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刚好

    藏在柜子里的人
    吴迪猛抽了一口烟,然后扔下烟头,用脚踩灭。隐蔽角落里唯一的光亮随之熄灭。虽然路灯早已取代了星光让黑夜不再像黑夜,但是总有一个隐秘的角落,有着纯粹的、密不透风的黑。
    身上的衣服比夜色更暗,带着黑色的面罩,几乎遮住整张脸,只露出那双贼溜溜的黑眼睛。他身手敏捷地翻过围墙,下落的地点是花丛,只发出了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悄然矮着身子在花丛中移动,他尽量回避着灯光,小心地远离了门卫的值班室,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凌晨2点多,正是大多数人的深睡眠期,可还是有几个窗户透着灯光。不过这对吴迪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一路在花坛中潜行。当走到18号楼时,突然无所顾忌地走出了阴影,在门口的密码锁上输入了一串形同虚设的密码,吴迪在进门之前拿出一双崭新的鞋套戴上,然后打开门进去,因为从这里开始他就不想留下脚印了。他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以防留下指纹或者发出多余的声音,如果略去那身奇怪的行头和前面一系列诡异的动作的话,你甚至会以为他就是这里的住户。
    为了避开电梯里的监控,他选择了爬楼梯,脚步缓慢而轻盈,不会唤醒声控灯,即使是在一片漆黑之中,他也能游刃有余地看清一切,因为那双眼睛经常埋藏于黑暗之中。他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到达了十楼,好在这一层没有夜猫子,大家都已经早早地睡下了,这更方便他的行动。1001就是他的目标,他从腰间掏出开锁工具,蹲下身子,屏气凝神地投入到他的工作中,细长的手指轻轻捏着开锁工具插进锁眼里,用像羽毛降落般最细微的动作转动着,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触动——找到的一瞬间,他往右轻轻扭动手指,听到一记清脆的声响,锁被打开了。
    一切在黑暗中进行,吴迪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没人会把贵重的东西藏在客厅里。进了卧室之后,他便开始下手翻找,通常用来藏匿东西的地方是床头的柜子里、书桌的抽屉里或床下的箱子中。刚刚动手就听到从大门口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听脚步声还不是一个人。他感觉心里一凉,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可能,屋子的主人不可能现在回来的,为什么?已经没有时间纠结这个问题,他往窗口看了一眼,这可是十楼啊,外面又没有什么可以攀爬的地方,掉下去稳死,人从外面来了,现在他完全被堵在屋子里,索性从口袋里掏出匕首,他只是个小偷,没想过杀人,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但是至少可以恐吓对方让出一条路来,他就能够趁机逃走。

    进来的人打开了客厅的灯,似乎不着急进卧室。吴迪微微地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更确认了他的想法,从脚步声听出不是一个人,但是他们的穿着打扮着实把吴迪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是主人回来了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打开灯。但是他错了,来的人是同行,只不过他是鬼鬼祟祟地偷,人家是明目张胆地抢——外面的人穿着和自己差不多的行头,一身黑色紧身衣,腰上别着的不正是手枪吗?这让吴迪一下乱了阵脚,刚才的计划一下子都泡汤了。对方全副武装的样子,他这样贸贸然出去可能不但吓唬不到别人,还会被他们给搁倒,难道出去和他们谈判?拜托,他们可是同行,哪有一个好东西?
