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蝴蝶

    编者按:曲折离奇的情节,错落有致地安排,以一只美丽却充满危险的蝴蝶为引子,将故事发展嵌印其中。匪夷所思的想象,却因为蝴蝶不可思议的能力而成为现实,当一个个人死在纪虹面前时,不禁疑问,到底是纪虹意图杀人,还是蝴蝶杀人?最后的最后,悲剧潜藏在生活之中,依然在延伸……作者文笔娴熟,各方面处理也很好,很能吸引人读下去。

    引子
    雨夜。
    几乎是永无止境的狂奔,她全身都湿透了。
    她不能停下来,因为后面有一个野兽般的胸膛正在迅速地贴近她。她没有回头,或许那个野兽正在伸着长长的舌头,淌着欲望的唾液,又或许它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背影,从始至终都发出一股令人心寒的光芒。
    然而,多亏了一只在前方引路的金色蝴蝶,她才没被溃散不了的黑暗所湮没,才没有迷路于早已不属于她的人间。
    但是,她确乎感觉到那个野兽的体温了,并且越来越强烈,从开始让人绝望的冰冷,最后变成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灼热。
    她心中的恐惧顿时如雨水般暴涨,以至于在一个转角处,一个踉跄,摔倒在光滑的地面上。
    在这个世界完全失去重力之前,她看清楚了那个野兽的脸,那是一张她熟悉又极其厌恶的一张脸。在她完全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她亲耳听见他说——“对,你是我的了。”
    第一天深夜
    “不要!”黑暗里一声尖锐的叫声突然划破深夜平静的脸。
    纪虹冷汗淋漓的醒了过来,她又做噩梦了,由于他的男朋友这几天去外地出差没能陪在她身边,所以这几天她很容易做噩梦。
    她突然发现床头上的那台松下牌CD机还没关,里面放着一张古典音乐专辑,昨晚被她按了循环播放,现在播放着的是马克西姆演奏的《野蜂飞舞》。这首曲子有着极其欢快的旋律,但是不知为什么让她觉得有点紧张,加快了她本来就不安的心跳。也许是由于刚刚做了噩梦的缘故,这时,在这首曲子的旋律下,她觉得房间的气氛很奇怪,寂静的黑夜好像完全被吵醒了。

    纪虹想起来把CD机关掉,离奇的是,她在CD机的上方发现了一只金色蝴蝶,这只蝴蝶竟和她梦中出现的一模一样。此时,它正在伴随着欢快的音乐翩翩起舞,它翅膀挥动的频率竟然能够跟的上《野蜂飞舞》的拍子,这让纪虹有点吃惊,因为即使是舞蹈能手都不见得在《野蜂飞舞》的伴奏下,能跳出任何与之融洽的舞蹈。
    看着它如同音乐家一样完全沉浸在音符中的样子,纪虹不禁也被它优美的姿态打动了,所以她不准备去把CD机关掉,而是任由这只舞蹈技术超群的蝴蝶在音乐下翩翩起舞。
    纪虹觉得有点口渴,她起身去倒了杯开水,然而,这时候她发现音乐停了,房间又一下子恢复到原来的寂静,原来是CD机没电了。
    那只金色的蝴蝶也不见了,令她更奇怪的是,窗子都不曾打开,一个个都关的死死的,那么那只蝴蝶是从哪里出去的呢,亦或者说它是从哪里进来的。纪虹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她不认为这只蝴蝶会有什么恶意。
    一只有着优美舞姿的蝴蝶会有什么恶意呢?
    第二天早上
    今天赖明的目光似乎不再灼热的盯着她,而是在那一份份等待着签名的文件上。纪虹虽然很奇怪,但是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欣喜。
    “赖总,今天你的行程是这样的,下午四点钟要开一个关于公司职员整顿的会议,晚上7点钟要和威尔公司的刘总进餐。”
    “好了,我知道了。”赖明竟然头也不抬的说,像以往他总是会用他的小眼色迷迷的盯着她。虽然如此,但纪虹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熬到了下班,正当纪虹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突然赖明对她一声呵斥:“谁批准你下班了?我还有许多文件没签,你身为秘书也应该要留下来加班!”
    纪虹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她很不情愿的说:“好吧。”
    这时纪虹的手机响了,是成西打来的。
    “关掉!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又是赖明的一声呵斥。纪虹唯有把手机关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回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纪虹不禁心中害怕了起来,但是看赖明脸上似乎只有刻着“我在工作”这几个字,除了他天生那双咪咪眼外,纪虹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过一会儿,赖明起身向门口走去,看起来像是要去上厕所,然而,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要去上厕所,因为他把门关上了。纪虹这才明白,原来这是赖明早已预谋好的,故意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加班,然后再图谋不轨。
    “嘻嘻,纪虹,跑不掉了吧?告诉你,我等这天等了好久了!”赖明此时换回了他大色狼的外衣,那双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还挂着淫笑,纪虹恶心的有点胃酸上涨了。
    “你…你要干什么,你知道你这样做可是犯法的!”纪虹虽然理直气壮,但是声音还是免不了颤抖了起来。
    赖明淫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他的眼睛开始在纪虹的身上漫游,“我相信你也知道,公司接下来准备裁减职员……”纪虹突然想起来了刚才那份日程表。“我想你应该更加不想知道自己将被炒鱿鱼吧?而我,赖明,可以用任何名义炒你鱿鱼!任何名义!”

