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交错之前人再现

    小的时候,星期天或者暑假,总是喜欢拉上邻居家的小伙伴,三五成群的去野外游玩。其中去的最多的就是惊险又刺激而且神秘的碉堡。
    说起碉堡,也许对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说比较陌生,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农村的小孩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我的村子被政府分为五个队,也就是被划分为五个自然组,每个组都有自己的队长,便于管理和传达上级的指示。
    我家处于最南端的三队。
    周末,邀上小伙伴们,穿过村庄前的菜园继续往东南角迸发。再穿过一片田野后,一个四五米高的小土堆出现在眼前。
    小土堆直径十米左右,土堆上杂草丛生。
    土堆旁有一个一百平方米左右的三四米深的小河沟,河沟里每到下雨时汇聚了水,水面上便会有棺材板在水中上下沉浮。
    据大人们讲,这可能是以前八路军打仗时遗留下来的,供抬私人的担架板或埋人用的棺材板。
    无论是担架还是棺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依然存在,且被人们常常无意间看到,甚是令人惊悚。
    只不过后来被挖掘机挖深扩大,用来蓄水灌溉农田。
    我和五叔、五叔家的小弟毛子,还有三叔家的康宁,都一起在这个小河沟里洗过一次澡,仅有的一次,虽然只有这么一次,也足以让我感觉到恶心万分。就像在大蒜里看到过蛆虫后,我再也不愿意吃大蒜一样。这种事,只要一次就够了。

    毕竟当年这里可是从碉堡里往外扔死人的地方,无关乎死得人是谁,八路军还是平民,亦或可恨的小鬼子。
    还有一件事就是这个小河沟的龙虾长得比较鲜红狰狞。
    据我所知,中国本来没有龙虾。龙虾的学名是“克式原螯虾”,产于美国。当初被日本人从美国引进中国时,就是为了消灭在中国杀人尸体遍野、血流成河的罪证——处理尸体的。
    起先是在长江下游的江苏南京一带生长繁殖,现已基本繁衍到全国范围。因为在中国目前还没有形成它的天敌,只有被人捕捞上了餐桌才慢慢节制龙虾的泛滥。大家现在在市面上见到的龙虾,都是借日本人之手从美国移民到中国南京的龙虾的后代。
    我这样讲,你懂的。http:///鬼故事

    知道这个真相后,你还愿意吃龙虾吗?
    言归正传,接着说那个不大的土堆。
    这个土堆可不是一般的土堆,这个土堆除了上面十几厘米厚的土层外,往下全是钢筋混凝土结构。
    南北各有一个门,但是由于年代的原因,门只有一半是露出地面的,有一半位于地下。进去的时候也只能侧着身体让腿先进入,然后身体顺着洞内的斜坡滑下去。
    现已无法考证谁是第一个侧身下去的“勇士”了。因为土堆周围方圆几百米之内地面上,到处是大大小小比小孩子大腿还要粗的蛇洞或者其它动物的洞穴。光看着这些四通八达的洞,就会令人不寒而栗,不敢想象它们的通向最后是不是都落在了这个土堆里?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个土堆可能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型“动物园”了。而且蛇、鼠、蝎子、蜈蚣等等令人恶心且致命的家伙们可能在这个常年阴暗潮湿的最大洞穴里应有尽有。
    这个土堆,其实就是碉堡。
    碉堡是当年抗日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驻守攻势,墙壁的厚度在四十公分以上,全是混凝土浇注,结构中是比较粗的钢筋,估计迫击炮是拿它没办法的。
    我见过碉堡墙壁中露出的钢筋,比起现在城市里用来盖商品房的钢筋,那简直是一个爷爷、一个孙子。
    我还曾经看到过一篇报道,说一处居民楼坍塌,楼板中露出的居然是竹条子。现在的某些开放商简直是为了钱而丧心病狂,拿人命开玩笑,简直不是人。
    话又说远了,回归正题。
    这个碉堡在我们村可以说算是最小的了,却是我经常在周末光顾的一个。我对它的印象最为深刻,但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其它的碉堡据我所知还有三个,分别分布在我们村庄的东北角、西北角和西南角。细想四个碉堡的安排,正好是坐落在我们村庄的四个角。看来当年是有所考虑而建造的这四座碉堡。从而也显现我们村庄在当年抗日战争期间是比较重要的战略要地。
    东北角和西北角那两个碉堡和我刚刚要详细介绍的东南角的碉堡都差不多大,都是圆形的造型。
    东北角的那个靠近“通庙”,通庙就是农村死了人之后,家人和亲友给死去的人进行悼念和追悼的地方,经常会看到成群结队的送葬的人穿着大白褂孝衣,在主葬人员的引领下前往通庙。在通庙的庙前边进行祭拜,边燃烧祭品。
    农村的葬礼一般需要进行四天的时间。
    第一天,进行通知。
    写上一封关于某人死亡的信,找人送往亲戚朋友的住处进行通知。
    第二天,“奔丧”。
    “奔丧”也就是亲友们都过来进行追悼,追悼的场所是在死者家里。

