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

    这天夜里,鲁国仁做了一个梦,出海回来,自己坐在桌前喝着小酒,品着可口的菜肴,爱人小美面若桃花在他眼前忙碌着……
    鲁国仁是个渔民,儿子在北京上大学。过去穷,几家合用一条帆船,打回来的鱼分开卖了,也仅够养家糊口。这些年生活好了,他拥有了自己的机动船。
    天亮后,他又像往常一样出海打鱼。远方,天海相接,像一幅风景画样惹人陶醉;眼前,海面很是平静,船像跑在高速路上的汽车行驶平稳。但鲁国仁心里最明白,这船下的海可有几百米深,水面下许是波涛汹涌。
    船在行进中,他突然发现有一个活物尾随在船尾,他把船开得快些,那东西跟得也快;他放慢了速度,那生灵也慢了下来。他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浩瀚的大海上只有他这一条船。大多数时候,都是几个人结伴同时出海的,今天早晨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单独出海。他原先怕是大鲸,那大家伙可以把你的船顶翻。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不是鲸鱼,是一条有一米多长的鱼。鲁国仁索性把船慢慢停了下来,走上甲板去看个究竟。
    鱼的头浮出水面,看了他一眼,准确地说,是和他的目光对望了一眼,刹那间,他的心猛地一颤,怎么感觉这眼神好熟悉。

    鲁国仁想到了爱人,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生活再苦,只要看到那双眼睛,自己心里就充满了希望。这个女人是他从大海中救回来的,后来成了自己的妻子。对她变心的那个男人,真是瞎了狗眼。结婚时,她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他说去给她置办,她说,只要今后你对我好,比给我买什么都高兴。再说,咱现在手上不宽裕,今后还得过日子呢。他想了想,她说得也对,但也不能太委屈这个女人了。所以,他偷偷到镇上给她打了一个戒指。她看到后,虽然嘴上抱怨,但看得出,她很喜欢。她温柔善良,后来给他生了个儿子,他高兴得做梦都能笑醒。他想她是大海送给他的最好礼物。那时生活很清苦,他答应过她,将来一定让她过上好日子,别的女人有的,她也必须有,别人的女人享受到的,她也一定要享受到。
    鲁国仁正在胡思乱想时,那鱼突然跃出水面,那动作,用人类常用的身轻如燕这个词形容,一点也不过分。那鱼落在了他的脚下。他的心跳得更是厉害。

    那鱼长得很漂亮,身体呈纺锤型,体重有15斤左右。两个近似圆形的呼吸孔并列于头顶前端;无外耳廓,耳孔位于眼后。左右两侧扁平对称,后缘为叉形,鳍肢的下方是一对乳房。
    那鱼看他的眼睛里好像饱含深情,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这眼神,多像妻子小美的眼睛,这是不是人们传说中的美人鱼。
    鱼的嘴里吐出两口水,带出了一个圆圈似的小东西。鲁国仁弯腰小心地捡了起来,用手指擦掉沾在上面的血迹。
    这一刻,他一下子呆在那儿。这是20年前自己送给妻子的那枚戒指,上面有他让人家打上的一行字:小美,你是我的天使。鲁国仁。
    这时,那鱼的喘息也有些急促,鲁国仁忽然抱起了它,深情地把脸贴在鱼脸上说,小美,是我的小美,你在那边还好吗,你让我想得好苦。
    那鱼动了一下,好像是对他的回应,眼里也有泪样的东西流出。随后就躺在他的怀里不动了。
    鲁国仁已是泪流满面,他抚摸着鱼的身子说,小美,你一定要答应我,在那边好好的,说着,把鱼轻轻放回了大海。
    那鱼在船的四周转了一圈,沉入了海中。
    小美在儿子6岁时得重病走了。她临终前要求,走后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里,这样我就能保佑你一辈子出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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