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人传说

  每年,都有很多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同不同的异次元世界接触,在东方,印度人相信莲花的梗是接通不同世界的信道,在中国,有人相信柳树枝可以接通灵界和凡界,也有人相信顺着香柱的烟雾,才可以去到灵界,在西方,人们相信苹果是沟通不同世界的媒介,一个很著名的传说就是只要你在月圆之夜半夜十二点关灯点烛蜡对着镜子削苹果,你就可以在镜子上看到你想看到的事情,不过,有时候运气不好就会招来可怕的恶灵,那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个可怕的传说在这个城市开始流行,据说只要在睡觉的时候拿着一个青苹果,在临睡前连叫三次“苹果人。”那么苹果人就会从梦中跳出将你当场杀死。

  “据说已经有八个人在睡觉的时候被苹果人杀死。”方志明煞有介事地说。

  “我不相信这些东西。”我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我以前试过在月圆之夜对着镜子削苹果,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些传说都是用来骗人的。”

  “可是,在西方,很多人都在月圆之夜对着镜子削苹果的时候被当场吓死。”经常看灵异书的方志明拍了拍我的肩头“有些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放屁,也有很多人对着镜子削苹果结果什么也没发生,那些被吓死的人我看都是心理作用吓死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鬼鬼怪怪,如果你给我一百块,我今晚就是拿着青苹果睡给你看。”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临睡时连叫三次‘苹果人’。”方志明不以为然。

  “这样吧,我今晚不回家,我们租个房间睡觉,你可以在旁边监视,如果我明天没事,你就输我一百块,房租你负责,如果我被吓着,就相反,怎么样。”我发誓。

  “你还要再请我吃顿饭。”方志明得寸进尺。

  “没问题。”我拍了拍胸膛保证,心里却暗暗偷笑,竟然有白痴相信那些无稽之谈,我肯定会赢,就算这白痴提出更多的要求,我也会答应。

  这是一间在宾馆租的房间,一晚三百块,比赌注更大,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我和他都认为对方输定了,当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方志明用盐在自己的床上划了一个圈,然后笑了笑道“今晚你被吓着,可以躲来我的床,不过要加三百块,明白吗?我这里很安全。”

  “用盐洒一个圈就可以挡住鬼怪,只有象你这种超级笨蛋才相信那些西方神棍的东西。”我不屑一顾地笑了起来。

  跟着方志明又在床上各处贴了七八道符,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小神棍还学人中西合璧,你不变性做神婆真是神棍界的一大损失,哈哈哈。”

  “我要万无一失,别得意,老弟,看看是谁笑到最后。”方志明露出诡异的笑容。

  深夜十二点到了,为了防止我无法睡着,我服了几粒安眠药,然后拿起一个苹果躺下,迷糊中,我连叫了三次“苹果人,苹果人,苹果人。”跟着药力发作,眼一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突然间大叫一声醒了,天哪,刚才发了一个可怕的恶梦,我梦见一大群青色的恶鬼拖着我沉入烈涛滚滚的沸腾岩浆湖,我被溶成了一堆气体,跟着又被三只恶鬼拉进雪地结成一个冰人,然后切成一片片扔进烈火中焚烧……

  太可怕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见鬼,竟然做了这种恶梦,我平日根本不信鬼,为什么今天会做这种梦,难道真是“苹果人效应。”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从床上爬起,想开灯喝一口水,因为喉咙实在太痛了。

  我摸黑摸到灯掣,然后猛得一拉,灯亮了,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发现,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躺在我的床上,但这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我的朋友方志明正在我躺在床上的躯壳上疯狂吸血,他双眼变成绿色,布满尖牙的利嘴正在津津有味地咬着我的颈动脉。

  “你是僵尸。”我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哈哈哈,傻冒,你已经死了,快滚回地狱吧!”方志明邪恶的双眼转回来望着我得意地笑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泻出。

  “难道我已经死了。”我望了一下床上自己的身躯,为什么我会看到自己的躯体,看来只有一个解释,我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肉体,换句话,现在的我,只是个灵魂,,原来什么苹果人传说全是假的,方志明已经变成了一具吸血僵尸,我中计了。

  我死得实在太冤枉了,竟被朋友陷害,无言的愤怒迅速主宰了我的灵魂。

  我发狂似的扑了上去,“哈哈哈。”在僵尸的笑声中,我发现自己竟一下子穿过了吸血僵尸的身体,我的灵魂象空气一样“呼”一声穿过地板,掉进了一条漆黑一片的无底深渊……

  “啊”一声尖叫,我从床上惊醒,见鬼,原来又是一场梦,我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我抹了抹了满头大汗,在漆黑一片的房中站了起来。

  突然间,一阵冷风从脸上拂过,我的心开始跳动起来,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发生了,一阵奇怪的笑声从黑暗中传出。

  我当场吓得全身汗毛倒竖,但我依然强作镇定地笑了笑“方志明,这一套是不是太老土了。”

  一个黑影背对着我坐在窗口旁边的椅子上,一轮月光照着他的头,他戴着一顶奇怪的尖帽子。

  “不是吧,老兄,连我这样的明星也不认得了。”黑影阴阳怪气地把一个苹果从手中高高抛起,跟着接住又抛起。

  “苹果人。”我大叫了起来“救命,救命。”

  “没用的,白痴,没人会听到你的声音,看看你的朋友。”黑影冷笑了一声“他睡得象头猪一样。”

  “方志明,方志明。”我用尽全身之力狂叫了起来,但睡在床上的方志明竟然毫无反应,还发出震耳欲聋的鼻鼾声。

  “你叫得太难听了。”黑影在月光中抛着苹果站了起来,他的苹果在空中慢慢地一抛一接,一抛一接,就象电视的慢镜头一样,他转过身来,可怕的事发生了,我全身不能动弹,嘴巴大声地喊“救命。”,却无法发出声音。

