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和超子一起溜出去上网,因为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自然是不可能弄到车子。无奈只好走着去呗,反正这对于我和超子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路上很无聊,而且夜已经深了,小路很静,静的出奇,静的瘆人。
超子递给我一支烟,我伸手接住烟,又接过他递来的火机。
“啪”的一声,我打着了火。正当准备点烟时,“呼”火机瞬间灭了。我也没在意,又一次打着火机,当烟头又一次接近火舌的时候,居然又灭了。
“哎,这咋回事”,我诧异地看了看四周,夜已经深了,四周的草坪也因为黑夜的缘故而变得黑乎乎一片。可奇的是没有风怎么会灭的,我晃了晃火机,发现还剩很多油,不至于打不着啊!
“阿飞,怎么回事,点个烟这么慢。”超子也拿着一支烟在等着我,见我那么久没好催促我道。
“我去,这也没风的,就是点不着。”我朝超子看去,尽管看不到脸。
“把火机给我,我点,连个烟都点不着。”超子一脸不耐烦的把火机抢了过去。
“啪”火舌突地窜了出来,他点上烟美美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黑夜中形成一道隐秘的风景。
我见状,一脸的无奈,唉,算了。
这一段路程,如果说是骑车的话5分钟就到了,可是人腿哪能比得上电轱辘。我们俩个人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当时天气还比较闷热,夏天还没有过去,虽然穿的比较单薄,但是那汗水还是不要命的涌出来。
“这鬼天气,好热啊!”我无语地抱怨着,忙把汗衫脱了下来,当成扇子扇着。感受着那并不凉爽的风,心情愈加的烦闷。
“是啊!热死人了。听说这附近好像有一家澡堂。要不,咱们先去冲个凉?”超子也热的把衣服脱了下来,随意的对我说道。
“好啊,早说啊,都快要热死了。澡堂在哪啊?赶紧去吧。”我一听说可以洗澡当然是满心欢喜,赶紧催促道。
那是一条国道,很宽敞。我们顺着路边上亮着灯光的广告牌,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澡堂。
我们来到澡堂门口,委实说这不像是个商业场所,倒像是个民居住宅。不过那扇大门却是出奇的高大,倒也是不符合民居。
进去之后才发现其实这就是个普通的民居房改造的。大门的廊道里,摆着一个极其简陋的收银台。收银台上仅仅只有几瓶水和一些一次性的洗头膏和沐浴露。
那廊道里用的灯还是以前的老钨丝灯,灯光发黄,发油。给人以迷幻阴森的感觉,据说,在黄色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不好的东西,我一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寒战,总之是很吓人。
按理说这种老式钨丝灯早就不被使用了,居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因素,我感觉自从来到这里就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很阴森,很恐怖。浑身不自在,甚至是有些心悸,总觉得有不好的事会发生。
反观超子倒是一脸的不在乎,径直走向收银台。
当我们缓缓地走近收银台时,发现那里并没有人在。
“喂,有人吗?洗澡。”我忍不住喊道。嘹亮的声音在民居的楼房里回荡直至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
“你们是要洗澡吗?”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兀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啊,我去,你,你是谁啊。怎么走路没声的。”我和超子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老婆婆吓得急忙转身。这个老婆婆身材矮小,却很硬朗。她的手里拿着一坨红色的东西,上面还缠了一些黑色的丝线看着好像是头发。
她浑浊的老眼看着我们面无表情看得我是直打寒颤。她接着就向收银台走去,走到那里之后她把手中的一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放到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我甚至还看到他们一动一动的。我急忙揉了揉眼睛,安慰自己只是看花了。不过我下意识的离收银台远了几步。
“一共12,需不需要搓背。”她没有再看我们,只是一边说一边在收拾着收银台。
“不要搓背,给你钱。”超子利索的从兜里掏出钱递给那老婆婆。
她伸出那只干枯如树皮的手,缓缓地接过了钱,我赶紧拉着超子离开,生怕再多待一分钟那种压抑的环境我实在是受不了。
在去浴室的一小段路上,我总是感觉被人给盯上了,后面似乎有一双眼睛。我有些不安的四处张望,我无意间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光线很暗,突然一只手从里面探了出来并且扒住门槛,那是一只血淋淋的手。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恐惧感涌上来,而且隐隐约约间我听到了凄厉的哀嚎声。
我赶紧拉着超子的衣服,示意他看。然而当我再次看的时候,那里什么也没有。超子说我眼花了吧,我不知道,我当然也希望是假的。
进到了更衣室那才是知道什么叫简陋,仅仅只有两张小床并在一起,而且上面的床单居然还是红色。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中年男人正躺在床上吸烟,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只是自己一个人自顾自的吸烟。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浓浓的烟味熏的我有些发昏,我剧烈的咳嗽了几下。
超子倒是什么也没觉得,好像他对什么事都不感冒一样。他“扑通”一声,躺在床上有些肥胖的身躯压的小床“吱吱”作响。因为只有几件衣服,所以他很快就脱完了,这时我看见超子脖子上挂着一个护身符,就问他“超子,啥年代了,还带护身符啊!”
