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药

    安眠药,祝你永世安眠。——题记
    当我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我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我微微偏头,发现放在枕边的小瓶子,里面还有半瓶的白色药片,我想应该是药片。药瓶的瓶身很干净,干净的连药品的说明也没有,谁晓得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我感到浑身乏力,也许是睡太久了,我勉强支撑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臂。我环顾四周后得出结论:这里不是我的家,尽管整体布局很相似,但是房间里没有日光灯,也没有窗户,只有昏暗的小台灯。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揉了揉本来就凌乱的头发,拼命回想先前发生的事情,却只记得自己在傍晚回家,早早入睡了。
    我起身,拉开床头柜的上格抽屉,居然有我的钱包和身份证在里面,我感到难以置信,又打开下格的抽屉,是一张我和前妻的合影。这些都是我亲手放进抽屉里的,难道有人把我家里的东西全都搬过来了?也许我应该好好调查一下这里。
    我的手搭在房门的门把上,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谁知道外面有些什么。我的耳朵紧贴着门,并没有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然后,我打开了房门。
    “好亮。”门外的灯光很亮,我不由得闭上眼睛,免得眼睛被刺痛。当我再次睁眼时,看见的是一个明亮的卧室,是的,是一间卧室。我的房子就是这么布局的,卧室里再有一个小房间,而那个小房间才是我平常睡觉的地方。

    我注意到卧室的墙壁上有一个用黄色油漆涂上的单词:Safe。Safe?安全?这里安全?大概是这个意思吧。书桌的抽屉半开着,里面放着一个强光手电筒,和一把格洛克19式手枪,子弹已经装填好了。这两样也的确是我在三个月前购买的,但并没有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我拿上手电筒,并将手枪别在腰间,至少能震慑一下不法分子,如果有的话。
    如果这里的布局真的和自己家一样的话,卧室外应该是3楼的走廊。我家是一幢独立式住宅,有三层楼。我小心的推开卧室的门,悄悄探出头,的确是走廊,走廊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我紧贴着墙壁移动,反复摁下灯的开关,却没有反应。
    “噢,真该死。”我不得不打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线照到墙上的一幅从未见过的油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望着上方,露出担忧的神情,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

    砰咚……上方的阁楼传出声响,吓得我差点将手电筒丢下去。我拔出手枪并拉动枪机,轻手轻脚的走上阁楼,阁楼的门是虚掩着的。我咽下口水,心里默数“三,二,一”后,我用力踹开门,试图用枪来威吓,“不准动!”
    “哦,上帝啊,这,这是什么?”我没有看到任何人,除非这种怪物也能算人……这个怪物只有半截的身体,双手被麻绳捆住,当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它身后时,它吃力的转过身,我才发现它的脸部皮肤全部溃烂,通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别,别过来,”我不停的打颤,小步小步的向后退,直退到三楼的走廊,怪物凭借被捆住的双手向我靠近,“我,我警告你别过来,我,我会开枪的!”
    “嗷!”它冲我张大嘴,粘稠的液体从它锋利的牙齿上滴下,它不再靠近我,而是蜷缩起身体,像是在蓄力,然后猛的一跃,将我扑倒在地,手电筒摔落在身边。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它再次张大嘴,向我的脖子咬去,我甚至都能感受到它呼吸出来的气体,怎么办?我突然想起自己手上的格洛克,我抬起手,将格洛克的枪管塞入怪物的嘴里,抵住了它,我的手仍在颤抖,抖得连扳机都扣不动,拜托了,拜托了,快扣下啊!
    砰!一声枪响,怪物的头被打爆了,污血溅了我一脸,我将怪物的尸体甩在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这算什么……呼,呼……生化危机?还是哪个研究所里跑出来的怪物?呼,呼……”我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我应该再上一趟,一趟阁楼,搞清楚,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缓过劲以后,我拾起手电筒,跨过怪物的尸体,踏上阁楼。
    阁楼里满是灰尘,角落里还结了几张蜘蛛网。我小心的用手电筒在阁楼里晃了晃,确认没有其它的危险生物藏匿在阁楼中后,才放心的在阁楼中走动。阁楼的木质地板似乎不太牢固,只要一走动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都是些杂物,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我还以为能找到被打碎的试管之类的,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偶然注意到地上的纸片。一共有九张纸片散落在地上,可以拼凑成一张纸,但是纸片都被不明液体打湿了,上面的字基本上看不清了,估计是那个怪物的口水。我打着手电筒仔细的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三个单词:crow,behind,past
    乌鸦?后方?往事?想了半天,我也没想明白这之间有什么关联。罢了,还是先离开这里。
    “尸体呢?消失了?”当我回到三楼走廊时,抬起手臂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怪物的尸体居然不见了!不只是尸体,甚至连地上的血迹,也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这里不曾发生过什么。
    就在我发呆的这一阵,一个人影迅速在我眼前闪过,似乎是下了楼梯。我急忙追上去,追到了二楼走廊,人影却消失了,也许是进了某一个房间。二楼有三个房间,如果格局一样的话,那应该是卧室,书房和卫生间。我家的确有多个卧室,虽然长期空着。以前还有父母居住,但他们在两年前相继过世。

