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灵夜
坐在这趟火车上已经二十一个小时了,我从温暖的北方城市去东北家乡奔丧。
已经二十年没有回过家乡了,那儿没有什么近亲,除了我的舅舅,可现在他已经死了。我就是为了帮我没见过面的表妹为他办一个体面地葬礼,才坐上这辆北上的火车。
车越往北开,就越冷,车上也不剩几个乘客了,现在刚刚入夜时分,车上黯淡的灯光更给人添了一丝凉意,我已经裹着羽绒服瑟瑟发抖了。
我不想看书也不想看窗外,更没有人可以交流,于是变得昏昏欲睡,当上下眼皮快要碰在一起时,我感觉火车的车身微微摇晃了一下,然后是车轮的钢铁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火车猛的急刹车了,在这个渺无人烟的荒野。我的上身随着惯性往前倾斜,车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我的身体也静止了,可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起身问列车员这是在哪里,列车员说这是在清源县。离家乡松竹县还有10公里。随后列车员就被喳喳作响的对讲机叫走了。我作为乘客,仿佛一个局外人,不知道火车为什么急刹车。
随后车门开了,列车员走了下去,我也跟着走下去透透气抽根烟,当我的脚踏上北方的土地时身体好一阵颤抖,不仅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因为眼前的尸体。
我看到的尸体,还带有余温的断尸。
有人卧轨,火车把她拦腰斩断,她的下身已经被坚硬的钢铁碾成肉末,我猜火车头上现在还满是血迹,它就这样带着自杀者的血刹了50米才停下。
我看看这个自杀的人,透过血迹可以看出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在白雪皑皑的土地上紧闭着双眼,表情中没有恐惧和憎恨,只有无尽安详,鲜血在她身边绽开,她仿佛是苍茫大地上的一朵人花。
我一阵反胃,上车拿了行李,准备离开这辆被诅咒过的、晦气的、令人作呕的火车,我下车后看见车长和列车员之类的乘务人员在这朵人花面前会晤,商讨着如何处理这宗紧急事件。我猜他们的办事效率很慢,因此火车要在这里停很久.而我因为亲眼目睹了死亡而害怕,我一分钟都不想在火车里呆了,它沉闷的就像一口大棺材。我放眼望往回望去,火车行过大概两公里的地方有一片依稀的灯光,那是一做小镇。我准备离开这里,去小镇上找个旅馆过夜,明天再做长途车回松竹县的家乡。
我用摇晃的步伐渐渐离开刚才的死亡之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乘务员没有拦我,他们已经被这个死人吓慌了。我踩着地上的雪,想着那个姑娘为什么要选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卧轨,她躺在地上等待火车的时候会冷吗?为什么不把头直接枕到铁轨上?这样会减轻许多许多痛苦。她自杀的原因是什么,因为爱情还是觉得这个世界根本没意思了?
我边想边走,离那辆酷似灵车的火车越来越远,却离那座有灯光的小城越来越近。
现在的温度是零下十几度,那座城镇比我想象的要远,因为我走了将近五十分钟还没走到,我身体被冻的僵硬,鞋也被积雪湿透了,估计在走20分钟脚趾就会被冻掉。当我在想那个小城会不会是恐怖电影里的死城时,看到了远处国道上从小城里开出来的汽车,这让我的恐惧感减少了一点点,于是加快步伐,在脚趾没有被冻掉之前走到了小城的边界。
这是座标准的东北县城,街道上很干净,不是因为城市环卫工作做的好,而是因为人口稀疏,没有太多的人向街上丢垃圾。
昏黄的老式街灯冷漠的照着连人影都看不到的街道,我想找个小商店买包烟,可街上的大部分小商铺都关了门,我看了看表,才晚上9点,为什么这些经营者如此的懒呢?不过想了想此时此地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想随意走进一个烟店买上几包当地烟。
没用几分钟我就走到了镇中心,也遇见了几个烂醉如泥的路人,他们摇晃着身体踉踉跄跄的从我身边经过,用醉鬼式的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小城也有小城的好处,没用多久就从郊区走到“闹市区”了。
我看到了一家卖饺子的饭店,我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便闻见一股馅味,我太饿了,找了个角落里座了下来,旁边有四个还算意识清醒的酒鬼正在划拳,除此外没有别的客人了,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女服务员朝我走了过来把只有一张塑料皮的菜单递上,我点了两瓶小瓶的二锅头和半斤饺子一个凉菜。