  跟着黑影越来越近了,我依然无法看清他的样子,我的眼睛自动闭上,跟着我用尽全力想张开,但双眼竟然无法张开,一阵冰冷的阴风从我的脸上扫过,我全身都冷了起来,我知道,那个黑影已站到了我的脸前……

  “啊”一声惊叫,我又猛得一下从床上爬起,天哪,又是一场恶梦,实在太可怕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时,天开始亮了,一缕光线淡淡地射了进来,窗外传来一阵阵小鸟的歌声,一个新的早上降临了,我抹了抹头上的额汗,望瞭望窗外的一簇簇绿叶树枝,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场梦,我还以为真的碰上了苹果人,不过那个梦好象还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我无法再想起,我只记得,那个梦中的黑影最后站到了我的脸前,至于后面的事,我无法再想起,不过我也没兴趣,因为更重要的是我睡了一夜后安然无恙,这下,方志明那小子要赔我一百块了。

  “方志明,我还活着。”我大声地笑了笑向邻床一看,见鬼,床上连个鬼影也见不到,一片空荡荡,那小子不见了。

  “一定是想赖帐跑掉了。”我暗想“这小子真没道义,竟然不辞而别,搞不好连房租也要我负责,妈的,我不应该相信这混蛋。”

  我咀咒着乘电梯下到地下大厅的柜台,准备付钱退房。

  奇怪,怎么整个大厅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我望瞭望四周,一片寂静,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我在柜台上大叫了十几声,但依然没人响应,好象整间宾馆的人全消失了一样,我望瞭望落地玻璃门外的马路,外面车来车往,人流滚滚,跟宾馆里面的死寂一片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管了,我还要上班,于是我推开玻璃门走出了宾馆。

  又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涌来涌去,我跟着人流向公司的方向走去,我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就迟到了,见鬼,昨天来了个新老总,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家伙为了显示自己很能干,一来便到处严整,命令公司的人要象军队一样上班,还要展开一场严打违规者的运动,最可怕的是那娘娘腔竟然规定迟到一次要扣工资50%,我可不想因为一次迟到而白干了半个月的活,所以我发狂似的跑了起来,突然,我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我发现,当我跑起来的时候,竟然象在月球一样腾空飞了起来,我尖叫着在空中飞过了在下面的几十个人头,从一棵树上掠过,跟着“乒”一声,我撞破了一幢大楼第四层的玻璃窗,卷着碎片浪涛飞进了一间办公室。

  “咣”又一声,我撞倒了一个巨大的花瓶,花瓶化作碎片四撒,我在地上滚了滚才重新爬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忍痛站起来向周围的人道歉“我失控了。”

  可是,奇怪的是,周围的人没一个理睬我,甚至连眼角也不瞥来一下,我望瞭望周围,只见十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各自的计算机上打字,他们全神贯注地对着闪闪发光的荧光屏,仿佛我不存在似的。

  我叫了几声,周围的人全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打计算机,没一个转过头来,就好象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真是一班怪人,也好,省得赔钱。”我大步向门口走去。

  突然间,我觉得好象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停了下来,走到一个工作人员的计算机望瞭望。

  计算机屏幕上只有一行行相同的句子在不停地重复,“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

  那个工作人员继续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将这个句子一行行重复下去,

  “喂,你不是有病吧,老兄。”我拍了拍这个工作人员的头。

  “喂,你不是有病吧,老兄。”那个工作人员此时才抬头神情呆滞地对着我响应。

  “为什么不停地重复这个句子。”我指了指计算机屏幕里的那个‘你已经死了。’的句子。

  “为什么不停地重复这个句子。”工作人员木无表情地对着我道。

  “哈哈哈,这招是不是已经过时了,来些新鲜一点的玩意吧!”我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招是不是已经过时了,来些新鲜一点的玩意吧!”突然间,周围的十几个工作人员全部转过身来用我的表情和笑声重复我的说话。

  不对劲,我再看了看四周的十几台计算机,天哪,它们的屏幕全都在不停地重复一句话,“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

  原来他们全都在不停地打这个句子,我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连忙象狗一样飞奔跑离这里,跟着,我又飞了起来,“呼”一声,我又失去控制从另一个玻璃窗破窗而出,我不可思议地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然后正正掉进了一辆正在马路上行驶的公共汽车车顶。

  我在车顶滚了滚才停了下来,奇怪,从四楼这么高掉下来我竟然没事,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确认没事后才爬了起来,我又摸了摸车身,是非常硬的金属,奇怪,为什么这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这时,车仍在继续向前行驶,两边的大楼在我眼前掠过,我透过车天窗向下一看,车里的人全都是木无表情地站着坐着,没一个向上望望。

  “喂,叫司机停车。”我大声地叫。

  “喂,叫司机停车。”里面的其中一人木无表情地抬头向我重复了一次我的话。

  “见鬼,今天的人怎么都变成这样,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亡。”我摇了摇头暗想,跟着“轰”一声从车天窗跳了下去。

  车里的人毫无反应,他们个个继续木无表情地坐着站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喂,老兄,可以停停吗?”我跻到车头对驾车的司机道。

  谁知那司机只是回头重复了一次我的话后又继续开车了,更可怕的是,在我后面的一个老头竟然也对着我重复了一次我的话“喂,老兄,可以停停吗?”

