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曲折离奇的情节,错落有致地安排,以一只美丽却充满危险的蝴蝶为引子,将故事发展嵌印其中。匪夷所思的想象,却因为蝴蝶不可思议的能力而成为现实,当一个个人死在纪虹面前时,不禁疑问,到底是纪虹意图杀人,还是蝴蝶杀人?最后的最后,悲剧潜藏在生活之中,依然在延伸……作者文笔娴熟,各方面处理也很好,很能吸引人读下去。
引子
雨夜。
几乎是永无止境的狂奔,她全身都湿透了。
她不能停下来,因为后面有一个野兽般的胸膛正在迅速地贴近她。她没有回头,或许那个野兽正在伸着长长的舌头,淌着欲望的唾液,又或许它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背影,从始至终都发出一股令人心寒的光芒。
然而,多亏了一只在前方引路的金色蝴蝶,她才没被溃散不了的黑暗所湮没,才没有迷路于早已不属于她的人间。
但是,她确乎感觉到那个野兽的体温了,并且越来越强烈,从开始让人绝望的冰冷,最后变成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灼热。
她心中的恐惧顿时如雨水般暴涨,以至于在一个转角处,一个踉跄,摔倒在光滑的地面上。
在这个世界完全失去重力之前,她看清楚了那个野兽的脸,那是一张她熟悉又极其厌恶的一张脸。在她完全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她亲耳听见他说——“对,你是我的了。”
第一天深夜
“不要!”黑暗里一声尖锐的叫声突然划破深夜平静的脸。
纪虹冷汗淋漓的醒了过来,她又做噩梦了,由于他的男朋友这几天去外地出差没能陪在她身边,所以这几天她很容易做噩梦。
她突然发现床头上的那台松下牌CD机还没关,里面放着一张古典音乐专辑,昨晚被她按了循环播放,现在播放着的是马克西姆演奏的《野蜂飞舞》。这首曲子有着极其欢快的旋律,但是不知为什么让她觉得有点紧张,加快了她本来就不安的心跳。也许是由于刚刚做了噩梦的缘故,这时,在这首曲子的旋律下,她觉得房间的气氛很奇怪,寂静的黑夜好像完全被吵醒了。
纪虹想起来把CD机关掉,离奇的是,她在CD机的上方发现了一只金色蝴蝶,这只蝴蝶竟和她梦中出现的一模一样。此时,它正在伴随着欢快的音乐翩翩起舞,它翅膀挥动的频率竟然能够跟的上《野蜂飞舞》的拍子,这让纪虹有点吃惊,因为即使是舞蹈能手都不见得在《野蜂飞舞》的伴奏下,能跳出任何与之融洽的舞蹈。
看着它如同音乐家一样完全沉浸在音符中的样子,纪虹不禁也被它优美的姿态打动了,所以她不准备去把CD机关掉,而是任由这只舞蹈技术超群的蝴蝶在音乐下翩翩起舞。
纪虹觉得有点口渴,她起身去倒了杯开水,然而,这时候她发现音乐停了,房间又一下子恢复到原来的寂静,原来是CD机没电了。
那只金色的蝴蝶也不见了,令她更奇怪的是,窗子都不曾打开,一个个都关的死死的,那么那只蝴蝶是从哪里出去的呢,亦或者说它是从哪里进来的。纪虹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她不认为这只蝴蝶会有什么恶意。
一只有着优美舞姿的蝴蝶会有什么恶意呢?
第二天早上
今天赖明的目光似乎不再灼热的盯着她,而是在那一份份等待着签名的文件上。纪虹虽然很奇怪,但是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欣喜。
“赖总,今天你的行程是这样的,下午四点钟要开一个关于公司职员整顿的会议,晚上7点钟要和威尔公司的刘总进餐。”
“好了,我知道了。”赖明竟然头也不抬的说,像以往他总是会用他的小眼色迷迷的盯着她。虽然如此,但纪虹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熬到了下班,正当纪虹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突然赖明对她一声呵斥:“谁批准你下班了?我还有许多文件没签,你身为秘书也应该要留下来加班!”