    第三天,“正场”。
    “正场”就是找一帮“鼓乐”(一帮专门为死者家里进行播放哀乐和吹奏丧曲的组织,主要的功能就是让人们知道这里有人死亡了),在第一天进行通知那天晚上,便赶到现场。在死者家里搭上简易的棚子,然后再在棚子中间放上一张桌子,四周放上凳子。一个像样的临时戏班子就这么成立了。
    前两天不间断地放哀乐和简短地吹奏音乐,戏班的乐器有:笙、箫、竖笛、锣、鼓、镲、键盘,有的高雅一点的戏班还有吉他、贝斯之类的乐器,不过很少见。
    “正场”那天是举行葬礼的几天来的最重要时刻,因为这天晚上要举行演出,就在棚子里。
    傍晚,早早地就会听到几声大号长鸣声,接着便是锣鼓喧天,这是告诉人们表演即将开始了。
    其实在他们鸣大号之前,小孩子们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叽叽喳喳地记载人群的最前面,自带小马扎,成排坐坐好。等待着晚会的开始。

    演出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唱歌跳舞,各种绝活,魔术,戏曲,武术,小品等。只要是能吸引人眼球,提高自己戏班知名度的,都会被发掘出来摆上台面。其中不乏有的戏班为了很快提高自身知名度,增加被邀请的机会,而急功近利到搞起脱衣舞、自我伤残和关于“性”的一些不雅行径,甚至把自己搞丑的一些令人生厌的动作。后来均被死者家人叫停,这简直就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更何况这些事情对现在稍有文化的农民们来说也太过于污秽和**,显得极度的低俗、恶俗。不利于教育晚辈和儿童。
    第四天,下葬。
    人死总是要有归宿,就像活着的人想有一个家一样。
    死者在第三天早上被灵车拉去火葬场火化(这是必须得,也是人类更加文明的表现,当然也会有人冒着违法犯罪的危险,到火葬场找人花钱托关系,办张假证明,证明死者已火化,然后拉回家埋葬。在中国这样目前的社会环境中,一切的事情都可以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来解决,不得不佩服咱中国人的变通性之前。),第二天是由于要奔丧,要被死者的亲友见死者的最后一面,所以才把火化安排在第三天。
    那火化前的几天就要有家里的至亲围在尚未盖上棺材盖得死者周围,让亲友们前来奔丧瞻仰。
    人,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最终化为灰烬。
    一生也就那么几十年的光景,生前的显赫与否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开心过一辈子就好。
    下葬那天,是四天丧礼期间最最悲痛的一天。因为从这天开始,活人和死人才真正的要永远分离,阴阳两隔,才真正体现出活人和死人的区别——一个在地上,一个长眠于地下。
    这天,亲朋们都会向死者行跪礼,表达最悲痛的哀悼。
    送别朝夕相处的亲人,那种几近昏厥的心痛,只有死者的家人才能最真切的在此时感受到。
    活与死的意义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活着就是美好的。
    墓葬的位置和下葬的确切时间,都是需要由风水先生来定夺的。
    棺材有四名大汉一路抬着跑着进入下葬位置,然后再由前往下葬区的亲友叩拜做最后的悼念。当然,这其中不会有女性,一同前往的女性需要在半路返回,不得进入墓葬地点。
    为什么女性不能进入到墓葬区,缘由应该是由风水学上的阴阳有关系的。女性毕竟代表的是阴,和鬼魂的由阴极出发是相当有关系的。(个人观点,猜测而已,不做最终的解释,只供参考。)
    下葬完毕,再次进行一次集体的轮流叩拜。
    叩拜完成后,要用白色的孝衣包裹从墓穴里挖出的泥土带回去,谓之曰:包黄金。
    撒在自家的周围,听说可以发财。
    到这里,整个葬礼过程就结束了。
    当然在四天的葬礼期间,有一项过程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到通庙“送汤”。
    我们村的通庙坐南朝北,一共有上下两层。