    赖明假装漫不经心的玩起了那只白色的“派克”钢笔,“当然,如果你肯乖乖就范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再升你的职。”
    纪虹气的全身发抖,心中的一股委屈让她的眼眶开始微微发湿。
    赖明开始向她逼近,她只好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但很快后面没有地方可退了——除非她从打开的窗户跳下去。赖明突然向他冲了过来,就像她梦里出现的野兽一般。纪虹没反应过来,如一个惊慌的羔羊一样被赖明抱住,赖明开始在她身上乱摸。毫无疑问,纪虹在前三秒,思想上做着极其激烈的斗争,一方面是自己此时不能失去的工作,另一方面自己又不想失身于禽兽般的赖明。
    然而,纪虹很快冷静下来了,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深爱着的男朋友成西,这样做对不起他!对,不能让他得逞!纪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脱了赖明的手,然后狠狠的踢了一下赖明的下体。
    “啊!”赖明传来杀猪般的尖叫,也许这是他这辈子能“唱”到的最高音了。
    纪虹连忙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纪虹现在和许多无业游民一样无力的站在大街上,一阵凉风吹过,让她打了个冷颤,眼泪终于不可抑止的掉了下来。
    纪虹开了机,突然电话响了,又是成西打来的。
    第二天中午
    回到家后,纪虹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事,包括把鞋脱掉,洗个脸什么的,她按了一下CD机的播放键,然后就把自己深埋在被子里,她没有继续哭下去,只是感觉到浑身疲惫。
    CD机又循环播放到了《野蜂飞舞》,那极其飞快的旋律又从CD机里传了出来,说实在话,纪虹并不是特别喜欢这首曲子,因为它的旋律太快了,因此渲染气氛的能力很强,因为它不只会加快欢乐的气氛,同时也会加快悲伤的气氛。
    纪虹不得不从被子里起来,正当她要按下一首的时候,这时候她惊奇的发现,那只金色的蝴蝶又来了,它又开始旁若无人的炫耀它的舞蹈技巧起来。纪虹此时却没什么心情欣赏它的舞姿。
    在《野蜂飞舞》极快的旋律下,纪虹心中的怨恨和委屈越来越强烈,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赖明那丑恶的嘴脸,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的推动下,纪虹的利用自己的想象力,把赖明的脸顿时变得血肉模糊,让他在痛苦不堪中大叫着,纪虹顿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快意。
    这时,那首《野蜂飞舞》播放完了,那只蝴蝶又消失了。
    纪虹不禁觉得奇怪,难道说,这只金色蝴蝶只有在播放《野蜂飞舞》的时候才会出现?

