管了客栈之后,对穆如瑶说只要她找到了可以替她在这里做冤鬼的替身,她就去轮回,把客栈还给穆如瑶。
“这么说,我就是荆莱莹找的那个替身?”韩晓芮有点明白了。
穆如瑶点点头:“你来了以后,我和荆莱莹都非常高兴。因为很少有活人敢到我们这里。于是,荆莱莹故意把房价提高,让你不得不住进A屋和B屋里。只要你住进这里,我们就好办多了。”
“那你们要怎么样杀死我呢?”韩晓芮在恐惧之中又很好奇。
“其实并不难。在A屋和B屋里,床上都洒着毒粉。只要你躺下来,这些毒粉会沾染到你的皮肤上。即使你不愿意躺下,毒粉也会随着空气沾染你。一开始,皮肤会觉得剌痛。时间长了,你就会中毒。”穆如瑶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些夸张的白粉和胭脂说道,“我之所以化妆成这个样子,一是为了把你吓得离不开屋子,二是为了保护皮肤不中毒。”
韩晓芮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确实觉得全身刺痛。
如此险恶,让韩晓芮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办?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未被发现的疑点
清晨时分,在B屋的门外,传来了这样的谈话。
“可是,既然韩晓芮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还不能够轮回呢?”玫瑰诧异地皱紧了眉头。
“会不会还没有死透?要不然……你进去看看?”穆如瑶建议道。
玫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缓地打开了B屋的门。
B屋的床上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韩晓芮的影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玫瑰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紧接着,一壶热水兜头而下,全都浇在了玫瑰的身上。
“啊──”玫瑰顿时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她的全身都抽搐起来。
而韩晓芮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她的手里提着热水壶。
“是我给韩晓芮出的主意,鬼遇见高温的东西就会魂飞魄散。这一招果然灵啊。”穆如瑶开心地拍着手。
玫瑰在挣扎中狠狠地看着韩晓芮。
韩晓芮却更加淡定了,她说:“玫瑰,或者更应当叫你荆莱莹。其实你太小看我了。我之所以来到古镇,就是为了要找你。”
“为……为什么……”玫瑰痛苦地问。
“因为,我的哥哥,就是当年给你做河豚的韩朴。”
原来,自从荆莱莹被毒死在黛缘客栈之后,韩朴就因为内疚自杀了。死前,韩朴曾经找到韩晓芮,说了这样一番话:“妹妹,我做河豚的那一天,一点差错都没有出,我可以打包票的!”
“可是,荆莱莹还是死了啊。”
“我怀疑,荆莱莹的死和我根本就没有关系。”韩朴想了一会儿说道,“根据一命抵一命的道理,如果荆莱莹真是我毒死的,那么我死了之后她的鬼魂就可以投胎了;如果荆莱莹不是我毒死的,那么我死了以后,她还会做鬼游走在黛缘客栈。”
于是,在韩朴死后,韩晓芮只身来到了黛缘客栈,就是为了查明荆莱莹的鬼魂到底在不在。
玫瑰的眼里划过了一丝的惶惑,然而,她听完了韩晓芮的话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韩晓芮拎着热水壶呆呆地站在原地,两行泪落了下来:“哥哥,杀死荆莱莹的果然不是你。你九泉之下可以合眼了,你是个好人。可是,到底是谁杀死了她呢?”
哭了一会儿,韩晓芮决定收拾行李离开这里。这个时候穆如瑶问道:“韩晓芮,有一个疑点你没有看出来吗?”
“什么疑点?”
“既然我早就知道对付荆莱莹只需要一壶热水就可以了,那么,我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呢?”
韩晓芮感觉大脑里“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昏然里,韩晓芮听到穆如瑶说:“阴阳两隔,各有规矩。使鬼魂飞魄散的人,也活不过三个时辰。所以,我一直不动手,就等着你来……”
让你有来无回
晴天,古镇里热闹极了。
远处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又有一支送葬的队伍缓缓而来。许多人立在路边观看,看着队伍将死者送进了黛缘客栈。
现在,黛缘客栈的柜台前,站着的是穆如瑶。她的脸上不再有那夸张的白粉和胭脂,她看上去很漂亮。
“老板娘,这是停放一年的费用,你看看对不对。”死者的母亲哭着递上了一张支票。
穆如瑶的脸上现出沉痛的神情,接过了支票。
“老板娘,我这儿子还没有结过婚。他进了你们黛缘客栈之后,你可不能让他孤单啊。”老母亲哭着说。
穆如瑶点点头应承下来:“你放心吧,我们这里新近死了个姑娘,叫作韩晓芮的,很漂亮也很年轻。”
老母亲走了之后,穆如瑶摆着腰上了楼。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径直走到了B屋里,在那里,正停放着韩晓芮的尸体。
穆如瑶隔着门对韩晓芮说道:“韩晓芮,你也别怪我。其实早在荆莱莹来之前,我这里就已经不是客栈了。无论是当年我毒死荆莱莹,还是现在我害死你,都不过是为了做生意嘛。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现在死人也要结婚的,不杀几个年轻的姑娘,我的义庄怎么开得下去呢?至于你哥哥韩朴,我不是故意拖累他的,你到了地府里,向他道个歉吧。”
穆如瑶说完了这些话,就仿佛良心得到了安慰。她摆着腰,缓缓地下楼了。
那陈年的老楼梯,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咯吱,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