  我有些火了,妈的,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装疯卖傻,我转身对着后面的这个老头就是一拳,“啪”一声,那家伙当场飞了起来,“乒”一声,天哪,那老头竟破窗飞了出去,这次麻烦了。

  “不是吧!”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我只是想制造一下事件早点下车,可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谋杀,刚才那拳只是轻轻击出,怎么那老头会有这么夸张的反应。

  我把头伸出窗外一看,只见后面的车竟然毫不留情地从那个老头的身上碾过,鲜血横飞,我的脑袋“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我杀了人吗?

  四周的人若无其事地在人行道上行走,没人去看一看那个被车压扁的老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跟着第二辆车又对着老头压过去,第三辆又接着压上去……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感到一阵恶心,天哪,我竟干出这种事,我谋杀了一个人,一条活活的生命,我呆呆地坐在了一个空出的座位上,脑袋一片模糊,我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奇怪的是,公共汽车继续向前行驶,车厢里的人竟然若无其事地望着前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哈哈哈,我杀人啦。”我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杀人啦。”在我旁边的一个木无表情的少女突然以僵硬的放声大笑重复我的讲话。

  我再看了看四周,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当众杀了一个人,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好象若无其事一样,继续木无表情地坐在车上,难道他们真的全疯了,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是赶快下车为好,说不定那个老头也是疯子,如果这样,也许我自首还有得救,不过,我不想坐牢,而且警方会相信我的话吗?

  “你呢?”我反问。

  “下一个站。”

  “我也是。”

  “请问你叫什么?”

  “珍妮。”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微笑着望着我……

  2388年,我喜欢。

  因为有梦,所以才有爱,因为有爱,才有寻找,因为寻找,才有存在,没有了梦,一切都不存在,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我想了很长时间,经过一轮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还是选择了自首,于是,我站了起来对司机道“请开门,我要下车。”

  “请开门,我要下车。”司机转身响应后又重新继续开车,车子继续向前行驶。

  这时,我才想到刚才发呆的十几分钟根本就没停过车,奇怪,为什么司机这么久也不停车,难道这是长途汽车吗?

  我望瞭望窗外,见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车子又回到了刚才压死老头的那条道路,只见那老头已经被压成了一张血淋淋的人肉纸皮,但没人过来看一看,四周的人继续若无其事地走来走去,一辆辆车子继续旁若无人地从人肉纸皮上压过,“滋”一声,司机驾驶的公共汽车竟然也从这张人肉纸皮上压了过去。

  “喂,这是怎么回事。”我开始发现所有地方,所有人都开始不对劲了,我发现人行道上行走的那批人流又是刚才我见到的那批人流,他们好象在重复走这条路。

  我叫了很多次司机,但他每次都只是不停地重复我的讲话,公共汽车根本就不停,继续行驶下去,眨眼间,公共汽车又第三次从人肉纸皮的地方驶过,远方,同一批行人又在同一条路上行走……

  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这辆车子只是在不停地重复兜一个圈,它根本就没站,也根本不会停下来。就这样,当车子第八次兜到人肉纸皮那条道路时我干脆从车窗直接跳了出去。

  “呼”一声,我又从地上弹起,跟着我飞过几辆汽车跳到人行侧道上。

  很快,我已经冷静了下来,因为我知道这座城市可能发生了怪事,所有的人都好象在不停地重复做一件事,而且我竟然可以完全违背地心吸力飞上空中,到底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一天的观察,我发现路上所有人,所有车都在不停地兜圈,区别只在于圈的大小方位,有大圈有小圈,在城市的各个部位同时进行,每一个人,每一辆车都有自己的圈子,车子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人也不会,永远不停地绕着同一个圈走下去,我甚至还看到一个老大婆不停地从一家雪糕店走过,然后买两条冰棍,跟着绕了一个大圈回来又买两条冰棍……周而复始不停地重复下去。

  我还回到了家,我看到父亲木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每五分钟进厕所一次,电视上永远都是一个播音员在报道新闻,奇怪的是这个报道员只是在不停地报道同一则新闻,每三分钟一次,没有任何变化,连发音也是相同的……

  “轰”一声冲马桶的声音,父亲又准时拉了一次,我简直吓呆了,我走到后面想找到母亲,天哪,她也在不停地洗同一件衣服,每三分钟一次,同样的动作,永无止境地洗下去。

  我叫了很多声他们都毫无反应,仿佛我并不存在,我开始害怕了,于是我又跑回了公司,谁知我看到了更可怕的事,我看到了我自己,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正在不停地在计算机上打同一行句子“你已经死了。”然后每六分钟就拿起电话按同一个号码,跟着说同一句话“你已经死了。”就把电话挂掉,接着又继续在打“你已经死了。”的句子……

  我当场吓到魂飞魄散,马上逃离了公司。

  见鬼,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这里不是我居住的城市,为什么他们总在不停地重复做同一件事,我在大街上发狂地走来走去,我实在无法面对这种现实。

  突然间,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那本书曾经讲过,地狱同人间最大的不同的就是地狱发生的事情是可以不停地重复的,连死也一样,你会永无止境地接受同一种折磨直到永永远远,难道我到了地狱。

  这么说,我岂不死了,我终于呆住了,难道我被苹果人杀了,只是我不接受现实才出现两个我这种情况,不过我突然又觉得不对劲,如果我已经死了,为什么我父亲和母亲也出现在地狱,难道他们也死了,还有公司的那一班同事,我也在这里看到了他们,没理由他们也同时死掉了,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绞尽脑汁,但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这是地狱,所有我认识的活着的亲戚朋友都在不合情理,但如果不是地狱,为什么这里的人总是做同一件事。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城市的边缘,这是一条铁轨,本来铁轨的外面应该是一片长满树木的山区,但现在却无法看到外面的山区,铁轨外面的山区全被一层层厚厚的浓雾覆盖着,什么也看不到,我绕着城外的铁轨走了一圈,我发现,整座城市的郊区,从环城铁轨外面开始,都被无边无际、灰蒙蒙的厚雾所盖住,奇怪的是,那些漫天大雾象固定似的静静耸立,不越铁轨一丝一毫,就象整座城市都被一片巨大的雾墙围住一样。