    虽然是两层,但是也就只有两米高左右,上下各一米。
    每一层都会有一个小门,下层供烧纸钱所用,上层的小门里面坐着三位神仙雕像,穿着都是古代的花花绿绿的月老般的长袍。
    小庙只有三米宽,纵深不会超过一米,但看上去还是很庄严肃穆的。庙的整体造型,和古代的房屋飞檐走壁相仿,足见神仙就是神仙,还是比较眷恋中国的传统文化,不知过些年会不会有工程队为他们打造一套商品房,让神仙也与时俱进一下呢!(关键是有没有拆迁队敢强拆神仙的庙宇呢?估计神仙们不会怯懦到自焚,最大的可能是把他们带走。)
    庙后是一座大的池塘,足有一个大的足球场那么大。池水清澈,但无法见底。
    庙前是碉堡,由于是和通庙这种严肃的地方靠近,所以显得很是神秘威严、还带点阴森。
    在一次看别的人家“送汤”(亲属穿着孝衣,结队去通庙给逝去的人祈祷并送贡品、烧纸钱的礼数)的机会,我和几个本村的同学点着蜡烛进入到这个碉堡之中。
    碉堡里的过道太过湿滑,墙壁上也全是水珠,空气异常湿闷污浊,像走进了千年古墓。

    没待两分钟,我就从里面钻了出来,什么也没看清楚。
    西北角的那个碉堡我并没有去过,只是它靠近一条通往小镇必经的公路,所以只是远远地隔着一座大池塘看过几次。和上述的那两座碉堡面积差不多,估计里面的构造也没什么新奇之处。
    村子西南角的那座碉堡就完全不同了,它呈现的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堤形状。
    大堤成东西走向,长约三十几米,宽约十几米,高度也在六米左右,空间之大,更显里面神秘莫测。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我们村驻扎的八路军的作战总指挥部和大部队的集中营。
    多年过去了,碉堡隆起的土堆上长满了树木杂草,郁郁葱葱。可谓天然的绿化,更显生命之旺盛。一切的当年神勇,都掩盖在植被之下。
    小时候的我,总喜欢和小伙伴一起结成我们村的“民兵连”,我是公认的队长(那时和我一起玩的小朋友中,我个子最高,总是在成群的小伙伴中走在最前面,一切的罪责我第一个承担,当然有什么危险我也是第一个知道,然后第一个警觉逃跑,就如打碎邻居家玻璃这件事,不管是谁打的,跑在前头是最重要的,否则被抓住要挨大人们骂的。),引领着队伍为我们村侦查各种地形和神秘所在。这座碉堡同样不会例外。
    碉堡上方的东面,紧靠着东面的陡壁,有一个一平米左右向下垂直的正方形洞口,洞壁上有往下爬的钢筋条扶手,上面锈迹斑斑。不过很容易就能抓着扶手下到洞底。
    我记得我和小伙伴下去过一次,但是下面的洞口由于年代或人为的原因已经被厚厚的泥土堵住,想通过这个洞口进入到碉堡,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这一堵,堵住了我们对碉堡中神秘的渴望,堵坏了我们所有的想下去探险人的迫切心情。
    我们这些天生的小讨厌鬼和好奇精,是不会轻易对阻碍我们产生探秘欲望的洞口善罢甘休的,大家找来大的石块往洞底下一阵狂轰乱炸,洞底发出石头重击土层的沉闷的响声。我们希望这样可以对洞底有所冲击,以至于侥幸把洞底的封堵物冲开。但仅仅十几分钟后,我们这些精神充沛的小家伙们便学会了如何去面对现实的残酷。
    在土堆上又绕了几圈后,我们走下碉堡,到土堆底下寻找进入到碉堡的内的可能。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在碉堡西边的南坡底下找到了一个洞口。
    洞口不是很大,有一部分已被泥土掩埋于地下,只露出上半部分洞口,侧身可以进入。
    我是第二个进入到洞穴的(第一个家就住在这座碉堡周围,对碉堡不是太陌生,认为自己是这座碉堡的主人,所以才由他先入。我们大家都放心,觉得这是理所当然。),里面很黑,蜡烛的火苗一晃一闪的,显得隧道异常诡异。听大人们讲,这座碉堡里曾经有一位老人在里面上吊而亡,更增加了它的阴森可怖程度。
    少年儿童的内心总是会有对事物产生神秘感和爱捉弄人的习惯。
    由于当时都是一帮子小孩子,没有经济能力去买手电筒这种对探险必不可少的装备。我们只是人手一只两毛钱一只的蜡烛,我们在碉堡过道里的视野深度,也只能是第一个小伙伴在隧道内蜡烛烛光的所及之处的范围。
    在走了大约两米,脚下的平路变成一个深约一米多的坑。坑两边的间距约1。5米左右,随着往洞里走的距离增加,坑两边的墙壁在不断地升高,也就是说我们一直再往地底下走,想想都觉得很可怕,毕竟我们当时都是不大的孩子。
    我看到前方右边的墙壁上有个不大的洞口,呈现出一个成年人肩宽的正方形形状。第一个小伙伴走到那个位置时,举起手来根本就摸不到洞口,据我当时的目测,洞口距地面的高度应该起码在两米以上。
    看到根本就爬不上去,我也就没有再多看那个洞口,只是觉得那个黑洞洞里面应该生活着巨蟒或其它猛兽。但也只有想着当它们糕点的人,才会想着是不是应该搬来梯子钻井去看看。

