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跳楼的人

    1
    陈忠民是个连热闹都懒得看的人。
    的确,像他这样在一个无实权机关当一个无实权小公务员的人,慵懒,是他们的共同特征。三餐无忧,前途无望,一茶一报消磨一天,曾经有过的青春热忱,被现实一点点耗尽。除了加薪,再也没啥能在他们心里引起一丝涟漪的了。
    但今天有点例外。
    今天,陈忠民遭遇了一场“跳楼秀”。
    年近节尾,跳楼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对这些,陈忠民也早已麻木了——这些跳楼者,绝大部分确实是因欠薪被无良老板坑苦了,但又有几个真正能通过这样的极端行为讨回应得的劳动报酬?有种应该采取反抗的方式啊!以前不是老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吗?赤脚的还怕穿鞋的?陈忠民刚开始看到这类新闻的时候,确实有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激愤。可一年年过去,随着跳楼讨薪事件的不断重复上演,特别是有几起纯属作秀的跳楼事件被媒体曝光之后,陈忠民就一点都不关心此类事件了。
    可今天不同。
    今天这场“跳楼秀”,不是发生在报纸或电视里,而是被陈忠民亲自撞到的——而且,发生在他所居住的小区。
    因为是下班时间,所以人很多,几乎全小区的人都出来了,几百双眼睛都盯着临街的12楼天台——上面有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双脚踩在天台外侧边沿,身体紧贴着墙。一个拿着望远镜的观众,兴奋地叫了一声:“他的腿在发抖!”楼下,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应有尽有,几个警察正跟小区保安商量着什么。保安满脸愁容,警察神情淡定——按陈忠民的经验判断,话喊过了,心理专家来过了,可由于那个欠薪老板没出现,跳楼者坚决不肯下来。小区楼盘最高虽然只是12楼,可他站的地方也太危险了,稍被惊动,就可能失足摔下来,所以也没人敢上去。
    果然,陈忠民听到人群中有人在说,那人已站了快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在广州的“跳楼秀”中,“湿湿碎”(小意思)啦。所以又有人不屑地说了一句:“听说那包工头欠了他才五千多块钱,值得吗?肯定又是作秀。”

    没劲。这种秀,望到脖子断了都不会有精彩场面出现的。
    陈忠民准备收兵回营——他还要赶着看《潜伏》呢。可惜那跳楼者站的D栋离陈忠民住的A栋太远,不然,他在9楼家里的沙发上看《卧薪尝胆》,说不定还能清楚地看到那人长什么样。
    奶奶的,我一个堂堂研究生,在国家机关工作,混到现在,被十个以上的人同时注意的时间,一秒都没有过。一个没读过书的农民工,一说跳楼,立马就引来这么多人的关注,甚至还上报纸上电视;运气好的,还会得到厅级以上领导的亲切慰问——什么世道嘛!看你就是给你长脸了!
    可是,(:http:///转载请保留!)就在陈忠民将头低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这个人使他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陈忠民看到的是一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他那位不知名的美女邻居——更重要的,还是他“暗恋”已久的对象。像不少公务员一样,陈忠民在无聊的夜晚也会躲在书房里看网上的**小说。看多了,心自然也就野了。那些**小说,相当一部分都是在描写怎么跟邻居偷情吃窝边草的,那些看起来切实可行的招术,经常令陈忠民在不少苦闷的春夜蠢蠢欲动,特别是他老婆回老家待产这段时间,陈忠民在白天也敢放肆地多看那“窝边草”几眼。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的老公虽然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很少在家,“人家”却不吃陈忠民这一套,看都没看陈忠民一眼。

    现在,站在离陈忠民仅有一步之遥的她,却紧握双手放在胸前,眼睛盯着12楼上面那个跳楼者,眼眶竟然还红了!由于是高仰着头,“窝边草”的脖子便有大部分敞开在陈忠民的视线里。白生生的,陶瓷般的脖子。陈忠民咽了一下口水,眼光从她的颈窝开始,沿着那弧线舔过下巴、吻过双唇、爬过鼻子到达眼睛——然后,自然而然地,陈忠民顺着她的视线,又一次看到,12楼上那个摇摇欲坠的家伙——
    一股无名妒火升了上来。蓦然间,陈忠民以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尖嗓子喊道:
    “有—种—你—跳—啊——”
    这话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效果:周围的人突然静了下来,纷纷往陈忠民这边望过来。
    “谁在乱喊!”外围的警察听到这句话,厉声喝问。可这时他们已无法弄清楚是谁先喊的,因为不少人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鬼使神差般喊起来:“跳啊!跳啊!别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跳楼者仿佛朝陈忠民这方向望了一眼。接着,他有动作了——
    人群骚动起来,不少人赶紧闪开,在铺好的充气垫周围又腾出几米空地来——
    只见那人转过身,双手勾住墙沿的内侧,纵身一翻——
    翻回了天台。
    他不跳了!
