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小区

    清晨,阳光明媚,萧莉做好早餐等着老公起床。他醒了,和往常一样他称赞起妻子的厨艺。萧莉心中无比欢喜,不是因为称赞,能为老公每天做一份可口的早饭,那是她的心愿。
    她为老公穿上熨烫好的衣服,将充好电的手机放进他的上衣兜里,把他出了门。丈夫微笑着在她面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王凯……”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把萧莉惊醒。她猛然坐起,发现自己又梦到了那天送老公出门上班的情景。六天了,他始终没有回家,手机也打不通,空旷阴暗的住宅里只剩下萧莉一个人,小区里时常发生殴斗,讨厌的邻居也经常上门骚扰,每天,萧莉都如坐针毡。
    她打开门,一张猥琐的脸出现在门外,那是她现在最怕见到的人,邻居小李。他是一个单身汉,不知道是什么职业,总是一副邋遢样。萧莉立刻意识到,他那双色迷迷的小眼睛正盯着自己的胸部。她满脸通红用双臂裹紧身上的外衣服,侧过身问,“你……有什么事?”。
    “姐——”小李故意拉长了声音,音调很贱,让人作呕。“有酱油吗?”他说话时眼睛始终在萧莉的身体上游动,甚至一秒都不肯浪费。
    “你……你等下……”萧莉慌张地跑去厨房取来酱油递给了他,“啪”地关上了房门。
    她从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因为她太过善良,王凯总是叫她“小傻瓜”。她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她想念丈夫,于是抱起自己和老公的照片,默默地翻阅起来。阴森的天空下照片好像都失去了颜色,笑容也变得僵硬,看着老公黑白的脸,她越看越是毛骨悚然。
    这时,楼上传来咕“隆——咕隆——”的声音,声音伴随着震动,听上去像是两个人在地上厮打,接着,是婴儿尖锐的嚎哭还有一对男女,伴随着厮打的互相咒骂。声音沉闷,但又好像近在咫尺。每响动一声,萧莉的心就收紧一次,她无法想象如果两个人在她面前厮打或对她施暴,她该怎么办。

    她放下相册,用手堵住了双耳朵,因为过于用力耳朵回荡着空气压缩的嗡嗡声,这声音掩盖了厮打,可她似乎还能听见,于是更加用力,过了好久,直到她胳膊酸麻到无法忍受,她才慢慢放开。
    周围死静,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她在也无法坚持,决定去老公的公司找他。
    小区的天空依旧乌云密布,阴云间时而闪烁着电光,空气阴冷潮湿,不时会有阵阵寒风透骨的吹过。人们都说这个小区不吉利,它的位置是大凶的方位不亦动土,在开发这里时就曾发生过搬迁户自焚的事件,闹出过好几条人命。小区建成后斗殴、盗窃、事件也不断,这更是让这里的名誉一落千丈,有人说是自焚的怨鬼作乱,也有人说这是地狱的入口。
    幸福小区是凶地,世人皆知,因此价钱变得十分便宜,对新到这座城市无亲无故的王凯和萧莉,如果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这里,就价钱来讲是唯一的选择。
    萧莉裹紧衣服向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院子阴森的气氛让她害怕,即使她抱起身子也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不知是谁在院子中央挖了一个大洞,前几天只是刨开了水泥,现在,竟然已经挖成了一个像是隧道入口的大洞,洞里漆黑看不见尽头,诡异至极。