    二楼的走廊也有一幅油画,是,是脸?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脸孔,看起来像是几个人的不同表情拼凑成的一张脸,我勉强看出了恐惧,疑惑和疯狂表情。这又代表了什么?
    “谁?”人影又出现了,迅速从我身后窜过,进了书房。书房的门敞开着,我紧随着跟进书房,人影再一次消失了。书房的左侧有一个木质书柜,书柜的上方放着一把SPAS—12霰弹枪以及一盒霰弹枪弹,那是父亲的爱枪,也是他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我从未动过它,甚至不愿再看见它,以免触景生情。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摆满了各种药瓶,都是我这段时间在服用的药物,因为我从小就体弱多病,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该有的强健体魄,药物整整伴随了我三十二年。
    我将手枪暂时放在桌上,然后拉开书桌的下格抽屉。抽屉里面有一个被拆开的包裹,包裹上没有写任何关于寄件人或收件人的信息,只有用胶带粘着的一张纸条,上面印着一行字:安眠药,祝你永世安眠。

    我摇摇头,将包裹塞回抽屉,这句话可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书桌的上格抽屉被锁上了,我忽然想起来,在自己家的时候,我也没有打开过上格抽屉,上格抽屉的钥匙在哪里?我忽然起了好奇心,开始在书房里翻找,寻找上格抽屉的钥匙。
    就在我正忙着翻找的时候,书房外传出一阵一阵低音的吼叫,一头体型较大的狗闯进书房,堵在门边。狗的皮毛被扒去,左眼还在流血。狗的耳朵高高竖起并向前倾,不时发出低音的吼叫,这是即将发起攻击的表现。
    “哦,不,狗,狗,这里怎么会有狗?”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部竖立起来,我向后退两步,背后紧贴着墙壁。我怕狗,怕得要命,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再面对十几个阁楼中的半截怪物。我下意识举起右手做瞄准姿势,才发现手枪被我放在书桌上,现在什么武器也没有。
    “咚——”我将手电筒掷出去,砸中大狗,试图吓退它。被砸中的大狗似乎愤怒了,它奋力扑向我,却被我躲过了。也许幸运女神比较喜欢狗,我躲过了大狗的攻击,却一头撞在书柜上,强烈的眩晕感使我眼前一黑……
    “格雷?格雷?”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是一个很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格雷,快到了,醒醒。”我感到眼前有些模糊,于是我轻轻的揉了一下眼睛,然后才打量了四周。这里是,客车车厢?我在客车车厢?书房呢?狗呢?我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但是客车突然急刹车,我因为站不稳又坐了下去。我的座位在窗边,我没心情欣赏风景,我将车窗推开一点儿,微风吹拂我的面庞,这感觉就像真的一样。
    “怎么了?又晕车了吗?”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哦,不,只是想吹吹风。”我回答道,并转过头。
    “丹娜?这,你,怎么……”坐在我身边的女人,淡金色的微卷长发,鼻梁高挺,穿着一身稀松平常的休闲服,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那张熟悉的面容,我绝不会忘记,因为那是我前妻的面容!我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不由自主的喊道:“丹娜,是你,是你对吗?你还活着,我不是在做梦吧,丹娜你告诉我,你还活着,对不对,对不对!”我激动的叫嚷声引来了全车人的注目,他们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看来你的确是在做梦。”丹娜表现的很冷静,像是习以为常。“亲爱的,你又做噩梦了。我真应该早点叫醒你。”
    “做梦?我,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一遍又一遍重复同一句话。“不可能,因为我记得很清楚,我,我,我……我杀了你。”我的声音越来越轻。
    “看来你还没完全清醒啊,”丹娜一点也不惊讶,她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举起来,搭在她自己的脸上,“我还好好的坐在你身边,格雷。”
    我轻抚她的面庞,喃喃自语:“真的只是做了个噩梦啊,一个又一个的噩梦,那么漫长……”丹娜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段时间你频繁的做噩梦,甚至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我想明天还是帮你预约阿普斯医生好了。”
    啊,是啊,我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否则我怎么可能杀死我深爱的丹娜,又怎么会出现那些怪物,只有梦是最好的解释。我放松的向后靠去,舒了口气。
    “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梦见了什么吗?”丹娜侧过身,帮我关上了窗。

