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默是一位民间江湖小人物。
他是一位靠制作小糖人为生的无名艺人，具体说来，就是将熬好的糖汁倒在提前特制好的小木模子里。
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工艺太复杂的活儿，所以一般做这种手艺的人都不会太有地位，收入也不会很高。
郑默和他的其他同行们一样，像是点点星辰般散布在城市不起眼的大小角落里，除了嘴馋的小孩子偶尔犯馋时会特别留意他们几眼外，平日里谁也不会去留意这些城市边缘人群。因为他们的生活跟城里的市民们着实没有太大的交集。
郑默也是这些普通艺人中的一员。
不过，他的生意要比一般的糖人小贩稍微好一点，除了他为人友善童叟无欺外，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也不得不提一下。
那就是，郑默的父亲懂得一点中医知识，聪明的郑默便结合自己的中医理论，在糖人里面添加了一些中草药。 鬼故事大全
所以吃了他的糖人后，小孩子们还可以预防和治疗一些最基本的疾病，而且他售卖的糖人并不比其他人的价格更贵，这让他每日的收入可以比其他同行高那么一点点。
但也仅此而已，靠这个为生的小贩们注定是没法发财致富的，而且还有许多挑剔的大人们会对孩子们说，这些糖人不能吃得太多，因为小贩们都不太讲卫生，吃多了会拉肚子。
甚至还有些大人会骗孩子们说，小孩们不能距离糖人小贩们太近了，否则小贩们哪天兴起，回到家里的时候把白天见过的小孩的模制成小糖人的样子，那小孩的魂魄就会跟自己的身体脱离。
这可就太可怕了。
所以许多孩子们便相信了，从此每次路过小贩们面前的时候，都会极力忍耐克制着自己的嘴馋，任凭口水流淌得老长老长。
就比如有一位小孩，便特别喜欢远远地躲在城墙边上的老槐树下偷偷郑默做糖人，但他却从来没有上前来买过一个糖人吃。
郑默搞不清楚这小孩到底是因为家里没钱买不起，还是因为他的家人也告诫过他说，小孩子不能随便靠近糖人小贩。
但郑默唯一能够看得出来的便是，那小孩心里其实是挺想吃糖人的。 鬼故事大全
郑默看他那样子蛮可怜的，好几次都想免费送几个给他尝尝鲜，但每次当他的目光扫过那小孩的时候，那小孩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立刻将自己那写满期待的眼神收回，然后撒腿就消失而去了。
而且几乎每次都如此，这让郑默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一天那孩子又在老槐树下默不作声地悄悄看着郑默。
郑默一开始的时候故意装作没见到他，手里还在不停地捏着糖人。
忽然，趁那孩子没注意自己的时候，郑默一个大步流星地冲向那孩子，然后一把将他拉回自己的糖人摊子前。
“小孩，别怕，哥哥我不是坏人，”郑默安慰着他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福……”那小孩好像还有点怕生，显得非常紧张。
按理说他不应该怕生啊，他每天都在偷偷摸摸地张望自己，他分明就已经跟自己相当熟悉了啊！
“阿福，别害怕，”郑默尽自己所能宽慰着他说，“哥哥给你吃糖人好吗？你不是一直都想吃吗？你放心，哥哥是不会要你给钱的。”
“我…….我，我不想吃……….”阿福一边说，还一边流着口水。
“没关系的，阿福，我看你挺想吃的啊，为什么要说自己不喜欢吃呢？”郑默好奇地问道。
“因为姐姐不许我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阿福一五一十，有板有样地回答道，郑默可以听得出来，他这些话绝对是他那姐姐教他的。
“不怕，阿福，”郑默抚摸着他的头部说道，“姐姐现在不是没在这里嘛，她不会知道哥哥给你吃过糖人的。”
“不，姐姐虽然没在这里，但她还是可以看得到的。”阿福回答说。
“不可能吧，阿福，”郑默笑了笑说道，“姐姐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不在身边还看见你呢？”
“可以看见，我说了可以看得见就看得见，”阿福有点蛮横地回答说，“因为姐姐在临走前对我说，阿福，姐姐走后你一定要乖，不许随便乱跑，不许随便相信陌生人，特别是不许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零食，因为姐姐到了天国后，会一直看着你的，无论你做什么事情，姐姐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得一清二楚……..”