纪虹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她很不情愿的说:“好吧。”
这时纪虹的手机响了,是成西打来的。
“关掉!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又是赖明的一声呵斥。纪虹唯有把手机关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回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纪虹不禁心中害怕了起来,但是看赖明脸上似乎只有刻着“我在工作”这几个字,除了他天生那双咪咪眼外,纪虹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过一会儿,赖明起身向门口走去,看起来像是要去上厕所,然而,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要去上厕所,因为他把门关上了。纪虹这才明白,原来这是赖明早已预谋好的,故意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加班,然后再图谋不轨。
“嘻嘻,纪虹,跑不掉了吧?告诉你,我等这天等了好久了!”赖明此时换回了他大色狼的外衣,那双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还挂着淫笑,纪虹恶心的有点胃酸上涨了。
“你…你要干什么,你知道你这样做可是犯法的!”纪虹虽然理直气壮,但是声音还是免不了颤抖了起来。
赖明淫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他的眼睛开始在纪虹的身上漫游,“我相信你也知道,公司接下来准备裁减职员……”纪虹突然想起来了刚才那份日程表。“我想你应该更加不想知道自己将被炒鱿鱼吧?而我,赖明,可以用任何名义炒你鱿鱼!任何名义!”
赖明假装漫不经心的玩起了那只白色的“派克”钢笔,“当然,如果你肯乖乖就范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再升你的职。”
纪虹气的全身发抖,心中的一股委屈让她的眼眶开始微微发湿。
赖明开始向她逼近,她只好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但很快后面没有地方可退了——除非她从打开的窗户跳下去。赖明突然向他冲了过来,就像她梦里出现的野兽一般。纪虹没反应过来,如一个惊慌的羔羊一样被赖明抱住,赖明开始在她身上乱摸。毫无疑问,纪虹在前三秒,思想上做着极其激烈的斗争,一方面是自己此时不能失去的工作,另一方面自己又不想失身于禽兽般的赖明。
然而,纪虹很快冷静下来了,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深爱着的男朋友成西,这样做对不起他!对,不能让他得逞!纪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脱了赖明的手,然后狠狠的踢了一下赖明的下体。
“啊!”赖明传来杀猪般的尖叫,也许这是他这辈子能“唱”到的最高音了。
纪虹连忙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纪虹现在和许多无业游民一样无力的站在大街上,一阵凉风吹过,让她打了个冷颤,眼泪终于不可抑止的掉了下来。
纪虹开了机,突然电话响了,又是成西打来的。
第二天中午
回到家后,纪虹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事,包括把鞋脱掉,洗个脸什么的,她按了一下CD机的播放键,然后就把自己深埋在被子里,她没有继续哭下去,只是感觉到浑身疲惫。
CD机又循环播放到了《野蜂飞舞》,那极其飞快的旋律又从CD机里传了出来,说实在话,纪虹并不是特别喜欢这首曲子,因为它的旋律太快了,因此渲染气氛的能力很强,因为它不只会加快欢乐的气氛,同时也会加快悲伤的气氛。
纪虹不得不从被子里起来,正当她要按下一首的时候,这时候她惊奇的发现,那只金色的蝴蝶又来了,它又开始旁若无人的炫耀它的舞蹈技巧起来。纪虹此时却没什么心情欣赏它的舞姿。
在《野蜂飞舞》极快的旋律下,纪虹心中的怨恨和委屈越来越强烈,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赖明那丑恶的嘴脸,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的推动下,纪虹的利用自己的想象力,把赖明的脸顿时变得血肉模糊,让他在痛苦不堪中大叫着,纪虹顿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快意。
这时,那首《野蜂飞舞》播放完了,那只蝴蝶又消失了。
纪虹不禁觉得奇怪,难道说,这只金色蝴蝶只有在播放《野蜂飞舞》的时候才会出现?
为了证明这个猜想,纪虹于是按了上一首曲子,正是《野蜂飞舞》。果然,那只蝴蝶又出现了,但是却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从纪虹的后面飞到CD机的那边,接着又翩翩起舞起来。
纪虹更惊奇了,她的身后就是墙啊,而窗子在纪虹的前面,难道说这只蝴蝶会穿墙不成?