    我轻揉太阳穴,我梦见了什么?那些事情像放电影般在我的脑海中旋转,每个片段都很清晰,但整个过程却很模糊,断断续续。
    “我梦见,你因为我酗酒的事情和我争吵不休,并提出要和我离婚,当时我的头脑很混乱,竟立刻同意了……”
    “离婚后没多久,我又后悔了,我想向你道歉,希望能够复婚,但是你拒绝了。之后不久,我偶然看见你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去买飞往洛杉矶的机票,你们之间很亲密。那个男人,那个该死的家伙,正是我小学时的同学,也是我在曾经在公司工作时的上司……”我埋下头,用手轻拍后脑勺。
    丹娜将我的手摁下去,搭在膝盖上。“我应该和你提过那个该死的家伙——巴特。他从小就仗着自己的拳头硬,到处和人打架,还曾将我锁在学校的厕所里,整整一个晚上,我当时惊恐的几乎要死……那个混蛋!长大后在他的手下工作,他也时不时给我制造些麻烦。我在梦里看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很生气,我真想冲上去把你拉回来,再揍那个家伙一拳!但是我知道我打不过他,我只能先想办法把你留下。”

    “于是我就装病,然后打电话向你求助。你很快就来到我家,也是我们共同的家。我跪在地上求你原谅我,但是你发现我装病后,甩开我的手,并告诉我你已经很厌倦这样的生活了,厌倦整天照顾我这个病怏怏的,连女人都不如的男人,厌倦我这个整天酗酒不干正事的废物……你转身要离开,边走边数落我的种种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竟然暴跳如雷,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结果,结果……”我发觉我在叙述梦时手在不停的抖动,我深吸一口气,反复告诉自己这是梦,我只是在和丹娜叙述我所做的梦。
    “之后我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不已,但是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就是把尸体藏起来。我将尸体埋在客厅地板的下面,再铺上红地毯,再将屋子清理一番,就算是藏好了。我喝了很多酒,接着想去找巴特那个混蛋,我踉踉跄跄的出门,结果被门槛绊倒了,然后发生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片段太多,太混乱了……”
    “我还梦见了一些可怕的东西,半截的怪物,诡异的油画,扒皮狗,啊,对了,有一个不知名的药瓶,一个被拆开的包裹,一句话,好像写的是‘安眠药,祝你永世安眠’,也许那个药瓶就是包裹里拿出来的……”
    “真是漫长而又恐怖的噩梦,”丹娜感叹道,“你平常总是想的太多,担心的太多,才做了这些梦。亲爱的,你应该让大脑好好放松一下。”
    嘀——
    司机按了一下喇叭,然后转头喊道:“喂,到站了,你们两个还不下车?这辆车不包食宿!”
    被这个不懂情趣的司机给赶下车,但是我的心情依然很舒畅。我握着丹娜的手,漫步在宁静的街道上,只有十多分钟的路途我们却走了半个小时,丹娜为了缓解我的精神状况,拉着我在公园里转了一圈才回去。
    一幢用白色油漆粉刷的独立式住宅,我们的家。从小我就很恋家,觉得只有躲在家里才有安全感。也许梦里那个布局一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我的家变得这么诡异可怕。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我认为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
    “那是什么?”丹娜注意到家门上多了一个东西,一个用胶带固定在门上的包裹。“包裹,怎么连寄件人和收件人都没有。嗯?倒是还有一行字。”
    “什么字?”我的心咯噔一下,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我立刻抢过包裹。
    “……”
    “怎么了?”丹娜见我不说话,侧过头看这行字,“安眠药,祝你永世安眠。”
    我的手有些发颤发抖,慌乱的拆开包裹,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拆开包裹,里面是个塑料泡沫盒,打开后只有一个装满白色药片小瓶子,瓶身很干净,连药品说明也没有,就和在梦里放在枕头边的瓶子一模一样,只是梦里的药片只剩半瓶。
    “为什么会和梦里的一模一样……那么其他的事……会不会……”我喃喃自语,冷汗从我的额头上冒出来,丹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笑着对我说:“别太担心了,也许只是有人恶作剧,而你很巧的曾经梦见,这个世界的巧合是很多的。”她开门进屋,“不过这个恶作剧实在是过分了。这个药瓶等会儿还是交给警察比较好,谁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我只是轻轻点头,随手将门关上,如果这只是个恶作剧,我真想狠狠地修理一下做这个恶作剧的人。

    “啊,对了,晚餐要吃点什么?”
    “随便吧……”
    “又是随便?”丹娜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下,“好吧,那就随便。哦,我真希望世界上有一种食物就叫随便,这样我就不用费神思考要做一些什么了。”
    我没有继续搭话,随手将药瓶放在桌上,然后去了二楼的卧室,已过世的父母的房间。我打开房门,看着房间里已经蒙上灰尘的家具,如果父母过世也只是梦该多好,可惜这是既定的事实。罢了,不去想这些,先打扫一下房间好了。