  我不想再呆在这座古怪的城市,于是我穿过了铁轨,钻进了厚厚的雾墙。

  我马上被漫山遍野的大雾淹没了,我发现,城市外面原来的山区不见了,变成了一片荒凉死寂的沙漠,我困在了一个大雾连天的沙漠,见鬼,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市郊的山区全消失去了。

  不过我已经不再在乎这些东西,我只是想尽快离开这座怪城市,我不想再看到那些人不停地在再做同一件事,所以我头也不回地向大雾笼罩的沙漠深处走去。

  我走了很多天,那些大雾从来都没有散过,沙漠也见不到尽头,好象整个世界除了我那座城市全不见了,都变成了荒无人烟的大沙漠,都笼罩在混混沌沌的茫茫厚雾中,走着走着,我发现,那些沙漠开始变色了,先是灰色,跟着慢慢越变越黑了,很快,我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大雾弥漫的黑色沙漠中。

  为什么会这样,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突然间,在灰朦朦的大雾前方,有很多诡异的光点出现了,绿色的光点在前方一闪一闪,它们离我越来越近了。

  那些光点闪烁着妖异的气氛越飘越近,我定神向前一看,天哪,十几只全身灰色,双眼发光的丧尸在浓雾中赫然露出,天哪,原来那些光点是它们发光的眼睛,它们蹒跚着伸出象爪一样的双手向我扑来,我当场吓到魂飞魄散,转身便跑。

  我在大雾中象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一通,浓雾在我眼前翻滚而过,跑着跑着,我突然一脚踩空,“啊”一声惨叫,我掉进了一个漆黑一片的无底深渊,我的身体象陀螺一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不停地翻滚,翻着翻着,我大叫一声从床上爬起。

  一缕阳光淡淡地从窗前射入,我躺在自己家中的床上,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原来又是一场梦。

  奇怪,昨晚我不是住在宾馆吗?为什么现在又从自己家中醒来,也许跟方志明的赌博也是一场梦吧!我想着想着爬起床看了看手表,糟糕,已经是上午十时,我还要赶着上班呢?我连忙穿好衣服冲出房间,突然我怔住了,我发现,父亲和母亲正在大厅抱头痛哭,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今天不用上班吗?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我转身问他们。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响应,我又叫了几声,但他们依然没有响应,突然间,我看到墙上一角镶着一幅我的黑框肖像,下面还供着几碟供品,见鬼,难道我真的死了吗?

  跟着我又看到了一张三天前的报纸,那报纸登了一张我的照片,标题是“一个神秘暴死在宾馆的青年”

  原来我真的是被苹果人杀死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于是我伸出左手去摸了摸父亲,想安慰一下他们,天哪,我的手竟穿过了他的头,我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

  我明白了,原来我真的是到了地狱,怪不得那里的人都在不停地做同一件事?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回到这里,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人了,虽然我还有人形。

  我觉得很对不起父母,无论怎么说,他们到底是将我养大的,可惜的是我竟然为了打一个无聊的赌葬送了自己的命,我实在对不起他们,都是那个该死的方志明,如果不是这混蛋整天跟我讲什么苹果人之类的鬼话,也许我根本不会这么快完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当我一想到方志明,我发现我马上到了方志明的家。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向,如果你只是坚持一个方向,你就可能只找到执着,找不到你真正想找的东西,实际上你想找的东西就在你的眼前,只是你不知道,换一个角度去想问题,换一个方向去寻找,或者你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快乐不是只在一个过程中,每个过程你都可以找到,只要你相信。”

  我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的灵魂会掉到这个每个人都在不停地重复做一件事的空间,实际上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我不愿意进入另一个梦境,我只想永远停留在一个方向,一个过程,所以只会重复地做同一件事,我明白自己错了,生命中还有很多新的过程在等着我,我决定选择重新轮回。

  一条黑暗的隧道在我旁边出现了,我终于承认自己死了,我钻进了这条长长的隧道,向着黑暗尽头的灵光飞去,在那里,我将有一个新的开始,新的寻找,新的惊喜、发现和过程……

  “啊”一声,我发现自己拿着一个苹果在一列磁悬浮火车中的卧铺中醒了过来,这是一辆十分华丽宽阔的火车,四周全是光滑的红色斑纹大理天花和大理墙壁,一个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镶在旁边,我看到,火车正在一个到处都是冰崖纵横的巨大蓝色冰谷中行驶,火红木星斑纹道道的庞然身躯披着一条艳丽的光环在锯齿状的连绵冰山中若隐若现,四个绿色的月亮静静地高挂在冷旷的星空,它们不正是木星的卫星吗?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太空美景!

