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影是谁
月半弯,夜幕已降临了,我们五人到正义家,准备今晚的捕鼠计划。这是每逢收割时节我们晚上的主要活动,父母也很赞同。
到正义家,我们着手准备电池,长竿杈,木棒,收集笼子之类的东西——首先用电灯照住老鼠,它不能动,我们便轻轻走近将它乱棍打死,然后到水渠边将它拧头脱皮。而最重要的电灯头由必胜他负责,但迟迟未见他出现。我们只好听正义他爷爷讲故事,他爷爷什么故事都有,但到天黑,他最喜欢讲的是鬼灵之类的故事。其中说到,假如深夜有人叫我们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应,不然会被强迫着吃蚯蚓,听着我们都心慌起来。直到晚上七点钟,必胜气喘跑来了,因为他家的远房亲戚病死,他刚送他最后一程回来,他还得意跟我们讲葬礼的全过程。
收拾好一切和分配好任务,我们便出发。屋外面非常的漆黑,乡村寒冷的夜晚特别宁静,那轮弯月已挂在天边,将要下沉。突然,正义的爷爷走出门外嘱咐我们:要小心些,记住,鬼是怕血的。这一说,我们七个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个个紧跟着对方,有些不敢前进的念头,毕竟我们还是十三四岁的男孩,也正当是不随便认输和自告奋勇的年龄。我打开灯照着前路,很快招来责备:不要随便浪费电源。我只好关掉。
来到一条长长的小巷,这里大部分是没有人住的空屋。静得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断续的谈话声。我们也只看到对方的身影,而看不清彼此的脸孔。“后面好像有脚步声。”一个胖子惊奇地说。我们回头望去,哪里有人影呢。“人大胆小,真没用”,一边骂着,一边前进。不一会儿,我们身后的确传来脚步声,且越来越清晰,接近。我们不约而同转过身去,我立刻打开电灯,一个满头花白的驼背老翁裂开大嘴冲着我们笑,他苍白的脸有些扭曲,我们每个都愣住了,看过后我心惊胆寒。而正义为什么会向他这边走去?
“爷爷……”正义打破沉默。
“你们怎么不带笼子就走了。”老翁举起手上的笼子说。我们回过神来,又不约而同把矛头指向负责带笼子的人,为何他这样大意?他也老实回答,当时他有些害怕和紧张,便去了小解,回来后见我们走了,他便急急忙跟上来,所以忘记了笼子,而正义的爷爷发现便拿过来。正义的爷爷回去后,我们还笼罩着一层紧张害怕的气氛。走到巷尾,左边是一个小竹林,里面现出几间用来饲养家禽的矮小房子的黑影。右边是广阔寂静的田野。田里的稻谷基本收割完,远处较高的田已种上蔬菜。
一阵风吹来,竹子左右摇摆沙沙作响。“怎么突然间这么冷。”胖子说着插入我们中间,他又受到我们的责骂。最后必胜得意说着:“有什么可怕,假如有鬼出来,我们可用手掩住灯头,不是有血吗?什么鬼都被吓跑了。”必胜抢过我绑在额头上的灯头,闭合开关,然后用手遮掩住光线,他的手背的确现出血红色,在黑暗中,红得那样刺眼,红得那样可怕。我看后心里极不舒服,便夺回灯头,同时我们也赞同他的做法。他却乐得得意忘形,到处乱跑,我们一直替他担心。
沿着二三米宽的泥沙路向田野的深处走去,路两旁各有一条小水渠。我开灯向水渠照去。前方有动静,传来奇怪的叫声,我顺着声音照过去,一条蛇咬住一只青蛙,青蛙下半身被蛇吞进去,我们呆立看着。怎么,平时正义早就把蛇叉到半死,今天他在干什么啊。
“老鼠……”好像是正义在前边叫喊。
我们不顾蛇捉鼠的事,立刻向前冲上去,只见正义他追着老鼠又打又喊。我们开始热闹起来,结果还被它逃掉了。我机警发觉路旁有只动物,立刻用灯照个正着,老鼠乖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招呼他们过来把它干掉,但他们似乎听不到似的,我顿时觉得他们消失了。
“那边有个影在飘下飘下。”我身后传来的声音。我以为他们在恶作剧,且我的头不能抬起,不然被老鼠逃掉了。我依然天真地呼唤他们过来。
“真的,有个黑影在空中飘下飘下。”传来的声音有些颤抖,略带恐惧。我不禁向四周张望。突然我看到一个穿着褐色长裙的人影悬浮在地面上,血红的脸没有五官,她的裙摆和长袖在空中向后飘舞,遥遥欲近。后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胖子早已惊叫着向我这边跑过来,还把我撞个正着,电源线断了,周围只有模糊的黑影在移动,我只跟着有奔跑声的方向跑去。