    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一幅乌鸦的油画,我知道母亲喜欢乌鸦,这我能理解,但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会把乌鸦的油画挂在卧室里,而父亲居然没有一点意见,真是太怪异了……
    Crow,Behind,Past……我想起了那三个单词……
    说到乌鸦,家里除了父母卧室里的乌鸦油画,没有其它与乌鸦有关联的东西。我试图将油画拿下来,才发现这不是用钉子挂在墙壁上的,而是用四枚螺丝钉,从油画的四个角上穿过,牢牢地钉在墙壁上。
    “螺丝刀,要用螺丝刀起开螺丝钉。妈妈怎么会用螺丝钉把油画钉在墙壁上?”家庭常用的工具全都放在一个袋子里,而袋子放在阁楼上……
    “啊!”丹娜忽然惊叫起来,还伴随着一些奇怪的声响,好像是从客厅传来的。
    “丹娜,发生什么事?”我呼喊着并跑下楼梯,险些摔下楼梯。但是丹娜并没有回应我。
    当我跌跌撞撞的来到客厅的时候,丹娜一动不动的瘫倒在地上,水果刀扎在丹娜的背后,但是伤口不止一处,显然已经扎过好几次,血流了一地。客厅里的红地毯被掀起丢在一边,丹娜瘫倒的位置的地板也被人挖开。我仿佛感觉到时间都停滞了,鲜血像小溪似的流淌着。我几乎是扑倒了丹娜的身边,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
    猛然间,我的头剧烈疼痛,像是一闷棍砸在后脑勺上,我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嘶——”当我在昏暗的书房里醒来时,我感到头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我轻轻地揉着头部以缓解头痛。“受伤的总是脑袋……”我自嘲着。
    我想起自己在书房里找上格抽屉的钥匙,却遭到一头被扒去皮的凶猛恶犬的袭击,然后撞到了书柜……书柜上的霰弹枪和枪弹散落在地上,还有些书摊在地上。这个书架本来就不稳定,否则我的脑袋得用多大的力撞击书柜,不,我庆幸的方向不对,我应该庆幸这个不稳定的书架没有倒下来压住我……我隐约记起我好像见到了丹娜,我们一起坐在客车座位上,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该死的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啊,大概是我对丹娜的愧疚和懊悔导致我在昏迷时做了梦吧,做梦发生的事情,等到清醒后大多不会记得,丹娜不可能还活着,毕竟是我亲手将她的尸体埋在客厅的地板下。梦这玩意儿可真是太奇怪了。罢了,这种事情,只会越想越难受。
    那头扒皮狗早已不知所踪,它居然没趁我昏迷的时候袭击我,反而离开了,真是不可思议。我着实不敢再随手将武器丢到一边,我收起桌上的手枪,别在腰间,又将霰弹枪装填好,我没有多余的手枪弹药,只能再多带一个武器保证自身的安全。装着霰弹枪弹药的纸盒也在地上,当我掀开纸盒的时候,霰弹枪的弹药和一个钥匙一起掉了出来。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钥匙,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开上格抽屉的钥匙,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我没有立刻去开锁,而是先关上书房的门,这样就算遇上袭击也来得及反应。

    “喀拉——”上格抽屉的锁被打开了,我拉开抽屉。
    “912?只有这个?”我感到很失望。抽屉里只有一张白纸,白纸上只有用水笔写的三个数字,鬼知道这三个数字是干什么的,我的好奇心只换来这么一个无聊的结果。我拾起地上的手电筒,准备离开房间。
    我反复的按下手电筒的开关,手电筒怎么也不亮,难道是先前掷出去砸狗的时候摔坏了?“这个手电筒的质量太差了!”我抱怨着,“真应该去投诉生产这个手电筒的厂家。”当然,抱怨归抱怨,我不可能呆在书房里就能千里传音到厂家那去投诉。
    回到二楼走廊,那幅油画失踪了,原先挂油画的位置只有日光灯的开关,不会和三楼走廊的灯一样开不起来吧,我还是按下了开关。
    灯亮了,走廊瞬间迎来了光明,还没等我高兴不用摸黑乱跑,光亮仅仅维持了十几秒,闪烁了几下,灭了……走廊重归黑暗的怀抱。

