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交换

    第三只手
    刘邵到市中心买完生活必需品已经是黄昏了,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被人叫住:“小伙子,你今天有灾。”
    刘邵看到说话的是一个面前摆着手相八卦图的算命瞎子,他觉得有趣,便坐在瞎子面前的小板凳上,玩味地问:“我会有什么灾?”
    瞎子神秘兮兮地说:“你先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手相。”
    刘邵伸出手去,那个瞎子却死死地抓住他的左手,阴森森地笑起来,发出沙哑刺耳的声音:“你的手很好,不如换给我吧?我用我的手和你交换。”
    刘邵脸色陡然一变,他看到瞎子左手的皮肤和身体其他部分完全不同,惨白、毫无血色,上面似乎还有奇怪的深红色斑点。
    刘邵猛地抽回手:“你这个疯子,谁要换你的脏手。”
    瞎子慢慢抬起头,刘邵看到那个人眼球恐怖地凸出眼眶,就好似可以窥探到他的内心。瞎子依然是阴冷地笑着:“你忘了你曾经做过什么了吗?”
    “胡说八道!”刘邵猛地站起来,然后快步离开。走了很远之后他又忍不住回头,看到那个瞎子还坐在那里冷笑,翻白的眼球在眼眶里不停转动。

    刘邵来到公交车站,一辆公交车停在他面前,车上空荡荡的,刘邵正要上去,他身边的一个人却抢先蹿上了车,口中喃喃自语着:“怎么今天的公交车这么多人?好在我挤上来了。”
    刘邵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公交车,吞了吞口水,没有上去。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辆公交车来了,人都满了,刘邵费了好大劲儿才挤上去。
    车子开动了,刘邵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车上明明还有很多座位,但是却没有人坐。他没想太多,往其中一个座位挤去。他好不容易挤过去,却看到一个青年坐在了他看好的位置上。
    青年的旁边站着一位女生,但是他却视若无睹地展开报纸,悠哉悠哉地看起来。刘邵注意到报纸上有一个很大的标题,好像是写着:神秘变态杀手,残忍夺人左手。
    刘邵忽然想起之前那个算命的先生说的话,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这时候,他忽然看到站在身旁那个女生的大腿上,有一只手慢慢地爬了上去。他最恨公车色狼,二话不说便按住了那只手,大声叫道:“你想千吗?”

    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邵身上,而他身边的那个女生幽幽地转过脸来,她脸色苍白,嘴唇殷红,双目无神且有很深的黑眼圈,看起来和女鬼没什么区别。
    女生冷冷地说:“你按到我的手了。”
    “什么?”刘邵低头看去,只看到女生的两只手都抓着车内的把手,她大腿上的那一只手正被自己按着。他快速缩回了手,他看到爬在女生大腿上的那只手惨白得不像人手,最可怕的是上面布满了恐怖的尸斑。
    刘邵猛地明白了:这个女的有三只手。
    女生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刘邵,嘴一张一合:“用你的手来交换你的命,你换不换?”
    刘邵死死地盯着女生,大声说:“你说什么?”
    “‘紫荆墓园’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下车。”车停住了,女生深深地看了刘邵一眼,再次冷笑一下,随着人流下了车。
    车门关闭之后,刘邵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忙问身边的乘客:“你刚才看到了吗?那个女生腿上的那只手全都是尸斑。”
    乘客鄙夷地看了刘邵一眼:“我根本没看到你身边有人。”
    刘邵猛地转过头来,他发现刚才挤得满满当当的车厢,竞一下子全空了。
    交换秘密
    刘邵回到学校,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天发生的怪事。他习惯性地登录了“换肉网”,查看有没有人要跟自己交换东西。
    “换肉网”是近几年兴起的换客网站,主要是提供一个平台,让人们把自己不用的闲置品,拿出来跟别人交换有用的东西。刘邵因为家庭比较富裕,闲置的物品很多,所以他特别喜欢在这个网站上和别人交换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刘邵看到一个叫“手猪待兔”的人加自己为好友,他刚通过申请,对方便发来信息说:我想跟你交换一样东西,你愿意吗?
    刘邵:你想交换什么?
    手猪待兔:交换一个秘密。
    刘邵:什么秘密?