饺子还没煮好的时候我已经把其中的一瓶酒喝完了,一阵暖意袭来,感觉身体很舒服,可意识上觉得这个小城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自从我踏进它边界那一刻就觉得阴气沉沉,可能是刚才尸体的影像穿透视网膜印在了脑子里,搞的我一晚上都觉得晦气。
饺子上来了,我还不知道这个县城的名字,于是我问了问服务员,她的眼睛挣得像杏一样大,仿佛我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怪物一样不可理喻,她说这是松竹镇。
这下眼睛变成杏仁的是我了,这个阴气沉沉的小县城,如此般冷漠的晦涩之地,居然是我的故乡。儿时的印象这里挺阳光灿烂的,现在却宛若死城一般,四处弥散着死亡的味道,冷酷的氛围让我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没关系,我还有表妹在这里生活,那个小我两岁美丽的像怪物一样的妹妹,我可以在今晚和她相遇,并且为她的父亲守灵。
我连饺子也顾不上吃,拿出手机拨了妹妹的电话。
响了两声,接电话的居然是一个男人,他用幽灵一样若隐若现的声音喂了一声,这一个接电话时的普通术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充满了莫大的哀怨。
“您好,是张倩的手机吗?。”张倩是我表妹的名字。
“是的,如果你没打错的话。”这个幽灵音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在哪里,我是他的表哥。”
“哦,抱歉,你表妹发生了特别不好的事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在给我一个心理缓冲的时间。
“怎么了?”
“她刚刚去世了,卧轨自杀。”
我的手出汗了,是冰冷的汗。
对方在电话里说的联系不到表妹的其他亲人,请尽我快到清源县殡仪馆认尸。
我挂上了电话,脑袋一片空白。
清源县,离这里十公里的地方,今晚没有车了,我不可能过去,只能等待日出后前行。
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大的悲怆,夹杂着诡异,像在心脏里埋了一个手术刀。莫名其妙的来到自己的家乡,来到这个死城一样的地方,接二连三的死亡,还有这里面无表情的人群。
为什么要悲伤?得知舅舅死讯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悲伤,而从看见表妹尸体那一瞬间,阴霾的情绪就没有间断过。不就是两个几乎素未谋面的远亲吗?我实在跟他们一点感情也没有,可他们的死带来的绝望为什么会在这个诡异的夜晚把我撕裂。
我吞了几个饺子,尝不出它的味道,喝掉剩下的酒,为死亡干杯。我拿上行李,结了帐,走出这个伤心的小店,准备找一个旅馆下榻,为明天的善后事宜做准备。
在路上好几股阴风袭来,感觉万箭穿心。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来不及想为什么往回走了十公里才走到家乡,列车员不是说往前才对吗?我来不及想这些,唯一可能的结论就是这铁轨是绕着圈铺设的。
在大街上走了五分钟,在小巷的拐角发现了一家比较安静的小旅馆,它看起来十分破败,油漆早就从斑驳的墙壁上掉光,旅店两个字的弥红灯也灭了一半,天又下起雪了,我赶紧钻进这家疑似鬼店的旅店。
在前台的是一个面色惨白的姑娘,她的眼睛很小,瞳孔简直还没有针尖大,我默默的给她出示了身份证,她象征性的抄下了号码时我才知道在这种鬼地方住宿根本用不着那玩意。我要求她给我一个干净些的房间,她眼皮也不抬,把钥匙生硬的扔在了前台老旧的桌子上。
我拿着钥匙上了二楼才发现她给我的是楼道最顶头的房间,以前听说过不少旅馆最顶端的房间闹鬼的传闻,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他每次在这种房间睡的时候总能听到枕边有人暗声低语,说一些前世今生之类的鬼话,尽管他听不清那个鬼魂说的是什么,但他发誓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我不是个有神论者,所以我不信这套封建迷信,于是我打开门,走进房间。这里有一股潮湿的气息,我觉得可能是前一个房主时掉下的汗还没有蒸发完。