  “怎么样,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前世。”在我的对面,一个秀丽的少女穿著一套红衣问我。

  我看了看手上的苹果,我想起来了,现在是2388年,我正在木卫二上旅行,我在车上碰到了一个少女,她跟我讲起了关于苹果人的古老传说,还说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我不相信,就拿着苹果做了试验,我只是觉得自己好象做了一场好奇怪的梦,至于梦中见到的是什么,我再也不记得,我只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女就是我梦中要找的人,那个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不起来,不过我觉得这并不重要,因为我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

  “好象做了一场好奇怪的梦。”我把苹果抛了几抛接着道“没有苹果人从梦中跳出来,也许这苹果里的是一个善灵,正如你所说的一样。”

  “对了,你准备在什么地方下车。”少女问。

  “对不起,我对这些东西不懂,也没兴趣,我只想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在光滑的地板上踱了几步,然后把云雾下方那座古怪城市的故事告诉了他。

  “这是真的吗?”怪老头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这证实了我的理论,灵魂是由量子构成的,既然量子可以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出现,灵魂也可以,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可以在很多个空间同时存在的,就好象古代人关于卡巴拉树的传说一样,每一个人都在九个不同层次的空间同时存在,不过我认为真相是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在无数个层次的空间同时存在,这就是为什么你在这里见到没死去的父母和朋友的原因,这是他们灵魂存在的另一个层次,下面的那个你,也是你灵魂另一个层次的存在,感觉就是一种量子规律,你明白吗?”

  “放屁,我才不会这样,只是不停地做同一件事。”我有些不高兴了。

  “哈哈哈,我要跳下去看看。”那老头也没有理我,他竟直爬上窗口便跳了下去。

  “这人是不是疯的。”我摇了摇头走到大厅一角,这时,一个婆罗门修行者走了进来。

  “他们在干什么。”我问那个婆罗门指了指在四周闭眼静坐的婆罗门。

  “寻找存在的答案。”婆罗门响应。

  “这样就可以找到。”我笑了起来。

  “答案就在我们的心中,只是我们从没试过从内去寻找。”婆罗门爬上自己的壁龛又准备盘腿静坐了。

  “喂,等等,我想回到凡间,可以吗?”

  “这是由你自己决定,不是我。”婆罗门望瞭望我道“生命是迷续不断的梦,要做什么样的梦,梦何时结束,何时重新开始,实际上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但我不想忘记,可以吗?”

  也许鬼真象鬼书说的那样可以瞬间就到达任何地方,因为这里的物理规律对我已经不起作用了。

  我看过报纸,这家伙没有报警,怪不得早上一起来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他发现我死了就马上跑掉,不但这样,他还一丝悔意也没有,他正津津有味地玩色情电子游戏,就好象从来都没发生过我被苹果人杀死的事一样。

  我有些火了,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脚,谁知我的脚象踢空气一样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他一点事都没有。

  “你这王八,你这混蛋,我这一生最大的失败就是结交了你这种最佳损友,是你害死了我,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跟你这件垃圾玩这么无聊的游戏……”我对着他破口大骂,足足骂了半个小时,可惜没用,他完全听不到,他继续在色情游戏中玩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难道我没办法让他感觉到我的存在。”正想着,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凌厉的电话钤声,我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手穿过了电话。

  “喂,是谁?”方志明拿起电话叫了几声见没人响应便挂了线。

  我明白了,虽然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同这个世界的物质发生反应,但我却可以同电磁场发生反应。很多讲鬼的书都说过,很多闹鬼的地方都有强烈到不正常的电磁场反应。也许我可以通过电磁场给这混蛋一个教训。

  他不正在玩计算机吗?我就扫扫他的兴,于是我将手伸进了他的显示屏,“滋滋滋”他的显示屏马上剧烈地闪动起来,画面变成一片雪花并且闪过不停,方志明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以为计算机中了病毒,马上从抽屉中取出一张杀毒软件。

  这时,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可以在显示屏显示“方志明,我回来了”这句话就好了,我发现,在一片雪花中隐隐约约出现了“方志明,我回来了。”这个句子。

  我明白了,原来我还可以通过想象控制显示屏的画面,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打算显示那一句话,我想起了《午夜凶铃》的片断,这家伙整天都在我面前吹这部鬼片,还说想跟贞子来段人鬼情未了,好,老子今天就成全他,我屏心静气,集中精神,把最后那个片断想出然后传入显示屏。

  只见一片雪花的显示屏上突然出现了《午夜凶铃》的最后片断,在跳动着的黑白画面中,一个枯井在一片荒草地上出现了,跟着一个穿著白衣,披头散发,垂着头的女人从井中爬了出来……

  “贞子,贞子。”方志明吓得狂叫了起来,我继续集中精神,那个用头发挡着脸部的女鬼伸着黑色利甲的双手一步步爬向屏幕,眨眼间,她已经爬到了显示屏前,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将她拉出屏幕,我继续集中精神传送她爬出显示屏的画面,这家伙肯定吓得当场拉尿……

  突然间,“滋滋滋”声中断了,我睁开双眼一看,见鬼,这小子真是猾头,竟把电源关掉了,不过我看到他的裤子全湿了,这家伙已经吓得当场尿尿。

  “是幻觉,不是真的,是幻觉,不是真的。”这家伙在不断地安慰自己,他还以为是打机太长时间产生幻觉了。

  过了一会儿,他战战兢兢地摸了摸关上的屏幕继续自我安慰,“是假的,是假的,哈哈哈,是假的,原来是假的。”

  一失去电流,就失去了电磁场,换而言之,我的贞子游戏玩完了,不过我还是不甘心,我看到了正亮着的光管,于是我飘起把手伸进了光管,光管剧烈地闪动了起来,整个房间一闪一闪,变得诡异非常。

  方志明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我看到他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想去关灯,不过我不会再给机会他了,我要分散他的注意力,我一只手自动伸长伸进电话,凌厉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跟着我的脚利用连接光管的电磁场向四周的金属物体扫了过去,“嗒嗒嗒”借助电磁场的影响,我竟然将那些金属物体轻轻地摇动起来,整个房间所有金属物体都剧烈地颤动起来,连床也摇了起来。

