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宝笔迹

    外乡归噩耗
    西北的夏日,虽然在白昼燥热万分,然而到了午夜,寂静中却透着一分冷意,给人冷不防来个小颤。
    夜越来越深,也愈加静谧,伍铭再也睡不着,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拿出一根烟,慢慢地吸了起来。
    他又一次从口袋掏出那份信,目光直直地落在一首诗上:
    思染
    伍翼
    暮近堕水何成离,落木尽秋愁南原。
    夜半心古伤寒意,树故人亡两难还。

    父亲真的已经过世了吗?诗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父亲到底要告诉我些什么?窗外的人又是谁?一连串的疑问不断地充斥着伍铭的脑海。他想着想着,直到把所有的疑问带进并串接到今日发生的一切……
    中午伍铭刚刚吃完饭,正打算去儿时玩伴何浩中家办些事情,出门刚刚走了十几步,在不远处看见一姑娘背着一包袱正向这边匆匆赶来。伍铭怔了一下,心中念道:周围十多里的乡邻我大都认识,怎么没见过这个人,难道我忘记了!
    “请问大哥,这里可是石庄村?”那姑娘先开口道。
    “是”。伍铭回复的同时,用眼睛的余光大体扫了一下,表现出他一贯有的谨慎小心。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了。我是北山王家村的,来这里找个人,叫……对了,叫伍铭。不知道大哥,知不知道他家怎么走?”
    “伍铭就是我。”伍铭一阵疑惑和奇怪,找我什么事。
    “那你父亲可是……”
    “伍翼。单立人外加一个数字的五的伍,羽翼的翼。”伍铭更加的纳闷和不解,父亲已经六年没消息了,她又和父亲是什么关系。
    “我可终于找到你了”姑娘表现出无比的高兴。
    伍铭把她带回了家。聊天后才得知,父亲已经过世了。这个叫王若秋的女孩子,是报信的,为了使伍铭相信她说的话,她也带来了伍铭父亲的书信,也就是遗书。伍铭虽然六年没见过父亲,但依旧认得自己父亲的笔迹。从信中,他得知原来父亲得了胃癌,因为病重走不动路,所以暂且住在王家,无奈,只好写信给儿子。没想到晚上刚写完,次日清晨就撒手西去。伍铭眼里只是默默地含着泪水,却始终没有哭出声音。信中父亲还嘱咐伍铭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希望找到。但具体是什么、在哪里却没有提及。伍铭连看了几遍信,也没有发现什么。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里面的一首诗。因为父亲平日里最喜欢写诗,但伍铭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也终究还是没读出什么。
    之后他们聊了一下午关于伍翼的事。吃完晚饭,伍铭就把若秋安排在家住下了。准备第二日

    一起去王家村,等到若秋睡下之后,伍铭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双目虽然是紧闭的,心却比白日还清明。今天一下子来了个父亲离世,纵然自己已是二十一岁的青年,也会悲痛万分。伍铭回忆着过去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回忆着……回忆着……正在这时,窗户外忽然闪过一个黑影。大半夜的,会是谁呢?“外面是谁?”没有一点回音。伍铭说着的同时已经小跑着出去了。到外面时,院子里却空无一人,他到处查看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于是也就又返回来了。
    归来以后,依旧是空洞的躺下。
    回想到这里,伍铭又看了看手中的信,再次将目光停留在诗上。看着看着,他总觉得诗中有什么不对,但却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还是看不出来。猛然间,他突然好像察觉了什么。父亲写诗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名字写一遍?何况他的诗从来都不写自己名字的,这次却是为什么?一串疑惑油然而生。
    如此将近一个多时辰,伍铭终究也没进一步发现什么。伍铭看了看挂在头顶的大钟,已经凌晨三点半了。刚想着入睡也好早上有精力快些赶路,却也无多少睡意,恰在此时,窗外又是那个黑影闪过,伍铭鞋都没穿,便急速跑出去。出去之后便是到处得找寻,可是找了半天,也未曾发现一丁点蛛丝马迹,伍铭只好又失望的返回,慢慢也就睡去。
    水原探古树
    次日,他们便早早的上路了。坐车,走路,坐车,走路,第三天才到若秋家。到后见到父亲的遗体后,伍铭便抱尸痛哭。哭完之后,也就开始忙碌起来处理后事。因为父亲喜欢四海为家,所以伍铭也未把遗体带回家,直接安葬在王家村后山的一块平地。
    安葬完毕后,他便开始思考着如何找到父亲留下的东西,边往山下走边思考。
    “看那边,那边就是水原村,我爹爹曾陪你父亲在那里看过病。”若秋首先打破了久久的沉默。