    “操!”我再也忍不住了,止不住的爆粗口。恰好的夜晚,恰好的手电筒摔坏,恰好的灯坏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好!
    嗵——嗵——嗵——通——
    一阵又一阵的敲击声从不远处的卫生间里传出,像是抡起大锤砸击墙壁,这种声音很有节奏感,每隔五秒砸击一下,砸击的力道,间隔时间,没有丝毫的偏差。我可不会相信现在有人在卫生间里搞“敲击艺术”。我拔出手枪,蹑手蹑脚的靠近卫生间门口,卫生间的门紧闭着,我轻轻地推开门,不管里面是怎样的怪物,我想我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砸击的声音戛然而止,我能听到这个家伙走动的脚步声,然后停下了。由于走廊昏暗的原因,我只能大概看见它的轮廓,像是一个高大健硕的俄罗斯壮汉,但是头上却套着类似布袋之类的东西,我之所以用“它”来称呼,是因为它的两个拳头,从轮廓上看,实在是大的不正常,它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可想而知,它是用什么来砸墙的。
    “嘿,你好。”它与我之间的距离很近,但它只是站立着,不采取任何行动,于是我试图与它打招呼,虽然这个举动似乎有些愚蠢。
    它仍然直挺挺的站立着,布袋下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如果它只这么站着,就让它站着好了,不要去招惹这个,这个“拳击手”,要是被这家伙的拳头招呼一下,半条命都没了。“你继续,你继续砸墙,我很抱歉我打搅了你。”我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几步。
    嗵——
    它举起拳头挥向我,我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拳头挥来时的那阵风,从我的耳边吹过。好在我对它的突然袭击早有防备,立刻弯下腰并向右打了个滚,它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墙上。它并不灵活,缓慢的转动身体。这是一个好时机,我举起手枪,朝它的身体连续打了五枪,子弹打在它的身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它停下不动,又是直挺挺的站立,挨了五枪居然有没有倒下。我向后退几步,试图与它拉开一点距离,它又向我发动攻击。
    砰砰砰砰砰……九声枪响,有些击中它的身体,有些则击中它套着布套的头部,它似乎对枪有所顾忌,每次被击中都会停顿一下,但是被击中这么多次,它仍没有倒下。
    咔咔……当我再扣下扳机的时候,才发现手枪的子弹打光了。它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又一记重拳挥了过来。我丢下手枪,用霰弹枪朝它套着布套的头部开枪。“欺软怕硬的家伙,你以为我只有一把手枪吗?”
    在近距离霰弹枪的威力比手枪要大的多,三声枪响后,“拳击手”终于栽倒了,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我小心的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它,安全起见,我又补上一枪。
    我跨过“拳击手”的尸体,进入卫生间,我的手沿着墙壁摸索了一下,找到灯的开关,摁了下去。卫生间里的灯泡发出亮光,虽然亮度不是很强,但好歹没有灭了……我这才看清楚“拳击手”,它头上套着的布套,全黑的布套,连一个洞也没有,我试图扯下它的头套,却发现这个头套像是它的身体的一部分,怎么也扯不下来。它的上身赤裸着,布满了被子弹击中的黑洞,却没有一点血。

    我走到洗手台前,一个明亮的镜子镶嵌在墙壁上。镜子照映出我现在邋遢的形象:短发有些凌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满脸的胡茬还没有刮,脸上还沾有污血,是先前击毙那头半截怪物时留下的。我打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哗的喷流而出,我用双手接着水洗脸。
    “呼,呼,呼……”我抬起头,水珠一滴一滴的从我的脸上滑落,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自己也盯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许久。镜子中,一个人影忽然窜过去,速度快到我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喂,站住!”我回过头追出去,却被“拳击手”的尸体绊倒在地。我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人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但我能听到走上楼梯的脚步声,于是我也沿着墙壁,摸索着再次登上三楼走廊。
    我看不清前方,只能跟随着脚步声前进,我必须使自己的脚轻轻的踩在地板上,免得自己的脚步声掩盖了那个人影的脚步声。我想我明白为什么灯是伟大的发明了,人的确是离不开光,黑暗给人带来的是无尽的压抑和恐惧。我又听到了走上楼梯的声音,估计是上了阁楼,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脚步声。直接跟上去不是明智的选择,阁楼里太狭窄,而且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什么,于是我站在楼梯边大喊:“有人吗?”
    “你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吗?”
    “你知道这里的怪物是怎么回事吗?”
    我连喊了三声,阁楼里也没有动静,看来我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去了。推开阁楼上虚掩的门,我举起枪警告:“我手里拿着霰弹枪,如果你是人的话,就别乱动。”如果乱动,我就默认你是怪物了……我在心里想着。
    “你好歹也吱个声啊。”许久都没有动静,我的右手从霰弹枪上移开,上次来阁楼有手电筒照明,这回只能靠阁楼里的灯泡了。“啪嗒”一声,灯泡亮了,阁楼里却没有任何人,只有我自己和我的影子。该死的难道我又跟丢了?这时,灯泡又灭了,然后又亮了,又灭了,如此循环,看来这个灯泡也出问题了……
    警察局里,负责格雷的案子的几名警察正在聊天。
    “韦恩,来,喝杯咖啡。”一名络腮胡子的警察拿着两杯咖啡进来,并将其中一杯递给一名脸上有伤疤的警察。
    韦恩接过咖啡,“亚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还帮我泡咖啡?”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亚当。
    “得,我帮你泡咖啡你还有那么多意见啊,”亚当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亚当,叫你去查的事查好了没?”警长问道,他的手指正在笨拙的转动水笔。“格雷那个案子,还得联系他的过去才行。”
    “格雷那家伙啊,哎呀呀,他是我见过的最倒霉的家伙了,他是怎么活到三十多岁的?”亚当撇了撇嘴,“听着啊,他八岁的时候,被一头发狂的狗给咬成重伤,被人及时送到医院才捡回条命,后来,有邻居说见到过他弄了一头死狗过来,拔了狗的皮泄愤。后来,又经常受到一个叫巴特的转校生欺侮。十八岁的时候又出了车祸,两条腿受伤,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轮椅,不久又精神失常了,他的父母请了史密斯医生给他诊疗。但是现在我联系不上史密斯医生,听说他好像是去了新加坡。再根据格雷本人的供词,他前不久与丹娜闹离婚,失手杀了丹娜。”亚当喝了一口咖啡,“这个家伙从未走过好运。”

