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白绍飞在办公室办公时,中途去了一下卫生间,当他回来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不见了。他到隔壁问秘书,有没有看见他的手机?秘书说没有。“那么,我的办公室里,有没有其他人进来过?”秘书依然摇头,说没见有谁进去过。
秘书室的门与老板室的门成直角,如果有人进老板办公室,必须先经过秘书室门口,秘书不会看不到。白绍飞很疑惑,幸好他办公室里有监控,就调出刚才的录像来看。结果,录像显现有个人进来,伸手拿了桌上的手机,迅速退出去。
白绍飞又把秘书叫过来,训斥道:“明明有人进来偷了手机,你怎么会没发现?”秘书认为这不可能。白绍飞就让秘书看录像。可是第二遍录像一放,里面没有任何异常,也就是从白绍飞起身去卫生间到再回来,这段时间里没有出现任何人影。
白绍飞愣了,他放第一遍录像时,明明显现有个人从门口走向办公桌,伸手拿了手机,就退出去了。可现在再放一遍又一遍,没出现那个拿手机的人。再看手机,起初一直在桌子上,忽然镜头出现几丝颤抖,再稳定时,就在桌上消失了。
手机肯定让人拿走了,白绍飞生了顿气。好在他有两部手机,问题不大。下班时间快到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是生意场上的朋友打来的,约他去吃饭娱乐。白绍飞答应一声往外走。迎面碰上保安来汇报,他的轿车被撞坏了。
“谁……谁撞了我的车?”白绍飞一听就急了,他新买的车花了三百多万,是辆名车,被撞坏,还了得。可是保安却说,不是有人撞车,是这辆车自己撞的。
“你在说啥,车自己撞的?怎么撞的?撞在哪里?”白绍飞连珠炮似地追问着。保安觉得一时说不清,请老板自己过去瞧。
白绍飞跑到停车的地方。一看果然,这辆崭新轿车停在操场上,头撞着一个消防栓,看样子撞得不轻,车头已经凹陷,车灯玻璃碎了,而车灯却古怪地亮着。白绍飞心如刀绞,连声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啊,他的车刚刚停在车棚边沿,车的档位放在停车档上,又拉了手闸,车门也锁死的,它怎么可能滑动起来,撞上消防栓呢?
但它确实撞上了,而且撞得很惨。
白绍飞只好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又通知4S店来拉车去修理。做完这一切他开上另一辆车,赶往一家酒店赴宴。到了包厢里,其他朋友还没有来。他等了又等,不见他们出现,只好挨个给他们打手机。结果这些人都说,他们在路上都出了车祸,虽然都是小事,但都莫名其妙,有的是在等红灯时,车子没等绿灯亮就向前蹿出去,撞上中间的隔离墩;有的是车子往左打方向盘时,车头却拐向右边,撞上电线杆;还有的在行驶时,突然自己急刹车,又向侧边一倒车,屁股撞上防护栏……反正这六个朋友,个个的车出了点事。等到七个人全到齐,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讨论着自己碰上的怪事,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喝完酒,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他们也不能自己开车了,都要打的回去。白绍飞乘上一辆的士,路过一家店时叫司机停一下,他要买一点东西。但他下了车,司机突然冲他喊了一句:“有人要来打人了,我得走了。”呼地将车开走了。白绍飞正不知怎么回事,忽听北边有人在乱哄哄地喊:“就是这个人,快给我上。”只见有一伙人手拿棍子,朝着他奔来。他脑袋里嗡一下,撒开腿就跑。结果一脚踩空,啪地一下跌在路面上。
这一跤跌得太重了,白绍飞只觉浑身像摔散了架,一时爬不起来。他最觉得恐怖的是追来的那些人,肯定会一拥而上,对他棍打脚踢,他不丢命也会被打个半死。可是等了一会,棍子和皮鞋没有落下来,也没听到叫骂声。他战战兢兢抬起头,发现后面并没有人,只有自己一个人跌在街面上。
那些人到哪里去了?难道看见他跌倒,就不过来了?白绍飞又观察路面,发现路面上并没有什么坑,刚才他明明一脚踩进一个坑里才跌倒。此时他看出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窨井盖,猛然想起来,他那一脚就是踩在井盖上的,井盖突然陷下去,他才扑倒。可现在一看井盖好好的,并没有破。
白绍飞艰难地爬起来。手机响了,是一个朋友打来的,说他在路上遇上袭击,有一群人想攻击他,他仓皇逃跑,不小心掉进河里,现在浑身水淋淋,只好给他打电话,让他快去接一下。电话立即断了。但紧跟着又响了,是另一个朋友打来的,说他也遇上一群人攻击,逃跑时撞在一棵树上,头痛欲裂,请他快点过去送他上医院……接下来电话一个接一个,六个朋友全在路上遇袭,都在逃跑时受了伤。
“我……我也受伤了呀……”白绍飞说完这句话,发现手机没电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那些攻击他们的人,是什么人?白绍飞极力回忆着,刚才他只朝那边看了一眼,只看出这些人穿着黑衣服,长什么样,有多少人,他都没看清。至于这些人为什么要袭击他,他根本不知道。现在看来这些人来头不小,人很多,几乎同时袭击了他们七个人。这好像有预谋啊。
白绍飞决定报警。路边就有公用电话,但他打来打去没打通。最后他只好给秘书打电话,叫秘书来接他。