纪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去拿来了一面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果然,上面是一个难看的胎记,纪虹记得这块胎记不是天生的,事情还要从去年夏天说起——
那时纪虹的公司组织去西藏旅行,而另一个旅游团的一个游客由于高原反应晕倒,失足掉下一个山峰,那个山峰少说也有十几米高,正好纪虹公司的旅游团在山峰下面欣赏着西藏美丽的雪景,那个人掉下来的时候纪虹第一个跑过去察看,发现那人已经不动了,应该是死了,在还没碰到他的时候,纪虹发现他脖子上就是有一块和她现在一模一样的胎记,奇怪的是,在扶起他的时候发现他脖子上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了,纪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游客是一位有名的生物学家。
纪虹又试着把CD机关了,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让纪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只金色的蝴蝶就在她的注视下,向她的脖子飞去,然后飞进纪虹脖子的胎记里!纪虹拿镜子照了照,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块难看的胎记此时却变的很漂亮,就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纹身。
纪虹真是又惊又喜。
她又放了《野蜂飞舞》,那只蝴蝶又从纪虹的胎记里,挥舞着金色的翅膀飞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这首曲子总会带给纪虹莫名的情绪,她突然想到今天自己受到的凌辱,赖明嘴角的淫笑在她脑海里挥之不散,自己差点就要对不起成西了,一股委屈感又霸占了纪虹的心头。
《野蜂飞舞》很快又播完,阿金很准时的飞回了纪虹的胎记里。纪虹突然觉得有一股很大的倦意向她袭来,这感觉就好像她几星期没睡似的,所以她一躺下就睡着了。
这次纪虹睡得异常安稳,没有一个噩梦。
第三天早上
纪虹竟然从中午一觉睡到了早上。
虽然说纪虹认为那只金色蝴蝶的确不是一般的蝴蝶,但是她还是准备了一份辞职书,打算如果今天还是如往常一样受到赖明的骚扰,她就先炒了赖明的鱿鱼。
来到了公司,一进门口,纪虹就发现今天这里的气氛有点奇怪,人事部的小张在来回搬一些东西,纪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些东西,她突然发现小张的方向正是往自己平常工作的地方,也就是赖明的办公室。
纪虹倏地想到了什么,她向赖明的办公室走了进去。
一进去纪虹就看到了正在扫地的李大妈,她发现李大妈的眼神有点怪异。
“不好意思,李大妈,借过一下。”
李大妈没有抬头,而是直接挪了一下屁股。
纪虹突然发现赖明的桌面上很干净,因为上面已没有了任何东西,想必是刚才小张搬的就是这些东西。但是,小张为什么要把赖明的东西全部搬出去呢?
“李大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赖明又升职了?”纪虹知道赖明是靠不择手段才一路走到了副总经理这个位置。
“升天了。”李大妈依旧头也不抬的说。
纪虹虽说被她冷不防冒出来的这句话给吓到了,但心情还是马上变的不可抑制的欣喜起来,自己终于能保住这份工作了,而且世上从此还少了一个人渣。
“他…他是怎么死的?”纪虹好奇的问。
李大妈终于抬起了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缓慢的说:“被人用钢笔把脸划的血肉模糊,失血过多而死。”
纪虹看到那边,窗户此时处于打开状态,显得很空灵,而窗外是各种摩天大楼穿插入云。
“李大妈,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做的孽太多了,总会有报应的。”李大妈说完这一句后,转身出去了。
难道真的是那只金色蝴蝶干的?纪虹想起昨天对说的话,此时突然有种愿望成真的感觉,就如同她在20岁生日的那天,她告诉成西自己的愿望是希望有人送给她有一千只手折纸鹤,结果第二天成西就送给她一个大玻璃瓶,里面装着纪虹的生日愿望——一个纸鹤也没有漏。
第三天中午
《野蜂飞舞》飞快的旋律从CD机里传了出来,纪虹感觉脖子上有种奇怪的感觉,接着那只蝴蝶就挥舞着金色的翅膀出现了。
“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我终于保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金色蝴蝶立即舞动着它优雅的身段表示不用谢,看它那悠闲的样子,纪虹觉得很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里昂。
谁也不会想到一只美丽的蝴蝶会是杀人凶手。
CD机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金属物体,好像是刚才阿金放下的,纪虹想了想,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
第三天黄昏
“虹,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我打了两次电话你都不接?”