    警长在指尖转动的笔又一次掉在地上,但是他没有弯腰去捡,“格雷昨晚说他想起了一些事,称他收到了一个包裹,上面没有寄件人和收件人的信息,只有‘安眠药,祝你永世安眠’的字样,包裹里也只有一瓶不知名的药。他以为真的是安眠药,所以吞服了半瓶。那剩下的半瓶药不是拿去化验了吗,韦恩,结果呢?”
    韦恩一拍脑袋,“啊,真抱歉,我差点忘记说这件事了。那个药片的成分有些特殊,具体成分名字我也着实记不清楚,等会儿化验报告出来了就知道了。不过有化验人员跟我说了这个药品会产生幻觉,还会导致记忆紊乱,好在格雷没有将整瓶药全部吞服,那一定会中毒而死的。”
    “明天让格雷去做个精神鉴定,”警长打了个瞌睡,“真想去睡一会儿啊……”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然后门被推开了,一个大口大口喘气的警员探出头,“呼……呼……格雷,格雷出事了……快,快去看看……呼……呼……”
    格雷独自关在单人的监狱内,他仰着头,呼吸早已停止。一个空瓶子和还剩一点水的杯子摆在他的身边。就在两个小时前,格雷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发现他的身边多了一个装满白色药片的瓶子和一大杯水,这一次没有那行字,但格雷已经清楚了该怎么做,不论是被判刑还是被当精神病治疗,都不是一个好多结局。他毫不犹豫的吞下了药片,而且这次是吞下整瓶的药片,而在这两个小时内,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翌日,一个包裹被用胶带固定在一户人家的门上,包裹上有一行字:安眠药,祝你永世安眠。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我看到了墙上的一行红色的字:I give you。字的旁边还有一个指向斜下方的箭头。我沿箭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放在地上的螺丝刀和折叠铲子。谁给我的?是那个人影吗?
    噔——噔——噔——
    皮鞋平稳的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在接近阁楼的楼梯后停了下来。
    “我能上来吗,孩子?”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应该是在询问我,不过我可是个三十五岁的人了,孩子这个词离我有点遥远。
    “当然可以。”我回应道,在屋子里转悠了那么久,终于要见到一个活人了,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至于对方是敌是友,这个问题再考虑吧。
    “孩子,你还好吗?”他登上阁楼。他戴着钢丝边的眼睛,穿着一身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两只手则放在两侧的口袋里,他应该是一个医生,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和我差不多的岁数,却一直叫我孩子。难道我看起来很年轻?
    “不,一点也不好。这里让我觉得压抑和恐惧。”我将枪口朝下,免得走火伤人。“你有被怪物袭击吗?”
    “怪物?”他眯起眼睛,“你看见怪物了?”
    “当然了,否则我会带着枪乱跑吗?”我有些奇怪,“难道你没有遇见怪物?”
    他将眼睛向上推了一下,“除了怪物,还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有一个人影时不时的出现,我是追着这个人影跑到阁楼上的,但是人影很快就失踪了。”我指着墙上的红色的字,“但是阁楼上多了这行字,也许是那个人影留下的。”
    “墙上有字?”他望向那行字,“写了什么?”
    “你不识字?墙上写的是:I give you。”我上下打量他,“你是医生?”他点了点头,然后说:“现在已经安全了,没有什么怪物,你可以把枪放下了,孩子。”
    我的脚微微向后挪了一点,已经离开扳机的手指又悄悄的搭在扳机上,“你怎么确定没有怪物了?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最好说清楚一点。”
    “我是被人请来的,”他伸出手并摊开给我看,“你看,我什么也没拿,你是不是应该把枪放下呢?放心,孩子,我是来帮助你的。”他向我这边走了两步,然后看我的反应,见我没有攻击的意思,才来到我的身边。