    我的目光继续跟随第一个男孩的烛光所及之处而不断延伸,也仅限于此,因为里面实在太黑,灭了烛火可能就伸手不见五指。我边走边想象着,是不是洞里也会有像西方的恐怖电影里那样,有成群的吸血蝙蝠被我们这些冒失鬼打扰后一窝蜂地从洞穴的深处冲出来。正在这时,突然看到我身前的那个小男孩正用惶恐惊愕地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看,然后是一声凄厉地尖叫。而后,我的身后也传来另一个小伙伴恐怖地呐喊:“妈呀,鬼来了!”
    声音未落,大家齐刷刷地拥挤着争先恐后地往洞外爬去,身后仿佛还回响着小伙伴刚刚的尖叫声。
    出来后,我已满头是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耳膜嗡嗡作响。
    “刚才是谁喊‘鬼来了’的?”我一边擦拭额头的汗滴一边问周围的小伙伴。但没有人承认是自己喊的。其实那最后一句话正是我心中想喊的,只是还未喊出口却被其他小伙伴抢先,甚感恼火,现在才会耀武扬威的得意地试问其他小伙伴。大家都觉得在这么多人中喊这么不靠谱的话简直是胆小鬼,要遭鄙视的。http:///恐怖故事大全
    平静下来后,我问走我前面的那个小伙伴为什么要用那种踩了狗屎般的诡异眼神看我:“你刚才干嘛用哪种眼神望我啊?”