    手猪待兔:其实我已经死了。
    刘邵愣了一下,他并不是那种迷信的人,但还是将“手猪待兔”移进了黑名单。可是过了不久之后,“手猪待兔”竟然又给他发来信息。
    手猪待兔:你删不了我的,先听听我的秘密吧:
    我本来是“紫荆花园”小区里一家小超市的售货员,我一直安分守己地做好自己的工作,直到那一天,店里来了一个男生,我看他神情有些不对,便偷偷跟上去在转角的地方假装整理货柜,结果竟然发现他在偷店里的东西!
    我要上前阻止他,谁知我还未开口,他却恶人先告状地指着我说我监守自盗!我百口莫辩,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将他偷的东西塞进了我的口袋,店长听信了那个男生的话将我开除了。
    我听见周围的人都在背后说我是“三只手”,我哭喊着说“不是我”,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一时急火攻心,竟然拿起不知道是谁丢弃在一旁的柴刀,狠狠地砍掉了我的左手。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左手在地上挣扎,血从断臂的缺口蜿蜒而下,染红了超市的地板。后来围观的众人将我送往医院,但是由于失血过多,我还是死了。
    我死了之后,一直在寻找我的左手,我听说有人看到那被我砍断的左手在地上不断地挣扎,最后像是活了一样,迅速爬出了店铺。你知道我的左手到哪儿去了吗?
    刘邵吞了吞口水,发现真的删不掉这个人,只好回复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手猪待兔:不知道也没关系,那么现在,我已经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不打算用什么东西来跟我交换吗?
    刘邵颤抖地打下几个字:我没有可以交换的秘密。
    手猪待兔:没关系,你把你的左手换给我就行了!
    罪魁祸首
    刘邵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他有一个谁也不敢告诉的秘密,这个秘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个栽赃嫁祸超市售货员是小偷的人,就是他。
    刘邵的家庭富裕,他从来不缺钱花,也因此他父母对他寄托了很大的希望,来自家庭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他所积蓄的怨念急需一个宣泄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性地会从商店里顺手牵羊一些小东西,价值不高,几乎没人会发现,他的罪恶感虽然与日俱增,但是却仍然控制不住这种行为。
    刘邵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去那个商店,像往常一样顺手拿了一件小东西,可他刚想放进口袋,忽然有人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当他回头时,只看到一个穿着店服的女生正用凌厉的眼神盯着他,她冷冷地说:“我想跟你说件事,你可以和我来一下吗?”

    刘邵当时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看到一个店长模样的人向他们走过来,忽然急中生智地大喊:“抓小偷啊,你为什么要偷东西?!”
    那个女生慌乱地拼命摇头:“我没有偷东西,你才偷东西!”
    但是笨嘴拙舌的女生怎么比得过巧舌如簧的刘邵,再加上刘邵本来就是一个富家子弟,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去偷东西。从那以后,他改掉了偷东西的坏毛病,但他原本只是想让那个店主开除女生,万万没有料到这个行为会让一个前途大好的女生断送了生命。
    那个叫“手猪待兔”的家伙,真的是那个女生的鬼魂吗?还是说他只是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呢?还有,究竟那只左手到哪儿去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叩叩叩……
    那么晚了,会是谁?敲门声让刘邵感到恐惧,他缩在被子里,不敢探出头。
    忽然,刘邵想起寝室的门根本没锁,他猛然坐了起来,然而敲门的声音停止了。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他惊恐地盯着黑暗中的门,冷汗从额角滑落,门缝越开越大,他听到寂静的地面响起脚步声,然而他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刘邵吓得再次用被子蒙住头,瑟瑟发抖。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屏息凝神仔细地倾听,那脚步声最后竟停在了他的床边。他感觉被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难道那个鬼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刘邵猛地掀开被子,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一只鲜血淋漓的左手,手里正握着一把锋利的柴刀,正拖着长长的血迹在向他逼近。
    虚空中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就拿你的左手跟我交换吧!”
    手起刀落,鲜血飞溅……
    周倩倩
    刘邵坐起身来,一掀被子,什么也没有。他松了一口气。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被砍掉左手。
    这时候,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刘邵听见有人在喊:“杀人啦——有人的左手被砍掉啦——”
    刘邵的心里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想到在公交车上看到的那则新闻。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下似乎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刘邵疑惑地掀开毯子,赫然看到毯子下有一把带血的柴刀。
    “刘邵,你听到了吗?出大事了!”舍友林晓易推开宿舍的门,却看到刘邵正惊慌失措地把什么东西藏进被子里,不禁狐疑地问,“外面那么吵,你怎么现在才起来?还有,你藏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谁的手被砍了?”
    “哦,没那么夸张。是隔壁寝室的一个男生起来上厕所,他看到有一个可疑的黑衣人站在我们寝室的门口,便叫住他,没想到却被那人袭击,只是左手受了点伤,没有被砍掉。不过这真是太可怕了,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要来杀我们的?”林晓易心有余悸地说。

    “是啊,太可怕了。”刘邵思忖了一会儿,忽然说,“林晓易,那个砍人手的或许不是人,而是鬼。”
    林晓易疑惑地看着刘邵:“你怎么知道?”
    “这说来话长,昨天我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女生的大腿上有一只手,本来以为是公车色狼,你知道我最痛恨这种人的,于是便冲上去按住那只手。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那只手上竟然全都是尸斑……”刘邵正说到兴头上,忽然他看到林晓易的脖子上慢慢爬上了一只手,那只苍白的手上布满了紫红色的尸斑,而林晓易却浑然不觉。
    刘邵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给卡住了。他惊恐地看到林晓易的身后有一个女生如幽魂般站着,对着刘邵阴森森地冷笑。
    林晓易莫名其妙地看着刘邵,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不说下去啊?”

