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的经历

  我给大家讲一些大三在澳门上学的经历,并不全是诡异的,讲述属实无夸张。
  (一)
  和我同班的人都不住澳门大学的宿舍,学校在外面给我们租了几个小区的公寓,大多在一栋楼的四层、十四层、二十四层,因为当地很信神鬼吉凶,不好的数字租金会便宜一些,只有我和另外三个人分到十五层一套两居室。
  我生活习惯任性,常常深夜搬两把椅子在阳台上一搭,半躺在上面吃东西、听楼下飚车的呼啸声音、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花园里孤单的大狗。有一天大概夜里12点多,隔壁30多岁的男主人突然站到阳台上,有点恨恨地盯着我,冲着我开始大声叫喊。开始磕磕绊绊地嚷了两句国语,我听得很清楚,大概是说妖女你不要回来,后来变成流利得四处飞溅的广东话,我就听不懂了。当时我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并没有生气,在我又拿了一个苹果继续啃的时候,我的邻居转身回屋去了。

  过了两天,我和同学韩在书房准备考试。我突然听到客厅里有高跟鞋走动的声音,以为是楼上,隔音效果的问题。后来很清楚地分辨出那鞋子由远而近,一直就冲着书房对面的卧室过来,然后就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卧室门轻声的打开又砰的关上了,声音的方向非常确定。我抬起头看韩,这时候她也抬头看我。书房门是关着的,看不到客厅或是卧室,气氛因为未知显得更加诡异。我和韩好像商量好了一样,马上就一起站起来去开书房门,我当时只是想要把门打开,这样会不那么恐惧,并不想去找到什么。结果刚一开,就已经看到卧室门上赫然多了一道深深的裂缝,在门的正中纵穿上下,裂缝很宽,边缘还露出新鲜的木头茬子。我走过去开卧室门,房间里面没有什么,发现门把手坏了,锁舌完全嵌进门板里转不动。韩开始检查门窗,希望是空气对流的原因,但是所有的门和窗都关的很严,没有地方可以进来风。我俩后来站在那里不动,互相看着笑,当时我很庆幸是和胆大的韩一起,否则可能没被奇怪的事吓倒却被人吓倒了。当天夜里2点,韩从床上爬起来到阳台上找我聊天,我说你当心也变妖女,韩看着邻居的阳台说,这里以前可能有过故事。
  (二)
  下半学期的时候,附近楼里一个外国女人疯了,每天每夜不停地尖叫,高喊简单的葡文句子,我觉得她的思维已经变成扯得乱七八糟的葡萄牙小学启蒙课本。有一天我急着回来取东西,看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公寓楼大门前,把密码锁触摸键盘和钥匙孔完全挡住了。我站在离她大概两米的地方等着她累了离开,但是过了很久就这么僵持着。最后我没办法,走到离她更近一点的地方,用葡语对她说“明天见”,希望她能下意识地转身告别。她果然往边上让开一些,好像还冲我摆了摆手。我马上打开门往里走,这时候她从后面拉住我的袖子,用听起来很正常的声音说“明天见”。但是第二天并没有见到,第三天的时候我听别人说,她在当天夜里死了,死的很安静。
  (三)
  有天晚上月亮很好,我打了车去路环黑沙湾,司机有些不愿意去,因为路环岛相对其他地方太远,更因为很荒僻,长长的路上除了中间路过澳门监狱就没什么人烟。黑沙滩是一大片绕海的斜坡,沙子都是黑色的所以得名,再上去是树林,叶子长得密密匝匝连成一片,白天有很多人来海边烧烤,晚上涨潮以后就没什么人了。我很胆小,怕黑,临行前在楼下的超市买了蜡烛和防风打火机。到了黑沙滩发现比我想象的要更糟一些,除了我没有看到第二个人,附近都没有灯光,海潮不断翻腾着扑涌上来急急退去,看上去有一点凶猛。我坐在沙滩上想把蜡烛点燃给自己壮壮胆,蜡烛很好看,杯子里装着好像果冻的东西。可能是空气太潮湿,打火机的火苗每次在烛芯上舔两下就熄灭了。我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很沮丧,又有点心慌。当时突然就想到古时候铸剑祭炉的故事,我爬起来,走出很远,到公车站边上的一家小店铺买刀,老板最后只给我找到一把美工刀。我回到沙滩上,把手指划破,但是低估了美工刀的刀刃,又薄又利,口子裂开血一下就涌出来,我赶紧把血滴在蜡烛杯里,按压了一会儿手指。再用火机去点的时候,蜡烛马上就燃着了,应该是由于血里面含一些化学元素,火焰非常的漂亮,彩色的,一圈圈转着向上燃烧,到后来越燃越热烈,变成一片火苗,我怕这蜡烛就在我手上失火,撒了一些沙子把它扑灭。蜡烛灭了我也开始往回走,爬上坡看见已经呆了的小店老板,估计是怕我夜里在海边买刀要轻生跟着来的。快走出树林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小神龛,里面供尊小佛,小香炉边上摆个橘子。上前去拜了两下,抬起头的时候里面多了一枝深红的玫瑰,也可能是我一开始没有看清。当天月亮很圆很白,这段经历虽然没什么,可以说是自己连自己都没吓到,但是回忆起来觉得很美。
  (四)
  还有一段是听上一届师兄讲的。他们在氹仔岛街边的露天篮球场打球,场子是水泥的,比马路要低几个台阶。一个男生在投篮的时候,球突然就换了个方向,然后直直的掉在地上,没有弹起来,而是缓慢的在地上一直滚,滚到台阶边居然一跳一跳的上了马路,正好被骑机车拐弯过来的人撞到。那个人乓的斜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就没再起来,几个男生赶紧打了电话叫救护车,最后那个人抬走了,他们也不敢再继续玩,球都没有拿就回来了。

  (五)
  四正说,澳门这个地方感觉很阴。小菲曾经有天睡瘫,就是一般说的魇住了或是鬼压床,看见一个肌肉半透明的高大老人冲她过来,她很害怕,意识上“伸手去握住”了边上人的手,但是马上意识到边上没有人一起睡,赶紧“撤手回来”,那个“人”却一翻手紧紧握住了她。
  老人走到床边,脸朝外背对小菲卧下。小菲居然就在两个“人”中间困了,最终睡到太阳出来也没做梦。
  大概就是这些了,那年解释不通的事情多了点,很多方面不太顺,有的时候怀疑自己绝望了,但最终还是可以回来北京继续读书毕业工作,就连那天台风挂八号风球,废弃的楼上突然掉下一块大钢板,砸在我前面一米半,我也可以从上面迈过去,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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