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星期天

    第一天
    从今天算起,是第一天了。
    4月4日,就是今天,我听到了那首流传已久的诅咒歌曲《黑色星期天》。为什么我会听那首歌呢?其实原因很简单——
    好奇。
    相传这首歌“杀死”了无数人,这些死者死法各异,但都有两点相同之处。
    其一:他们全都是自杀;
    其二:他们都是从听那首歌当天算起一周之内自杀的。
    至今有好多科学家、心理学家,甚至玄学家都解释不清这是为什么。
    因为好奇,上网下载了这首被禁播很久的“杀人歌曲”,也是因此,我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得了绝症的人总会一天天算日子过,而我坚信受了期限诅咒的人更会算日子过。
    说真的,我讨厌这种感觉!
    不得不承认网络的力量是无穷的,如今有多少悬乎的事儿不是从网上传开的?实话讲,对于这首歌,我是怀着一种不屑与好奇的心态听的。先开始那段悦耳的前奏真让我以为是下载错了,真不敢相信这样优雅的音乐竟会是传说中的杀人歌曲!可后来我才改变了“优雅”的看法,这首歌只能用凄楚哀怨来形容。
    我是个兼职搞音乐的自由撰稿人,任何音乐我都接触过,但从来没有一首歌会像这《黑色星期天》一样让我感到心头发紧胸口发闷。再好的心情都会被它抹去,仿佛天都暗了,唱歌的这个女人似在哭诉,带着哀怨,带着悲伤,唱的人心里发慌。这歌也就这点不寻常了。从艺术角度分析这是首难度很高旋律很棒的歌曲,并没什么可怕之处,于是我释然了。这个没什么嘛,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自杀。况且就算它是真的,我也不怕,因为我心理素质良好,又没有心理疾病,没有理由去自杀。
    关掉音乐,把它从文件夹中拖到了回收站里,然后点击“清空回收站”。
    第二天
    阳光明媚的一天!如果要真算起来的话,这是第二天。也没什么啊,我还是我,还是那个整天开开心心的我,什么诅咒音乐!见鬼去吧!
    闲来无事上上网,看看我的文章是否通过审核了。随手打开音乐播放器,随着音乐响起,我的心冷到了零下——
    《黑色星期天》!
    不可能!昨天我明明把它彻底删除了!怎么还会在自动播放列表里?该不会是电脑故障吧?难道说我记错了?是电脑有问题还是我脑袋有问题?!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这回我要认真操作,删除以后再彻底清空一次回收站!
    亲眼看着文件被清空,电脑里不会再有这首歌的痕迹,我安下心来。
    好心情全被抹去,于是打电话约好兄弟老陆来喝酒。老陆很高兴,在我这喝多了就不回家了,自从我独居以后他就把我家当成他的私人旅馆。
    “嘿!今儿脸色不太好呀?”老陆拎着三小袋酒菜来了。
    “也不问个好,一来就咒我生病!”我没好气地说。