    吴迪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只瓮中之鳖,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权衡了一下,他转身回到卧室的大衣柜前,打开大衣柜的推拉门钻了进去,再将门轻轻掩上,柜子很大,里面挂满了衣服,脚下也叠放了一堆衣服。都说女人的衣柜里总是少一件衣服,这话确实不假,对于这个房间的女主人来说,衣柜显然已经不够用了。他藏在衣服后面,脚藏在下面叠的那堆衣服里面,就算有人打开柜门,不仔细看的话不太容易发现。贼的眼睛特别有水儿,虽然是在这个狭窄的黑暗空间里,但还是能从这些衣服中看出点儿门道,他果然没有看走眼,这一家子人确实很有钱,光这些衣服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闷在柜子里的吴迪心还是悬着,只希望那两个人能赶紧偷完离开,他们的突然到来完全破坏了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可是他明明之前都有踩过点,这么多天以来,并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人来过这里,如果来过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正在忐忑不安之际,他突然听到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吴迪没有幻想过那两个人会不来搜查卧室,他只是期盼他们不会来翻大衣柜。两个人的脚步很沉重,似乎是搬着什么东西,这让吴迪满心疑惑,小偷和强盗确实是应该拿走值钱的物品,但是不代表他们是搬家公司,那些拿不动的东西,是不会去碰的,所以这是?
    衣柜的门被推开了一半,而吴迪刚好是隐藏在另一边,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心脏狂跳带动着血液撞击鼓膜的咚咚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攥着匕首的手渗出细汗,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可能随时用刀子捅了靠近自己的人。
    照射进来的灯光映出两个人的轮廓,但是柜门的另一边却一直没有被打开,外面的人甚至没有把手伸进柜子里翻找,而是将一个很沉重、块头很大的东西扔进了衣柜。
    柜门又被关了回去,被扔进来的东西歪倒着靠在吴迪肩膀上,等听到走出卧室的脚步声,他仿佛才回忆起自己还需要呼吸,于是大口大口地压抑着呼吸,如机械般僵硬地将头转向一边,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那张脸不就是小区的保安吗?脑子一时还没有转过来就感觉一阵湿热,从那人的肚子上正流出一股股腥热的鲜血……他死了!
    大腿上的一阵颤抖把吴迪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手机被他调成了振动,此时稍稍地冷静了一些,再不济或许还可以打电话报警呢?就算被抓也不过是个入室盗窃,万一死在外面两个杀人犯手里可怎么办,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了一条短信,上面是由一个熟悉的号码发来的未完成的短信:快跑,有人来了……
    吴迪把目光转向靠在他肩膀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藏在暗处的眼
    凌晨1点45分,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而值夜班的人却只能眼皮打架、哈欠连天地硬撑着,小区值班室的保安就是如此。
    按说在这种非常时期,小区里应该是有至少两个保安值夜的,但今天却有一个请了假,还让他帮忙兜着点儿,反正没人来查岗。说起这个“非常时期”,其实就是前些天有两家珠宝店被盗,不是同一天但是都离此不远,丢了几十万的珠宝。警察这些天一直在附近调查,提醒大家要关上门窗小心防范。
    一阵阴森的诡笑声充斥着整个值班室,一声一声有规律地回响着——接着,保安接起了电话,是家里人打来的,催他明天把儿子上幼儿园的费用给交了。他答应着挂断电话,一个月两千呢,而妻子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原来的单位辞退,但是他能瞒到什么时候呢?
    挂断电话之后,手机又被扔在一边了。如果是平时,值夜的保安都是玩手机、看个电影聊个天打发时间,不过今天手机却遭到了冷落。他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一个方向,几乎每隔十几秒钟就要按一下手机看看时间。
    越是着急时间就走得越慢,保安试图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住在18号楼的居民有来反映过楼下的监控坏掉了,却迟迟不见人来修理。这个事儿他也和其他保安说过了,不过是拖了几天没有通知物业而已,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昨天租住在18号楼1001的夫妻俩找到他,塞给他两条烟,让他帮忙看着点儿门,因为他们要出去旅游,一周之后才会回来。遇到这种家中好几天无人的情况,一般来说都不想被别人知道,但是他们是自驾游,大包小行李的,车顶还放着帐篷,想不知道都难。不过这并不是第一次,这对夫妻经常到处去玩,有时晚上若不回来,都会叮嘱小区的保安帮忙多照应点儿。

    在想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保安一直望着的方向有个影子从墙上闪过,落在了下面的花丛里,然后一路蹑手蹑脚地往小区里面移动。他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人影,直到人影隐入18号楼里,他才松了一口气,安排得或许有些急了,但是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所以今天必须下手。
    保安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但是依然不敢碰手机,按下性子等待着,总觉得时间好像过得比刚才还要慢了。他还在盯着那个地方看,很快就又有了动静,但是他的心脏却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是刚才那个身影原路返回,而是又进来了其他人影。路线和刚才的人影如出一辙,从监控的死角跳进来,然后在花丛中一路潜行,而且也是去了18号楼。
    保安惊愕地盯着18号楼的入口,因为太黑看不清楚人影的真面目,但是很明显,这不走正道能是好人吗?于是他一把抓起手机,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但是这个想法马上寂灭。以防万一他拿起了手机编辑了条短信却没有发出去,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另一只手抄起警棍走出了值班室,只是同一栋楼罢了,还不一定是撞车了。如果不是更好,对他来说越乱越好,不是吗?