    为了证明这个猜想,纪虹于是按了上一首曲子,正是《野蜂飞舞》。果然,那只蝴蝶又出现了,但是却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从纪虹的后面飞到CD机的那边,接着又翩翩起舞起来。
    纪虹更惊奇了,她的身后就是墙啊,而窗子在纪虹的前面,难道说这只蝴蝶会穿墙不成?
    纪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去拿来了一面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果然,上面是一个难看的胎记,纪虹记得这块胎记不是天生的,事情还要从去年夏天说起——
    那时纪虹的公司组织去西藏旅行,而另一个旅游团的一个游客由于高原反应晕倒,失足掉下一个山峰,那个山峰少说也有十几米高,正好纪虹公司的旅游团在山峰下面欣赏着西藏美丽的雪景,那个人掉下来的时候纪虹第一个跑过去察看,发现那人已经不动了,应该是死了,在还没碰到他的时候,纪虹发现他脖子上就是有一块和她现在一模一样的胎记,奇怪的是,在扶起他的时候发现他脖子上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了,纪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游客是一位有名的生物学家。
    纪虹又试着把CD机关了,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让纪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只金色的蝴蝶就在她的注视下,向她的脖子飞去,然后飞进纪虹脖子的胎记里!纪虹拿镜子照了照,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块难看的胎记此时却变的很漂亮,就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纹身。
    纪虹真是又惊又喜。
    她又放了《野蜂飞舞》,那只蝴蝶又从纪虹的胎记里,挥舞着金色的翅膀飞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这首曲子总会带给纪虹莫名的情绪,她突然想到今天自己受到的凌辱,赖明嘴角的淫笑在她脑海里挥之不散,自己差点就要对不起成西了,一股委屈感又霸占了纪虹的心头。
    《野蜂飞舞》很快又播完,阿金很准时的飞回了纪虹的胎记里。纪虹突然觉得有一股很大的倦意向她袭来,这感觉就好像她几星期没睡似的,所以她一躺下就睡着了。
    这次纪虹睡得异常安稳,没有一个噩梦。
    第三天早上
    纪虹竟然从中午一觉睡到了早上。
    虽然说纪虹认为那只金色蝴蝶的确不是一般的蝴蝶,但是她还是准备了一份辞职书,打算如果今天还是如往常一样受到赖明的骚扰,她就先炒了赖明的鱿鱼。
    来到了公司,一进门口,纪虹就发现今天这里的气氛有点奇怪,人事部的小张在来回搬一些东西,纪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些东西,她突然发现小张的方向正是往自己平常工作的地方,也就是赖明的办公室。
    纪虹倏地想到了什么,她向赖明的办公室走了进去。
    一进去纪虹就看到了正在扫地的李大妈,她发现李大妈的眼神有点怪异。
    “不好意思,李大妈,借过一下。”

    李大妈没有抬头,而是直接挪了一下屁股。
    纪虹突然发现赖明的桌面上很干净,因为上面已没有了任何东西,想必是刚才小张搬的就是这些东西。但是,小张为什么要把赖明的东西全部搬出去呢?
    “李大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赖明又升职了?”纪虹知道赖明是靠不择手段才一路走到了副总经理这个位置。
    “升天了。”李大妈依旧头也不抬的说。
    纪虹虽说被她冷不防冒出来的这句话给吓到了,但心情还是马上变的不可抑制的欣喜起来,自己终于能保住这份工作了,而且世上从此还少了一个人渣。
    “他…他是怎么死的?”纪虹好奇的问。
    李大妈终于抬起了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缓慢的说:“被人用钢笔把脸划的血肉模糊,失血过多而死。”
    纪虹看到那边,窗户此时处于打开状态,显得很空灵,而窗外是各种摩天大楼穿插入云。
    “李大妈,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做的孽太多了,总会有报应的。”李大妈说完这一句后,转身出去了。
    难道真的是那只金色蝴蝶干的?纪虹想起昨天对说的话,此时突然有种愿望成真的感觉,就如同她在20岁生日的那天,她告诉成西自己的愿望是希望有人送给她有一千只手折纸鹤,结果第二天成西就送给她一个大玻璃瓶,里面装着纪虹的生日愿望——一个纸鹤也没有漏。
    第三天中午
    《野蜂飞舞》飞快的旋律从CD机里传了出来,纪虹感觉脖子上有种奇怪的感觉,接着那只蝴蝶就挥舞着金色的翅膀出现了。
    “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我终于保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金色蝴蝶立即舞动着它优雅的身段表示不用谢,看它那悠闲的样子,纪虹觉得很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里昂。
    谁也不会想到一只美丽的蝴蝶会是杀人凶手。
    CD机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金属物体,好像是刚才阿金放下的,纪虹想了想,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
    第三天黄昏
    “虹,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我打了两次电话你都不接?”
    突然赖明那张挂着淫笑的脸出现了,纪虹仔细一看,原来只是天边一朵奇怪形状的云。
    “没事,成,只是昨天公司有点忙罢了。”纪虹低着头,惴惴不安的说。