哦，原来如此，郑默总算是明白了阿福所要表达的意思。
原来他姐姐已经去世了，但害怕他不乖，所以就用这个善意的谎言来哄他。
“那阿福，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乖啊，”郑默继续笑着说道，“所以你姐姐在去世前，才会这样反复叮嘱你？”
“姐姐没有去世，我不许你这么说姐姐，”阿福用他那长长的指甲在郑默的手臂上划过，“姐姐说她只是暂时地走了，她还会再回来的，而且我也经常在梦里可以看见姐姐，我们还可以在梦里一起吃饭呢！”
说完后，阿福便呜呜地哭了起来，那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怜。
看阿福哭到了伤心处，阿福也真心替他难过，看来他们姐弟俩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阿福连做梦都在梦见姐姐。
于是阿福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掏了出来，然后替阿福擦干了眼泪说，“阿福，乖孩子，别哭了，哥哥也相信姐姐只是暂时离开了，她以后一定还可以再回来的………”
“嗯，哥哥，你真的也这么认为吗？”阿福的眼泪虽然干了，但眼圈却还是通红通红的。
“是的，哥哥也是这么认为的。”郑默回答着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姐姐终于没有死咯！她还会再回来哦！”阿福高兴地拍着双手说道。
看到他那破涕为笑的样子，郑默也真心替他高兴。
看来阿福之所以会想从自己这里得到肯定回答，追求的也只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因为自己也并非什么可以帮助别人起死回生的巫神道法。
不过能够看到阿福这副快乐开心的样子，郑默心里也就高兴了，这个善意的谎言也就撒得值了。
“对了，阿福，”郑默又突然想了起来，“你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你家在哪里呢？爹和娘都是做什么的呢？”
郑默本来只是想通过这个跟阿福套套近乎，从而消除点心理距离。 鬼故事大全
但不料这句话却像是一根点燃巨型炸弹的导火索一般，让阿福的脸上顿然间便藏起来笑脸，立刻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哥哥，我爹和我娘早就去世了，”阿福边哭便说道，“他们去世得很早，我几乎都快要记不清他们长成什么样了，我从小就是跟姐姐一起长大的，现在连姐姐也走了，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福哭得比先前更加厉害了，眼泪汪汪流淌着跟灌了泉水似的。
看到阿福悲伤欲绝的样子，郑默真是感同身受地替他难过，他真后悔自己不会说话，否则阿福不会弄得这么伤心。
郑默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愧疚感。
“没关系的，阿福，”郑默情不自禁地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如果不嫌弃，你以后就跟哥哥生活在一起好吗？哥哥保证会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
郑默也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长沙城里，他也希望生活中有个伴能够解解闷。
“哥哥，你真的愿意收留我吗？”或许是因为幸福来得太快，阿福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嗯，哥哥非常乐意，”郑默又将一块糖人塞到了阿福的嘴里说，“阿福，快吃掉吧，你不是一直挺想吃的吗？”
“谢谢哥哥。”说完后，阿福便将那糖人一口就吃光了，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吃，也喜欢吃。
“怎么样，哥哥做的糖人甜吧？”郑默侧头问道。
“甜，”阿福回答说，“不，不甜，还有点苦苦的味道。”
“哦，”郑默笑了笑告诉他说，“这是哥哥在糖里放了点中草药，吃下去只好啊，你就不会容易生病了。”
将阿福带回家的当天晚上，郑默还慷慨地在菜市场买了条大鱼，亲自做饭给阿福吃。
阿福吃得津津有味，这真是个太可怜太需要人间关怀的孩子啊！
郑默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尽自己所能来庇护他，关心他，让他在充满爱的氛围中茁壮地成长。
吃完晚饭后，郑默本打算叫阿福洗洗后就早点睡觉，但阿福却说睡不着。
郑默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是便问道，“阿福，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瞒着哥哥啊，如果你相信哥哥的话，可以跟哥哥说说吗？”
“哥哥，我想再回家里一趟……..”阿福忽然跟郑默提出道。
“阿福，你要回家干什么？难道哥哥对你不好吗？”郑默问道，“还是你要回家去取什么东西呢？”
