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我读中专。我们都是些年轻的、无拘无束的孩子。一个宿舍6个人,来自全国各地不同的地方。
梅是这群人里最沉默的一个女孩。她来自广西,听说妈妈是少数民族。在我们这一群人之中,她的生活相对来说比较朴素,而且我们也知道,她家里没有多少钱,读这个中专,就是为了想早早分配工作,给家里解决困难。
于是,我常常想帮帮她,不管是家里寄来的零食,还是食堂里的饭票,我都愿意无条件地与她共享,我们也成了很好的朋友,几乎无话不谈。只是谈到她的家族,她会巧妙地避开这个话题。
那个时候,学校里面流行恋爱,不久,我也开始喜欢一个学长。他很帅,也很有型。
我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梅,她十分肯定的赞成让我觉得更加有了勇气。我开始给学长写一封又一封长长的情书,用很浪漫的粉红色纸写。终于,在写满了20封的时候,我把学长约了出来,把这些东西递给了他。
他对追他的女孩似乎十分了解,那些情书,他看也没看就推给了我,然后冷冷地告诉我一声,对不起,我对你没感觉。
这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我,我觉得,那一刻,我所有的自尊都被他践踏到了地上。他走后,我坐在楼道那里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梅的出现,她抱着我的肩头,安慰我。
从那之后,我有了心事,而且这心事直接影响到了学习。有时半夜,我会忽地坐起来,想着那天他拒绝我的样子,伤心不已。这些事情,梅都看在眼里,我觉得她特别心疼我。
终于有一天,我们两个人散步时,她问我,文丽,你是一个好女孩,得不到一个人真的这么痛苦吗?
我于是给她讲了一个故事。(绝世唐门:www.tanmenba.com)小时候我特别喜欢邻居一个玩具,特别想得到,可是那个小城市没有地方买,我哭闹了半年,后来,终于有人出差给我带了回来,我兴奋万分,但只玩了三天,我就没感觉了。
我认真地告诉梅,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没得到的,永远是好的。我也知道我的任性,可是我改变不了。
梅想了很久,说,我可以帮帮你,但是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让同学知道。
我看了她半天,突然笑了,我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可是看她认真的劲头,又不太像。
第二天,我去操场看学长打球,梅也跟着去了,不仅跟去了,而且还自告奋勇地当起了那些男生衣服的保管员。别人看球,我就看她把那些男生随随便便脱下的衣服整理整齐,又细心地用小纸条写上名字,一时间,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那天晚上,她给我端了一杯水让我喝下去。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很迷惑了,喝下那杯水,她告诉我,什么也不要想,你就睡觉就行了。
熄灯之后,我很快就睡着了。从来不做梦的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学长一个人在操场那里站着,我走过去,他对我说他一直喜欢我,然后紧紧地抱着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惊呆了,任由他抱着,后来,他还亲吻我。梦里的感觉那样真实。
被起床铃惊醒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身心十分轻松,似乎已经得到了学长。在洗漱时,我兴奋地对梅悄悄说,我梦到了学长,而且我们还拥抱亲吻了。她却淡淡地对我说,人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
我突然想起她说那天可以帮我的事情,还有近日种种怪现象,一种奇怪的猜测突然就涌入了心问,我对梅说,是不是你帮我?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说,一定替我保密。
我撒娇一样说,可是今天晚上,我还是想梦见他。她点点头,对我说,会的。
第二天,我真就又梦到了学长,我们两个亲吻之后,在草地上说着甜蜜的情话,我更觉得满足了。
可是一觉醒来之后,我却有些恐怖。早上起床,我看到梅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心里十分害怕,难道她真的有这种功能?我只听说她来自一个少数民族,但关于他们的民族习俗和生活方式,她一点也没有向我这个好朋友透露过。
第三天,我就不想再做这个梦了。可是学长依旧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很无奈,终于告诉梅我已经厌倦了。于是,她让我躺下,叽里咕噜不知念了些什么话,我就感觉到十分轻松,睡了一小觉之后,觉得身上十分轻松。而且从此之后,学长就真的从我的梦里消失了。
这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我们毕业,梅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也开玩笑地求她解释,她淡淡地对我说,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可是我相信,没那么简单。
毕业之后,我结婚,她也结婚,我们相隔上千公里,也渐渐很少联系,网络发达了之后,我在网络上与她视频过,她胖了,也白了,带着女儿问我好,一切的一切,都十分家常,可是我依旧相信她有着一种魔力,而且,那时我做的梦,一定与那天她突然帮男生们整理衣服有关。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公,老公说,人的衣服、头发等东西,都是有自己信息素在里面的,现在的科学解释不了一些民俗的神秘力量,可能就跟信息素有关。可是这些,我都不去考究了,或者那些只是青春期强烈的心理活动的影响吧。牵他入梦的事情,就当是一场青春期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