    成西还是轻易识破了她的谎言,因为成西知道纪虹有一个习惯,就是说谎时总是喜欢低着头。
    “我猜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成西望着纪虹,注意着她表情的变化。
    “也不算是多大的事吧,只是我实在忙的抽不过身。”
    纪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她还是不希望成西知道那件事。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先去上个厕所,我的外套你先帮我拿着”
    成西明显有点生气了,纪虹伤心的接过他的外套,然后目送着他一步一步的远离那条绿化带。
    大约一分钟过后,成西还没有回来,然而,此时一声电话声从成西的外套里传来,纪虹拿出了他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位叫“梅”的人打来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冲动,纪虹竟然接了电话。
    “成…”
    手机里传来极其温柔的声音,这个女人竟然和纪虹一样,称他做成。
    “…要记得今晚的约会哦,8点钟,我在洪都宾馆等你。”
    纪虹的心突然变的很冷,这时成西回来了,纪虹迅速挂掉了手机,放回成西的外套。
    “这是什么厕所啊,真他妈的脏!”
    成西从纪虹手里拿过衣服,一副抱怨的神色。纪虹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成西说脏话。
    “成,今晚有空吗?陪我去逛街怎么样?”
    “呃…今晚我有点事,恐怕不能陪你了。”成西很是别扭的搪塞了一句。
    纪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哦……这样啊,那我只好自己去了。”纪虹怨恨的说。
    第五天傍晚
    许警官终于在今天破了这三天以来的两宗谋杀案,今天这宗是第三宗,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三宗谋杀案是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子做的,资料显示她叫纪虹,住在雨桐352号的商品楼的602号房,他今天接到报案电话就是她打来的,许警官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割腕自杀了,在她旁边还有一个躺在血泊中的男人,看样子死了有几个钟头了,很明显是那个女人先杀了那个男人然后才割腕自杀的。
    在房间里还找到了前两宗谋杀案的证物,经验查,一个属于第一个受害者赖栋的钢笔上的一部分的金属物,凶手正是用钢笔将受害人致死,还有在垃圾桶里发现第二个受害者张兰的头发。
    终于破了这三宗离奇的案子,许警官看来是升职有望了,望着西边美丽的云翳,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他开车到一间他经常来的公寓,他驾轻就熟的坐电梯到十二楼的一间房间,这里不是他的家,等他敲了三下门后待会出来给他开门的的女人也不是他的老婆,进去后与那个女人相拥然后接吻也不是他应该做的事,他只知道这个有夫之妇的老公是一位在法医鉴定中心做尸检的法医,他并且知道他不常回家。

    许警官却不知道那个法医姓李,李法医今天傍晚的时候接到上级的通知,说要来雨桐路来帮死者做现场尸检,第一个是由于脖子的大动脉失血过多致死的男人,第二个是割腕自杀的女人,在查看那个女死者的时候,他发现死者的脖子上有一个如同美丽的蝴蝶纹身般的胎记,说不上为什么,他忍不住抚摸了一下,然而,待会他又发现死者的脖子的那块胎记不见了,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工作太累的缘故,眼花了。
    好了,终于干完所有应该干的活,,他准备回家了,好久都没和自己的老婆好好的吃一顿饭了,他决定给她一个惊喜,他别出心裁的买了一束玫瑰花。
    他走在雨桐路上,眼看着黑夜的帷幕将要落下,落日在完全离开地平线之前施舍给世人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芒,恰好照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胎记,它在夕阳的余晖下俨然成了一只金色的蝴蝶,看样子仿佛随时会飞出来翩翩起舞——假如周围有什么欢快的旋律的话……