还好它除了这股骚气外还有张比较柔软且干净的床,我为自己烧了壶水,躺了下来望天花板,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我发现我的右脚已经毫无知觉。
我坐起了身,用手指使劲捏自己的脚掌,它却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我从旅行包里取出了备用的牙签,向脚面轻轻的扎去,一样的毫无知觉,它已经麻木了。
在雪地里走的受风了,如果不去医院治疗,血液持续几小时循环不通的话我的脚会废掉,年纪轻轻的我将被截肢,成为一个废人。我不想看到自己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我得去医院看一看。
前台那个面无表情的服务员告诉我这个小镇只有一个医院,我顿时觉得庆幸这地方有的是医院而不是某个开不出收据的私营诊所。
二十分钟后我走到医院是却发现这医院其实跟诊所差不多,它是一个只有二层楼的独门独院,院子里居然长满了野草,大厅的门开着却看不到一个人,只有微弱惨白的光。
我走了进去,整个小镇很阴冷,而每个城镇最阴冷的地方当属医院,而我身在其中。
挂号太的护士简直是个女神,她美的像个女神。
我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城能遇见这样的姑娘,她穿着洗的雪白的护士服,下身居然没有穿裤子,穿着比较厚的连和医疗裙,微微隆起的胸部具备让男人碰一下就勃起的素质,五官不能用标志来形容,没有语言能形容那种美。她的屁股在身后我看不见,不过我猜形状一定也很完美。
我看着她楞了五秒钟她才睡眼迷离的发现了我,我说我要挂号,她说值班医生今天请了病假,这里只有她自己,如果我的病不复杂,她大概可以帮得上忙。
医生请了病假?这个说法真够幽默也够苦涩,苦涩到我没法看病。不过我想迟几个小时也不至于到截肢的地步,更何况眼前的美女护士懂的医疗知识一定比我不少,我把症状告诉了她。
她很熟练的说在东北地区生活的人时不时都会出现这类症状,这是伤风杆菌外毒素导致的神经系统中毒,只是受风而已,在医生没来之前她可以给我输点破伤风抗毒素。
她说的如此熟练,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而且以我浅薄的医学知识判断就算医生来了他也会让我这么做。于是我同意去输液,付了钱。
她带我穿过窄小的走廊,我环视周围的屋子,无论是病房还是值班室统统空无一人。最终她带我来到走廊一间有三张床的病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选靠大厅的那间。她把灯打开,吩咐我躺在床上,我照办了。
她把药剂挂在输液架上,没用一分钟就找到了我的静脉,温柔的把冰冷的针头插了进去,我没感觉到疼,却有一种宛若被虐而得来的快感,可能是因为她过于美丽让我缓解了疼痛。完成这项工作后,她把在床头的被子拉到我身上,说我可以小睡一会,她会1小时候来换药,其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叫她,她在大厅听的到。
我点了点头,她转身离去。我有些困了,我四个小时之前我就有些困了,在医学溶液进入我身体的同时,我进入了睡眠。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那个性感的护士已经脱掉了裙子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脸上,我想说你别这样,可是她的臀部压的我喘不过气。我也是男人,随着她的扭动猥琐的勃发起了情欲,于是我把插在我身体上的针头拔掉,一把把她推开,她貌似不太顺从,用手胡乱的抓我的脖子。
这个姑娘真够奇怪,是不是也喜欢粗暴一点?我把她压在身下,扯开她下身所有的衣服进入了她,没几分钟,我在高潮,她在痉挛。之后我们就结束了,她摊在地上,我也浑身无力的躺下了。
我看见房间里满是淡淡的薄烟,奇怪,我刚才在输液,一根烟也没有点。可烟气越来越重,我甚至透不过它们看清电灯的形状。无数蝙蝠飞在屋子里,发出悦耳的低吟,我深处手去抓它们,可是抓不到,我的手在温暖的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彩虹。我把脸扭向以边,看见了小护士五彩缤纷的,有一个声音在我头边耳语,不停说着“下地狱”这三个字。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依旧阴沉,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才能如此真实?
