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怨亡妻午夜敲门

    现任女友梦到亡妻
    每年清明节,陆剑明都会来清泉山墓园祭拜他的前妻若颜。在她清冷的墓碑前放一束洁白的百合,烧香、磕头,倾诉一番对亡妻的思念。
    若颜去世三年了,三年里陆剑明始终未再婚娶。有朋友介绍过门当户对的小寡妇,也有投怀送抱的年轻女孩,可她们都无法代替若颜在陆剑明心中的地位。直到半年前遇见了林珗。林珗是陆剑明工作单位的同事。之前,陆剑明来到郊区,在一家三级医院里找到一份工作,也是外科医生,却比市里清闲得多。陆剑明就是在这里遇见林珗的,兴趣爱好和自己出奇地一致,不仅如此,林珗的长相竟也有一些像若颜:同样一双波光流转的杏仁眼。每每林珗抬头凝视陆剑明的时候,他的内心都会不由为之一颤:仿佛看见了生前的若颜。两个女子的形象在陆剑明的眼中交叠重合。朝夕相处中,他渐渐对美丽的林珗产生了好感。
    和林珗交往一个月以后,陆剑明发现林珗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询问过后,林珗神秘兮兮地告诉他,最近她时常做着一个诡异的梦:医院幽深的走廊里徘徊着一个白衣女子,手拿一把锃亮的手术刀,要拉着她一起去阴间。她红着双眼,对陆剑明诉苦说她一定是被鬼缠身了。陆剑明半信半疑,未多加评论。几天后,林珗去陆剑明家做客,无意中翻开过往的相册,一张女人的照片顿时映在了林珗眼前。那是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可有难以名状的似曾相识感让林珗呆愣了几秒。陆剑明见林珗看得出神,正打算解说一番,不料林珗忽然一反常态,惊恐地说道:“我梦见的那个白衣女子就是她!”

    半夜值班看到“女鬼”
    清明时节雨纷纷。雨水落在窗外松树的叶尖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天色已晚,医院里寂静无声。走廊里亮着几盏昏暗的灯,疲倦地映照在斑驳的墙面。陆剑明坐在死气沉沉的值班室,无所事事地玩着一台破旧不堪的台式电脑。值班室里除了陆剑明以外,一个人也没有。空旷的医院里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巨大的回声。
    “咚咚咚……”走廊里传来一个人匆忙的脚步声。陆剑明回过头,屏息凝视值班室窄小的窗户。医院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即使是陆剑明所在的小医院,也总隔三差五送走一个阳间的人。况且现在又是半夜,午夜十二时,这个微妙的时间点总能激起人们心中沉睡的恐惧。陆剑明神色慌张地握起拳头。还会有谁在医院?住院部不在这儿,隔医院一条马路呢,不可能是病人。陆剑明紧张地起身,蹑手蹑脚走向窗户,打算窥探一下。就在他站直身透过窗玻璃向外窥视的时候,一张惨白的脸映在了玻璃上。那是一张惨无血色的脸,双眼空洞而呆滞,披散的黑发遮住了漆黑的双眼,几近脱臼的下巴在行进中不时发出一阵“嘶嘶”声。“谁,是谁?”陆剑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与此同时,紧闭的木门开始抖动,并发出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似乎那个女鬼马上就要破门而入。“鬼!有鬼。”陆剑明躲在墙角尖叫着。

    陆剑明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林珗正在卧室半梦半醒地睡着,听见门锁的“吧嗒”声,一下子就从浅眠中惊醒了。见陆剑明神色慌张,林珗诧异地问:“剑明,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她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清清楚楚指在四时五十分。陆剑明没有说话,整个人丢了魂似的坐在床沿。这张鬼脸虽然可怕,但似乎在哪儿见过,冥冥之中让陆剑明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林珗疼惜地抚着陆剑明的脸颊,突然一样东西映入了她的眼帘。“你身上怎么有根这么长的头发?”林珗从陆剑明的衣领上捏起一根漆黑的长发,拉直。只见那根漆黑的长发在林珗手中垂落,长度足有一米左右,这么长的头发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的。陆剑明看着林珗手中的那根黑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时间,他想到了若颜。若颜生前就有一头长及腰间的黑发。是若颜来报复了!
    前妻“鬼魂”缠上他
    深夜,空无一人的医院,陆剑明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手术室中。手术台亮着灯,光照下躺着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要动手术了,陆剑明本能地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手术台边。他熟练地取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机械地剖开了病人苍白的肚子。麻醉后的病人突然动了一下,陆剑明惊讶地收了手。病人又动了一下,接着忽然从手术台上一坐而起。一双浮肿的眼睛流下两道深红的血泪。陆剑明吓得丢掉手术刀,刷地跳出一米多远,魂不附体地朝窗台退去。面无血色的病人,任凭肚破肠流,一瘸一拐朝陆剑明步步逼近:“是你,是你杀了我!”
    “不是,不是我。”陆剑明歇斯底里地叫出了声。
    “陆医生,你没事吧?”一双颤颤巍巍的手朝陆剑明的额头伸来。
    睁开眼,满头大汗的陆剑明发现自己竟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陆剑明对清洁工阿姨说。“林医生让我提醒你,今天下午有个会议要开。”清洁工一边清扫着地面,一边对陆剑明说。陆剑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一边回想着梦魇中那张挥之不去的脸,一边匆匆地走出了诊室。穿过幽深的长廊,陆剑明转身下楼,一失神,他在楼梯上一个趔趄,幸好及时抓住扶手才没有失足摔下楼梯。陆剑明惊魂未定,感觉口袋中有一个异物顶住了他的小腹。是刀?陆剑明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刀柄由一张白纸包裹。拆开,里面赫然写着:死期已到。陆剑明的眼前顿时天旋地转,接着一片漆黑。
    自从在白大褂中发现了手术刀,陆剑明就变得疑神疑鬼,神经兮兮。林珗心疼他,就替陆剑明请了几天假。在林珗的提议下,陆剑明去小镇的庙里求了一尊菩萨。原本陆剑明是不信这些的,可经历了这一系列恐怖的遭遇,对于鬼神他逐渐有了新的认识。
    “还有三天你就要回去做手术了,没问题吧?”林珗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打击到陆剑明好不容易恢复的自信。“没事,只是一个小手术。”陆剑明说道,悠然地点了一根烟。见陆剑明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林珗欣慰极了,她给陆剑明倒了一杯红酒,高兴地说:“自从求了菩萨回来,你前妻似乎不再来纠缠我们了。”听到林珗说起若颜,陆剑明心中依旧有些震颤。