    “不会还因为她吧?”
    “都几年过去了,她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儿。”我扭过头去。
    “我知道你难过,虽说她对不起你吧,但也别这态度。”
    “要是来扯这些你现在就给我走人。”我有点生气。
    “心情不好?你吧——”
    “你还说是不是?”
    “好吧不说了!”老陆赶忙摆摆手,“我说帆子,今天我怎么觉得你这屋子怪怪的?”
    “怪怪的?”我心头一紧。
    “是呀,有点阴……”老陆四下看着。
    “想吓我啊?”我强笑道,“我就写这恐怖东西的你想吓我?”
    “不是,我没开玩笑,”老陆一脸正经,“对了,你听说过《黑色星期天》吗?”
    “一首歌吗?听说过。”
    “你听过吗?”
    “没有。”我撒了个谎,“怎么?好听吗?”
    “我也不知道,”老陆喝了口酒,“总之,我的大才子,你千万别听!”
    “为什么?”
    “因为听完那歌的人在一周之内全自杀了……”老陆压低了声音。
    “有这么邪?”我笑着,而心里已皱成了一团。
    “真的!”老陆眼神变得很诡异,“那是个诅咒歌曲!”
    “行了别说了。”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不知聊了多久,天全黑了下来,我们竟吃喝了一整天!我劝老陆留下来,可他执意要走,还口口声声说我这儿阴气重,说什么也不呆在我这里。一天下来光喝酒了,我是再没别的力气了,酒瓶子还摆在地上,我连收拾都没收拾就睡了。
    第三天
    这是第三天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为我的日子计时了……
    再不交稿子就要断更了,于是又打开了电脑上了网,习惯性地打开播放器,一首钟爱的布鲁斯过后,等待着下一首歌的开始。
    音乐响起,我的天都塌了——《黑色星期天》!
    怎么会这样?我很确定把歌删除了!我要疯掉了!我疯狂地点击关闭键,把电脑所有硬盘格式化后重新装了一遍系统,我不信还会有这怪事发生!

    静下心来,在屋子里空想:有贼来过?不可能,我没丢东西,更何况厅里的酒瓶摆得跟迷魂阵似的,一般人走不了两步就会碰倒一大片,我自然也会惊醒,从我这屋子的窗户进来?更不可能!我住在17层,除非那个人会飞!绞尽脑汁死活想不明白。
    中午,我拎着一套超高精度的摄像监控设备回了家,幸亏有朋友能弄到这种东西,但这些玩意还是差不多把我的生活费都搭进去了。我把它装在了家中每个角落,我要把夜晚发生的一切录下来!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老陆的话——“你这屋子怪怪的……有点阴。”
    我是不是该请个道士或者和尚?这短短的三天里出了两件怪事,我一个人住怎么说也有点害怕呀……于是我产生了这种迷信思想。
    从庙里请来的和尚岁数不小,张口要价也不少,一下我就成了无产阶级,他说我这屋子里阴气过重我顶不住,于是给了我一道护身符要我随身带着。
    拿着护身符,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第四天
    开着监控睡了一宿,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像个特工一样打开机器看看在自己睡着后的世界。
    屏幕分出了不同小画面:客厅、卧室、厨房、厕所,四个画面没有异常,看得我有些烦,突然,卧室有动静!
    看看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左右,我大半夜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接着发生的事情让我全身发冷。
    我瞪着双眼盯着屏幕,昨晚的我竟从床上起来,光着身子坐在电脑前。我放大了镜头,发现我上起了网,那缓慢迟钝的身体仿佛不是我自己的,简直就是一具会动的死尸!我在干什么?调整了一下镜头清晰度,仔细观看,我在下一首歌——
    《黑色星期天》!
    我全身虚脱一般软在椅子上,原来那怪事都由我而生——我梦游?
    我在吓我自己!我在把我自己逼疯,我在把我自己逼上一条绝路……
    我全然不知我有这个症状,我一向很健康啊……可为什么会这样?