第二天早上,白绍飞接到保险公司的电话,说他那辆车的修理费,保险公司不能赔,因为当初条款上写着,如果出现不明原因的损坏,不包赔。他的车既不是被别人的车撞坏,也不是自己去撞别人,属于原因不明的损坏。白绍飞解释说,车是失去控制,撞上消防栓的。保险员说:“我们调查过了,你停车的操场上,并没有什么消防栓。所谓消防栓,是你虚构出来的。”白绍飞顿时一愣,一下子想起来,确实如此,那个消防栓并不在操场上,而是在另一边绿化带里。但当时他确实看见,轿车撞在消防栓上……
不管怎么样,这笔修理费,要白绍飞自己掏了。算下来,要两万多。
白绍飞一阵心疼,但也没办法。他匆匆去上班。傍晚时分他又接到朋友的电话,说再聚一聚。他们的车昨夜都停在大酒店那边,今天要先把车开走。白绍飞打的先到大酒店停车场上,他坐进自己的车,正想发动,猛然从反光镜里发现,那群黑衣人又出现了,手拿棍棒,朝他的车冲来了。他急急发动车子,却怎么也点不着火。眼看那些人围上来,他慌忙跳下车,拼命地逃出停车场。背后响起乒乒乓乓声,一定是那些人在砸他的车……
白绍飞正跑得急,砰地撞上一个人。接着又有好几人撞在一起。睁眼一看,正是他的六个朋友。他们都气喘吁吁,原来每个人都发现有一伙黑衣人围上来,举着棍子要袭击。
又是黑衣人,又是袭击。白绍飞拿出手机,拨打110。可是这个电话总是占线。最后他们等了一会,没见黑衣人们杀过来,就悄悄往停车场返回。停车场上不见异常。他们各自找到自己的车,钻进去发动。
可是没有一个人的车发动起来。
白绍飞下车,要掀开前盖检查一下。前盖一掀起来,他惊叫了一声,只见前盖下面空空的,发动机不翼而飞了。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在惊叫,原来他们也掀了一下前盖,发现发动机不见了。
大家全都晕头转向。是谁偷走了他们的汽车发动机?难道是刚才那些黑衣人吗?白绍飞只好再打110,终于通了,警察答应马上派人过来调查。
警车呼啸着来了。当警察掀开这几辆车的前盖时,都十分吃惊。他们仔细检查,从每辆车的底部捡起了一张纸。每张纸上写着一行字:同城联谊会。
“同城联谊会?这是什么?”警察向他们发问。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警察当即断定说:“这可能是一个集团组织,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他们一方面接受别人雇用搞攻击报复,一方面自己作案就大肆偷窃,像这次,一次性偷掉七辆车的发动机,完全是有预谋的。”
毫无疑问,警察要立案侦查。
七个人都觉得筋疲力尽。他们先把车扔在那里,各自回去。第二天早上白绍飞打的上班。忽然间,他听得汽车收音机里在介绍同城联谊会。他忙问道:“到底什么是同城联谊会?”司机介绍道:“这个嘛,其实是那些外地来本市打工的人,按照地域,相互联络一下,逢年过节搞点小聚,吃个饭喝个酒,乐一乐而已。”“这么说,所谓同城联谊会,不是什么黑社会?”“黑社会?谁说是黑社会?”司机突然发怒了,气哼哼说:“最近不知为什么,有警察在调查,把联谊会当成黑社会,其实都是些普通打工者,也不是什么组织,只是按照大家的喜好,偶尔聚聚,唠唠乡情而已。”
可是,车底下的那张纸上写的同城联谊会,又是怎么回事?白绍飞顽固地认为,一定有一个组织,打着同城联谊会的旗号,在搞破坏。
白绍飞到了公司。他还没进办公室,就有手下打来电话,说西园分厂出事了,有人爬上了五楼楼顶,要往下跳。“什么?又……又有人闹事了?”白绍飞先是一阵慌乱,很快恢复平静,命令说,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随即他掐断电话。
白绍飞是一个企业主,他知道又有人以寻死相要挟,逼他付工钱。可他现在还不想付。你们要跳就跳吧。他心里哼了一声,进了办公室。
然而推开门,大吃了一惊,办公室挤满了人,都黑衣黑裤,一张张涂满泥灰的脸上,都有一双愤怒的眼睛。他们举起手里的棍棒,向白绍飞冲过来。
白绍飞惊叫一声转身就跑,跑到楼梯上一慌神,脚下踩空,从楼梯上翻滚下来。他从五楼一直跌到了底层,浑身是伤,几乎奄奄一息。当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面前围着那些黑衣人,其中一个展开一张纸,上面写着同城联谊会。白绍飞魂飞魄散,他认出这个人,正是一个月前因讨还工资,从楼顶上跳下自杀的王五。
此时手机响了,从里面传来一个朋友的声音:“绍飞,我明白了,所谓同城联谊会,原来是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结成一伙,给我们制造麻烦,向我们讨工钱来了……”接下来又一连来了五个电话。那六个朋友,都是企业老板,他们都拖欠或克扣职工工资,每个人的企业里都曾有人因讨薪而自杀。现在,这些人穿着黑衣,愤怒地站在他们面前……
白绍飞惊魂不定,只好向着王五他们求饶,答应将拖欠或克扣的工资逐个补齐,寄给他们的家属。并保证今后再不随意拖欠克扣打工者的薪酬了。
当他说完这些后,再抬头一看,王五他们不见了。那张纸扔在地上。他捡起来一看,另一面写着:“我们永远是弱势,团结起来才有力量。”白绍飞顿时醒悟到,原来他们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是弱者,只有组成同城联谊会,才有力量向人间的无良者们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