    “水源?那里是某条河水的发源地吗?”
    “不是水源,是原来的原。是为了纪念一个叫水原的人而起的村名”
    “世上还有姓水的吗?!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百家姓》中就有‘戚谢邹喻、柏水窦章’的句子。”
    “水原,水原!”听着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父亲诗中的两个字嘛!伍铭惊奇中顺道拿出那
    份信。水原,水原!他脑海中也忽然闪出另一个旧事,父亲诗中最钟情藏头诗。“水”不正是第一句的第四个字,而“原”不就是第二句中第七个字吗。“思”谐音于“四”,至于“染”不是“然”,而是七,“若秋,我问你,水……原村是不是还有棵大树,一棵古树。”伍铭激动地说道。他顺着“四七”把“伍翼”化为“五一”。
    “是啊,你怎么知道!?”
    伍铭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若秋,两人都高兴地笑了。
    两人回到若秋的家中,将事情的经过告知王老爹后,便开始踏上去水原村的道途。到达目的地后,便呼呼地不知疲倦的向古树跑去。这是一棵百年老树,少说也有两百年的历史,周围的人们都称之为“树神”,村里的人也会在每年的春节等节日,去拜它。其树远远望去,深入云层,高不可攀。
    伍铭围绕树转了一周,发现信中所说的东西无处可藏,唯一可能的藏处就是几十米高处的喜鹊窝。因为白天上树太招惹人眼,于是伍铭决定在晚上找根绳子再做打算。如此盘算着,便和若秋先行离去。
    约末凌晨一时左右,两人再次现身古树底下。伍铭用绳子将自己拴住,然后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到了喜鹊窝后,伍铭将手伸进去,喜鹊因受惊吓,飞走了。加之怕被村里的人发现,所以连手电筒都不敢用。箱子?是箱子!伍铭心中一阵欣喜,差点叫出来~。之后他又慢慢从树上下来。
    “若秋,我找到了。若秋,若秋……”