  “啊,有鬼啊!”被四周一片震动弄到六神无主的方志明已经失控了,他尖叫着夺门而逃,他的尖叫声“有贞子,有贞子……”震动了整个走廊,走廊里传来一阵阵“神经病”的叫骂声。

  我接着又飘了出去,只见在走廊尽头的女厕所,一阵尖叫声传出,跟着在一阵“有贞子”的狂叫声中,一个六十岁的肥婆按着尖叫着的方志明从厕所出来“连老太婆拉尿也偷看,大家快出来看啊,有厕所色魔啊。”

  原来这小子惊慌过度,竟直直地跑进了女厕所,在走廊两边,四周户主纷纷诅咒“真想不到,方志明原来条色狼。”……

  也许是有些过火了,不过这小子经常抓弄我,还让我白送了一条命,现在终于也被我也抓弄了一次,好,我们总算打成平手了,我哈哈笑了几声便飘走了。

  我在大街上飘来飘去,然后自由自在地穿墙过壁,上天下地,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快活过,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做鬼的感觉真好,做人的都是白痴。”

  突然间,我发现有点不对头,我发现,周围的事物开始变得慢慢模糊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周围的人,街道,楼房在我眼前越变越模糊,我知道大事不妙,我明白了,因为我以鬼魂方式存在的粒子同这个世界的粒子是不同的,它是不符合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律,所以在一段时间后,当鬼魂的所有粒子全部转变后,我就无法在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下去。

  四周开始出现大雾了,我不想再回到那片可怕的大雾沙漠,我发疯地在四周以闪电般的速度射来射去,想逃离那些越变越浓的大雾,但没用,更倒霉的是,我撞中了一面八卦镜,一下子被弹到了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我元气大伤,雾越来越浓了,四周的景物开始一片片溶成了白雾,就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突然间,一把奇怪的女子声音出现在我的内心“快过来这里,快过来这里。”

  我马上顺着声音射过去,我看到一大筐正在不断溶化成白雾的苹果。

  “快钻进苹果。”我马上对着底层还没溶化的苹果就是一钻,“呼”一声,大雾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又回到了人间,不同的是我附在了一个苹果里面。

  原来鬼魂要留在人间是需要某些媒介附体才可以的,这就是为什么经常闹鬼的地方总是固定的,因为鬼是不能以游离态长时间在人间存在,除非它找到可以令它停留在人间的媒介物质,不然就会很快消失。

  原来苹果是鬼魂可以附体的媒介物质,怪不得世界各地会有关于这么多苹果的妖异传说,我对着附在另一个苹果里的女幽灵说“谢谢。”

  “你是刚死的吧!”女幽灵问。

  “一只留恋人间的新鬼,你呢?”

  “一只五年的老鬼!”女幽灵笑了起来“我叫珍妮。”

  “不是吧,还是个洋的?”我兴奋地叫了起来,跟着在苹果中钻来钻进,一下子,我钻过了几十个苹果,钻到了筐底最底的一个苹果,跟着又从最底的苹果弹到了最顶的苹果。

  “喂,你不用这么夸张吧!”那女幽灵叫住了我。

  “这里只有我们两只鬼?”我问。

  “是的,虽然鬼可以附在苹果里,但并不代表每一个苹果里都有一只鬼魂。”

  “那你跟我会不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关系,中国有句俗话,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什么事都会发生的,说不定转眼间就又多了一个小孩,更何况,是两只性别不同的鬼,不过鬼同鬼搞出来会是什么东西,更何况是中国鬼跟外国鬼搞呢,可能会产生一只超时空怪物,还是一只超科技猛鬼……”我没完没了地胡说八道。

  “在这里,我们什么也搞不了,连蛋也生不出一个。”女幽灵笑着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鬼跟鬼之间的交谈跟人不同,人只能通过语言交谈,鬼是没有语言障碍,只要你想,然后发射出去,对方就会知道,我是听不到女幽灵的声音,只要她想,她想的话就会直接在我的脑中出现,没有什么英语汉语,只要想,对方就会知道,我们是用心灵感应进行交谈的。

  “放屁,忘记了还知道自己想找什么吗?”

  “存在是一个无边无际的迷宫,我们都在这个迷宫里面,却不知出口在什么地方,我们常常以为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实际上我们却根本不知自己要找什么,如果只有一个开始,你会永远迷失在一个方向,你就会只看到一个方面而看不到另一个方面,去轮回吧,你可以有很多个开始,很多个方向,很多个尝试,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战胜执着,走出迷宫,真实地找到你想找到的东西。”

  “不,我永远都不会去搞那些可笑的轮回,我要永远记着珍妮,这样才可以永远记住去找她。”我不想再跟这混蛋浪费时间了,我脱离了苹果,穿过了冰箱,我决定冒险去碰一碰运气。

  我疯狂地在城市穿梭,想再次与珍妮发生心灵感应,四周的景物在我眼前迅速模糊,大雾在我眼前迅速涌了上来,眨眼间,整座城市都溶成白雾消失于浓浓的滚滚雾浪中,我被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淹没了,当大雾散去后,见鬼,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每一个人都在不停地做同一件事的世界。

  难道这就是属于我的世界,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我不想再看到父亲每五分钟拉一次马桶,也不想再看到那个老太婆不停地兜圈买冰棍,我望瞭望永远都是灰蒙蒙的天空,我决定尝试飞上去看看。

  结果我真的飞了起来,城市在我下方越变越远,眨眼间,我钻进了白茫茫一片的滚滚云雾中,城市在下方消失了,我继续向上猛飞,象火箭一样,云雾在我眼前不停地翻滚,很快,我又钻进了绿色的云层,我继续不停地向上飞去,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黄色的……我穿过了十几道不同颜色的云层,最后我飞进了一片紫色的云雾,不知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穿出云雾,这个世界的云雾好象永远都没有尽头。

