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命

    夜。天气干燥,夜色阴沉。老桥,残败不堪。
    “点火!”随着指挥员的一声命下,爆破人员点燃火药,迅速的跑到了一边。火药捻子在夜色中发出苍白色的光芒。光芒像是一个幽魂似的逐渐移动,渐渐地游动在药包旁边,又像是一团鬼火燃烧着。
    “怎么回事,看看去?”指挥员大手一挥,一个爆破人员迅速猫着腰跑上老桥朝火药处跑去。
    “炸药是假的。”爆破人员塞哑着声音吼道,像是幽魂恶鬼发出的惨叫。
    “妈的,这群骗子!”指挥员破骂道,随即带领其他人走上桥去。“一边去。”指挥员现在很是恼火,对检查故障的爆破人员撒脾气。爆破人员灰溜溜的站起来,躲在一旁。
    “我让你假!”指挥员解开裤子,开始朝火药包撒尿。等尿撒到一半,指挥员脸上露出舒服的快感的时候,一个爆破人员说:“起火了!”
    “叫叫叫,叫你老母啊!”指挥员转身朝着那个说话的爆破人员骂道。但是瞬间他脸色变了,只觉得裤裆里面火烧火燎的。他一低头,只见火药包着了火,火苗窜在裤子里面,红光闪现。奇怪的是,裤子并没有被烧烂。
    “啊——”指挥员觉得这团火似乎在往自己的体内钻,撕裂的犹如虫蛀般的火烧感让他痛不欲生。他双手抓着裤子,不停地往下撕扯,可是撕到一半,他忽然觉得自己骨头在融化,两手开始变得无力。
    “鬼啊——”看着指挥员留在地上的一团肉泥,爆破人员忍住心中的呕吐,慌忙逃走。可就在他们前脚踏出桥身的一刹那,老桥爆炸了。

    “啊——”
    仅仅只有一声惨叫的时间,这群活生生的爆破人员就让爆炸的冲击力冲成了碎片,遗落在老桥底下。
    “昨晚十点左右,在大林区王家村的老桥处,出现几具尸体,据警方判断,这是昨晚东区爆破队的人员。至于案情的真相,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中……”王洛打了个哈欠,叹了口气,说:“又死人了。”说完,咂咂嘴,开始穿衣服。
    “嘭——”
    卧室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色短袖、配套蓝色牛仔裤的靓丽女子。
    “欣欣,你……妈呀,我的一世清白让你给毁了。”王洛将被子迅速罩在身上并蹲在床上,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抿着嘴,欲势就哭的样子。
    “哎呀。”欣欣跨步上前,一把扯掉身上的被子,说:“我不喊委屈就不错了,你还倒委屈了。”但是刚说完,她就大叫了起来:

    “呀……你竟然睡觉不穿内裤。”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啊。”欣欣坐在沙发上,看着只顾着吃的王洛不满地说。
    “我都知道了。”王洛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油条说。
    “什么,你竟然知道了?”欣欣捂着嘴,惊讶的道。
    “媒体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王洛打了个饱嗝,开始盯着欣欣上下看:“你的身材越来越漂亮啦。”说着又抛了个媚眼:“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去甜心屋点喝咖啡。”
    “去死。”欣欣抓起沙发上的一个靠垫,朝王洛扔了过去。
    “好了好了,不闹了!”王洛抓住靠垫,双手做投降状。“我估计队长的电话马上就来了。”
    话刚说完,“叮叮叮”的声音就从茶几上的手机里传出来。王洛拿起电话,朝欣欣伸出食指嘘了一下,轻声道:“队长!”
    “喂,队长。我……”
    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一个四川口音:“你这小崽子,在哪里啊,赶快给我过来,死人了,死了很多人啦!还有就是,给欣欣打个电话,这死丫头不接我电话。”
    挂了电话以后,王洛对欣欣竖起了拇指,赞叹道:“队长的电话你都敢不接,佩服!”
    欣欣纳闷地说:“没有啊。”但她还是疑惑的从自己粉红色的包包里面掏出手机。“啊……一定是洋洋这家伙给我设置成会议模式了。”
    “你们看……”在会议室里面,体型肥硕的队长操着四川口音说:“这是现场拍来的照片!”
    在座的众人纷纷拿起拷贝了好多份的照片,低声絮叨起来。
    “你们怎么看。”队长喝了一口水,说。
    “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因为爆破人员操作不当而引起的。”一个探员看着照片,点点头说。
    “可是据我了解,这支爆破队从事爆破多年,经验丰富,而且昨晚他们爆破的仅仅是一座规模并不大的老桥?”另一个探员不同意前一个的说法,辩论道。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知道呢?”
    队长见讨论无果,转头看向王洛,说:“小王,你有什么看法?”
    王洛捏了捏鼻梁,说:“至于看法,那要在勘测现场以后再说,现场勘测了没有啊?”
    “我们的人还没有出发,这些资料是刚刚从新闻上截取下来的。那么,小王,你就和几个侦查科的过去看看吧!”队长拍了拍王洛的肩膀,郑重的说。
    “队长,我……”
    “队长,我跟王洛一起去吧!”欣欣站起来打断王洛的话,说。
    “嗯,好!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回来我请你们吃火锅。”队长喜笑颜开的说。
    “火锅,火锅。我听你说了不下百遍,可连锅汤都没见着。”王洛叹了口气,就跟欣欣离开了。
    “呵呵。”队长看着众人同仇敌忾的样子,干笑了两声,说:“到时候大伙一块请。”
    经过昨夜的爆炸,老桥被彻底的摧毁了。在原本的桥底下,到处是灰尘、烂泥块,偶尔还能看见一些爆破人员遗留下来的碎布。老桥下面,本来是一条河,但是这河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干涸了。

