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说个秘密,在鬼界人们只晓得奈何桥、孟婆汤什么的,有条街却不为人知,那就是九阴街。九阴街离奈河桥一里多地,街两边古枊悠悠,清爽幽静。
为啥叫九阴街?
街名出于何典故?
只有鬼知道。
九阴街上有三处风格迥异的建筑,是街上仅有的三家商号。
第一家商号在九阴街街口,一座红砖绿瓦飞拱双檐的明代阁楼,搞不懂的是,这古色古香的楼台内居然只卖一种商品:鞋。
第二家商号在九阴街街中,是屋顶呈八角形的暹罗式建筑,远远望去,风格另类,新颖奇丽,很抢眼球。此泰楼门口挂一红木牌扁,写的啥不清楚,因为是泰文。
第三家商号在九阴街街尾,两座拜占庭风格的石殿隔街相峙,两座石殿都没挂牌扁,而是在殿旁各立一块两层楼高的广告牌,街左边写着:天堂:街右边写着:地狱。
当然,只泛泛一说,又没导游图啥的作辅证,人们对九阴街的认知很粗很不具象。不过别着急,下面我们盯住一个人,他叫何吕:此刻他正被押解小鬼牵着刚刚走进九阴街口,我们看看,何吕是如何走过九阴街的。
九阴街是青石铺路,不过其中有一段很特殊,青石路上栽满半尺长的钢针,针与针的间隙是两寸宽,很稀疏,这和天桥艺人的钉子板有本质的区别。甭想玩压强和压力之间的障眼法,在这段栽满钢针的路上,只要脚踩上去,保证针针透肉,枚枚从脚背穿出。
此刻何吕犯难了,他生前吃的身宽体胖,脑满腸肥,这般体重赤足在钢针路上行走,后果不言而喻。
押解小鬼心眼不错,他悄声对何吕说:“何老板,别发愁,看见那座小楼没?那是专卖店,里面专卖走钢针路用的鞋子,那鞋底是防弹衣的下角料做的,贼结实。”
“真的?”何吕喜出望外。
“快去买吧,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到阎王殿时迟到一分钟就要上人肉碾子碾一圈。”
“好好,我去。”何吕迅速窜进鞋店。
“何老板,买鞋?”店主瞥一眼何吕胸前挂的牌牌,满脸堆笑的问。
“我是想…”何吕突然有结巴:“我,我想买鞋,但我没钱。”
店主笑道:“我们这儿不收钱,只抽血。”说着他一挥手,从墙壁里闪出一姑娘,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啤酒瓶一般大的抽血器。她莞尔一笑,柔声道:“何先生来吧,只抽这一瓶儿。”
何吕吓得把双手藏到背后,骇然道:“用啤酒瓶子抽血?还不抽死?”白衣姑娘脸上漾着笑意:“没事儿,抽一瓶血算啥?前天有个恶人,我抽了他三瓶儿,他还有心情吃我豆腐呢,店主决定又多抽了两瓶,他才倒地不起。”
“中,抽吧,总比光着脚踩钢针强。”
“何先生真聪明,明白两相其害取其轻的道理。”白衣姑娘笑盈盈的赞道。
抽完血,店主热情的介绍各种尺码的鞋子。
“我要27码的”何吕端详着展柜里的鞋样说。
“好,请在这里按手印。”
“买鞋还按手印?”
“这种踩钢针的鞋,一生只能买一次。”
“也是,凡胎肉体,谁还能奈何桥上过两回,九阴街上走两遭?”
何吕正感慨着,白衣姑娘将一乒乓球大小的手饰盒递给何吕:“给您,拿好。”
何吕挺纳闷,买鞋还送戒指?是人人都送,还是姑娘专门送给我?都到了九阴街了,他依然花心荡漾,想入非非。“是钻戒吗?”何吕笑嘻嘻问。
白衣姑娘螓首轻摇,嫣然一笑:“盒里是你买的鞋子。”
“啊?鞋?这么小,怕是连脚指头都穿不进去,我要27码的”何吕眼瞪得溜圆。
“对呀,27码,是您自已选的啊。”
“错了吧,那柜台里27码的鞋那么大,我买了却给这么小的?跟蚕豆粒似的。”
“没错,瞧啊,这里写的很清楚,我们的玻璃展柜有放大功能,鞋子放在里边显大,拿出来就变小喔。”白衣姑娘轻声道。
“这是骗人”何吕愤懑道。
白衣姑娘笑了:“何先生,我生前看过您做的方便面电视广告,乖乖,那汤锅里的料肉足有拳头般大,可实际上,方便面料包里的肉块只有针尖尖大。和您比,我们的力度还很不够耶。”
“你们…”
唉,算了。何吕泄气的想,人家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认糗吧。
离开鞋店,何吕穿着“半寸金莲”小鞋走过钢针路后,他的一双脚算是废了,只能让小鬼架着走。
何吕一步一咧嘴,痛苦的蹒跚到了街中的泰式店面前,押解小鬼说:“这里有两座泰国商业门面,二选一,按规定你必须选一门进入。”
何吕观察一下门匾说:“鬼兄,我不认识泰文。”
小鬼忙翻译道:“前面这门牌上写着:入此门享受泰式靓妹按摩。旁边的门牌上写着:入此门做泰拳靶子。也就是给练泰拳的人当靶子,入哪门你自已选。”
何吕未加思索,就朝靓妹按摩门走,刚迈两步他又站住了,想了想,转转眼珠,转身进了旁边的泰拳靶子门。旋即,门里传出砰砰砰的击打声。
五分钟后,何吕爬了出来,整个人都没法要了。
“何老板,你有受虐狂?”押解小鬼问。
何吕半死半活的喘息道:“我琢磨着这广告全是假的,所以就反着做,唉,没想到这回是真的,姥姥的,一屋子泰拳高手。不行了,我撑不住了,这九阴街上有诊所没?”
押解小鬼举臂在空中叭地一下打个响指,白衣姑娘又出现了,她依旧笑容可掬:“何先生,有何贵干?”
何吕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带着哭腔说:“我都这样了,还能干啥,赶快去看急诊吧。”
“噢,请稍等,我能治疗。”白衣姑娘柔声说着从身后拽过一个大药箱,她刚从箱里取出药,那押解的小鬼又突然打个响指说:“对不起,现在是插播广告时间。”话音没落,就从路旁闪出一队小鬼,举着牌牌又蹦又跳,好象是在介绍一种专炸恶人的油锅,鬼言鬼语的让人看不明白。
何吕泪眼汪汪的对白衣姑娘说:“圣姑,疼死我了,这节骨眼上就别演广告了。”
白衣姑娘无奈的叹气道:“唉,您生前也是搞广告的,自然明白,九阴街这一时段被广告商买断了,越是节骨眼上越插拨广告,等等吧,一小时后我在给你包扎上药。”
一小时后,何吕全身缠满纱布,木乃伊一般的让小鬼背着来到街尾。
“何老板,这里是九阴街最后一处建筑了,你瞧,有两栋石楼隔街相对,左边写着天堂,右边写着地狱。进哪边?”
“哪边都不进,行不?”何吕流着鼻涕说。
“不行,必须选择,这是九阴街的规矩。”
何吕目光呆滞,绝望的叹道:“,这九阴街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把人整懵了。求您指点迷津,你说我是该进天堂呢,还是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