    萧莉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快步地绕了过去。来到门口,大门紧闭,侧面一个牌子上写着:“禁止通行”。虽然自动门本身带锁,但还是有人夸张的在把手上用拇指粗的铁链缠了好几圈,铁链上挂着一把老式大锁,像是一个古老的封印一样。
    “干什么的!”一个拿着酒瓶的保安突然出现。
    “我……我要出去……”
    “出不去了,封死了!”那保安歪戴着帽子,制服上全是油渍。
    “为什么,封死了呢?”萧莉鼓足勇气问。她是实在太想念自己的老公了。
    “我封的!怎么样,你们觉得我们保安都是狗要听话是不是,以后这个门不让走了,我说什么时候开才能开!!”保安狠狠地喝了口酒,指着院子里零星的行人,大喊大叫着。
    其他人没反应,没有人同他理论,或者说,像是没人想出去一样;大家都各自走路,似乎都互相目露凶光,像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敌人一样。
    萧莉不知所措,她本能地掏出手机,并没有想要打给谁,只是里面有王凯的电话,拿着它能让她觉得自己跟老公更近一些。保安见了哼了一声说:“没用的、没用的赶紧回去吧,别等我发火。”
    萧莉看了一眼屏幕皮肤一阵麻,果然讯号栏是空的,这里真的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自己已经被隔绝在这些行为怪异的人群里了。
    空旷的走廊中,萧莉孤单地走着,她低着头回想着自己和王凯的快乐时光,让自己尽量不去想眼前的事,她一刻也不想回想起自己一个人被困在这。事与愿违,一个人挡住了她,她抬起头心中一惊。
    是小李,他那双贼溜溜的双眼已经眯成了一线,嘴角夸张的地扬着,他把手伸向萧莉的头发,萧莉侧身躲开了。他笑着说:“姐,你有蜜桃吗?”
    “没有……”萧莉回答着,身体向后退。
    “你骗我,让我搜搜。”小李跟着她动手动脚,后来竟直接撕扯起萧莉的衣服。萧莉惊慌失措的随手推开了他,他身形瘦弱一推就栽倒了。萧莉慌乱的躲进一间储藏室。
    里面没开灯,她摸索墙壁想寻找开关,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她趴在了那个东西上,脸碰到了它冰冷、柔软的表面,那感觉——像是接触到了皮肤;她惊恐地爬起来退了几步,又被地上什么粘稠液体所滑倒,她再次挣扎着站起来后,手臂无意间碰到了墙上的开关。
    突然出现的恐怖景象吓得她连呼吸都忘记了。
    储藏室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有男有女,他们都被扒光了衣服,地面全是已经发黑了的血迹,自己的身上脸上也都沾满了血,已经开始有发干的感觉。
    萧莉呆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良久,她突然想到了王凯,现在,她怕他会回到这个地方,自己必须得想办法通知他不要回来。她又提起精神,颤颤巍巍地移动到门前,她拉了一下把手,门没动,又连续的用力拉,仍是纹丝不动,她焦急的胡乱摇晃起来,门“啪”的一声被摇开了。这是防盗门,慌乱中,她竟忘了转动把手。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呵斥道,“你干什么了!”。萧莉被吓的一个激灵,她转过头,身后站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他皮肤黝黑骨瘦如柴,脸上的皱纹像是雕刻成的。他右手拎着一把斧头,左手弓身拖着一具尸体,尸体在地面留下一条直通出口的血迹。
    “干什么,想偷东西是不是!”老头又喊道。身体随之一震。
    “我……我……”
    “那就是给我送东西。”说着老头扔下了尸体,他站直身子腰仍然是弯着的,并没抬起多少。萧莉缓缓转过身,脸上身上全身斑斑血渍。老头见了皱起眉,反感地说,“你有病?受伤了?我不要,我要好的,要好的……”说完又拎起尸体,拖着进了储藏室。
    萧莉扭头就跑,拼命的向家的方向跑,不敢有一点犹豫。周围到处都是争吵声、呼救声每个人都在争执,她像是奔跑在一个噩梦中。
    她“啪!”地关上了房门,在客厅转来转去,她想不到该怎么联系王凯,急的大哭起来。这时,楼上发出婴儿的嚎叫,跟着是打斗声。这次天花板的震动极为强烈,像是有头野牛在上面翻滚。感觉不是两个人,似乎是那对男女在抵御什么敌人。