“不要跑这么快,等下我。”是胖子在拼命叫喊。怎么,声音好像从地面传上来似的。我以为胖子被什么东西按倒在地面,不能不回去帮他。我花了最短的时间把断了的电源线接上,然后照向胖子,他整个人趴倒在地上,脸白得像纸一样。但他周围没有什么东西,曾经听人讲过,那些东西是怕见光的。于是,我壮起胆子去扶起胖子,其他人也走了回来。
刚才那个黑影依旧飘在原来的位置,我早已发觉有点不对,便去探个究竟。使我们意外的是,那个黑影原来是一个极标致的稻草人,是谁有这么好的心思呢。不管什么,我们一气之下把它拆到粉身碎骨,也证明世上是没有鬼的。
天边的弯月已经沉下去了,寒风阵阵,我们还是一无所获。突然,我又机警发现老鼠的踪迹,立刻照个正着,我们蜂拥而上把老鼠殴打得头破血流,负责把老鼠开刀剥皮的人不停嚷着:我自己一个人不敢到水渠边去。最后由必胜陪同。由恐惧渐渐转变成奋怒的我们,不一会儿就捉到十多只……
收获不少,我们打算回去。必胜却提议到田里去摘些菜回去炒面。我们都赞同,便选定又大又壮的生菜下手。正义却阻拦,说这一大片的菜田是他邻家叔叔种的,只好到前去摘别人的。我们每人都摘几棵,如果光明正大拿着回去,一定被误会是偷菜贼,最后由正义他带三个人回去取大袋。我,必胜,胖子继续留守着。
“偷人家这么多的菜是不好的。”胖子总是这么善良。我们静静坐在田边等,很久,他们还未回来。或许出了什么意外吧,我开始胡乱猜测起来。直到路上有约隐约现的人影时,我大声呼喊,但没有人回应。人影从远处慢慢向我们这边移动,我打算开灯照过去,必胜阻止了,说可能是来看守菜田的人,这一带种最多菜的是正义邻家的火叔叔,而他每晚都来巡查,一定是他。胖子一听就慌张起来,我们三个什么都不顾,立刻躲到土堆后面。
正义他们可能误以为是偷菜贼而被捉住了。现在我们又被看守菜田的人盯着。还是老实站出来交代清楚吧。我准备打开灯,但电源线全部断了,只好探头看看,那里有人影?周围依旧漆黑,没有半点的星光。刚才的人影到那里去了?
片刻,突然又有人影在火叔叔的菜田上徘徊,他的身影有些像火叔叔,我们又躲回土堆后面窥看,影子慢慢向我们移近,胖子急得几乎哭出来。必胜建议向田野的深处匍匐而去,我们不顾身上粘满泥土,只要逃得越远越好。
假如是火叔叔来看守菜田,一定会带上手电筒,他听到我们在叫喊,应该早就发现我们?我不解站起来向后望去,奇怪,又是一片寂静。必胜也站起来向四周张望一下说,火叔叔可能已回去了。正义他们怎么还未回来?我们一边向摘了菜的菜田走去,一边叫着正义他们的名字。没有回音,我们断定他们四个被火叔叔逮住了,也正准备回去。先前我们摘下的菜放在田边,而今菜已经没有了。
可能是火叔叔发现带走了。恐防他再回来,我们绕着小路回去。过了火叔叔的菜田不远,我们感觉有人影又徘徊在他的菜田上,虽然灯坏了,但我肯定这绝非是稻草人之类的东西。我们三个一口气冲回正义他家。正义的爷爷站在门口,一见到他我们就问正义他们回来没有。他总是满脸的微笑,微笑中却流露出几分的阴险和奸诈,我简直不敢看他,只是低下头站在必胜背后听他说。
“你们去偷菜被捉住了吗。”又一阵的奸笑,平时他不是这样的。接着又说:“正义他们搬了一大袋回来,还说跟你们失散了。现在又出去找你们了。”
这一说,我们倒反高兴,因为他们没有被火叔叔捉住。
坐了一会儿,我们再也按捺不住,只好去找他们了。在那个竹林,我们听到沉重的跑步声,估计是正义他们,我便放声呼叫。一道亮光划过,接着传来责骂声:“你们三个跑到那里去了,害到我们叫破喉咙都没有人理踩。”
“我们才叫破喉咙没人理踩呢。火叔叔他一直盯着我们,还以为你们被火叔叔当偷菜贼抓去了。好不容易我们才逃回家,而你爷爷说你们把菜搬回去后又去找我们,我们才放下心来呢。”
“有什么好胡说,”正义的语气非常不满,“我爷爷拿笼子给我们后,他就顺路去了他的朋友家下棋,明天晚上才回来,你们怎能见到他……火叔叔早上去外地卖菜,途中遇到抢菜贼,他为了保护菜被贼刺死了……拿这些来……开什么玩笑。”
我们三个一愣,不约而同对望一下:刚才那个在火叔叔菜田上徘徊的人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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