    王洛和欣欣以及两个侦查科的同事,正沿着老桥旁边的斜坡慢慢滑下。
    “哎呀——”欣欣穿着高跟鞋,一不小心摔倒了。
    王洛赶紧伸手去拉,可是由于坡度太陡,人的重心不稳,王洛在刚拉住欣欣手的那一刹那,也不小心滑了下去。
    “啊——”
    两人齐声惊呼,便从小坡上滚了下来。滚到坡底的时候,欣欣正趴在王洛身上,脸色绯红,不知在想什么。
    “哎呦,你还不起来,想压死我吗?你不知道自己体重吗?欣欣小姐。”王洛呲牙咧嘴的痛呼道。
    “你!”欣欣脸上的绯红一下消失殆尽,变成一脸的煞白。她气吁吁地说:“人家才四十八公斤。”
    “小王,欣欣,你们没事吧!”两个侦查科的赶紧滑下来问。
    “还好啦!”王洛站起来摸摸屁股苦恼地说。刚刚在滚下来的时候,屁股不偏不倚的坐在了一块尖石上。“唉,今天真是倒霉啊!回去要好好宰队长一次。”

    “好,我们一起宰他,这个小气鬼。哈哈。”两个侦查科的同事齐声笑道。
    “唉。这是什么?”王洛看见地上的一块烧焦且破烂不堪的包装纸似的东西说。
    “这应该是炸药包的外皮吧。”一个侦查员带上一双白手套,拿出一个白塑料袋和一把镊子,小心翼翼的将炸药包外皮装进塑料袋。
    “嗯,怎么有股尿骚味。”侦查员皱了皱眉,说。
    “管它呢。这事一定就是这群龟孙子操作不当而引起的。好了,我们收集些现场证物回吧。”另一个侦查员感受着天气越来越热,不耐烦的说。
    “怎么样?去喝咖啡吗?”王洛和欣欣从警局出来,已是正午时分。
    “好啊,不过你请。”欣欣换了一件超短裙,完美修长的大腿显现出来。尤其在说这话的时候,脚跟不停地旋转,更显的风韵十足。
    “为了彰显我男士的风度,我就男士优先吧!”王洛一把将胳膊搭在欣欣肩头,朝前走去。远远观望,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对情侣。
    甜心屋点是一间欧洲古典风格的咖啡店,里面环境优雅、安静,而且还有包间提供。
    此刻,王洛正和欣欣坐在一间包间里,静静的喝着醇香味美的咖啡。
    “王洛,你今年也有25了吧?”欣欣抿了一口咖啡后,盯着咖啡杯若有所思的问。
    “嗯,怎么了?”王洛吹了吹杯里的咖啡,头也没抬的说。
    “听说局里有好多女孩子追求你呐!”欣欣转眼盯着王洛那一头乌黑飘逸的头发说。
    “那是我人长得俊呗!”王洛脸不红的说。
    “呦,小齐、小易、小郭都比你长得俊多了。”欣欣玩弄着咖啡杯,不屑的说。
    “你知道吗?他们那叫俗,那有一个比得上我的气质!”王洛放下手中的咖啡,看着欣欣说。
    “那么我说我要追求你,你愿意吗?”欣欣的话将刚要喝咖啡的王洛给定住了。
    “什么?”王洛装作没听见。
    “我说我要追求你。”欣欣一下子扯大嗓门说,将刚要经过他们这个包间的服务员的眼睛给吸引了过来。
    “这姑娘大脑有点问题,没事。”王洛朝服务员挥挥手,表示不用管。“欣欣小姐,你小点声行吗?”
    “那你说,行不行。”
    “我……”
    “行还是不行?”
    “行!”
    王洛将欣欣送回家,已是休息的时间了。他回到了家,洗了个澡,就上床入睡了。但是睡下去没多久,王洛就开始做梦了。
    在梦中,大林区王家村旁炸毁的桥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在梦里,一个女子站在桥上,眼神悲痛,一头秀发在风中零乱。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子,但是很诧异的是,这个女子穿着很是古典的衣服,不像是个现代女子。过了一会儿,这个女子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开始在桥墩上写字。写完之后,她眼神又变得迷离、伤痛。“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猛地一个纵身,跳下了桥。而在梦中,桥下面是一条滚滚大河。