    保安是大大方方地坐电梯上楼的,电梯在十层停下,他故意跺了一下脚唤醒了声控灯,四下望去没有可疑的人影才稍稍放下心来,虽然自己在楼下耽搁了一些时间才上来,但是撬锁终归是一个技术活儿,应该不会这么快。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就转一圈看看再走。突然想起自己的身影一定是被监控给捕捉了,或许一会儿要去其他楼层也转转,履行一下他作为保安应尽的职责。
    走到1001号房门前,声控灯熄灭了,保安又隐于黑暗之中。他停下了脚步,从门缝透出的灯光直接将他所有的理智轰出了大脑,干这一行的都明白,偷东西哪有开灯的,所以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伏在门上倾听着,细微的响声传到他耳朵里,像是脚步声,又像是翻找东西的声音。他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莫非是觉得反正不会有人来所以大起胆子来?
    无法确定屋子里的人是谁,掏出手机准备发条短信问一下,草稿箱里还保留着刚才编辑到一半没有发出去的信息。他低头看着屏幕,突然被一道光刺痛了眼睛,手机摔在地上,他条件反射般地抡起警棍,却被人一手捂着嘴,一手夺过警棍,丝毫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并顺势用警棍死死地勒住他的脖子。保安拼命地反抗,双手用力推着勒住自己喉咙的警棍,但是无奈对方的力气比他大得多。挣扎中人胡乱抓了一下对方的脸,把那人的面罩给拉了下来——一把刀子捅进腹部,因为嘴巴被捂住,他无法发出痛叫,很快便瘫倒下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保安看到那个捅了他一刀的人捡起了自己的手机,他向保安投来轻蔑的一笑。保安脑子里瞬间把几个敏感的时间点整合了一下,看着那人轻而易举地解锁了自己的手机锁屏密码,明明很复杂的,为什么?
    杀人者似乎看出了保安脸上的疑惑,下意识地抬了抬头,保安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却已经明白了。
    塞在手里的刀
    肩膀已经有些酸麻,半边身子的衣服都被血水浸湿,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恐惧模糊了时间概念,吴迪不知道自己在衣柜里躲了多久了。大概是心理作用,因为柜子是不会有那种密封效果的,他感觉有些窒息,却依然尽自己所能地保持清醒,仔细聆听外面的声音,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按在放着手机的口袋上。
    作为一个职业小偷,吴迪不光是眼睛贼亮,听觉也非常灵敏。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就像个瞎子,仿佛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听觉上。将尸体塞进柜子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关门,外面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比刚才大了,从柜子的门缝处透出的光可以证实这一点。吴迪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的恐惧渐渐被疑惑所取代,他开始听到了一些翻找的声音,这个还算是正常的,但是按照常理,他没能在外面大厅里找到东西,强盗更不可能找到,外面的同行应该到屋子里来找才对,但是他们除了把尸体扔进来,什么都没有做。
    吴迪缩在柜子里不能有太大的动作,甚至不敢挪动压在肩膀上的死尸,生怕会发出声音让外面的人知道柜子里有人。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如果刚才那翻箱倒柜的声音能解释的话,那么现在挪动板凳和拆卸东西的声音又是什么?他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地把柜门拨开一条细细的缝儿,把脸往前伸,眼睛凑过去看,柜门正对着外屋的门,他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背朝着他半跪在地上,从背部的动作看得出他似乎是在整理什么东西。