“哥哥，我要回家去取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阿福说道，“是我姐姐走前留下来的一张画像，她唯一的一张画像。”
郑默注意到，阿福说的是“姐姐临走前”，而不是“临死前”，说明他内心深处还是非常希望姐姐有一天可以再回来的。
“好的，哥哥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哥哥陪你一起回去找姐姐的画像好吗？”郑默问道。
“嗯。”阿福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于是两人拿着火把来到阿福原先居住过的那栋房屋里，那果真是座破旧的老房子，里面几乎找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了。而这姐弟俩居然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生活了这么久，真是太不容易了。
“哥哥，我找到姐姐的画像了，”阿福高兴地叫喊着说道，“你看，这不就是了？”
“哦，找到了就好，那我们就返回去吧！”郑默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瞟了那画像一眼。
然而，就在这一瞥眼的刹那间，郑默的心灵深处居然被重重地震撼住了！
那画中的女子真是太漂亮了！郑默差点惊呼一句：“那简直就是女人中的极品！”
而且她那种美是超凡脱俗的美，像是是不曾沾染过一丝人间的烟火，亦像是不曾在凡世间生活过的瑶池仙子。
“阿福，这位果真是你姐姐吗？”郑默有点不肯相信地问道，他觉得这种姿色这种气质的女子不应该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就算不出自大家闺秀，她应该至少也是个小家碧玉吧？
“是啊，她就是我姐姐啊。”阿福点头回答道。 鬼故事大全
怪不得了，郑默心里暗想道，如果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姐姐，肯定也是舍不得她离开这个世界的，自己肯定也会像阿福这样，宁愿自欺欺人地认为她只是暂时离开了，而不会愿意接受她已经死去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回到家以后，郑默发现阿福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于是他又问道，“阿福，现在姐姐的相片取了回来，你为什么还不开心呢？”
“哥哥，”阿福抽着鼻子说道，“姐姐说她暂时离去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可是我又特别想念姐姐……..”
“怪，阿福，别哭，”除了抚慰一下他的情绪外，郑默不知道还应该做些什么，“姐姐一定会回来的，你现在不是有了姐姐的画像嘛，在你每次想念姐姐的时候，便可以对着画像跟她对话啊！”
“可是，画像是没有生命的，这一点我自然知道，”阿福又抽着鼻子说道，“哥哥，你不是会做糖人的模具嘛，要不你就按照姐姐的样子做个模具吧，这样阿福每次在吃糖人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姐姐了。”
“这样啊，”郑默觉得阿福的想法虽然童稚，但却不乏朴素，“可是，如果以姐姐的模具做出来的糖人，你还会舍得吃掉吗？”
“舍得啊，”阿福回答说，“如真是那样的话，我每次吃糖人的时候，都是在和姐姐亲嘴啊！”
听到这句后，郑默彻底被感动了。
他决定从床上爬起来，马上动手就做一个以阿福姐姐画像中的原型为蓝本的糖人。
没过多久，一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糖人磨具就制作出来了。
“哥哥，你的手艺真不错，”阿福由衷地称赞道，“这磨具中的女子跟姐姐真像，哥哥，要不我们马上做一个糖人吧，看看姐姐变成糖人后是什么样子。”
“好的，那我们试试吧。”虽然口头上答应了下来，但郑默不希望仅仅用普通的材料来制作这个特殊的糖人。因为他觉得既然阿福的姐姐有着一副仙子般的容貌，自然是要用最佳的材料来制作才行了。
于是，他拿出了上次打猎后带回家的那一小块鹿茸出来。
这块鹿茸虽然小了点，但却是来之不易的，也弥足珍贵的。
因为这是一块刚出生的小鹿头上摘下来的鹿茸，而且那小鹿还是夏至那一天的午时出生的，这就使得这一小块鹿茸的药用价值骤然倍增。
平日里郑默都舍不得用掉这块小鹿茸，虽然他知道这是绝佳的补品，但他却一直认为自己还年轻，暂时还用不着，再说了，如果哪位身体虚弱的街坊邻居有需要的话，他还是愿意无偿贡献出来的，总而言之，他是希望这一小块鹿茸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化。
今天他之所以舍得取出来，除了不想用普通材质亵渎阿福姐姐那副清纯美丽的容貌外，郑默心理其实还有着另外的一个目的。
他想让阿福吃下这块小鹿茸好好补补身子，因为他发现多年来营养不良的阿福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虚弱得让他心酸。
很快，添加了鹿茸药材的一大块糖人就做好了。
“真的跟姐姐一模一样，”阿福的脸上掩饰不住开心的笑容，“哥哥，你真是太神奇了，居然可以将姐姐又变回来！”