    “啊——”王洛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摸了一下额头,只见手上布满了汗珠。他揭过被子,下床来到客厅,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唉,怎么回事?那是个什么人?”王洛心烦意乱的自言自语道。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干脆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里面正在播放着本市的晚间新闻——正是大林区王家村老桥爆炸事件的重播。
    看着看着,王洛的眼皮又不自觉的合了起来。但是“呲”地一声,家里断电了。王洛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一下子惊起来。
    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王洛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按了一下,顿时一道微弱的光芒散发出来。王洛走到电闸开关处,揭开盖子,看了看说:“保险丝怎么断了。”他又找来螺丝刀,绝缘手套开始忙活起来。半个小时后,房间里又光芒四射,手机的光芒已经被完全的隐没了。

    可是他刚刚走到卧室,想继续睡觉时,灯管闪烁了几下,又没电了。“妈的。”王洛气得骂了一句脏话。骂完以后,他也懒得去修,直接跳上床,盖上被子又睡了。
    可是刚刚进入梦乡,那个女子又出现了。她身上水淋淋的,口中说:“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你偿命!”说完,张开嘴巴,两根獠牙像是尖锥似的,咬了过来。
    “啊——”王洛又再次惊醒。这次,他感觉胸前有些热,一把扯下背心,擦了一下胸前的汗。他喘了一口气,抬手打算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但是当他手经过鼻腔的时候,一股腥味散进鼻腔。
    这时已是早晨五点十分,天色渐渐微明。王洛拉开窗帘,借着外面投射进来的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只见胸膛一片血迹。王洛心中大惊,忙用手使劲的擦胸前,血迹被扩散开来,形成很大的一片。
    “这些血是哪儿来的?”王洛压制住心中的惊异,咽了口唾沫说。
    他随即又抬头环视了卧室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
    王洛叹了口气,走进浴室,洗净了身上的血迹。正当他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欣欣的。
    “喂!”王洛一边擦着还湿着的头发,一边有些颓废的说。
    “你今天精神可不好啊!”电话那边传来欣欣娇滴滴的声音。
    “我这不还在睡觉,还没睡醒吗?”
    “你真是个大懒虫,赶紧起来啦!我们去公园划船,我已经向队长请假了,也给你请了。”
    “欣欣,你叫个别的朋友去吧。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改天再陪你去。”说完,王洛就直接挂了电话。
    “真是个坏蛋!”欣欣本要说“我就在你家楼下”,谁知这个讨厌的家伙竟然挂了电话。她抬头看了看那间房子,不满的撅了撅嘴,又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美美,你有时间吗?……跟我去划船,好好好,待会见。”说完以后,又抬眼望了一下王洛的家,“哼”了一声就走了。
    王洛从窗帘的缝隙里面看着欣欣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晚上七点左右,欣欣又打来电话,说:“你心情好点了吗?我在仲明商城,你过来接我一下,我给你买了衣服哦!”
    “我……好吧!”王洛本没心情去,但一想到白天拒绝了人家的邀请,现在如果再拒绝,那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仲明商城即使在晚上也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的。
    王洛停下车,下了车就看见欣欣在商场门口的一个凳子上大包小包的放了一堆。在她的身旁,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这是欣欣的弟弟洋洋。
    “姐夫,你看我姐姐给你买了新衣服哦。”洋洋看着走过来的王洛,兴奋的说。
    “小孩子不许胡说!”欣欣拍了一下洋洋的头,脸色羞赧的嗔道。