    黑色身影突然变大,塞满了整个视野,有一个人走进了卧室,终于要来了吗?吴迪吓得把头缩回来,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杀人者怕看到被自己杀死的人,他应该不会再走近衣柜的吧,吴迪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他想错了,那个人和刚才一样径直走到衣柜旁边,推开一侧的推拉门,伸手去摸索尸体。吴迪小心地往后缩着身子,可还是被触到,幸好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在摸了几把之后把尸体拉了出去,有些吃力地拖着尸体把衣柜门推上,然后将尸体拖出卧室。

    柜子门闪开了比刚才更大一些的空隙,但是看得依然不清楚。尸体被随意地弃置在地上,黑衣人拿来了一把匕首和一叠黑色塑料袋,接着视线就被另一个黑衣人给挡住了——吴迪只是个小偷,他没有经历过杀人分尸的过程,但是却可以想象出来那两个人接下来是要这么做的。他们穷凶极恶的程度超乎他的想象,他无路可逃,也闯不出去——他的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里摸着手机,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报警了,就算被抓进监狱,他最多也是个盗窃罪,待在这里如果被发现的话,自己大概会躺在保安旁边一起被解剖了。
    吴迪第一次这么渴望拨通报警的电话,他低头看着手机却又不敢发出声音,难道要发短信求救让别人来替他报警?在这个时候,吴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家人,但是他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妻子和孩子,又因为他是这种人,亲戚多少年没有来往?难道要把信息发给他的老母亲让她叫警察来抓他?他做不到!这时眼前突然一黑,从柜子门缝中透过来的那点儿微弱的光消失了,外屋的灯被熄灭了,紧接着外面传来关门声,吴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好像半天没有听到声音了,他们已经走了?

    整个空间仿佛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外面寂静得像死了一样,他揣测着强盗是否已经离开了,但是却没那个胆子走出衣柜。到底是出去还是再等等呢?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时间也在悄悄流逝,他的担忧越发强烈了,即便他来的时候是无声无息天衣无缝的,但是强盗的出现一定会惊动其他人,继续在这里躲下去迟早会被人发现,到时候想不被牵连进去也不行了。
    吴迪看着紧攥着的手机突然灵机一动,于是快速地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铃声响了许久没人接听,也没有听到此起彼伏的阴森鬼叫声。除了那个蠢货保安,吴迪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用那个作为手机铃声。看来外面真的没有人了,总之保安的手机肯定不在外面,如果在,听到这种手机铃声,半夜里做贼心虚的人不会毫无反应吧?
    吴迪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右手紧握着匕首,左手推开柜子门,他的双腿早已经麻木了,走出柜子的时候险些跌倒,好不容易找回平衡。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依然悄然无声,这才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房门——就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突然有个黑色的人影向他扑过来,该来的还是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吴迪想也没想举起刀就猛刺过去,随即将黑影扑倒,他压在黑影身上,将刀子拔出来再刺下去,就这样手起刀落,不知道刺了多少刀,黑衣人没有反抗,没有惊叫,也没有溅在脸上温热的血液……
    灯亮了,他连忙用手捂住眼睛,挡住刺眼的白光。一时间吴迪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很多人的叫喊声。等他的眼睛适应了,睁开眼睛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屋子,他的脑子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了,他看着手里沾满血的刀子和一身是血的自己,再低头看着被他刺中的人——竟然是帮自己放风的保安?还在震惊之中,吴迪已经被警察按在地上,大理石的冰冷触感让他找回了一丝理智。他看了一眼保安袖口被扯掉的挂衣钩,一切都是个精心设计的局吧,他早就该想到,黑衣人拖着尸体离开卧室的时候,为什么要推上柜门?因为那是在为他关门!