  迷朦中,上面出现了一簇簇闪闪烁烁的光点,一座气势磅礴,巍峨雄壮的巨大金属塔的庞然身躯在滚滚紫雾中赫然露出,错落有致的点点灯光象熠熠生辉的宝石勾出了金属塔优美的花纹轮廓,我向金属塔的一个窗口飞去,我飞进了窗口,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四周的高大墙身上有很多莲花状的壁龛,每一个壁龛里面都有一个样子象印度人的婆罗门在闭眼盘腿静坐,在大厅的正中,一个披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头正在玩弄着一部古怪的机器。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老头的面前停下。

  “你有没有听说过量子力学。”老头笑着转过身来,我马上把这个人认了出来,他就是报纸上头条新闻神秘失踪的量子学权威唐宁博士。

  “那里全都是头上长着两只角的恶鬼,它们没完没了地整天杀来杀去,到处都是熊熊烈焰,燃烧着的千层高楼,燃烧着的广场巨舰,永远都是黑夜,这都不算可怕,更可怕的是那里是可以不停地死了又生,生了又死,没完没了,我刚一进去,便被它们杀死,然后复活,接着被它们再次杀死,然后再复活,再杀死,天哪,我在那里被那些怪物杀完再杀,足足死了三万多次,这都不算可怕,最可怕的还是你不会忘记。”

  “我还以为又是只要你想就会实现。”

  “你可以清清楚楚地记得你每次被杀死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种感受,在地狱的每一秒钟你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同人间完全不同,在人间,我们可以经常忘记,忘记不愉快的事情,但在地狱,你不会忘记,你会永远都记得你的每一次痛苦,你知道那种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天哪,没有开始,没有终结,你所有的生命旅程都记得一清二楚,无论好的坏的,太可怕了,就象你是个不存在的生命一样,就象你已经失去了自我感觉一样,你会无法搞清自己到底是谁,无数亿年的记忆,这时我才明白没有忘记才是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只有凡间才可以忘记,所以你回来了。”

  “这就是我的结论,只有凡间才是真正的天堂,只要痛苦超过极限,你就会忘记马上死掉,然后重新开始,还可以自由地想自己想的事情,在天堂不行,在地狱不行,只有在凡间才可以,这就是凡间的乐趣,可惜,我到现在也找不到轮回的途径。”

  “忘记不是真天堂,难道我们的记忆中就只有痛苦吗?不,我们也有快乐的一刻,我们也有曾经珍惜的一刻,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为什么我们要忘记。”

  “这就是你现在痛苦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整天想着以前的美好一切,但现在不能再得到,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无论珍妮是谁,忘记她吧!然后重新开始,你就会很快乐。”

  “如果我想找回她,有办法吗?”

  “只有在善和恶之间挣扎的凡间才会死,才可以不断忘记,才可以重新开始,永远的善和永远的恶都是不会死的,无始无终,如果你想不会忘记,下地狱吧,你永远都不会忘记,连你一生拉过多少尿,每次拉多少时间,是怎么拉的你都会记得一清二楚,或者上天堂,只要你一想,几十个新的珍妮就会被创造出来,给你一个建议,放弃不死的念头,再轮回一次,也许你会找到她的。”

  “放屁,如果我忘记了,又怎能再找到她。”我讥讽。

  “生命的意义不是得不得到,而是找不找到,只有真实地找到,才可以真实地存在,忘不忘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寻找,这就是凡间的乐趣,只要在迷失中找到,你才可以真实地找到,如果不会忘记,你会在寻找中因为执着而迷失方向,那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你想找到的东西。”

  “谁说的,没试过有怎么知道,我很丑但我会很温柔的,嘿嘿嘿。”

  “新鬼就是新鬼,你真的是无药可救。”女幽灵叹了口气。

  “我最喜欢无药可救,来来来,我保证你会有前所未有的快感,你会觉得头发全竖起来,屁股翘了起来,身体浮在了空中,到处都是巧克力和鲜花,然后就是举着纱巾在一个沙滩上狂奔,不,是在太空中滑来滑去。”一说完,我便向她附体的苹果冲去,谁知她噗的一声钻到了另一个苹果,就这样,我们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不停地开着玩笑,玩起了抓迷藏,快乐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但我总是抓不到她,她灵活的象条泥鳅,在苹果堆中快如闪电,一下子钻到最底,一下子又钻到最顶的苹果,忽左忽右,经常把我弄到昏头转向,还不时钻到我的背后踢我一下,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鬼的世界跟人的世界是相反的,女的比男的厉害,小的比大的厉害,最厉害的鬼是小孩变成的鬼,跟着就是女鬼,最弱就是男鬼,终于我厌倦了这个游戏,有一天,我不在追她了,我呆在一个苹果里面发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出现在我旁边的一个苹果。

  “你怎么啦!”她问。

  “我不想再整天呆在苹果里面,如果可以自由地在人间飘来飘去就好了。”我响应。

  “在三年前,我曾经碰过一个在苹果里面的恶灵讲过,只要有人在月圆之夜对着镜子削苹果,而你又正好在这个苹果里面,你就可以利用这个暗号脱离苹果,杀死那个削苹果的人,吸光他的阳气,然后自由自在地在人间飘游十年。”

  “原来削苹果的传说是一个让鬼有机会在人间以游离态存在的暗号。”

  “曾经有四个傻瓜拿着我附体的苹果在月圆之夜对着镜子削苹果,”女幽灵想起了以前的东西。

  “你不是吧,这么好的机会也不下手。”