    “人家不是小孩子了啦!”洋洋委屈的说。
    “好好,洋洋是个男子汉。”王洛笑着摸了摸洋洋的头说。这一刻,王洛抛弃了昨晚的不愉快。
    “还是姐夫好!”洋洋朝着姐姐做了个鬼脸,得意的说。
    “你……”欣欣对自己这个弟弟,简直没话说。
    将欣欣和洋洋送回了家,王洛又驱车回家。打开家门,王洛就感到了房子很是清冷萧条。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额头,又拿出欣欣给自己买的衣服,看了看,笑着说:“这小妮子,眼光还真好,这衣服估计让她破了很多费吧!”
    晚上,在睡梦中,又出现了那个女子。她满脸血迹,双手的指甲黑青,像是来自地狱的冤魂。她瞪大眼,朝着前方一步步踏来。每踏出一步,空气似乎都被凝结了一层。周围萧条的树枝,在风的吹拂下,“刺啦刺啦”的晃动,桥下面的滚滚长河,像是奔腾的狂龙,声势浩大。女子走着,“哈哈”的笑声像是索魂的鬼音,一波一波的冲荡着黑夜的凝重。这女子抬起右手,一把豁开胸前的衣服,朝着胸膛刺了下去,白皙的肉被掏了出来,出现了一个深坑,血迹像是一条小河流似的,倾泻了出来。

    “啊——”
    王洛翻滚在床下,他站起来,歇斯底里的尖叫着,粗鲁的打开房门,健步如飞的下了楼,来到街上。
    他扑倒在街上。在清冷的没有一个人的街道上,同样清冷的灯光照在这个可怜的生物身上,为这个生物铺上了一层黄晕。
    王洛撕掉背心,用背心不停的擦拭着胸膛的血迹,他悲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答他的,只有一丝清冷的夜风。
    胸腔里面,像是被虫蛀一般,奇痒难忍。他又开始抓挠胸膛,胸膛的皮肤在王洛近乎狂野般的抓挠下,出现道道血痕。
    “啊——痒!痒!我受不了了!“
    王洛蜷曲着身子像个虾米似的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裤子及裸露的上身沾上了许多街上的灰尘。
    终于,奇痒难忍的状况缓解了下来。但是,王洛却觉得心中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很不舒服。
    他重新回到家,拨通了欣欣的电话。
    “喂!“这次轮到欣欣精神萎靡了。
    “欣欣,你能来我家吗?”王洛开口道。
    “呀!这才凌晨两点啊。你就算想我也不用这么急吧,明天我再来好吗?”欣欣睡眼朦胧的说。
    “若果你现在不过来,明天也许……也许就见不到我了。”王洛说完以后,就挂了电话。
    在电话那边,欣欣听出王洛不像是在开玩笑,赶紧穿上了衣服,朝门奔去。
    “死丫头,大半夜上哪?”老妈正站在自己房门口,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说。
    “您就不用管了。对了,妈,晚上我就不回来啦!”
    “你……唉,孩子大了不由妈啊!”欣欣老妈关上了房门,重新熄灯睡觉。
    在王洛家里,王洛坐在沙发上向欣欣叙述了自己的梦中幻象。
    “什么?你是说自从调查大林区王家村老桥坍塌事故以后,这梦就发生了。那么说,这两晚,你是在噩梦中度过的。怪不得白天里我叫你去划船,你没心情,敢情是让噩梦给整颓废了。”欣欣听后,有点担心地说。
    “我今晚,能跟你睡吗?”王洛盯着欣欣正儿八经的说。
    “这……”欣欣脸上潮红,但心中却有丝丝暗喜。
    “你放心,我没有什么坏心眼。”