    楼下嘘声四起。
    令陈忠民失望的是,那“窝边草”依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低下头,喃喃自语,仿佛在祈祷什么。
    陈忠民想转身回家,这时人群又一阵骚动——原来那跳楼者被警察带出来了。
    警察架着那人,走过陈忠民眼前的时候,那人突然一回头,看了陈忠民一眼。同时,他嘴巴好像没怎么动,一句小声的话却扎进陈忠民的耳朵里:“我死了你就很开心吗?”
    那眼神,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那瞳孔已扩散了。
    陈忠民打了个寒战。他突然发现,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他肯定是在哪里见过的!难道是我的什么熟人?不可能……在哪里见过他呢?他想跟过去再看一眼,可这时人流已将那人围住,警察还在驱赶人群,以便将那人顺利带上警车。
    他是谁?
    2
    回到位于A栋909的家,陈忠民脱下外衣,洗了一下手,便走进厨房。自从老婆回娘家待产后,他就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中午在机关食堂他总是吃得很多,晚餐在家里就将就了。现在他想给自己泡碗快食面,骗过肚子,等看了三集连播的《潜伏》再弄点别的吃。
    水还没开,陈忠民又顺手拉了跟厨房相连的杂物室的推拉门一下——靠,越来越难拉开,看来没过多久,就会被完全锈住了——这都是因为那无良的家装工……
    对了,原来是他!
    刹那间,陈忠民想起那跳楼者是谁了:原来就是去年给他装这扇推拉门的那位奸猾的家装工!
    说起这杂物室,本来只是一个不足三平方的小阳台。陈忠民住的这小区,开发商就是他所在机关的总局。单位分给他的这套两室一厅房子,格局很奇怪:不足80平方米的面积,却有双阳台,朝南的大,朝西的小,且跟厨房相连。刚开始,小阳台放洗衣机刚好。可住了不到一年,老婆觉得这小阳台放洗衣机太浪费了,不如把洗衣机搬到大阳台放,洗衣后晾衣也方便;而只要把小阳台跟厨房相连处加一道门,小阳台就可变成储物室,放置杂物,充分利用空间。陈忠民不得不佩服老婆的精打细算。说干就干,他便从那些聚集在小区外面马路的个体家装工中挑了一位报价最低的,再经过讨价还价,打了八五折,请他到家里来“度身”定做推拉门。

    推拉门装好后,陈忠民夫妻俩立刻将一些用不着的闲杂家什搬进“储物室”。看着立显宽敞、干净的两间正房,夫妻俩着实高兴了几天。
    可没过多久,陈忠民老婆就发现,那推拉门越来越难推拉了。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合金门框几处地方竟然开始生锈,而且有点变形!陈忠民再次叫来那家装工,将生锈变形的地方指给他看。他越说越生气,最后竟大骂起家装工无良来。家装工无奈地说:“老板,当初您砍价的时候我跟你声明过了,一分钱一分货,价钱我可以听你的,但质量我不敢保证。再说,您这里是厨房,水汽、油烟重,门框自然容易生锈,这神仙都没办法啊!”