    “若秋呢,若秋,你在哪里?”
    “若秋,在这里呢”近处传来一阵奸笑。
    伍铭顺着声音看过去,在月光下,他认出了此人,这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朋友何浩中,站在后面是同村的张正贵和张正和兄弟。
    “你为什么抓她?快放开她!”伍铭怒喝道。
    “你只要把你的箱子给我,我立马放了他,快,快递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何浩中把刀子逼近若秋的脖子。
    伍铭虽然有三分犹豫,然而还是把箱子递了过去。若秋也被推了过来。伍铭紧紧抱住若秋,怕她再出什么事。猛然间,伍铭感觉小肚痛了一下。只见若秋坏笑似地把刀子从下面拔了出来,到底是为什么?若秋喊了声去死吧。之后就闪到何浩中的一边,四个人八个眼睛直直地看着伍铭痛苦的倒下去。若秋却带着说不清楚的情感看着刚才还为救她而舍弃银子的伍铭,人毕竟是有情感的动物,所以心中未免有一份内疚。
    “铭哥,既然是死,我就让你死了明明白白。”
    原来在若秋到石庄村那天,何浩中见伍铭久久不来他家,他便很是纳闷,因为伍铭从来都不爽约。于是在午后便来到伍铭家,但他并没进去,他看到一个陌生姑娘,也就是若秋,正和伍铭聊天,就偷偷藏在门后面偷听。从对话中,他知道伍翼已经死了,而且伍翼给伍铭留下一下东西,而这些“东西”,不是什么,正是银子。至于他如此肯定,是因为他早在数月前外出探亲,就风闻伍翼和另外几个人杀了某县的一个恶霸地主,而仓库的银子,便被伍翼和另外无人均分了。这次的偷听,更是增了三分把握。也就是当天晚上,何浩中便决定从伍铭房里把那份信偷出来,也好找点银子的线索。不过不是很走运,被伍铭察觉,他便躲起来,无意中竟然进了若秋睡的地方,而若秋也真好打算找一个石庄村的人,以便熟悉伍铭,顺便找个帮手,真是天随人愿。于是乎,这场好戏也就上演了。
    “精彩吧,铭哥?”何浩中奸笑道。
    “原来……那晚窗户外面的人是……是你,我傻到竟然没有……搜查若秋的房间,没……怀疑她。”伍铭吃力地说着,血已经流了一地。
    正在此时,若秋痛苦的叫了一声,只见何浩中硬生生将一把刀子从若秋后面插了进去。若秋在毫无防备地境况下也被算计了,若秋原以为何浩中只是莽夫,是可以被拿来对付伍铭的,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却成了他手中的棋子,若秋仇恨的眼光直逼何浩中,而身体只能不听话地落下去。此时她除了仇恨,剩下的全是愤怒和懊悔,她后悔不该听何浩中的话,后悔不该杀伍铭,最后悔的莫过于一时的贪念,连自己的命白白都搭上了。而此时,何浩中那面的三个人全身上下只是无穷的兴奋。她知道自己错了,于是在临终之前,将所有的歉意尽量说与伍铭,希望得到原谅,也好做个踏实的鬼魂。何浩中将箱子放在地上,然后撬开了挂锁,也在打开箱子的一瞬间,突然从箱子底部射出一支箭,正好射中何浩中的腿,何浩中顿时痛苦的跳开,而就是同时,后面的草丛里窜出一个人,而前面的房屋里也跳出一个人。一个人拿着棍子,另一个人提着铁棒,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气势汹汹地向何浩中三个冲了过来,张氏兄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愣了一下后拔腿就跑,何况那个提木棒的人,边跑边喊:小胡,小李你们几个快些,他们在这边。至于何浩中,因为受伤,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擒。而此时伍铭、若秋早已经昏了过去。

    伍铭迷迷糊糊看到自己走过鬼门关,知道自己将要长眠于地下,便大叫救命。伍铭醒了,原来刚才是在做梦,自己没死,是王老爹和一个陌生人救了他,而这个陌生人,正是看过父亲病的医生水沿义。
    对话后才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三天。知道一切后,伍铭便连声说谢谢,其实他现在除了谢谢,也干不了什么。在之后的几周内,伍铭便一直在水家养病,而若秋也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但伍铭并没有怪她。
    至于王老爹、水沿义他们那晚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伍铭心中更是好奇。听王老爹说,伍铭和若秋走后,王老爹担心得不得了,到半夜还不见他们回来,于是就拿着铁棍上来。至于水沿义,他家刚好住在大树旁边,半夜听见喜鹊飞来飞去,便生疑心,又鉴于势单力薄,于是出来时便边跑边喊“其他人”。对于水沿义,就交给县里的派出所。一个月后两个人的病好了,若秋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也就重归于好,并在王家村大办喜事。
    荷居寻宝
    婚后第二日,伍铭拿出自己从树上取下来的箱子,再次看起里面的纸张:
    孩子,你看到后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
    你一定会找到那银子的
    •••••••••••••••••••
    不论任何时候,你都记住,失败是成功的一部分,失败的终点也就是成功的起点,他们是不可分割的。
    伍铭若有所思,听水沿义说,父亲、王老爹、水沿义等都参与了这次金银的均分,因为他们都是主谋元凶。那是四年前,也就是1936年,他们共同策划了这次除恶计划。王老爹、水沿义的银子都到手,一个充身一般农民,一个做起了医生,以掩人耳目。那父亲留下的银子呢?伍铭再次拿起那份信,一会儿看信,一会儿看着箱子里的纸张,他突然叫了一声。