    “嗯!”
    天亮了。欣欣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说:“这不没做噩梦吗?”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回话,她不禁诧异,转身看了看身旁的王洛。这一看,顿时欣欣惊叫了起来:“你……”
    王洛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嘴唇紫青。他的额头上大汗淋漓,不停的轻呼道:“不要,不要!”
    “你怎么了?”欣欣见王洛这个样子,吓得眼中出现了氤氲,转瞬间泪雨滂沱。
    “王洛,你别吓我,你醒来啊!”她不停地摇晃着王洛。王洛睁开眼睛,但却两眼无神,自言自语的说:“王家村,桥,鬼!”
    “王洛,你别吓我!”欣欣抹了一把眼泪,哭喊道。
    太阳渐渐高升,照进着窗户,也照在了欣欣以及怀中的王洛身上。欣欣帮王洛理了理额角散落的头发,看着不断说胡话的他,低下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大林区王家村,这边虽然距离城市很近,但却还都是平房。
    欣欣换上一件黑色的低领短袖,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正擦着汗走进王家村。
    “你好,请问一下周大爷在吗?”欣欣打听了一下,这王家村有个周大爷,对于王家村历代的一些邪门怪事,很是熟悉。而王洛正是由于勘察了王家村老桥坍塌事件才出现这些症状的,所以找王家村的人了解一些事情也许很够找出线索,而所找人选,周大爷是最合适的。本来,像欣欣一个从小在城里长大的人是不愿意相信迷信的。但是,欣欣从小却喜欢捣鼓些鬼怪方面的书,所以对神鬼还是有些敬畏的。
    被询问的这个大婶正端着一个簸箕,簸箕里面是豆子。她见眼前这个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很是高兴的对欣欣指着说说:“就东头那家,你要是找不见,我叫我家二狗子陪你去!”
    谢过大婶以后,欣欣朝着东头那家走去。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欣欣从包里面掏出手机,接通道:“喂,谁啊?”
    “欣欣啊!”队长那浓重的四川口音又传递过来:“你在哪儿啊。怎么没来上班,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还有王洛那家伙,他的手机怎么关机了啊。”
    “啊……队长,事情是这样的。”欣欣赶紧圆谎说:“我生病了,王洛陪我去了医院,他的手机丢在家里,八成是没电了。队长,实在对不起啦!”
    “生病?你还好吧!”队长声音缓和了一些。
    “就是些感冒,没事的。”
    “那让王洛接我电话。”
    “王洛……王洛他……他去上厕所了。”
    “哼,那就准你们一天假,到时候再收拾你们。”“嘟嘟嘟”,说完以后,队长就气哄哄的挂了电话。
    欣欣拍了拍胸膛,只舒一口长气。
    到了东头周大爷家门口,欣欣朝这座造型古典、历史悠久的大院里望了一眼。只见在院子里面的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老人,这个老人身旁的石桌上放着一个老式的录音机,录音机里面正唱着京剧。而这老人,正闭着眼,翘着二郎腿,手指跟着节奏不停地摇晃着。
    欣欣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她走到老人身旁,轻轻地问:“老人家,您是周大爷吗?”
    老人似乎没有听见欣欣的话语,依旧闭眼沉醉。
    “大爷!”欣欣将声音提高了一些,猛得老人睁开了眼,他疑惑的问:“你是?”
    “哦,大爷,我刚刚问您是不是周大爷。”欣欣很有礼貌的说。
    “哦。”老人点了点头,说:“唉,老喽,耳朵背了。对,我姓周。”
    欣欣一听找对了人,急忙高兴地说:“大爷,我能向你打听一件事吗?”

    “向我打听事?”周大爷右手食指着自己,诧异的说:“你们不是有那什么……什么电脑吗?那玩意听说挺神奇的,什么东西都能够查到。”
    “大爷,那东西是很神奇,但是……”欣欣故作神秘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有一件事它查不到。”
    “哦?”
    “那就是你们村老桥的故事,您能跟我说说吗?”
    “老桥?老桥怎么了?”
    “前两天老桥在爆破的时候,死人了。这事您应该知道了吧?”
    周大爷听后,偏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新闻上不是说警方将这事以爆破人员操作不当处理了吗?”
    “大爷,实话跟你说吧,我是警方的。我有一个同事在调查了这件事以后,他……他中邪了。”
    这话刚一说完,周大爷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你说他怎么了?”