    第三天晚上
    七点半的时候,纪虹打的来到了洪都宾馆,原来这里就在她家的附近。
    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纪虹却忘记了带雨伞,一下车,她的头发和衣服马上被附上了许多小水珠,她只能用手捂着头,慌忙跑进洪都宾馆。
    突然一阵寒意袭来,纪虹打了个冷颤,看到外面的行人热闹的样子,她不禁觉得有点落寞,现在算什么?要去捉奸吗?
    纪虹对自己绝望的说。
    突然她看到外面有一个熟悉身影进来了,成西到了。
    她马上躲到了旁边那个大理石圆柱后面,开始静观其变,纪虹心里还是依存着一点对成西的信任的,只是现在看起来,这点信任几乎连一滴小水珠都能穿破。
    成西穿了一身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过的黑色大衣,经过了纪虹藏身的那根大柱子,然后进入了电梯。
    纪虹立刻尾随其后,等看到成西上的是七楼后,纪虹马上进了另一台电梯。
    到了七楼,纪虹出了电梯,发现已经不见成西的踪影了,刚好那边有一个穿红色制服的服务员,于是纪虹问她:“请问你刚才有看到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吗?他是我的男朋友。”

    “他进了706房间了。”
    “谢谢。”
    706就在走廊的顺数第三个房间,纪虹走到门前,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敲门。
    今年已经是她和成西在一起的第十个年头了,对于过去她和成西度过的每一天,纪虹如今还历历在目,毫无疑问,她是深爱着成西的,对她来说,爱情就像一个坚定的信仰,可如今这个信仰就像一面脆弱的镜子,只要纪虹轻轻的一碰,就会洒为一地的碎片。
    然而,没有了信仰的人是可怕的,尤其是一个女人。
    纪虹还是选择了知道真相,她用有点颤抖的食指的关节,敲了几下那扇红木门。

    这几秒宛如几个世纪一样长,纪虹此时好像站在宇宙的尽头处,准备着要遥望生命的另一半到底是什么。
    “吱~”这扇门极不情愿地响起关于真相的前奏。
    而真相就是——成西穿着一身睡衣出现在纪虹的面前,透过打开的门的门缝,此时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样子不是很出众。
    纪虹终于知道了真相,然而,真相的发现大多数都不会产生什么好结果。
    成西对她的出现显得无比惊讶,站了大约两分钟,两人都没说一句话,纪虹却看到了成西眼中的愧疚,这算什么?被发现真相后对她的安慰?
    纪虹感觉一股恨意在体内倒抽上来,她想转身就走,但是成西在那之前先抓住了她的胳膊。
    “虹,对不起。”
    纪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爱着他的,这恨意便转移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她望里面盯了一眼,纪虹实在是找不出到底那个女人身上哪里漂亮,成西的品味也不至于这么低吧。
    纪虹突然冷笑了一声,这笑声传进房间,让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打了个冷颤。
    “我不怪你,因为这场幼稚的游戏将要结束了。”
    纪虹摆脱了成西的手,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奇怪的是,纪虹嘴角始终挂着不知名的微笑。
    第三天深夜
    食指,播放键,《野蜂飞舞》
    ……
    第四天早上
    成西差点就进了精神病院。
    因为在昨天晚上八点半的时候,他是一宗命案的目击者,然而,后来面对做笔录的警察拷问凶手长什么样子,他却始终坚持说是一只金色的蝴蝶杀了那个女人。
    “我看见…看见它…用绳子勒死了她!”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审问,成西始终重复着这句话。
    做笔录的那个警察抬起疲惫的头颅,突然有种想给他一拳的冲动。
    好不容易,最后还是纪虹花了几千块把成西保释了出来。
    第四天晚上
    海棠酒吧。
    在成西喝下第二十杯伏加特后,这个世界开始变得摇晃起来。
    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张兰,就是昨天晚上和他去酒店开房的那个姿色平庸的女人,其实成西也是有苦衷才和她在一起的,他从来没想过要背叛纪虹,然而,他确定自己昨晚滴酒未沾,可他又确实看到了一只金色的蝴蝶用嘴叼着一根绳子,然后勒死了张兰!