    “其实,你需要一段较长时间的治疗……”他突然将右手伸入白大褂内,取出一个装着不知名液体的针筒,向我的脖子扎去,而左手试图钳住我,动作相当娴熟。我慌忙的用将枪口转向他,却被他一手抓住,往上方一扳……
    砰——天花板被子弹打穿了。他用力的踩了一下我的左脚,疼痛使我握枪的力量松弛了许多,他一把夺下霰弹枪,将其扔出了阁楼。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力气比我大多了。
    “可恶,你想干什么……”我抓住他的手腕,背后抵着墙壁。
    “冷静点,格雷,”他叫出了我的名字,“你应该冷静点,我是来帮你的。我能帮你摆脱那些所谓的怪物。”
    “应该冷静的是你……这个针筒里装的他妈的是什么?把针筒丢掉!”他没有理会我,而是加大了拿着针筒的手的力度,我的手几乎使不上劲,只能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针头,一点一点,慢慢的,往下移,离我的脖子越来越近……
    “呜哇——”他显然没料到我一偏头,然后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他疼的直叫唤我也不松口,直到我的口腔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味,鲜红的血液从我的嘴角边流出,我知道他的手臂已经被我咬出血了,我这才松口,夺下他手中的针筒甩在地上,针筒碎裂,里面的液体渗到地板里。我踉踉跄跄的跑下楼梯,去拿霰弹枪。
    “极具攻击性啊,还是得用点别的手段让你老实一些。”他从口袋里拿出泰瑟电击枪,对着我的后背扣动扳机,我被那个天杀的电探针击中了!
    “啊啊……”我感到全身肌肉抽搐,剧烈的疼痛使我蜷缩成一团,还伴随着一阵阵头晕。
    “好了好了,很快就会没事的,只要你配合治疗……”他说着,我蜷缩在地上,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但是我听见他的指尖轻弹针筒的声音,他携带了不止一个针筒。疼痛刺激着我的感官神经,我能感受到一丝丝凉意,我现在根本无法反抗,好吧,他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心里想着。
    “只需要一针,一针就好了,嗯?是谁?”他突然喊叫道,然后我只听见一阵打斗声和他的一些含糊不清的叫喊,一声摔倒在地的闷响后,又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感渐渐消失了,虽然还有些头晕,但这无关紧要。我从地上爬起来,阁楼里的灯泡仍在一闪一闪,而我现在所在的三楼走廊没有灯光,黑乎乎的一片,那个医生去哪了?我一抬腿,险些被躺在地上的人绊倒,我拖起地上的人往后退上阁楼,试图借阁楼的光亮看清楚,在后退的时候又踢到一把枪,我捡起枪,正是被丢下阁楼的霰弹枪。
    我将人拖到阁楼上,借助光亮看清楚,这家伙就是那个医生。他的钢丝边眼睛不知道掉到哪里了,额头受了伤,脸上满是血污,白大褂上有几个鞋印,还有些干涸的血迹。他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没说。
    “看看现在,谁更需要治疗呢?”我的嘴角微微上扬,嘲讽他,“谁该治疗谁呢?”

    他歪着头,又张了张嘴,仍然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把我害的那么惨,还说是帮助我,我宁可相信我一直跟丢的那个人影才是帮助我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找出被遗弃在角落里的旧背包,把放在地上的螺丝刀放入背包里,再把折叠铲子固定在背包的外面,背上背包。我用霰弹枪抵住他的咽喉,他的头微微上扬。“如果我把你丢在这儿,你可能还会袭击我,所以……”
    我的手搭在扳机上,却犹豫着没有扣下去,我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人,而不是怪物,这一枪下去他必死无疑。我不是杀人狂,丹娜只是我一时失手杀死的,我现在有必要杀死这个医生吗?他必须死吗?
    “你再不清醒过来,你一定会死的……相信我……我能治疗你的……”他断断续续的说着。
    “治疗?针筒和电击枪就是你的治疗方式吗?!”我冲他吼道,当我一想起被电击后的感受,身体就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仅存的怜悯之心也没有了。我扣下扳机,医生当即毙命。我不去看医生的死状,只管下楼去。