    “若秋,若秋,你来下”伍铭激动地说道。
    “怎么了,有事吗?”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源枯的地方,水源的源,不是这里的水原,是河水源头的源!枯就是一木一古的枯字。有没有?”
    “我想想……嗯,我好像没听所过”若秋一片好奇,“要不你问下爹爹吧!”
    “源枯,源枯。百里外有个叫源枯寺的,你怎么知道那里?你去过?”王老爹顿生好奇。
    “没有,不是。你们看我父亲原先诗中藏的是什么?‘水原古树’,对吧!水原组合一下,
    不就是源嘛,至于树就是木,古木就是枯,枯荣的枯。”伍铭兴奋地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王老爹和若秋异口同声。
    三人商议后,收拾了一下,立马动身。第二日,便到了源枯寺。他们借上香之名,在寺里寺外详细观察了一遍,而目标也就最终锁定在寺外后山一处叫“荷居”,因为门框上有副对联说:
    荷中苦思生真意居处不染渡劫波而里面的第四个字,正应了“思染”。
    虽然里面人每人,但是鉴于小心谨慎,三人最终决定半夜行事。到了午夜,三人穿着一身黑装,悄悄地走进了荷居,里面正好还没来人。伍铭在里面点着蜡烛,细细地看着每一个角落,王老爹和若秋也如法炮制。向上到屋顶梁柱,向下至挖地三尺,却始终没多少线索。若秋已经疲惫不堪,无奈,只好坐下来休息,王老爹也有些烦躁,心想不会找错地方了吧,或许不是源枯寺。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伍铭也累得不行了,很是无奈,只好靠着墙坐了下去。
    “不对,不对,若秋,爹爹,你们过来,听,这墙是空的。”
    “真的哎,是真的,你父亲留下的东西和金银应该就在这里。”王老爹笑道。
    待他们破墙后,里面果然有一个箱子。鉴于上次何浩中的经验,伍铭这次更加慢了。锁开了,里面除了很多些金银外,还有祖上一直传下来的传家宝玉玉猫,着个猫伍铭虽然没见过,但父亲提到过,并且还知道他它大概的模样,它整理着,却不知何时一把刀子已经架在脖子上。
    “爹,你这是干什么?”伍铭一脸无解。
    “干什么?我找这些东西已经很久了。那晚在你家本是来偷探些金银的消息,没想到被你察觉,所以无功而返。”王老爹恨恨地说。
    “原来第二次来的不是何浩中,是你,不是别人。也就是说,那晚在水原村你不是担心我们

    而来,而是随我们来的,对不对?”
    “你确实很聪明,那晚我看到箱子里飞出一支箭射中何浩中,虽然时夜晚,但由于有月光,所以看到箱子里什么都没有。故而做顺水人情。”
    “原来是这样,我最大的敌人竟是你。暗箭难防。朋友是最大的敌人,最坏的是我在明你在
    暗。我明白了,全明白了。那信你早就看了,对吧,只是你看不出什么名堂,所以才来了这出戏。”
    “一点都不错,什么不对。死到临头了,我也不怕你知道。秋儿,还不快动手。”
    话语间,若秋便拿着一块木板向这边砸来,伍铭此时只剩下懊悔,紧紧将眼睛闭上,只听一声大响。不,不对,若秋把板子砸向了王老爹。
    “原先我听了他的话,变得鬼迷心窍,所以才来石庄村演了那出戏,后来在水原村我知道你才是真心对我的,而我只是他手中的一个棋子,他为了钱财竟然不顾我的死活。后来我还幼稚的以为他改了,没想到昨天他竟然逼我一起合谋你的钱财,说至多打晕,鉴于是自己爹爹,我答应了,我没想到他居然让我杀你。”若秋含着泪说道。
    伍铭坐起来,看了看王老爹,发现只是昏迷过去,并无大碍。他抱着若秋,哽咽着说,让我们离开这里,经历这么多我才明白世上最珍贵的是情感,是你,不是什么名利钱财。物质只会增加人的欲望,得到的越多,就越想得到更多的,欲望就更大。
    伍铭便把所有的金银都变卖,送给穷人,只留下那个玉猫和自己父亲留下的东西。
    从此石庄村和王家村便各少了一个人,世间却多了一对乐善好施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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