“阿福，”郑默深切地看着他说道，“快点吃了吧，里面还有哥哥为你精心调制的补品哦。”
但阿福看了那块跟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糖人很久很久，依旧没有动口。
“快吃啊，阿福，”郑默又催促道，“你刚才不是说，吃了这块糖人，就相当于在和姐姐亲嘴吗？难道你不想吻吻姐姐吗？”
“想，当然想，”阿福的话语里有点哽咽，“可是，哥哥，我又下不了口啊，这块糖人的确跟姐姐长得太像太像了，我怕自己一口要下去，姐姐会疼会哭的………”
说完后，阿福便一个人“呜呜咽咽”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鬼故事大全
真是个傻孩子，郑默心想道，这只不过是一个糖人罢了，又不是你姐姐本人，她怎么会知道疼呢？
不过，阿福的懂事，以及对姐姐的拳拳思念之情，还是让郑默非常动情和感染。但郑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生怕自己又说错那句话，会让阿福变得更加难过。
就在阿福一个人孩子哭着鼻子的时候，忽然，屋子里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说道，“阿福，你是小小男子汉，应该学会坚强，不要随便掉眼泪！”
“什么声音，你是谁？”阿福和郑默齐声叫了出来。
“是我啊，阿福，”这回两人听仔细了，原来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我是姐姐啊！”
“婉儿姐姐！真的是你吗？”阿福立刻擦干了眼泪，然后问道，“你真的在屋里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就知道你只是暂时离开的！”
说完后，阿福又抱住郑默，激动地说道，“哥哥，被我说中了吧，婉儿姐姐没有死，她又回来看我了……。”
郑默也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真是太诡异太神奇了。
“阿福，是不是我们听错了呢，”郑默谨慎地问了一句，毕竟他是个成年人，不像阿福一样还处在一个相信童话故事的年龄阶段，“否则为什么我们没有看见你婉儿姐姐呢？”
“是啊，姐姐，你为什么不现身呢？”阿福也跟着问道，“你到底在哪里呢？”
说完后，阿福还在屋子里四下打量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姐姐的人影啊！
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
“弟弟，我在这里呢！”忽然，郑默房间里的衣柜门打开了，里面走进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果真就是阿福的婉儿姐姐。
“姐姐——”阿福一把抱住了姐姐，顿然间泪流满面了起来，“真的是你吗？可是，你为什么会躲在衣柜里呢？”
“这的是我，傻阿福，姐姐又回来了，”婉儿姐姐抱住阿福道，“至于姐姐姐姐为什么会躲在衣柜了嘛，这个我也搞不太清楚，也没必要搞得太清楚吧，方正现在的事实是，姐姐已经回来了啊………”
“是啊，姐姐，只要你回来就好，其他的细节我们不要太过追究，”阿福也说道，“姐姐，你以后不会再忍心离开阿福了吧？”
“不会了，姐姐以后再也不会离开阿福弟弟了，”婉儿紧紧地抱住阿福不放，“姐姐跟你拉钩保证好吗？”
说完后，婉儿便主动深处自己的小指，对着阿福的小指勾了勾，嘴里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到他们姐弟俩又重逢了，郑默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
而且更让他高兴的是，他们的再次相见，居然还是通过自己手上制作出来的一块神奇的糖人所产生的奇异效果！
但愿他们真的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吧，郑默心里一遍遍地祈祷道。
只可惜这种愿望仅仅只是愿望罢了。
再良好的心愿，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是一件易碎品。
第二天早上，阿福和郑默惊讶地发现，阿福的姐姐婉儿再一次不见了！这种惊奇程度比昨天夜里无缘无故见到她的时候更要大得多！
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昨天她不是跟阿福说好了以后永远不再分开吗？
“姐姐，你到底在哪里啊？”阿福又一次伤心欲绝地痛哭了起来，“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你不是答应过以后再也不和阿福分离吗？你是在骗阿福吗？”
但姐姐并没有回答，整个空旷的屋子里安静得像是上帝创世之初。
“别哭了，阿福，”郑默只好又一次安慰他说，“姐姐肯定是去了哪里忘了跟我们打招呼，相信她一定会再次回来的，我们耐心等待一下好吗？”
“不，不，不——”郑默不安慰倒罢了，现在阿福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起来，“我要姐姐，我要姐姐，我没法耐心等待了，我现在就要姐姐出现…….”