    随即欣欣将王洛晚上做噩梦、胸前有血迹以及今早脸色苍白,胡言乱语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周大爷。
    周大爷听完,张着嘴无力地瘫倒在太师椅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看来这是真的了。”
    欣欣一听周大爷话中包含着不为人知的故事,马上变得着急起来,说“大爷,您快告诉我,要不然我同事就没命了。”
    随后,周大爷向欣欣透露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三百年前,王家村就已经存在了。在这时候,王家村有一个大财主,姓王,名大富,村里人都就称他王大老爷。但这王大老爷却与官府勾结,鱼肉乡里,搞得民不聊生,村里人怨念冲天。然而王大老爷不仅贪财、欺压乡邻,而且极为的好色,村里有好多长相俊朗的女子都被这王大老爷给玷污了。
    在王大老爷家里,有一个长工,叫做赵兴虎。这赵兴虎为人憨厚老实,做事勤勤恳恳,很得其他雇工的敬佩。赵兴虎虽然相貌一般,但是却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名叫李枝花。李枝花在王家村以及周围好几个村,都貌美无双,所以,人们都称她为一枝花。
    这王大老爷第一眼看见李枝花,就被李枝花的美貌给勾走了魂,涎水直流。他几次试图勾引李枝花,但是每次李枝花看都不看自己,这令他的征服欲望更强了。后来他当着众雇工的面,对赵兴虎说:“小赵啊,你小子真有福,竟讨了个好老婆。你给个价吧,多少钱,把你老婆让给我。”
    赵兴虎听后,脸色微微抽搐,但碍于王大老爷的权势,他憨厚的一笑,说:“您看老爷您说的。”
    本来赵兴虎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了。但是没想到的是——
    “没有可是。”李枝花恶狠狠的打断了欣欣的话,说:“祖辈留下的冤孽,那就由后辈来还吧。”
    “可他是无辜的。”欣欣撕开嗓门大吼道。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吼中消去了不少。
    “王家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三百年来,已经让他们逃离了好久。没想到,王家人也会怕,哈哈哈。你知道吗?三百年前我投河自尽,目的就是为了化成厉鬼,向王家人索命。可是后来他们却迁离了王家村,而我的魂魄,却无法踏出王家村的范围。我本想投胎转世,但是由于我心中怨念很深,一直无法投胎。而就在前日夜晚,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来炸桥,我一开始并不想杀他们,可是谁知有一个竟然掏出他那令人厌恶的东西在这撒尿,所以我无法控制自己而杀了他们。第二天,你们就来了,让我很兴奋的是,竟然里面有一个王家的后代。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是多么的高兴,所以我发誓,我要折磨死他,折磨死他。”李枝花情绪异常激动,欣欣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我们可以谈谈吗/?你怎样才会放过王洛。”欣欣问。