看见床边小护士一丝不挂的尸体时才知道,这不完全是梦,跟刚才虚幻的视觉不同的是,小护士流的不是,而是血液。
这是我在二十四小时内第二次见到新鲜的血液,深红的血,甚至还带有体温的血,这些血是从护士的下身流出来的,她的下身一丝不挂,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了,血肉模糊成一片。我往上看,她的胸部也被刺伤,从伤口的深度来看,她没救了。
我脑袋木讷了,可还下意识的看看我的身上,看看我的床,自己衣服上的血不比尸体上的少,床上有把非常短的手术刀,它放出寒光,占着血迹。
凶手太残忍了,趁我做梦时杀人,我要报警,我站了起来。还好我的脚已经有感觉了,我脚踏实地的走着,一股兴奋感扑面而来。
十步之后我失去了意识,整个身体朝地板砸了下去。
再次醒来,我在一个看似审讯室的屋子里,被铐在一张钢管床上,浑身无力,一个警卫从窗外看到我时扭头大喊“他醒了。”,然后三个穿着警服的中年警察闯进了房间。我猜知道我被抓紧了警察局,我虽然浑身酸疼,脑仁发懵,不过他们不给我休息的时间,解开手铐把我压了出去。
间断些说,他们认为人是我先强奸后再杀害的。我一口否认,他们没花时间找到了证据---那把带着我的指纹的手术刀,而且从案发时间和地理位置来看,凶手只能是我,该死并且已经死了的小护士把医院所有对外开放的门窗都锁住了,这更加让他们确信我是凶犯。
我百口难辨,我的律师也是。
于是四个月后他们完成了法律程序,把我关进了监狱,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进了监狱,因为杀人强奸。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杀没有杀她,如果那个梦是真是的话,我可能就是个杀人犯吧。
我服刑在故乡的监狱里,我的心已经死了,在这里我7点起床去临界乡下的工厂干活,用庞大的机器切割成吨成吨的皮革,白天闻着工厂里各化学制剂的味道,晚上8点他们会用卡车把我拉回两公里外的监狱,我会吃点晚饭维持心跳,然后躺在牢房的角落里等待日出,什么也不想。没有人探监,没有人相信我是清白的,从前的几个朋友在我还在看守所时来过几回,他们都抱着鄙夷的目光抱怨我怎么干出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虽然他们当着我的面没直说;不过我不在意他们怎么想,即使他们相信我没杀人也不等于法官相信,所谓的朋友改变不了我的生活。
一天我干完了苦力回到牢房,脱下上衣准备后半夜的发呆。警卫走到牢笼前说有我的信,他把没拆封的信封递给了我。这种情况实属罕见,在牢房里的犯人没有通讯的绝对自由,所以收到的信都会被狱警先查看,碾的乱糟糟后才被穿到自己手里,而我的这封信没有遭到如此厄运,我猜是狱警累了,懒得看属于我这样边缘人的冗长信函。
我看了看,这信是从我原来的住处邮来,心善的房东太太看来不愿意把它丢进垃圾箱,她给我寄了过来。我拆开包装简单的信封,打开信,是清新典雅的字迹,跟密闭的牢房形成了鲜明对比,我才萌生坐牢以来的第一次罪恶感---因为我坐牢的事,没能为表妹奔。
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决定好好读一下她的信,跟这个素未谋面的亲人在纸上交谈一下。
………
表哥:
你好,请允许我省略客套的问候。
因为距离的关系素未谋面,为此我感到遗憾,咱们这个家庭亲属甚少,我十分珍惜您这个兄长并盼望跟你见面,不过估计在你读过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请允许我草率的结束自己,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毫无依靠。
有些事情必须有人知道,我没有交往甚深的朋友,也没有直系亲属,我把家庭和生命最后的秘密告诉你,我不想让这些秘密像江河中的流沙一样跟着我躯体埋进死海,所以表哥,请你听我来诉说,并帮我保密。
我父亲常年在故乡的矿场工作,因而得了大叶性肺炎,这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病。一周前的一天,父亲开始觉得肺部不适,但是他坚强的固执,前几天根本没有就诊,知道第三天病理区间到了灰色肝变期他才难以忍受。我扶着胸部剧痛的他来到家乡唯一的小医院就诊。大夫为他拍了胸片,做了检查,说不太严重先在那里住院观察,输输液看。