    我想我还是应该尽快的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来到一楼的客厅,却听见一个女人声音。她在叫我,这个声音感觉很熟悉,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她说:“格雷,把灯打开,开关在你的左手边。”
    啪嗒——灯亮了,这盏日光灯是正常的。女人站在客厅的红地毯上,微笑着望着我。
    “丹娜?!”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好像漏了半拍,丹娜她现在就在我的眼前,对着我笑,和我说话,我呼吸的速度在加快,大脑的氧气供应似乎都快跟不上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我亲手埋葬……”我的目光移到丹娜脚下的红地毯。
    “为什么要怀疑呢?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应该高兴啊。”她走上前,右臂搭在我的肩上,用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她的眼睛里满是柔情,“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拥抱呢?”
    啪——我的手一松,霰弹枪摔在地上。我的脚向后挪了一点,又挪了一点。“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丹娜啊,你最爱的妻子啊,你在顾虑什么?我和你离婚的事情吗?还是我和巴特一起买飞机票的事?亦或是你认为你杀死我的事?这只是你的噩梦,亲爱的。现在,让我们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好吗?”她说着,并将头枕在我的肩上,她呼出的热气吹在我的脖子上。
    我握住丹娜的手,搭在我的胸膛上,我的头脑里一片混乱,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在我的心防降至最低的时候,丹娜扬起头,她的嘴唇轻轻地贴在我的嘴唇上……
    “不对,不对,你到底是谁?”我突然一把推开她,“我的感觉很肯定的告诉我,你不是丹娜,绝对不是!你是谁,这里的怪物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帮了你一次又一次,你却怀疑我吗?”她失望的摇摇头,“我就是丹娜啊。”
    “最好说实话,”我快步走到茶几边,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指着她,“否则我发誓我一定会杀死你。”
    “这里没有怪物,这里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已经死了一次,你还要再杀死我一次吗?那,如你所愿。”另我意想不到的是,她突然握住我的手腕,一步一步靠近我,水果刀扎入她的腹部,她每走一步,水果刀就深入一分,没有血流出来,但是她的身体快速腐烂,“二楼的卧室,乌鸦的背后,你永远都不会想记起的往事……格雷,当你绝望的时候,你可以选择永世安眠……天堂有路。”说完,她的躯体只剩下一副骨架,骷髅头仿佛是在望着我,幽幽的盯着我看,我吓得瘫坐在地上。骨架很快就像烟一样消散了,彻底消散了,再也看不见了……
    我掀起红地毯,拿出折叠铲子挖开地板。地板下,一具腐烂的死尸静静地蜷缩在里面,我扔下铲子,“呼,呼,呼……还在里面,刚刚那个家伙果然不是丹娜,不,连人都不是,只是个怪物。”我松了口气,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为此松口气。

    我有点在意这个假丹娜所说的往事,我记起我最初在阁楼上看到的纸片,也有提到乌鸦。我将铲子丢到了一边,继续拿着霰弹枪,返回二楼,进入卧室。
    卧室的灯也是正常的,但是比起一楼的日光灯,还是稍显昏暗。卧室里到处都是灰尘,显然有很长时间没有打扫了。床的对面,一幅乌鸦的油画挂在墙壁上,不,是钉在墙壁上,四枚螺丝钉从油画的四个角穿过,牢牢的钉在墙壁上。
    “螺丝刀居然派上了用场。”我将霰弹枪放在床上,然后从背包里取出螺丝刀,起开四枚螺丝钉,小心翼翼的将油画放在地上。而油画所挂的位置,居然是一个小小的保险柜!保险柜是从墙壁上挖出一个洞,然后装上了密码门。密码是三位数,是个三位数,我随意的拨动密码尝试了一下,果然是错误的。三位数的密码,我怎么会知道是那三位数……想想看,想想看,我有没有在哪里看到三位数的数字,也许就是密码。
    912,912?我想起了这串数字,我记得这串数字被保存在抽屉里,还上了锁,那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用处。我拨动密码,912,“喀拉——”门开了。

    保险柜里既没有钱财,也没有珍贵的收藏品,只有几份医院的诊断报告。我将报告取出来翻看。
    “文森•格雷•康纳斯……这,这不是我吗?”我皱起眉头,举着诊断报告,“18岁,精神分裂症……唔,我,这真的,是我吗?我以前?”报告里还夹杂了一些资料,是关于主治医师的,约翰•史密斯,三十一岁的男医生……
    我听到楼下有踹门的动静,但是我没有心思去理会。我的头脑现在一片混乱,各种片段在我的脑海里回放着。
    楼下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二楼走廊也响起一连串脚步声,简直像是大象在奔跑。
    “不许动!”手电筒的强光直射我的眼睛,我用诊断书挡住我的眼睛,另一只手伸向床拿起我的霰弹枪。
    “把枪放下,警察!”
    “放下枪,双手抱头,蹲下!”
    很多人在冲我叫喊着。有人冲进来,用力踢了我的左腿,我痛的单膝跪在地上,霰弹枪被他夺下扔出去,两只手被他控制住,冰冷的手铐铐住了我的双手,手电筒的光终于从我眼前移开,我睁开眼,只见十几名警察盯着我。
    “附近的邻居举报你的家里不断响起枪声,我本来还以为是屋主喝醉酒了乱开枪,冲进屋子时看到从地板里挖出的死尸,”警长耸耸肩,“看来是有一个大案子了。先生,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你们,也没有遇上怪物对吗?”
    “哈啊?怪物?”他看我的眼神倒更像是在看怪物,“我们只看见了你和一具死尸,先生。”他注意到散落在地上的诊断书,捡起来翻看了一下,又瞅了我一眼,半晌,才说:“有什么话都到警局再说吧,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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