他拿起那护身符看了看,对我说道“我妈给我求的,非要我带着,你也知道老一辈人都信这个。”
我闻言只是点点头,然后他就去浴池了,我也赶紧脱落衣服,跟了过去。
我很快来到浴池房,因为男浴池大都是大池,这个自然也不例外,不过相比于其它的浴池,这个“袖珍版”浴池是真小。仅仅可以同时供4,5个人一起洗。我渐渐的靠近浴池,看见池底有一层人体污垢,顿时心生恶感,有一种要吐的感觉。
超子也讨厌如此脏的水,骂道:“操,这水真脏,还发黄。”
听了超子的牢骚,我对这就更加没有好感。不过这个水,我来到池边,用手轻轻捧起一点水,的确是有点发黄,甚至还有一点腥味。
“没办法,去洗淋浴吧。”超子摊了摊手,无奈的对我说道。
“只能这样了”我点了点头,转身就去开淋浴。
手刚刚一碰到开关“啪”的一声,那开关竟然掉落下来。
“擦,就这还是个澡堂,早该倒闭了。”我强压心头怒火,一边抱怨一边去捡地上的开关。就在我起身的时候,顺势一瞥看到了下水道口有几滴红色的东西溅了出来。
这时超子叫我把另外几个开关打开,于是我也没太过注意。
水“哗哗哗”地流着,打在地上溅出一片片水花。
五分钟过去了,依旧不见热水出现。
超子不耐烦了,“你在这呆着,我去隔壁看看。”
我无奈地“嗯”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心中愤愤不平,这鬼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
“哗哗”的流水声从隔壁传来,我知道超子又在试水了,我看看身后的几个淋浴,无奈地把它们关上了。
随着我这边的安静,隔壁的水流声越来越大。突然浴室的灯闪了一下变得有些昏暗。再然后“啪”的一声灯灭了,周围一片漆黑。
我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尝试去喊超子,“喂,超子,在吗?怎么回事”
“阿飞吗,我在,这灯怎么灭了,你那也灭了吧。”黑暗中传来超子的回话。我仅仅“嗯”了一声。
那个中年男人倒是说话了“没事,只是电压有些不稳,过一会就好。”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稍稍有些平复。果不其然,仅仅过了一会儿,灯就亮了。我的心此时是彻底的平静了。
然而,没一会儿,我刚刚放下的心直接是提到了嗓子眼。
我看见下水道里开始像喷泉一样汩汩地喷出鲜红粘稠的液体。而这些液体顺着水流被冲散,很快半间浴室都是这种液体。
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血,血,血。”我吓得赶紧向外跑去,我刚刚起步就因为脚下一滑直接就倒在了这些液体上,我看着手上的红色液体,吓得直接是坐在地上双手十指深深的埋进头发里。
超子闻声,从隔壁大声呼喊,“阿飞,你怎么了?什么血?”