突然赖明那张挂着淫笑的脸出现了,纪虹仔细一看,原来只是天边一朵奇怪形状的云。
“没事,成,只是昨天公司有点忙罢了。”纪虹低着头,惴惴不安的说。
成西还是轻易识破了她的谎言,因为成西知道纪虹有一个习惯,就是说谎时总是喜欢低着头。
“我猜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成西望着纪虹,注意着她表情的变化。
“也不算是多大的事吧,只是我实在忙的抽不过身。”
纪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她还是不希望成西知道那件事。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先去上个厕所,我的外套你先帮我拿着”
成西明显有点生气了,纪虹伤心的接过他的外套,然后目送着他一步一步的远离那条绿化带。
大约一分钟过后,成西还没有回来,然而,此时一声电话声从成西的外套里传来,纪虹拿出了他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位叫“梅”的人打来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冲动,纪虹竟然接了电话。
“成…”
手机里传来极其温柔的声音,这个女人竟然和纪虹一样,称他做成。
“…要记得今晚的约会哦,8点钟,我在洪都宾馆等你。”
纪虹的心突然变的很冷,这时成西回来了,纪虹迅速挂掉了手机,放回成西的外套。
“这是什么厕所啊,真他妈的脏!”
成西从纪虹手里拿过衣服,一副抱怨的神色。纪虹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成西说脏话。
“成,今晚有空吗?陪我去逛街怎么样?”
“呃…今晚我有点事,恐怕不能陪你了。”成西很是别扭的搪塞了一句。
纪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哦……这样啊,那我只好自己去了。”纪虹怨恨的说。
第五天傍晚
许警官终于在今天破了这三天以来的两宗谋杀案,今天这宗是第三宗,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三宗谋杀案是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子做的,资料显示她叫纪虹,住在雨桐352号的商品楼的602号房,他今天接到报案电话就是她打来的,许警官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割腕自杀了,在她旁边还有一个躺在血泊中的男人,看样子死了有几个钟头了,很明显是那个女人先杀了那个男人然后才割腕自杀的。
在房间里还找到了前两宗谋杀案的证物,经验查,一个属于第一个受害者赖栋的钢笔上的一部分的金属物,凶手正是用钢笔将受害人致死,还有在垃圾桶里发现第二个受害者张兰的头发。
终于破了这三宗离奇的案子,许警官看来是升职有望了,望着西边美丽的云翳,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他开车到一间他经常来的公寓,他驾轻就熟的坐电梯到十二楼的一间房间,这里不是他的家,等他敲了三下门后待会出来给他开门的的女人也不是他的老婆,进去后与那个女人相拥然后接吻也不是他应该做的事,他只知道这个有夫之妇的老公是一位在法医鉴定中心做尸检的法医,他并且知道他不常回家。
许警官却不知道那个法医姓李,李法医今天傍晚的时候接到上级的通知,说要来雨桐路来帮死者做现场尸检,第一个是由于脖子的大动脉失血过多致死的男人,第二个是割腕自杀的女人,在查看那个女死者的时候,他发现死者的脖子上有一个如同美丽的蝴蝶纹身般的胎记,说不上为什么,他忍不住抚摸了一下,然而,待会他又发现死者的脖子的那块胎记不见了,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工作太累的缘故,眼花了。
好了,终于干完所有应该干的活,,他准备回家了,好久都没和自己的老婆好好的吃一顿饭了,他决定给她一个惊喜,他别出心裁的买了一束玫瑰花。
他走在雨桐路上,眼看着黑夜的帷幕将要落下,落日在完全离开地平线之前施舍给世人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芒,恰好照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胎记,它在夕阳的余晖下俨然成了一只金色的蝴蝶,看样子仿佛随时会飞出来翩翩起舞——假如周围有什么欢快的旋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