    我该怎么办……
    记得在一次聚会上我认识了一个心理学教授,于是我敲响了她家的门。
    这个女人很动人,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人竟会是一个心理学专家。
    开门的是一个小姑娘,这可能是她的女儿吧,十一二岁的样子,很可爱。
    “请问,这是赵教授家吗?”我试探着问。
    “你找我妈妈?”小女孩儿歪着小脑袋看着我。
    “楚儿,让他进来。”在我正要开口时,屋里传出了一个极动人的声音。
    小女孩儿微笑着把我让进了屋子,走进客厅,一种温暖的感觉忽地包围了我。小女孩儿依旧微笑地看着我,我真想过去捏捏她的小脸蛋儿。
    “你多大啦?”我也歪起头来看着她。
    “我十岁了。”小姑娘乖巧地回答。
    “真漂亮!”我赞许地笑了笑,那小女孩儿脸微微红了。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鲜丽的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她正是赵教授。
    “楚儿,去给客人倒茶,”赵教授对着我坐了下来,“我知道你会来。”
    “什么?”我一愣。
    “我知道你会来,”她重复了一遍,眉宇间充满了诱惑,“自从我们初次见面,我就猜到你迟早会来,所以我把住址告诉了你。”
    我依旧愣在那里,刚要发问,却被她的话盖了回去。
    “你会问为什么我会知道,对吧?”赵教授说,“很简单,因为初次见面时你的言谈和眼神告诉了我你心中藏着一个故事。”
    “您真是太厉害了!”我忽然觉得这种人很可怕,“的确,那时我的女朋友失踪了……”
    “不好意思,让你回忆起了伤心事。”她接过女儿端来的茶,给了我一杯,“说吧,来找我一定有事。”
    于是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嗯——”她托了托眼镜,“你的职业给了你一个感性而又充满幻想的头脑,我想你应该好好休息,不要去想太多。”
    从她家出来已经是下午,她却只是叫我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但我总觉得她看我时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惋惜,和一种摸不透的恐惧,难道她看到了我身上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伸手摸摸胸前,护身符还在。现在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去证实,于是我跑回了家。
    打开电脑,果然!一首新下载的《黑色星期天》出现在了电脑里……
    第五天
    打开监控器,把时间调到凌晨一点左右,果然不出所料,我又在那时爬了起来,从网上下载那首倒霉的歌曲……于是我又打开电脑,那首歌又出现在了文件夹里。
    为什么我会这样!我怎么会在听完这首歌之后就开始梦游了?
    我得想一点措施。
    我把整个屋子布满了机关。
    先从电脑开始。
    我闭着眼睛在计算器上随意按了一串数字,然后把它抄下来作为电脑启动密码,设好密码后便把这张纸塞到房顶的吊灯盖子里,那串密码是什么我并没背下来。
    设置好密码,我便开始“织网”,我把上午从外头买来的红绳子和小铃铛穿在一起,在我的卧室里缠了好几圈,做到只要我从床上坐起来就能碰到它们,然后一根带动一片,所有铃铛响起来就能把我惊醒,地上也被我摆了几个小老鼠夹子,我试过,夹人不算很疼,但是足以使睡觉的人醒过来。

    万无一失!我可以安心睡觉了!
    虽然都安排好了,可我还是怕睡过去。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在几年前,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件什么事情,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了……不知为什么,其实原来我也有过这种感觉,也有过类似今天的想法,可和今天一样,只要一想起这些头就开始疼,而且心中也开始恐慌,总觉得这个屋子里不只我一个人……
    有时玩着电脑,伸个懒腰一回头,似乎会看到后面墙上有一个突出墙面的人影,像是被关在玻璃钢里的人一样,做着拍打玻璃壁的动作,每当这时我就心里发毛,但定睛细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有时伏案写作,会感觉有另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仿佛就在我身后,我似乎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凉气,但我就是不敢回头……
    有时自己在卫生间洗澡,透过水声隐约会听到电视播放节目的声音,但关了水之后,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有时在睡觉却还没有睡熟时,会隐约听到有女人在哭,像是窗外,可17层楼,谁的声音能传这么远?打开窗户听听,却又觉得哭声就在屋子里……
    躺在床上看着自己上方交错的一根根挂满铃铛的线,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第六天
    窗外一群乌鸦飞过,“啊啊”地怪叫着。我讨厌这种鸟,就跟我讨厌虫子一样,天气越来越热了,蚊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出现了,夜里身上被叮了两个包我竟然没感觉到,可见昨天我没白折腾,睡得很好。
    对了,看看这屋子乱的,快收拾一下吧。
    忙了大半天屋子才恢复原貌,一切机关没有被触碰过得痕迹。
    走进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脸色好看多了,哼着小曲洗漱完毕,开始了我的工作。打开电脑开始写稿,我喜欢这样悠哉的生活,自杀?没理由!
    习惯性打开了播放程序,一眼就看到一首歌,我呆住了——
    《黑色星期天》。
    不可能!如果我再梦游的话,碰上那些机关我就会被惊醒!我还清楚记得今天我开电脑前站在桌子上摸出那藏在吊灯盖里的密码纸,纸还像当天折叠的那样。
    冷汗浸透了上衣。
    我发疯似的来到监控器前打开机器,放出昨晚的录像。
    真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昨晚的我简直就不是人!我不相信我会有这样的能力……
    仍是凌晨一点,我缓缓起身,慢慢从床上爬到了地上,是“爬”,而不是“走”!我竟像个体操运动员一样,灵巧地穿过了层层障碍!竟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之后我站到了桌子上取下了密码,打开电脑下载歌曲,一切都办完,我又把一切弄成我原先布置的样子,轻巧地避开机关,躺倒在床上……