    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吴迪没有一点儿反抗,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种释然感,至少他安全了,再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会被警察抓住,也不用担心被比自己更穷凶极恶的坏人杀掉了。
    牢不可破的网
    审讯室的灯光非常刺眼,吴迪被锁在一个椅子上,隔着铁窗的桌子后面坐着两个表情严肃的警察,又一次向他提出同样的问题并等待着他的答案,不管吴迪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只想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眼前这个罪犯,只要他认罪,大家就都轻松了,他如果还能撑得下去,那就由换班的警察继续这样盯着。
    经过这十几小时不眠不休的审讯,其实吴迪早就什么都说了,只是他所说的警察们根本不相信,因为他们没有在1001里找到任何其他人来过的痕迹,唯一陌生的痕迹就是他和保安的指纹、脚印还有头发。杀人的刀子就在他的手里,警察冲进来的时候,他的刀子还插在保安胸口。除了入室盗窃和杀人,他还被指控涉嫌最近几起珠宝店盗窃案,警察并不是空穴来风,他们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条珠宝店失窃的红宝石项链,因为那条项链是为数不多的定制款,所以肯定就是珠宝店里被偷走的那条。
    吴迪又一次哭求地说,真的不是我,然而在警察脸上看到的都是冷漠,这他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揉着酸痛不堪的眼睛,回忆着自己走出1001前看到的东西,警察们也被眼睛所看到的东西给欺骗了,但是他的耳朵却没有骗人,如果悬挂保安的尸体只是为了嫁祸给他的话,那么他被警察押着离开房间的时候,看到被拆卸下来的一幅壁画后面有一个保险箱般的机关,强盗们一直忙活的应该就是那个事儿,被拿走的又是什么呢?他似乎找到了答案,回忆中的点联系到了一起,那个强盗明明有办法处理尸体,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将尸体放在衣柜里,大概是强盗一开始就知道他躲在那里,放尸体是个幌子,也是为了让他害怕不敢做出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事,而真正的目的是在取出尸体的时候趁机将红宝石项链塞进他的口袋里,他的心里很害怕所以没有注意,对方的手法很好所以他也没有发现。那么他们从暗阁里拿走的是不是这些天来被偷的首饰呢?

    吴迪试图站起身来,双手够向牢笼,声嘶力竭地说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告诉警察们不要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因为真凶可能已经逃之夭夭了——只可惜没人相信他的话。

    打开暗阁,将里面的袋子放进背包里,从中挑出一条红宝石项链,仅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舍,最终还是将项链扔给了另一个黑衣人。那人接过项链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少了项链,拖着沉重的尸体。
    拆卸装在门外的针孔摄像头和清理屋子里留下的痕迹确实浪费了一些时间,他不想留下任何痕迹,所以下手非常小心谨慎,幸好有这个摄像头,不然他们也不会放弃计划及时赶回来。还留在屋子里的黑衣人为了给同伙创造足够的时间,所以上演了一出毁尸灭迹的戏码。
    料定藏在柜子里的小偷没胆子马上跑出来,两个黑衣人安然地下楼离开,可以照到18号楼的监控摄像头坏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去修理。不过这样更好,不用再次故意弄坏它,走着和小偷一样的路线离开小区,这一次他们走得更加放心,因为今晚小区里唯一的保安现在就被他们挂在门上。
    车子飞速行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黑衣人摘掉头套露出一头长发,她用手抓了抓头发,理出漂亮的大波浪,拿起刚才还发出鬼叫声的手机,换了一张电话卡,针孔摄像头记录下了这只手机的锁屏密码,她打开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然后将手机从窗口扔了出去。
    他们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假装旅游出行,制造不在场的证据,还要多偷窃两家店子才打算离开,没想到贼被贼给盯上了。不过,你来得正好,作为打乱计划的补偿就背下所有罪责吧,拖得越久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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