    陈忠民坚持要他返工,并威胁说他公安局有熟人。那家装工苦笑一声说:“老板,干我们这一行的,走南闯北,就挣那么一点工钱。您就是将我告上法庭也没用,我还留着当时给您看过的进货单,要说我欺诈,实在说不过去。这几百块钱的生意,您压价那么低,我能不用低档一点的材料吗?”
    最后,那家装工只是将门框变形的地方矫正了一下,留下一句“你要告我就告吧”便走了。陈忠民气得直骂娘,却也无奈他何。老婆安慰他说,算了,何必跟这种人计较。再说,这杂物室堆了东西后,确实也很少去推拉它,拆掉换新的,既浪费也没必要。再加上他那懒劲,得过且过,事情不了了之。
    没想到,过了不到两个月,那家装工居然因被包工头拖欠几千块钱而搞“跳楼秀”!真是报应,报应啊!陈忠民不无刻毒地想。秀了后又能怎么样?那包工头听说水很深的,能把他怎么样?难道再秀一次?荒唐。简直就是浪费公共资源嘛。社会,就是被这些刁民搞乱的!
    陈忠民不无愤慨地想。
    3
    十天后的一个夜晚,陈忠民正在上网,突然一阵电话声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一接听,电话那头,是小姨子激动得有点结巴的声音:“姐、姐夫,姐姐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真的,太好了!我明天就请假过去!”
    我当父亲了!而且是个男的!陈忠民欣喜若狂。这时候他才想起很久没喝酒,家里一瓶啤酒都没有了。于是他趿上一双拖鞋,电梯都不等就冲下楼,到小区里的士多买了四瓶啤酒和一包火腿肠。一路上,他逢人就高兴地喊:“我老婆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啦!”也不管对方是认不认识的,搞得不少人莫名其妙。
    买了啤酒回来,陈忠民又吓了一跳:他刚才被狂喜冲晕了头脑,竟没锁门就下去了。
    进家一看,还好,一切正常。
    门一关,他就喝起啤酒来。没多久,四瓶啤酒就都干了。
    那天晚上,他连睡觉都脸带微笑的。
    儿子的出生,使陈忠民死水般的生活荡起了阵阵幸福的涟漪。他按规定请了八天假,回到岳父岳母家,尽尽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初当父亲的新鲜劲还没过,假期就结束了。他想打电话向单位领导申请续假,可通情达理的老婆劝阻了他。老婆说,机关人事瞬息万变,只要愿意努力,机会还是有的。单位虽无实权,但只要争取到有实权的职位,将来向有实权单位调动的可能性就会增加。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希望。
    儿子的诞生终于使陈忠民有了一个父亲的神圣责任感——自己这辈子就算真的没希望了,也要开始为儿子的一辈子奋斗了。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老婆孩子,回单位上班了。
    领导和同事的祝贺,使陈忠民有点飘飘然。也许,这儿子真能给我带来官运也不一定。
    他开始一改以前老油条的习惯,加班加点,没事找事地工作。回到家,他开始用心地学习厨艺——他知道老婆不久就回来,他希望给老婆一个全新的形象,同时把她养得珠圆玉润的。老婆营养充足,儿子就能更加茁壮成长。他甚至想自己动手为儿子做一个摇篮,可惜这时他才发现,所需工具都收进了跟厨房相连的杂物室,而那扇推拉门已彻底锈住。算了,摇篮就先买一个吧。这门就暂时让它锈着,这样也好,儿子会爬会走的时候就不能随便进去——里面空气肯定不好的。等儿子大一点,家里的装修再全部翻新一遍。

    不过,(:http:///转载请保留!)到那时候,也许我能住上大房子了。陈忠民美滋滋地想。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说来也怪,陈忠民一改以前那种不修边幅的邋遢形象,那个以前从不看他一眼的美女邻居,竟也有意无意地注意起他来。
    刚开始陈忠民没注意,后来发现的时候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有一天黄昏,当陈忠民刚好跟她同电梯上楼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一句:“听说你爱人生了个儿子?”