    看着这一切,我完全被浸在了恐惧当中,真没想到,梦游中的人竟能作出平日根本做不到的事!
    冲到卫生间,用冷水猛泼了几把脸,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恐惧从我眼中流出,它像张巨大的裹尸布,包住了我,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一声女人的叹息在我耳边响起……
    “谁?!”我神经质地猛然回头看向身后,什么都没有,于是又慢慢转回来重新审视镜中的自己,这时我忽然发现,我胸前挂着的护身符不见了!也想不起来放在哪里,可能是在忙着摆机关时嫌它碍事就随手摘掉了……
    我用毛巾擦了擦脸。当我再次看向镜子时,猛然一惊——
    镜中的我身后竟然站着一个穿红色睡衣的女人!我猛一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奇怪了……再转回来望向镜子,天啊!在镜中我看到那女人正站在我身边,头斜倚在我的左肩上!她眼睛盯着我,冲着镜子外的我笑,黑色的血从她眼角流了下来……

    一声尖叫,我冲出厕所,冲出家门,冲出小区……
    那个女人,是玲玲……
    “你家闹鬼?”老陆正吃着泡面,看着惊魂未定的我。
    “她回来找我了。”我仍迷失在恐惧当中。
    “谁回来了?”
    “玲玲……玲玲回来了……”
    “玲玲?!”老陆一个机灵,面汤洒了他一身,他赶忙拿出纸巾来擦,“你女朋友玲玲?”
    “她的鬼魂……”我目光直直地看着窗外,又一群乌鸦飞过。
    “开什么玩笑!”老陆笑了笑,“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早就对你说过,总写那恐怖小说不好,早晚有一天自己神经病!”
    “你不相信我?”我转过头来看向他,他低下了头。
    “没有……可是……”他吞吞吐吐,却说不上来什么。
    “算了……我知道你不信。”我站起身,走到门口,“对了,我一直瞒着你,那首歌我听过,今天是听后第六天。”
    老陆站起来想说什么,只是我已经出了门狠狠把门关上了。
    连老陆都不相信我,这世界上还会有谁相信我?
    坐在酒吧里,一杯杯喝着烈酒,渐渐我便倒在了桌子上。
    尾声
    “你是死者生前好友?”警察在死者家中作最后的记录。
    “是的。”老陆回答。
    “你呢?”警察转向了身边的女人。
    “我是个心理学教授,也是死者生前的一个朋友。”赵教授回答。
    “案发时你在场?”警察问赵教授。
    “应该说是在案发前,”赵教授说,“案发前我对他进行过催眠治疗。”
    “哦?”警察扬起了头,“那墙里的骸骨是怎么回事?”
    “死者是一个变态杀人狂,可以这么说,”赵教授斜眼看了看瞪着她的老陆,“他是个极度妄想症兼重度梦游症的精神分裂患者,我通过对他的催眠了解到他在三年前杀死了他的女朋友——就是墙里的那具尸体,之后由于受不了打击和现实的压力而精神分裂,而后潜意识的自我保护让他产生选择性遗忘,让这段经历以及他的分裂人格潜伏于他的内心,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直到他听了一首歌后,内心的阴影受到暗示被扩大,激发了潜意识中埋藏的过去,他才开始犯病了。”