因为自己刚才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郑默只好索性不去管他了，任凭阿福一个人在屋子里哭得人仰马翻。 鬼故事大全
而阿福还真的很会哭，他居然痛不欲生地哭了整整一天，连饭也不吃。
尽管郑默一再安慰阿福说，婉儿姐姐一定还会出现的，但阿福哪里听得进去，他除了哭还是哭。
就在阿福哭得筋疲力尽的时候，一个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萦绕道：“阿福，姐姐不都给你说过嘛，你是家里的男子汉，怎么又哭了呢？”
“婉儿姐姐？”阿福再一次惊喜地尖叫道，“真的是你吗？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呢？阿福还以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呢………”
“怪，阿福别哭，姐姐在这里………”他姐姐婉儿说道。
这一天早上，阿福一睁开眼睛，发现出大状况了！
阿福的眼睛里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这让即将成为阿福姐夫的郑默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阿福还那么小，又寄托着婉儿一家人未来的希望，他怎么可以失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呢？
于是，阿福赶紧请来了郎中，并且求情他一定要就好阿福。
那郎中仔细在阿福的眼睛上观摩了一阵后，说道，“这孩子是前阵子哭得太多了，所以才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对对对，他前阵子是哭得够多的。”郑默忽然想起，光是婉儿第一次在白天消失的时候，阿福就连续哭了十几个小时，但凡是人都会承受不了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小孩子，眼睛不出状况才怪。
“那大夫，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措施吗？”郑默又焦急地问道。
“有是有，”那郎中说道，“对了，小郑啊，我听说你家藏有一个小鹿茸对吗，而且那鹿茸还是夏至日午时出生的小鹿的茸？”
“对，对，对啊！”郑默回答说，“难道这小鹿茸可以治好阿福的病？”
“正是，”郎中回答说，“那小鹿茸是大补之物，就是不知道你射不舍得忍痛割爱挽救这孩子的眼睛。”
“我愿意，当然愿意…….”阿福刚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没法再说出下一句了。
因为他脑子里猛地想起，那块小鹿茸早已经做成了一块婉儿真人形状的糖人，而婉儿在大白天是没法成为人形的，如果一定要用那块小鹿茸来治疗阿福的眼睛，那么，婉儿的生命就要保不住了，因为他必须要吃掉婉儿的身体才行。
这真是个两难境地啊！
这个头痛的事情给郑默出了个天大的难题，手心手背都是肉，郑默多希望既让阿福的眼睛重建光明，又能够保全婉儿的性命啊！
只可惜这二者不可兼得，到底该牺牲谁，挽救谁呢，郑默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抉择。
“还是救弟弟吧，”就在这个时候，桌子上的小糖人忽然开口说话了，“弟弟是我们家里的独苗，他还要承担着传宗接代的重任，如果连眼睛都没有了，那以后还会有哪个姑娘家愿意嫁给他啊？”
“不不不，姐姐，”阿福又非常懂事地说道，“我不可能让你这么做，我宁愿不要这双眼睛，也不能让你丢掉性命啊！你能够复活回来，本来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现在我怎么可以让你为了我而牺牲自己呢？”
“弟弟，听姐姐的，”婉儿又说道，“姐姐本来就是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又活了这么久，早就赚翻了，而你不同，你是因为想念姐姐才把眼睛哭瞎的，如果你的眼睛不能重见光明，姐姐会一辈子感到愧疚的……..”
“不，姐姐，阿福我宁愿不娶媳妇，也不能让你为我去死啊……..”
“阿福，你要听姐姐的，”婉儿又说道，“你是男孩子，别再婆婆妈妈磨磨蹭蹭了，快来，你快来吃掉姐姐吧，这样你的眼睛就很快会好了…….。”
“不，姐姐，我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口的，”阿福眼泪湿润了他那双看不见光芒的双眼，“你若是死了，那姐夫怎么办啊，他那么爱你，你就不怕他伤心吗？”
“弟弟，别啰嗦了，这事你必须得听我的，”婉儿大声喊道，“你快点过来吃了姐姐吧！”
但她再也没有听到弟弟阿福的回答了。
因为阿福已经用一把菜刀将自己的双眼挖了出来。 鬼故事大全
他是用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来断了姐姐要救自己眼睛的念头。
看到这一幕情景，郑默的眼睛早已经湿润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