    成西又灌下一杯伏加特,高浓度的伏加特在他的喉咙里如火焰般燃烧。
    突然他看到了一只金色的蝴蝶向他飞来,随着距离的不断缩短,那只蝴蝶开始慢慢的膨胀变大,接着又长出了肥大的四肢,那个蝴蝶的脸看起来怒气冲冲,像是人脸,不,这就是一张人脸。
    “就是这小子!”
    几个穿着奇异的混混把成西从旋转椅上推了下来,成西是头部先着地的,头部的痛楚顿时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的视线慢慢清晰了起来,惊慌的人群,五个穿着奇异的小混混,还有一个衬衫上印着一只蝴蝶的胖子,看样子是他们的头。
    “钱呢?”那个胖子眼睛里露出了凶光。
    “钱?什么钱?你是谁?”
    “那就让你看清楚我是谁!”
    那个胖子吐出口里的口香糖,然后一拳重重的打在成西的肚子上。
    成西只觉得胃部剧痛,里面好像有什么在翻滚着,接着他开始呕吐起来,吐完肚子里的酒精后,他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张大胖,这个胖子外号叫张大胖。
    就在两个月以前,成西受朋友蛊惑,开始炒起了股票,一开始倒是赚了一点钱,但是随着股市行情越来越不好,他因此赔了许多钱进去,不但是自己的积蓄,而且连单位的公款他也挪用了,不久这件事就被公司的一位同事发现了,也就是张兰,并且用此来威胁他,所以他才迫不得已去借高利贷把钱填回公款,而放高利贷给他的人正是张大胖。
    “醒了没有?要不要我再帮你醒醒酒?”
    “张大胖,可不可以再给我几天时间,这阵子我手头真的很紧。”
    张大胖突然又是一拳砸在成西身上,痛的成西大叫起来。
    “好,我就再给你两天,否则……嘻嘻……挑断脚筋!”
    第五天清晨
    纪虹醒来了,是被惊醒的,她又做噩梦了,她梦见成西被一群混混砍死在雨桐路的街头,而她最后只能哭完所有的力气,看着成西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合上。
    在梦中纪虹依旧深爱着成西,然而,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纪虹的心有了很大的改变,也许是间接杀过人的缘故,她突然发觉自己变得很冷漠,甚至她觉得生命从出生到死亡也就那么一回事。
    纪虹起来的时候,发现床上有几条头发,那几条头发很长,不像是她的,她没有多想,随手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来到镜子面前,仔细察看了在她脖子后面的那块胎记,那块胎记里的蝴蝶栩栩如生的样子,仿佛随时要破臂而出,纪虹突然有种想听《野蜂飞舞》的冲动,这个念头不是从她的大脑直接生成的,而是通过胎记里的蝴蝶,纪虹甚至听到它说——“没错,总有人会死的。”
    突然纪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成西打来的,她接通了电话。

    “纪虹,能不能方便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五天中午
    雨桐路的一间星巴克。
    成西的面前是一杯热气缠绕的咖啡,咖啡的前面才是纪虹,她正在浅尝一杯奶茶,在她的嘴角还可以看到刚刚喝下一小口奶茶的痕迹,这使她的嘴唇看起来更加动人,而这点正是成西以前未曾发现的。
    “说吧,有什么事?”纪虹的声音有点冷冰冰,这点她也还未察觉到。
    “我想跟你借点钱,不知道……”
    纪虹发出一声了冷笑,这笑声使成西觉得他面前好像坐着一个他从来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说,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向我借钱?我们现在是什么很好的关系?”
    成西望着咖啡朦胧的热气沉默了三秒钟,然后说:“纪虹,如果说我有苦衷你肯定会觉得我很恶心,但是我的确有苦衷,如果你不借钱给我的话我就死定了。”
    “哈哈哈!”纪虹突然笑的花枝乱颤,不知为什么,纪虹从心里是觉得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她的身体仿佛控制不了似的,她拿起成西的热咖啡,不是要喝,而是泼在成西的脸上!成西没有躲,高温度的咖啡顿时把他的脸烫的通红。
    “要知道,是你先背叛了我!你又有什么资格!”
    成西从来没见过纪虹这个样子过,他知道想跟她借到钱是不可能的了,事到如今,他只能用那个迫不得已的计划。
    “好,既然你不肯,那么我回去拿回一些我自己的东西总可以了吧。”
    “我刚好要说呢,当然可以了,我是说,拿走所有属于你的东西!”
    第五天下午
    这间房间以前是他们的安乐窝,即使只是两百块钱一个月租来的,他们曾经在这里度过一段拮据而又幸福的生活。
    纪虹用钥匙打开房门,随即两人不做声的进去,虽然成西这几天没有回来睡,但是房间的布置他依旧很熟悉。紫色的窗帘透过下午的阳光,把房间照的很亮,包括纪虹面无表情的脸。
    “开始吧,快点拿。”
    成西先是从柜子里拿出他的旅游背包,是空的,他打开背包,然后把他的冬季衣服塞在里面,接着又去厕所拿了一条蓝色毛巾。
    “好了。”
    “好了?你的刮胡刀,旧鞋子,还有被子......”
    未等纪虹说完,成西突然向她袭来,纪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她又没有力气反抗,唯有看着成西用他的衣服把她捆绑了起来,“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成西接着又把那条蓝色毛巾塞进她的嘴里。
    “纪虹,对不起,我真的无路可走了。”
    成西开始疯狂的在房间里翻寻着,找了大约两分钟,房间变的遍地狼藉,终于他在柜子上面找到了纪虹的存折,密码他知道是他们的生日日期组成的数字。纪虹只能在椅子上无声的挣扎着,成西把她绑的很紧。
    成西突然觉得很累,他坐到床上,他避开了纪虹怨恨的目光,他发现在床头有一部CD机,他不清楚这是纪虹什么时候买的,CD机旁边放着一张古典音乐专辑,成西不知道纪虹原来还喜欢听这种东西,他深知自己没有音乐细胞,但是此时成西却有种想听听这张古典音乐专辑的冲动,他真的这样做了,他放入碟片,然后按下播放键。