    关于若颜的梦魇,似乎无疾而终,不了了之,林珗和陆剑明的生活回到了往日的宁静中来。
    手术前,陆剑明的头有些痛。他一个人在洗手间用冷水冲了冲脸,只是个小手术,一定能成功。陆剑明给自己打气。他看了看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长舒了一口气。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镜中忽然多了一个影子。陆剑明警惕起来:“谁在那儿?”那身影没有动,漆黑的长发顺着瘦削的肩膀瀑布般向下蜿蜒。空气中浮动着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布满了无数无形的铁钉,不由分说将人钉在原地,无法动弹。那身影慢慢向僵在原地的陆剑明走来,每走一步便发出一阵“嘶嘶”的声响,仿佛骨关节被什么人用力按住一般。她抬起半张被黑发遮蔽的脸,那是一张陆剑明熟悉的脸,她张着深红的唇,露出一排森然的白齿,似笑非笑地望着瑟瑟发抖的陆剑明。陆剑明尖叫:“来人啊!”正在病房执勤的林珗和另一个医生听见惨叫后,立刻来到洗手间。此时,陆剑明已经连滚带爬跑到了洗手间门口。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有鬼!若颜来了!”
    陆剑明终于疯了。语无伦次的陆剑明被林珗送进了A城里的精神病医院。陆剑明在精神病医院依旧做着“外科医生”。他用塑料做的“手术刀”给每个面带痴笑的病人们“做手术”。剖开病人的肚皮,陆剑明狡黠一笑,对病人说:“若颜,不要怪我无情。”如今,在疯癫的陆剑明眼中,所有病人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若颜。

    亡妻妹妹替姐报仇
    一脸疲惫的林珗坐在精神病医院对面的一家高档茶餐厅,对着面前长相酷似若颜的少女,絮叨地诉苦:“你不知道,他有多变态。”说着她委屈地撩起衣袖,露出整条手臂,只见白皙的手臂上印满了大大小小紫色的淤青,“一开始,我还觉得他人不错,体贴、温柔、有绅士风度。”说到这儿原本微笑的林珗忽然愤恨地咬紧牙关,“谁想到,他逐渐露出狰狞的面目。不允许我和任何异性说话、不准离开他。只要有一点违背他心意的举动,他就动手。”“好啦,好啦,知道你苦。”少女同情地抚摸着林珗手上的淤青,从名牌皮包里抽出一张二十万元支票:“这是给你的酬劳,加了一倍。”林珗眉开眼笑地收起支票,只听那少女喃喃道:“我没想到是陆剑明杀了姐姐。在外人眼里陆剑明是个有崇高职业道德的男人,因此对他的评价都很好。姐姐跟陆剑明交往以后,与家里断了音讯,一年后我从国外回来,听说姐姐患病去世。姐姐的身体一向很好,这让我感到诧异:究竟是什么疾病这么快便要了姐姐的命?这一查不要紧,我很快发现了陆剑明竟是主刀医生。”少女点了一根烟,狠狠地抽了起来,“医院里没人知道姐姐是陆剑明的妻子,只认为这是一次手术事故。只有我知道,是他亲手杀了姐姐。”
    “该不会……”林珗感同身受,将后半句“因为若颜没有听从陆剑明的话而遭杀身之祸”咽了下去。少女面露狠色地接过话:“没错,就是因为陆剑明占有欲太强,他发现姐姐和以前的男朋友一起吃饭,便开始囚禁她、折磨她,其实他们只是偶然在一家餐厅遇见而已。最终在姐姐坚持提出离婚的情况下,他安排了一场外科手术,要了她的命。”
    “真是人不可貌相。”林珗后怕地想。她怀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心态说:“你假扮清洁工、又佯装女鬼真是绝了,既暗中观察,又制造了混乱。”女孩淡然一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并不是这些外在的因素导致了他走向灭亡,而是他心中居住的那个魔鬼,诱使他一步步走向灭亡。心中有鬼,才是最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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