    突然!孩子的哭声随着扑通一声戛然而止,一切声响都随之平静。
    她被吓呆了,她觉得那一声响是有人摔死了孩子。她不敢再想,也许是别的什么。“咚——”楼上又再次出现巨响,能够清晰的分辨是有人在用大锤凿打地面。萧莉拼命的堵住耳朵可是无济于事,自己的脚下都在跟着声音一下下地震颤。棚顶的灯摇摇摇欲坠,天花板也大块的被震落。
    萧莉无法忍受这种恐惧,她逃离那里,来到小区。外面的情况更糟,整个小区的人都疯狂了,他们都在坚守掠夺,坚守自己的东西掠夺别人的。有的在抢财务,有的在抡大锤凿开墙壁,他们也许觉得这样打通之后就能霸占对方的地盘。到处都是喊杀声、打斗声、没有一个人是有理智的,他们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芒像是困兽一样。
    **引来了警察,他们撞开大门冲了进来,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他们试着维持秩序却遭到了强烈的反抗。
    混乱中,萧莉被一群人追打,无奈下她躲进了院子中央的那个洞。里面漆黑一片,她艰难的用手摸索着墙体前行,在隧道的尽头她看见了光。那是一个油灯发出的淡黄色光亮,油灯下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的老公王凯。他的手里抱着一块鲜红的软物,像是一块腐肉。他不断地抚摸着那个东西,看上去欣喜若狂,如获至宝。
    “王凯,你在干什么?”萧莉试探着问,她甚至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老公,那种贪婪的表情,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王凯缓缓转过头说,“关你什么事,滚开!”

    “我是萧莉……”
    “我知道你是萧莉!”他霍地站起指着萧莉说:“我现在要发财了,知道我要干什么吗,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换了。找个漂亮的!有钱的!!——我不需要保姆了。”
    王凯面目狰狞,手舞足蹈,他大叫着萧莉黄脸婆,没身材还是个傻子。
    萧莉不敢相信,头一阵眩晕,险些栽倒。接着,她的心里像是被种入了一颗种子,它迅速地发芽成长,密密麻麻的藤蔓迅速盘踞在她的内心里。现在,她感觉到了王凯手中东西的力量,它散发着一种无形的能量,如涟漪般一波一波的扩散开来。那股力量将占据她内心的东西无限的放大,直至变成了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混蛋!
    王凯一直在说着嘲讽她话,萧莉没在听。她在想:为什么是我在照顾你,凭什么我要为你担惊受怕,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文不值,都该死,都该死!
    想到这,萧莉拾起了地上的一把铁锹。王凯看见居然大笑起来。他笑着说,“你想干什么,就凭你难道还想杀我吗。你别逗我好吗。”萧莉没说话,她靠近他,猛地抡起手中的铁锹砍倒了他。她不停地朝地上的王凯脖子上乱砍,她发泄着,直到头和肩膀分离才罢手。
    尸体的脖腔流着血,在周围积成暗红的一片。
    萧莉一脚踢开王凯已经变形的头颅,一把抓起那块腐肉,她盯着它,冷笑了一声。此刻她明白了小区居民失控的原因,就是因为它。
    它散发的能量似乎可以增强人的欲望,在地下时这种影响是轻微的。也许是因为王凯内心隐藏着巨大的贪婪,他对这股能量尤为敏感。于是,六天前他就开始瞒着萧莉在这里挖洞,寻找这股能量的源头,挖的越靠近它,小区居民受到的影响就越大。开发楼盘时发生的种种事件,也许也是因为它。
    萧莉望着腐肉,她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口地吃了起来。腐肉被吞食后,能量的波纹消失了,地面的小区居民逐渐都恢复了冷静,俯首就擒。
    这次**事件伤亡惨重,离奇的是当事人谁也无法解释自己在几天的行为。警方在小区中央的一个洞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和一堆白色肉块,那些肉块重达五十公斤。经专家鉴定那是一种俗称太岁的粘细菌复合体,无毒无害。
    整个小区没人记的是谁,什么时候挖了这样一个洞,当时,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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