    “什么歌?”警察做着记录。
    “《黑色星期天》。”老陆说。
    “对,就是它压抑得旋律激发了他隐藏于潜意识中的罪恶,其实这首歌除了旋律灰暗以外没有什么。”赵教授说。
    “这里的一台监控设备是死者私人的?”
    “是他个人的,用来监测自己是否梦游。”赵教授回答,“这里的内容想必警方已经看过了。”
    “嗯,死者生前的几分钟内所发生的事都拍下了,”警察笑了笑,“他发疯地在屋子里乱转,最后背过身从窗户跌了出去,这是证明他犯病自杀的最有力证据。”
    “可怜的人……”赵教授发表了一下感慨,便与警察一同出去了。
    老陆想再看一眼老朋友住过的房子,她含着泪环顾四周……忽然,地上的某样东西吸引了他,他蹲下仔细看了看——
    在电脑桌下面的地上,有几滴发黑的血迹……
    (完)
    第七天
    睁开眼,我惊呆了——我在自己家!
    我“腾”地坐了起来,但是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便又摔在床上。
    这时一个女人走进了我的卧室,是赵教授!
    “你醒了?”她柔声问。
    “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你去了一个我常去的酒吧,我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你,”她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你喝醉了。”
    “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不,是你自己。”
    “我自己?”我瞪大了双眼。
    “梦游,”赵教授说,“你突然站了起来,我以为你醒了,但却见你两眼发直,僵硬地离开酒吧,跟着你,因为我看得出来你这是重度梦游。”
    “然后我就一直梦游回来?”
    “不,还做了别的。”赵教授看着我,又指了指电脑,“下载了一首歌。”
    真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多出这么个毛病!
    “我还看了这几天中你所有的录像。”赵教授指了指监控设备,“你的情况很糟糕。”

    “我该怎么办?”我痛苦地坐起来。
    “我想我应该对你进行心理治疗,我为你催眠,因为我觉得是这首歌激醒了你在潜意识中的另一个你,激醒了你潜意识中的某些事情。”
    “什么?”
    “你在以前曾经做过些什么,但你不愿再回忆,于是你便无意识地对自己进行自我暗示,让自己忘记这些,时间一长这些回忆就被你的潜意识埋藏在脑海深处,这叫选择性遗忘。”赵教授说,“我来给你催眠,让你重温一下那段回忆,无论是好是坏,都请你正视它。”
    无奈,为了自己能再过上正常生活,只有听她的。
    催眠开始了……
    在她轻柔的声音引导中,我缓缓睡去。
    我失去了意识,任由她在我的意识间穿梭探索,而我脑海中似乎也有一段回忆渐渐清晰起来。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深深的恐惧……