    陈忠民猝不及防,连忙回答:“哦是的是的,就快满月了,谢谢谢谢。”
    女邻居微微一笑,也没再说什么。出了电梯,两人背向着打开各自的门。进了房间,陈忠民关门的时候,突然看到她站在自己门里,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见陈忠民发现,她脸上飞起一朵红云,转过脸,轻轻把门关上。
    陈忠民愣了片刻。不会吧?难道……怎么可能?可这时陈忠民才想起,有两个月没见她那位老公出现过了。看来,这是一只被金屋藏娇的“二”级金丝鸟无疑。这样的女人最寂寞,也最容易出墙——一切,都如网上那些小说所写的一样。可早不来晚不来,为啥偏偏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女人,惹上了,会不会难以脱身?
    胡思乱想,胡思乱想。也许仅仅是我的误会。
    可这一“胡思乱想”,却勾起了他被喜悦冲淡了的本能欲望。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几乎有一个多月没解决过了……
    那天夜里,陈忠民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中,他突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就在房间里回绕!他睁开眼睛,仔细再听,没错,是女人的哭声!这深更半夜的谁在哭,怪碜人的。
    这时他猛然想起:会不会是她?
    走到客厅里,凝神谛听,果然,哭声来自对面。病了?还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过去关心一下?可万一她家里还有别人……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怎么会让她哭这么久?

    主意打定,陈忠民打开自己的门,走到对面门前,轻轻敲了敲:“小姐,你没事吧?”
    哭声停止了。可没过几秒,又响了起来。
    陈忠民急了,再拍:“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请医生?”
    哭声再次停止。
    门开了。
    穿着睡衣、玲珑浮凸的的女邻居出现在陈忠民面前。陈忠民愣了一下,正想着该如何“按部就班”地进行,那具胴体已像一朵不胜凉风的水莲花,一点也不娇羞地粘在陈忠民身上……
    接下来的一切,正像陈忠民看过的那些**小说一样。那女人确实是一个港商的二奶,港商包了她三年了,希望她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可三年来,他的播种总是颗粒无收。港商便怀疑是她得了不育症。两人到医院一查,果然问题出在女的身上,而且是无法治愈的那一种。这一来,港商渐渐疏远了她,虽说仍按月汇生活费来,人却是再也不来了。
    孤男寡女,顺理成章,陈忠民终于双喜临门,梦想成真。不会生育,又有经济来源,这样的美女,是最安全的。她要的,只是他去填充她的空虚。而且她说了,等这里的租金三个月后到期,她就要回老家去,找一个老实男人嫁了。
    更令陈忠民想不到的是,那女人嫁给港商之前,竟然是内地某个城市的杂技演员,擅长柔术。陈忠民在她的引导下,将她的身体按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折叠、卷曲,两人的身体组合出各种匪夷所思的造型,陈忠民近三年来在网上“寒窗苦读”学来的技术,终于得到了实践的机会——原来跟老婆的时候,他是有那色心没那色胆,怕老婆说他下流,现在好了,陈忠民终于体验到什么叫“欲仙欲死”。有时候陈忠民不禁感叹,人生的前三十几年,几乎是白活了。跟老婆定时进行的那种“老干部”夫妻生活,简直就是机关工作在床上的乏味延伸。
    有一次,在陈忠民家,暴风骤雨之后,陈忠民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她:“还记得我们这里有人跳楼那件事吗?”
    她伏在他胸上,点点头。
    陈忠民又问:“当时我在你旁边,看到你很为那个人着急,还以为他是你什么人呢!”
    “不是,”她终于腾出口来,说,“你想听真话吗?”
    “想。”
    “我当时想,一个身材那么棒的男人,要是真跳下来,实在太可惜了。唉,也不知他后来怎么样了?你听说了吗?”