我没有回答,当时我的大脑真的是一片空白。这时下水道已经不再流出红色的液体。
然后,我就看见那个中年男人拿着一个拖把进来,不一会儿就把地上的液体弄干净了。
他安慰我说,“没啥事,就是下水道生锈了。”
我似是相信了,我惊魂未定的站起来,把身上的红色液体冲掉。
然而就在我无意间看到那个男人拿的拖把后,我的内心终于是崩溃了。那个哪里是拖把,明明就是一个人头,那些长长的头发因为水而相互缠成一缕一缕。彼时,我看到一张苍白的人脸,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绝望般的看着我,死不瞑目。
我什么也没想,一路惊吓大叫着跑到了更衣室,然后就蹲坐在床上,双手捂着头,嘴里念念有词。
超子问声,终于是赶来。他急忙问我,“阿飞,怎么了?”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也回来了,他说,“那个下水道生锈了,流出红水,你的朋友以为是血,吓着啦。”
超子在一旁不断地安慰我,说没什么事,都是假的,不是血。我一开始不住的摇头,过了一会儿终于是有些平静了。
那个男人这时突然开口道,“我给你们讲一个发生在这的故事吧!”
超子点了点头,我迟疑了一下,其实我也想听但我并没有点头。
那男人看到了我脸上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然后,他开始讲道,“十几年前,这条国道刚刚修好的时候。有一天夜里下着暴雨,一辆外地的货车恰巧就坏在了这附近。就当两个修车工冒雨修车的时候,一辆也是外地的面包车停了下来。然后从车上下来六七个人,拿着铁棍,当场那两个修车工就被打死了。”
他顿了顿,点上一支烟继续说道,“这时候司机听到声音下来检查,又是一棍直接给打死了。这车的老板也是挨了一棍,恰巧没打中要害。这老板捂着流血的伤口一路狂跑,那群人也没追他。这些人早就盯好了这车啊,要不怎么可能从外地跟到这里。他们把货全部给卸走了,然后又把那三个人的尸体投到了桥底。大雨也把这血重刷干净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好一会才吐出。
“然后呢?还有吗?”
“从那以后,这一段路就变得十分诡异了,虽然这条道是直道,但在下雨的时候,如果开着车不转方向盘的话就会撞到路边。就因为这个这条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而且更可怕的,这车撞到路边,他可不是瞎撞的,哪里有人它往哪里撞。谁也说不清是咋回事。”
听了他的故事,我略有沉思。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听说过?
“阿飞,走吧!还要去上网。”超子开始催我了。也没想太多,赶紧穿上衣服,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地方了。
我和超子刚刚走出浴室,“哗啦哗啦……”的雨声响了起来。
“咋回事儿,咋下雨了,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我一看下雨了,有些无奈。
“这下那么大,咋走?”超子也没法。
“我这里有个伞,你们先用着,回头给我送来就行。”正当苦恼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拿着一把伞走了出来。
我与超子对视一眼,只好这样了。
我与那人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和超子一起接过了伞,这是一把黑色的伞,这个伞很大,容纳三个人也绰绰有余。
当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个老婆婆也走了出来,他们两人看着我们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奸笑,很可惜这些我们都看不到。
我举着伞和超子走在路上,伞实在是太大了,我们只能看到脚底下路,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雨还在下着,很大,我听到雨滴到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就当我回想浴室的事时候,身上不由得惊起一身冷汗。忽然,我听到超子急促地吼叫,“快躲开。”然后我就被他猛地一下推开了,恍惚间我听到刹车的声音还有我好像抓到了什么。再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我揉了揉发昏的脑袋,想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一个警察走了进来。
“你醒了,还好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朋友呢,他还好吗?”
“你们去的那个澡堂其实是个专门贩卖人体器官的团伙,那天你们就是被盯上了。幸好当他们犯案的时候,我们的巡逻警看到了,要不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至于你的朋友……”他把头转向了一边,“抱歉,他受的伤太重,已经走了。”
我一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废了。这时我看了看手中始终没有撒开的东西,是超子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