    恍惚中我看到了一张餐桌,上面摆着蜡烛,我独自坐在餐桌前呆呆地望着跳跃的火苗。周围雾气腾腾什么都看不清楚,我似乎在等待——等待着一个人!
    一丝凉意从周围袭来,我哆嗦了一下,渐渐的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我看不清她的脸,她缓缓地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美么?”那个女人问。
    “美。”我的嘴似乎不是我的,机械的说出了这个字。
    “今天我做的全都是你爱吃的菜,喜欢吗?”那个女人甜甜的笑了,但是我听起来很别扭,很冷。
    “喜欢。”我又机械的说。
    “亲爱的,”她忽然低下了头,“我要走了……”
    “去哪儿?”我机械的嗓音让我自己觉得恶心,“我等你回来。”
    “我不回来了……我有些事情要离开,”她又抬起头,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脸,“如果遇到比我还爱你的女孩儿,就娶她。”
    “为什么!我们不是永远都不分开吗?告诉我你要去哪儿!”我又机械地说了一连串。
    雾又飘起来了,我又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觉得很累,似乎做了很重的体力活,头很疼,脑海中闪现出很多画面:刀、鲜血、一堵墙……这些画面飞快的在我脑海中一遍遍闪过,越来越快……
    忽然我又听见了赵教授的呼唤。
    轻柔的引导语响起,我的眼前渐渐变得漆黑,又转而逐渐明亮。
    随着一声响指我睁开了双眼,看到了赵教授满脸惊恐,而我除了浑身冷汗以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三年前那段被我遗忘的记忆又找了回来。
    “真没想到——”赵教授脸色惨白。
    “我也没想到,竟然是我杀了她,”我盯着自己的手,“就是用这双手杀死了我最爱的人……”
    “你都回忆起来了?”
    “我想刚才通过催眠,你也都知道了吧?”
    “就是因为她背叛了你?”
    “当然不是,”我笑道,“我太爱她了,玲玲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既然你让我回忆起来那一天,我就不妨再说说——”
    我女友叫玲玲,我们从未分开过,每天早晨我都会吃到她为我准备的早餐。可这样的生活总会有人来打扰!自从那天她借口出差,我觉得她变了。她一个星期后才回来,当晚她准备了一桌拿手菜,我们吃得尽兴时,她竟突然说要分手!她说她爱上了她的领导,那晚我们喝得很醉,我们都哭了,她一直在说对不起。
    “于是你就杀了她?”赵教授颤抖着问。
    “只用了一刀,就一刀……嘿嘿嘿……”我痴笑着,“她现在就在这里。”

    “什么?!”
    “她——就——在——你——身——后——”
    赵教授猛然回头,身后是一堵墙。
    我走出去,拿了一个大锤子回来,拉开她狠命对墙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墙倒下了一部分,露出一个洞,里面有个塑料袋,一股难闻的味道四散开来。我继续砸着,渐渐一个透明袋子展现在眼前,里面包着一具骷髅……
    “玲玲,我来看你了。”我颤抖着双手抚摸着袋子,一旁的赵教授早已夺门而出。
    我知道,一堆骨头是不会说话的。我这么静静看着她,就像从前一样。
    “哎——”
    一声叹息让我心猛地缩紧:“谁!”

    “哎——”
    又是一声叹息,我转过身,顿时呆立在原地——
    玲玲!
    只见玲玲穿着红色睡衣,睡衣随着窗外刮进来的风摆着,透出婀娜的身姿。她的脸色乌青,眼睛往外滴着黑色的血,歪着头一步步向我走来,随着走动发出骨头断裂的响声。身上的血滴在电脑桌下面的地上。
    “别过来!”我吼着,可她仍向我逼近。
    我该怎么办?玲玲是我的错!求你别过来!我此时只有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离我越来越近了,这时,《黑色星期天》的音乐突然响起,她伴着音乐向我走来,还冲我笑了起来,血顺着她的嘴流了出来,滴在地上。
    她马上就能碰到我了!我狂挥着双拳,穿过她跑到了另一边。
    “你还爱我吗?”玲玲突然用嘶哑的声音问我。
    “爱……我仍然一直爱着你!”我大声回应着。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玲玲哭了,可从她的眼中流出的分明是血!
    “因为……我不要你离开我去找别的男人……”
    “我不信!你都不来抱我!”她叫着,脸变得无比恐怖,五官已经扭曲,面部肌肉裂开、变形,眼睛圆瞪着,黑色的血从眼眶涌出,伸出双手向我加速走来,她已经把我逼到窗边。
    “真的!我真的爱你!”我大声说道,“我真的只爱你!!”
    可是后边那句话我想她应该没听到,因为那时我的身体已经飞出了窗外……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