  “我有下手,不过是满足他们的愿望,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见鬼,我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削苹果什么也看不到,因为不是每一个苹果里面都有一只鬼魂,至于为什么有的人会看到好东西,有的人会看到脏东西,问题不是你有没有完整地把这个苹果削完,而是那个在苹果里面的到底是恶灵还是善灵。”

  “我只是觉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是不对的,假如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这个地球迟早也会变成地狱的一部份,就象我以前看到的很多东西一样。”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问。

  “我是护士,国际红十字会的医务人员,我在很多战乱连天的非洲国家进行人道救援,成千上万,没有仇怨的人在战场上疯狂地自相残杀,大批大批的难民流离失散,饿死荒野,到处都是瘟疫天灾,地雷土匪出没,你很难想象,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满足那几个满口国家人民的权贵的快感,因为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没有国家关心,没有资源金钱,只有小得可怜的慈善捐款,但每一天我都很快乐,因为在那里每一天我都帮了很多难民,没人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但我伸了,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那你又是怎么死的,不是踩地雷这么老土吧!”

  “人在外面太久就会想家,”女幽灵叹了一口气“有一天我突然想家了,于是我回到了家,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死了五年,我看到母亲帖在墙上的一张报纸,我在五年前已经在一个非洲国家被流弹打死了,原来我一直帮的都是些在战乱中死去的孤魂野鬼,我太投入工作,以至忘记自己已经死了。”

  “那你又是怎么到了这里。”

  “当我发现自己死了后,一条黑暗的隧道在我旁边出现,但我依然流恋人间,突然,我就发现自己吊在了一棵树上,就是这样,我附在一个挂在树上的苹果,跟着被摘下运来运去,最后来到了这里。”

  “原来是从洋水果运来的。”我笑了起来“可能还是走私的。”

  “你又是怎样死的。”

  “另一个暗号,拿着苹果在睡觉前叫三声‘苹果人’,结果真的被苹果人杀死。”

  “是吗?也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暗号呢。”

  “除了苹果,还有没有其它可以附体的东西,我想换个活动范围大的。”

  “我不知道。”女幽灵响应……

  跟着我们又谈了许多心事,从童年谈到死后的所见所闻,我们从来都没有谈过这么投机,跟着我又跟她玩起了抓迷藏,我和她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玩了整整一天,这是我做鬼以来最快乐的一天,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我甚至希望可以永远这样在苹果里面生活下去。

  天下没不散的筵席,一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她不见了,奇怪,她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是睡着的时候被人拿走了还是自己离开了苹果,我疯狂地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我找遍了筐里的每一个苹果,但都找不到她,她已经不在了。

  不知为什么,自从她离开后,我开始变得垂头丧气,我再没兴趣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只呆在一个苹果中发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个顾客买了十个苹果,其中一个就是我附体的苹果,我去到了一个新家,我被倒进了一个电冰箱的水果柜,里面也有一堆苹果,突然间,我发现,那堆苹果里面也有一个幽灵。

  “是你吗?珍妮?”我兴奋地向它打招呼。

  “我就是珍妮,是不是想吻我屁股。”一把男人的笑声在我脑里响起“哈哈哈。”

  原来是个男鬼,我懊丧地叹了口气。

  “喂,老兄,是不是失恋自杀啊!”

  我没有理睬他,继续呆在自己的苹果里发楞。

  “喂,想不想跟我来一手,我男女统杀,包你回味无穷。”

  “滚,我不是搞基的。”我没气地响应。

  “发脾气啦,我喜欢,我最喜欢没搞过基,还会发脾气的纯情少男。”……就这样,我被这变态男鬼性骚扰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一只手伸进来拿走了几个苹果,可惜没将我附体的那个拿走。

  那只变态男鬼躲到了最底的苹果,他显得有些害怕。

  “你原来是个胆小鬼。”我笑了起来。

  “你没上过天堂,也没下过地狱,你不知道,那些世界是多么的可怕。”那只男鬼战战栗栗地响应“如果被吃了,我们就不能再停留在人间。”

  “你迟早都有一天被吃掉,现在我们没退路了。”我看了看水果柜四周。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明日烦。”男鬼还念起了古诗。

  “你上过天堂?”我问。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是个嫖客,按理说没咨格上天堂,也许是意外,结果我上了天堂,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楼子房子,没有摇滚乐,没有意超英超,没有BBS,没有黄色录像,全都是不吃人间烟火的东西,只有几块烂草地和几个烂草棚,到处都是飞来飞去,身上长着翅膀的天使,原来天堂是修心养性的地方,那里的人不吃不喝,整天都在思考人生意义,闷得老子连耳朵起茧了。”

  “只要可以永生,我不会在乎。”我不以为然地响应。

  “这都不算最可怕,最可怕的是在那里只要你一想,事情就会实现。”

  “这不好吗?我做梦都想这样。”

  “不管你想什么,只要你一想,事情就会实现,你知道,天堂里面那些女天使的容貌不是凡间女子所能比拟的,所以刚开始我见一个爱一个,谁知道只要我一想,她们竟然马上怀孕,接着便掉到了另外一个空间,结果三天内那个世界有三万个女天使掉了下去,我一个女人也没干就成了天堂最可怕的灾难,最恐怖的传说,那些女天使只能够看,一想就马上完蛋了,而且你还不能恨,不能愤怒,只要你一恨,你恨的人就会马上死掉,你什么也不能想,因为你一想,随时都可能伤害了别人。”

  “跟着你也掉下去了。”我问。

  “我掉到了一个漆黑恐怖,到处都是颓墙败瓦,悬崖峭壁的地方。”

  “地狱。”我下了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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