    那男孩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先指着自己湿漉漉的白球鞋(此刻已变灰鞋,看不出先前的光鲜样了),然后带着哭腔道:“我的鞋子进水了,这可是我妈妈今天才在集市上花不少钱给我买的白球鞋啊,要是被我妈妈知道我钻碉堡弄脏的,非打死我不可的!”
    “就为这事,你就要把我们这些朝夕相处的好伙伴们先吓死灭人证吗?”我们大家围着他一起愤愤地看着他异口同声地讲道。
    其实大家小时候都有把手电筒的灯火光在夜晚从自己的下颚往脸上打的经历,那就是脸上五官的凹凸所呈现出的特别光亮部分足以被看着的人当做猛鬼。而蜡烛握在手里端在胸前的位置,恰好可以让烛光打在我们这些闯进碉堡的孩子脸上。大家走在碉堡中,目光互相跟随着自己前面的小伙伴的烛光走,伴随自身的胆小害怕心情和碉堡中的漆黑、空气浑浊的氛围,有人尖叫是必须的,是当时情绪压抑到一定程度的最好释放。
    后来听村民们讲,这个碉堡是我们村最大的且最有价值的。为什么这样讲,是因为它的构造最为独特、复杂,功能最为齐全所致。
    它东面垂直下去的洞口,进入的是一个几百平方的大厅,可以供驻扎部队;西边靠近地面的洞口,进入后是一条长长地隧道,听说可以一直通到其他附近村子的碉堡。而和我们村子距离最近的一个村子间距也得有几公里的路程,也就是说我们钻的这个隧道洞穴有最起码几公里长。这么多年过去了,隧道口也一直没人堵上,更没人进去过,里面到底会有什么不可测的可怕生物存在,谁也说不清楚。也许还有外星人或地球上已经确定消失的物种,在这几十年里一直生活在洞穴里也不是不可能。而又由于隧道大部分位于地下,常年的积水不干,想进入查看个究竟以近乎不可能了。
    我倒希望那些全世界的探险家可以来我们村子钻钻碉堡隧道,比他们钻城市里的污水管道有挑战性多了。毕竟这些碉堡都是在野外,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可能存在。
    我们小时候就常常被大人们警告不准进入碉堡,可能就是出于这层原因吧。但是小孩子是比较叛逆的,你们大人们越是不想让我们去的地方,我们越是好奇心爆炸般想去。让干的事情可能偏偏不去做。这就是我家乡的一句骂小孩的套话:“让你打狗,你偏要吆鸡”的由来。
    但是大人们基本上没有特殊原因是不会去碉堡的。他们远远地躲着碉堡走,不想和碉堡产生任何的联系,除非想自杀的除外。
    我们村的四座碉堡我都一一介绍了,话题还是要重新回到今天的话题——“时空交错,前人再现”上来。
    那是我第一次进入碉堡,也就是我说的第一个碉堡,位于我们村的东南角的那一个。我最早接触、认识的碉堡。
    这一天,阳光灿烂,吃过午饭,我们各自带上家里用来晚上照明的蜡烛,口袋里装着家长们抽烟要用的火柴,从村口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路上七八个小孩子追逐打闹,嘻嘻哈哈的一直到达碉堡笑声都没有终止过。心里都记着谁多打了自己一巴掌,等回去的路上时要还回去的,不然晚上睡不着觉不说,还有可能在睡梦中都要打一架,否则会心里委屈好几天。
    到了碉堡没急着往里钻,而是先爬到碉堡的顶端。极目远眺,村舍和田野尽收眼底,还有那田野中忙忙碌碌的大人们。远处的小树林整个的把村庄包围了起来,树林旁是一条不知源头在哪的河流,常年都有水流流淌不止。
    不知是哪个小伙伴看到自己的父母在田野里望过来后,第一个魂飞魄散般地跑下碉堡隆起的小土包。

    我们大家笑他真是神经,碉堡上这么多灌木,郁郁葱葱地,大人们根本是无法看到我们的。他们的眼睛除非好到5。4,或有红外成相功能。会吗?
    不多说,已经小伙伴开始钻碉堡了。我由于是第一次,内心还是相当地激动的。但还是没有忘记叮嘱小伙伴,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否则就什么“花”看不见?答曰:屁股开花!
    碉堡里已经进了好几个小孩,他们先前早有进过,对碉堡里的情况熟门熟路。我应该是第三个进入的,外面还有好几个小伙伴刚从洞里爬出来,他们是另一伙小朋友,正在和没进洞的我们一伙的几个小朋友聊天,嬉笑不止。有小朋友说我是胆小鬼,我听见了,我硬着头皮进到洞里,也是为了证明给他们看,我不是胆小鬼。
    爬进洞口,里面立即开阔,是一条高约两米,宽约一米左右的隧道。隧道的地面上有不少秸秆的灰烬,看样子这里经常是小孩子狂欢的场所。