于是父亲那晚在那里住院,我第一天晚上没有陪床,因为并不是什么大病,谁知天下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清晨我去的时候,发现父亲已经停止了呼吸,在他的手臂上扎着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去的针,我清清楚楚的看到输液架上挂着袋子的字迹40%葡萄糖制剂。
我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父亲昨晚输的最后一袋溶剂被挂错了,导致急性心力衰竭而死亡。这绝对是100%的医疗事故。
我当时很生气,你应该理解的,面对亲人莫名其妙的死亡没有人能控制住情绪,我冲上二楼的院长办公室哭着与他理论,让他杀人偿命!我哭着喊着,几近歇斯底里,他让我冷静,共同协商解决办法,我做不到。
大概20分钟后我终于平静下来,他搀扶着因为激动浑身痉挛的我回到父亲的病房,那儿已经围了一圈工作人员,全都是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医生。
杀人魔!下地狱!我在心里呐喊,没有什么能弥补我心里的痛恨。
可是我没有发现,输液架上的液体已经在我上楼与院长争辩时被他们偷偷换掉,换成了治疗大叶性肺炎应该注入的头孢抗生素。
失去了证据,这将不再是一起医疗事故,而是一个暮迟老人的正常死亡。
我跪在父亲床边,他们用最柔软温柔的语气安慰着我,说着一些什么生老病死都是生命规律的屁话。
虚伪!!!
这是我平静离开医院后的想到的最后两字,可我知道我还会回来,会包含着怨恨和暴力再踏步进来。
我要报仇,不通过法律,他们可以把输液瓶换掉,为什么不能把验尸报告也换掉?至于这个世界,我早已绝望,我生活在社会的地下层,只能用以暴制暴的方法维护自己的权利。表哥,请你原谅我。
昨天,我冒充感冒深夜潜进医院,前台的护士给我打上了吊瓶遍回去休息了。我拔掉胳膊上的针头,顾不上擦去血迹,从包里拿出了从毒贩那里买来的最爆裂的毒品,被命名为“浴盐”的烈性新兴毒品,将它和自带缸子里的水混合在一起。
接着我拿出自带的大容积注射器,把这带有烈性毒品的液体吸进来,悄悄走向了药剂室。
表哥,你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了吧?我把毒品溶液打入医院的注射剂内,再用细条塑料细胶棍封住瓶口。前一阵美国街头吃人案的犯罪当事人就是吸食了这种毒品才变得如此丧心病狂失去理性,他只是吸食,而下几个再来输液的人会是注射,所以,我希望他能在致幻,希望他能完全失去意识,在毒品的作用下屠杀光医院的所有人。
表哥,我们是旁系亲属,所以我知道你与我未有太多感情,这封信可能会耽误您很长时间,所以我尽量写的简短,感谢你用宝贵的时间来读它。
可能你认为我是个铁石心肠并且不会利用法律途径保护自己的怪物,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结局如何交给老天安排吧
我也是时候结束自己了,而你还活着,表哥,祝你一切安好。
素未谋面的表妹
表妹的信件拯救了我,我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便是她用心设计的第一个受害者和复仇者,那天在医院的梦是吸食毒品的幻觉,谋杀行为是吸毒过量后失去理智的过激表现。
如果我把这封信交付法官会怎样?我会得到减刑吗?应该会,他们会调查药剂室里的所有输液制剂,最后发现“浴盐”溶液,我是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而杀人,所以应当减刑的。
可是该死的人都死了,舅舅死了,表妹死了,小护士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表妹在信里特意交代,请我帮她保密。如果我保密,她只是个因亲人离去而不堪痛苦的自杀者,如果我把信交给其法官,她就是个罪犯,她已冷却的尸骨将不得安宁。
在故乡受到这么多的疼痛与诡计,我的心已经死了,这是我的故乡,这是我向往和热爱的土地,可我现在在阴冷的牢房里,这里宛若炼狱,我想外面的自由世界也是,人性的炼狱。
我还没有为舅舅和表妹守灵,我把手中的信件死掉,扔进位于牢房一角的厕所里冲掉。
如果表妹没骗我的话,就让所有的事实留在我的脑子里,真相随风而去吧。这是我为她守灵最好的方法。
以后我将躺在床上,整夜整夜难以入眠,等待死亡的来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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