    “没有。”陈忠民摇摇头,同时不无醋意地问:“如果你现在遇到他,还有那样的想法吗?”
    “当然了,你以为就你们男人好色啊?哼。”女人故意气他。
    4
    月子坐满了,该回来的时候,妻子却还不回来。岳父岳母总是说:“再休养几天吧,这里的鱼啊肉啊吃着放心,奶水也足。”妻子的产假满了,他又替她向单位续了一次。
    反正有“窝边草”吃,他现在也不急着要妻子回来了。最好的情况是,等到她房租期满,她回老家嫁人,妻子再回来,那人生就……啧啧。
    事情在朝着他所期望的方面发展。前杂技演员将她在舞台上的招式全移植到床上,“舞台”不停地在两家之间变换,周而复始,在陈忠民发觉自己的身体柔软度提高了不少的同时,一种叫“审美疲劳”的东西,也随着妻子归家日期的逼近,在陈忠民身体里潜滋暗长起来。
    那天晚上,在陈忠民的床上,两人刚脱光衣服,突然,一阵门铃响起。
    女人下意识地惊叫一声,抱住了他。
    什么人?保安?还是、还是她“老公”?
    门铃不间断地响着。《献给爱丽丝》献了一次又一次。同时,一个人在门外叫了起来:“忠民,你不在家吗?快开门,我回来了。”
    是他老婆!这可万万没想到,她回来,应该先有通知的啊!
    两人魂飞胆散。还是陈忠民临危不惧,装出睡意朦胧的声音问:“谁啊?我在睡觉呢!什么事不能明天再来吗?”

    “是我啊忠民,是我哥和我妹送我回来的,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可路上塞车,现在才到。你快开门哪!”
    “哦,好的好的,你稍等,我穿好衣服就来!”
    急中生智的陈忠民把那女人连同她脱下的衣服拖到厨房,指着杂物室,小声对她说:“先躲进里面,再找机会出去,放心,这里不会有人进去的。”
    “可这门拉不开啊!”女人急哭了。
    “哦对了。”这时陈忠民才想起,这杂物室的推拉门已锈住多时!情急之下,他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刀,**门跟墙之间的缝隙,用力一撬,门发出刺耳的一声,终于开了!陈忠民把她推了进去,同时把厨房灯一关,跑到客厅里,赶紧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满脸怒容、抱着婴儿的老婆,还有他的大舅子和小姨子。
    “你怎么回事?这么久才开门,还穿成这个样子!这么冷的天,让我们在门外站这么久!”老婆边走进来边不满地嚷着。要不是怕惊醒襁褓中的婴儿,她的声音肯定会更大。

    陈忠民赶紧赔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人喜欢、喜欢裸睡嘛,你们来得太突然了,我一紧张,衣服怎么都找不到,于是就……宝宝一路还好吧,第一次出远门,就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呵呵。大哥,二妹,你们快坐,我来煮宵夜。”
    “我们不急,你快把他们母子安顿好,我们坐一会就去朋友家住,明天再过来看看。”
    ……
    “啊——”
    正在此时,一声非人的尖叫几乎撕破了整栋楼所有人的耳膜,叫声,是从跟厨房相连的杂物室发出来的。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陈忠民的大舅子一个箭步冲到那推拉门前,用手大力一拉,门开了——
    一个近乎裸体的女人蜷缩在墙的一角。而室内另一角,是一具斜靠着墙的男性死尸。
    5
    警方的调查报告揭开了这一疑案的真相:死者刘兆福,男,湖北人。前曾因包工头欠薪导致他准备跳楼,后因受围观者嘲笑而未遂。(欠薪纠纷)经警方调解无效,建议其通过法律途径寻求解决,却不知为何他死意已决,事先买了一包毒鼠强,趁户主陈忠民疏忽潜入其家,于杂物室内服毒自杀。由于天气寒冷及事主家杂物室长期不开门,故一直未被发现。另于尸体旁边发现一纸条,上面写着:
    “你不是想看我死吗?我现在死到你家,让你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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