    摸着坚硬的水泥墙壁,我似乎可以感受到当年八路军打小鬼子时是多么的艰辛和困苦。眼前浮现出《上甘岭》这部支援朝鲜战争的电影情形,人们在山洞里没有水喝还固守的情景,让我突然明白一件事情——碉堡外的那个小河沟,应该不仅仅是抛死尸的地方,还应该是碉堡的水源,不然这么坚硬的水泥固体里哪来的水呀!
    我尽量盯着墙壁看,因为听其他小伙伴讲,这个碉堡可能有地下密室。有人说是专门用来掩藏枪支弹药,还有人说是用来掩埋牺牲于碉堡里的八路军的,双方各执一词,争得不相上下。我进入碉堡还有个使命,就是找出碉堡的地下密室的开关,打开地下密室,结束甲乙双方“是枪还是尸”的纷争。
    隧道中部有一扇门,门高一米五左右,宽一米。门框的墙体厚约四十公分,偏下接近中间的位置墙上有一个正方形小孔,手可以伸进去,从墙的另一面伸出来。这应该是个通风口,可见当年这扇门框中是有门堵着的。
    进到门里面是一个五六平米的隔间,对着门的位置有一个四十公分高的窗口,窗口宽约一米左右,离地面一米多高,趴在窗口平台上可以瞭望到碉堡外好大一片开阔的空地。居高临下的视野,当年八路军趴在这个窗口时刻准备一场大批鬼子进村的狙击战,并为守好村庄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碉堡的东面有一条宽的马路,通往南面的村庄,是两个村庄互通的必经之路。碉堡设在这里并把作战室和枪口安排在东面的这个小隔间,是狙击并护挡自己的最好掩体。
    我们村的四个碉堡处于村庄的四个角,也正好守住四条进入我们村子的主要干道。看来,当初设计施工时是对碉堡的如何安排能让村庄更加安全有所考虑的。
    沿着过道往南面的那个洞口走(碉堡南北各有一个洞口,有一条长约十米的隧道相连),我还依然仔细地盯着墙壁看,始终没有放弃密室开关的寻找,即使很多人抱着像我一样的希望进来,然后失望、沮丧地离开。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右手边的墙壁没有了,墙壁往右边延伸出好大的一个空间,俨然有二十几个平方的样子。房间正中的位置摆着一张简陋的大木床,床头坐着一个大约二三十岁左右身穿八路军军装的战士,由战士军装严重的褪色和破旧的程度来看,应该穿了很长时间了。由于突然在碉堡里看到有人居住,虽然先前有听大人们讲过,会有乞丐来这里过夜,但是白天能看到里面有人待着的机会不是很多,这让我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我想看个仔细。
    坐在床头的他,正聚精会神地对着床头台子上的一盏煤油灯光缝补着手中的一件破旧的上衣。灯火闪动,昏黄的火苗与墙壁上的火影一起摇曳,房间忽明忽暗的。
    我又盯着被煤油灯火照耀的满脸黄亮的战士的脸,想走过去问问他住在这里一个人孤不孤单。最终还是没有那个勇气独自一个人走过去问他,小孩子有时候胆子也很小。我对着身后的那个小隔间(作战室)里的那两个小伙伴轻声喊道:“你们快过来啊,这边有人!”,却没有人回答我。我转脸望向小隔间,发现里面的小伙伴早已不在。心中不由得一惊——我现在是一个人在碉堡里面啊!不禁头皮发麻,急忙跑向洞口。

    我用力爬出洞口,告诉在外面的小伙伴们,碉堡里还住着一个人。大家都“哈哈”大笑,说我在忽悠他们,只是想让他们陪我一起进碉堡而已。
    我手舞足蹈地向他们描述,我在碉堡内看到的情景:碉堡作战室侧对门的那个大房间里,有人坐在床头缝补衣裳。
    “胡说,碉堡内哪来的大房间啊,根本就只有一个小房间嘛!”刚才在小隔间里玩耍的两个小伙伴中的一个冲着我叫嚷道。
    “不信,我带你们去看!”这分明也激起了我的莫名的愤怒,尤其是自己的亲眼所见被他人否决而且骂为胡诌时,我心中的怒火就难以压制,我要用事实来佐证我讲的话是正确的,并要在碉堡里狠狠地羞辱他们,以解我的心头之恨。

    我心头带着恼火转身第一个钻进了碉堡中。
    “那个你所谓的房间,还有那个缝补衣裳的战士呢?”小伙伴们一起盯着我看,不耐烦地问道。这时的我正盯着刚才房间所在的墙壁发呆。
    “鬼啊!”我轻吼一声,又第一个钻出了洞口。
    最后我们在碉堡里放上玉米秸秆,点上一把火,结束了今天的行程。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可每次当我再次想起时,我都不禁觉得蹊跷。当时,我要是独自一个人把脚迈进了那个有战士的房间,后果将会怎样?不可想象。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时间隧道”吧,它只存在那么一瞬间,当我再次进入到碉堡时,它已经收缩了时间隧道的大门。
    “时空交错,前人再现。”这已不是不可能的事了,至少对我来说,这是可能的,因为我亲眼看到了,而且近在咫尺。
    而且我的这次所见也应该和出现在沙漠中或者海面上的幻影即海市蜃楼,和古代景象被大气层折射到外太空经过几百几千年后,投射到外星球或星云上后又被重新从外太空折射回地球所呈现在地面上的情景无关。因为这是在碉堡内,没有被大气折射回的情景投影的机会,唯一的可能只有——我看到了“时光隧道”。
    如果那天我真的步入了那个房间,现在见到的我,将是从八年抗战算起,把我当时进碉堡时的年龄堆加上去,可能至少有六七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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