    “放过他,不可能。”
    “如果你放过他,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要求?真的吗?”
    “真的。”
    “那好,我要你的心。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有一颗纯真、善良的心,这是一颗没有贪欲、没有阴谋的爱心,而这颗心,能够消除我的怨念。你愿意给我吗?”
    “这……”欣欣听后,震惊的说:“把心给了你,我怎么活呀!”
    “哈哈,我就是要你死。一个人的生必须用一个人的死来换取,这是规矩。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就在明天早上为你心爱的人收尸吧!哈哈哈!”李枝花说完,大笑着朝后飘去,笑声渐渐远去,渐渐变得不清晰。
    “等等!”欣欣突然开口喊住了李枝花。
    “哦,你愿意了?”
    “嗯!”
    第二天,太阳从天边升起,渐渐高升。一道刺眼的光芒照进窗户,照在了王洛的脸上。王洛睁开眼睛,用手揉了揉,打了个哈欠,随即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拉开窗帘,站在窗前,看着街道上忙碌的人群,他又伸了个懒腰。
    这时,他才想起欣欣,转身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打算给欣欣打个电话。但是,手机却没电了,他又换了块新电池,拨通了欣欣的号。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Sorry……”
    “这妮子……”王洛摇摇头说。
    他将手机丢在床头,打算去洗脸刷牙。但是手机却突然响了。他赶紧跑过去拿起手机,来不及看显示屏就接通了:“喂,欣欣,你在哪……”
    “什么欣欣,那丫头不在你这吗?私自不上班,简直太过分了。”队长在电话里咆哮道:“快点来警局,据王家村那边的村民报告,在王家村废弃的老桥下发现了一具女尸。”
    一个月后,王大老爷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到南方置办一些布匹,过年时做衣服穿。赵兴虎接到这个活,心里很是高兴。走一趟南方,就有十两银子,这比他干长工一年都赚得多。他乐呵呵的谢过王大老爷就出发了,临走前他对李枝花说:“花啊,你照顾好自己,我来了以后就给你用这些钱置办件新衣服。”
    李枝花站在村口,眼泪汪汪的看着离去的赵兴虎,说:“路上小心啊。”
    “花,回去吧!”赵兴虎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被赵兴虎看作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实际上是一次阴谋。
    在赵兴虎离开以后的当天晚上,李枝花正在家里面整理赵兴虎穿过的衣服。这时候,他忽然听见后面一阵风声。等她转眼看的时候,只见一个大口袋朝自己罩了下来。等到自己再次看见光明时,是在王大老爷家的房子里。
    王大老爷正站在门口缓缓的关上了门,然后搓着手,脸上露出淫笑地说:“你醒了,那咱们就开始吧。”说着,就朝李枝花扑了过来。李枝花吓得脸色苍白,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大老爷给扑到了……
    赵兴虎回来以后,闻言王大老爷**了李枝花,他气得用头撞墙说:“我怎么这么傻啊。我为啥要跑这趟路啊。如果我不去,这个禽兽也不会得逞了。”李枝花坐在床头,双眼无神的看着撞墙痛哭的赵兴虎说:“你杀了我吧!”
    赵兴虎听后,转身看着李枝花,他心疼地说:“花,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畜生。”
    “可是我给你丢了人。”

    “那我就去找回这个人。”说完,赵兴虎就出了门。他走到柴房里,拿了一把镰刀,就朝王大老爷家奔去。
    王大老爷此刻正躺在睡椅上,手上拿着一个烟枪,吞云吐雾的抽着鸦片烟。在他旁边,正有一个小妾在为他揉腿。王大老爷时不时用脚趾头蹭蹭小妾丰满的胸脯,脸上淫笑连连。
    忽然,房间门一下被撞开,赵兴虎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王大老爷见状,颤抖着问:“你……你想干什么?”
    “要你的命!”赵兴虎话一说完,一镰刀就劈了下去。王大老爷吓得急忙一个翻滚,就从睡椅上掉了下去。但是,由于镰刀的迅猛,他的左手上的四根指头还是被镰刀砍了下来。
    “啊——”
    王大老爷发出杀猪般的吼叫,顿时一大群家仆涌进房门查看。当他们看到正提着镰刀气势汹汹的赵兴虎,再看看躺在地上疼的乱滚的王大老爷。马上就明白了——赵兴虎要杀王大老爷。当时是,一群家仆蜂拥而上,将赵兴虎擒拿了下来。
    王大老爷忍着痛被人搀扶起来后,歇斯底里的吼道:“将他给我剁碎了,埋在正在修筑的石桥里。”