    现在播放的是卡农的《D大调》,温柔舒缓的音乐让成西有种恍然一新的感觉,他仿佛找到了与音乐相通的那扇大门,而在以前他是一个真正的门外汉,他感觉以前像是白活一样,直到听到这首《D大调》。这首天籁般的钢琴曲很快播放完了,成西还沉醉在那优美的旋律当中。
    过了几秒钟的沉寂,CD机又开始播放起下一首曲子,成西本以为会比先前的那首还好听,谁知道他听了觉得怪不舒服的,这首曲子有着极其快的旋律,让他觉得有点心悸。而被捆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纪虹无疑对这首曲子很熟悉——正是那首《野蜂飞舞》。纪虹开始使劲的摇头,嘴里乱动着,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可是已经晚了。
    成西又见到了那只金色的蝴蝶,这一次他确定自己没有喝醉,那只金色的蝴蝶正在随着音乐的拍子翩翩起舞,这种舞蹈比人类的任何的舞蹈比都高难度,假如成西不是曾经看到过它杀死过张兰,他现在应该会为它精湛的舞蹈而欢呼,然而,成西不能忍受一个杀人犯在他面前悠闲的跳舞,即使这个杀人犯是一只美丽的蝴蝶!

    成西趁它还在忘我的起舞中,于是悄悄的拿起那个空的旅游背包,然后把那只金色蝴蝶套在里面,成西迅速拉上了拉链,这是一只邪恶的蝴蝶,成西决定让它消失在人间,他于是用脚使劲的往旅游背包上面踩,踩了大概二十几脚,成西精疲力尽累的坐在了地上,他打开旅游背包一看,令他惊讶的是,那只金色蝴蝶早已没了踪影。
    成西回头一看,发现那只金色蝴蝶就在他的头顶上,嘴里多出了一根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的缝衣针,等成西做出反应,一切都已经晚了,那根极细的缝衣针准确无误的扎在他脖子的大动脉处,鲜血如同喷涌的泉水溅射在纪虹的脸上,纪虹浑身都在颤抖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无比悲痛,她用尽一切力量在挣扎着,只见地下很快积成一滩血,纪虹突然发现一直在使劲的手可以活动了,原来是绑在她身上的那条裤子被她挣脱的撕裂了。
    纪虹连忙把CD机关上,那只杀人如麻的金色蝴蝶才回到了她的脖子里面,她俯身察看成西的伤势,然而,随着地上的积血越来越多,把纪虹的裤子也染红了。成西在她的怀里不断的抽搐着,眼睛半睁着望着纪虹,他的嘴唇在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由于气管漏气,他终究不能说出那句话,或者说是纪虹终究没能听清那句话。
    慢慢的,成西不动了,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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