    李枝花等了一夜赵兴虎,但是到天亮时还不见回来,她有些着急了,寻思着赵兴虎是不出什么事了。正这时,隔壁的苏婆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口喘气的说:“你……你家男人……”
    李枝花一把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摇晃着说:“兴虎怎么了?”
    “他……他……”苏婆子咽了口气说:“他得罪了王大老爷,被王大老爷剁碎了丢在水泥里面建桥。”
    “轰——”这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撞击着李枝花的神经。她哭喊着跑出门外,来到正在修建的石桥旁。
    正在石桥旁建桥的工人,多数是王家村的。他们看见李枝花,都低下了头,走到了一边。李枝花披头散发的疯跑到水泥边,看见里面的残肢断臂,她一下子跪倒在地,捶胸顿足的仰天大叫:“天呐!”
    半个月后,石桥建成了。而就在建成的当天夜晚,李枝花又来到石桥上。她看着水泥铺成的石桥,露出了一丝的微笑,她轻轻地抚摸着石桥,说:“兴虎,你还好吗?”她接着又咬破手指,在石桥上写下了“我会惩罚你们”几个字,遂跳进了滚滚大河中,了无身影。
    “这么说,这件事是真的。”欣欣听完周大爷的叙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周大爷看了一眼欣欣,又接着叙述说:
    李枝花死了以后,王大老爷家就开始出现了诡异的事情。仆人及家眷都说在夜晚会看见披头散发、满脸鲜血的李枝花抱着一堆碎肉在眼前晃荡。
    随即,几天后王大老爷猝死在家中,死状极为惊恐。接着跟王家有关的人不是跳河自杀,就是莫名猝死。一时间整个王家搞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王家人找了一些游方道士也不见效果,最后,王家人实在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死人就搬离了王家村,不知去了哪儿。
    “大爷,王家人再就没有出现吗?可你们村还是有姓王的。”欣欣说道。
    “现在我们村这些姓王的人,都跟当初的王大老爷家没有血缘关系。”周大爷感叹的说。
    欣欣低头想了一会儿,猛然大悟说:“莫非……”
    “莫非什么?”周大爷伸长了耳朵问。
    “我同事他就姓王,我怀疑他是王大富的后代,而在调查王家村老桥坍塌事故的时候,被李枝花给盯上了。”说完以后,欣欣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巴,显得不可思议。
    “可是,李枝花为什么要杀死那些爆破人员呢?”欣欣又说。她认为,李枝花想要整死王洛,是因为王洛有可能是王家后人。可是那些爆破人员呢?他们总不会全都是王家后人吧!
    “也许李枝花不让他们炸桥,毕竟她丈夫的肉身在里面。”周大爷分析说。
    “但是最后老桥还是坍塌了,不是吗?”欣欣的一句话就否定了李枝花不可能因为爆破人员炸桥而杀死他们。
    “究竟会是什么呢?”欣欣敲打着脑袋说。过了半响,她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周大爷皱了皱眉,搞不清楚欣欣究竟明白了什么。

    “大爷,李枝花最讨厌的是什么?”
    “嗯……”周大爷想了想说:“男人……男人的那玩意?”
    “没错。当初我们一起调查时一个同事说炸药包上有股尿骚味,我想爆破人员可能在老桥上撒尿惹怒了李枝花,才为自己带来了横祸。”欣欣侃侃而谈的说。
    “嗯,你说的很有理!“周大爷点点头。
    “但是大爷,我同事他现在半死不活的,您能想办法救救他吗?”欣欣搞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开始央求周大爷想办法救王洛。
    周大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这种事情,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插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李枝花自己放弃寻仇。”
    “那您这么说……说的意思是没救了。”欣欣明白,王家跟李枝花之间那是不共戴天、血债要用血债偿的百年恩怨,要李枝花放过王洛,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唉,不一定,恩怨过了这么久,也该有所淡忘。晚上,你去老桥下呼唤李枝花吧,看看她究竟有什么要求。也许,能够用要求换回你朋友的一条命。唉,老喽,不午休不行啊,你就请便吧!”周大爷从太师椅上起来,弓着腰走进了房间。
    夜风吹拂,王家村的老桥下面,一片荒芜。那些死去的爆破人员的残骸早已清理干净。
    此时,欣欣正站在老桥下面,大声的呼喊道:“李枝花,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李枝花,你快出来!”
    “李枝花!”
    “李……”欣欣猛地住了嘴,在她的面前,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子飘荡了过来。这个女子长相清纯,但却脸色苍白。如果脸上多一点血色,谁也不会联想到这已是一个死了三百多年的冤魂。
    “你是李枝花。”欣欣压抑住心中的害怕,小声地问。
    “不错,我是。”李枝花面无表情,语气冰凉的说。
    欣欣咽了口唾沫,驱赶掉心中的害怕,壮了壮胆说:“我求求你放过王洛吧。我知道,三百年前他的祖宗对你和你的丈夫做了惨无人道的事。可是,这毕竟是他的祖宗犯下的错,而不是他犯下的,他是无辜的,你不应该把仇恨放在他身上。”
    “无辜?”李枝花冷笑了一声,倏地飘在欣欣背后,欣欣顿觉得背后一片冰凉,背上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王大富玷污了我,杀了我的丈夫,他该死。同样,他的后代也该死。”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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