    刘邵拼尽全力,才勉强发出声音:“你后面……那个女鬼就站在你后面!”
    林晓易后知后觉地浑身僵直了,他一边说着“你不要吓我啊”一边僵硬地转过头,当他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盾红齿白的少女,却是大笑起来,“周倩倩,原来是你,吓了我一跳。”
    刘邵看到林晓易脖子上那只满是尸斑的手不见了,他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林晓易搂着那个女生的肩膀,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早就跟你介绍过了吗?这是我的女朋友周倩倩。”
    刘邵十分确定林晓易从来没有谈论过他有女朋友这事儿,冷汗从他的额角流下来,他看到周倩倩无神的眼睛好似一直盯着他,让他想到了那个算命的瞎子。
    周倩倩忽然笑道:“你是刘邵,对吧?”
    刘邵愣了一下:“是林晓易告诉你的?”
    “那倒不是,我早就知道你了,你在换肉网上可是很有名的富家公子呢,你交换的东西都贵得要死。”周倩倩笑着,“我早就想跟你交换些什么了,最近我找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哦,你要不要跟我换呢?”
    难道周倩倩就是“手猪待兔”?刘邵不动声色地说:“你想要跟我换什么?”
    “不急,你先看看我给你的东西。”周倩倩拿起手机按了几下。
    刘邵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打开收件箱,发现里面是一张图片,是那个时候他在商店偷东西的照片。
    鬼屋
    午夜十二点,你带着4444块钱到“紫荆墓园”来和我交换,你应该知道那个地方。
    这是周倩倩发给刘邵的短信,他在百度地图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紫荆墓园”,但是却找到了一个叫“紫荆花园”的小区,那个小区就是那个女售货员的死亡地点。
    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刘邵几乎忘了那个女生的模样,但是周倩倩的模样很熟悉,可是他们是第一次见面。这让他忍不住怀疑,周倩倩可能就是那个女鬼。
    午夜十二点,是鬼故事最常发生的时间,黑夜能够掩藏一切罪恶。

    刘邵凭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那个女生出事的商店,商店似乎因为传言而倒闭了。空气里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发霉的味道和浓郁的血腥昧混杂在一起,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好像是烧给死人的某种香。
    刘邵轻声喊:“有人吗?我带钱来了。”并象征性地举了举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但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听到外面的树叶被风刮得“沙沙”作响。
    刘邵有些害怕,毕竟这么晚了一个人到这种闹鬼的房子里来,谁都不知道会遇上什么。这时候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你来啦?把东西放到盘子上。
    盘子?刘邵走近了一些,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一张落满灰尘的台子上摆着一个白色的瓷盘,盘子前有一个香炉,里面有三炷正在燃烧的香,告慰死人用的。盘子的后面是一幅大大的黑白照片,相框上还挂着黑纱,照片中一脸凄苦表情的人竟是周倩倩。
    刘邵战战兢兢地将黑色的袋子放到瓷盘上,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那张遗照里伸出一只满是尸斑的左手,作势要掐住刘邵的脖子。
    “啊——”刘邵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商店。
    那只手在黑暗中挥舞着,最后撑住桌子,一个人慢慢地从相框中爬了出来……
    螳螂捕蝉
    从相框里爬出来的人,就是周倩倩。她阴森地笑了起来。其实周倩倩并不是索命的鬼魂,她也不认识那个冤死的女生,那个什么鬼故事也不过是她乱编的。她经常上换肉网,也在那里认识了出手阔绰的刘邵,她一直在绞尽脑汁想要如何才能成为刘邵的女朋友,这样就能拥有一张长期饭票。
    所以她一直在跟踪刘邵,偶然的一次,她竟然发现刘邵有偷东西的习惯,本来想利用这个来威胁刘邵,但是很快她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就是他曾经栽赃给一个女售货员,并且还害死了那个女生。
    这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她接近刘邵的舍友林晓易,套得刘邵更多的情报和平时的作息习惯。周倩倩计划已久,先是买通了一个算卦的,这类人很会迷惑人心。那只带有尸斑的手,也不过是从搞怪商店里买来的假手。接下来再利用最近发生的切手案,制造刘邵的恐慌,刺激他的神经,便可以更好地威胁他。
    没想到刘邵这么快就上当了,没辜负她大费周章地演这一出戏。
    月光惨白地投射进来,在地面上映出难看的树影。周倩倩走到台子前,将黑色的塑料袋打开,可是塑料袋里居然还有一个塑料袋。周倩倩无奈地再次打开,里面还有一层,周倩倩全神贯注地在拆塑料袋,没有发现一个人影正悄无声息地闪到她的身后。

    周倩倩解开最后一层袋子,发现里面装满了冥币,以及一把带血的柴刀。
    “怎么回事?……”周倩倩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脖子一紧,有一根绳子死死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周倩倩顿时像一只被人抓住的蚂蚱一样,两只手扯着绳子,两条腿拼命挣扎。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她很快就双眼翻白,瘫倒在地上。
    刘邵冷眼看着地上的周倩倩,从她的口袋里搜出手机,将里面的照片全部删除,再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臭女人,你当我白痴吗?这只是给你个警告,我最恨别人威胁我。”
    其实刘邵一早就知道这是周倩倩自导自演的戏,因为他以前经常光顾那个商店,对那个死去的女生的模样早已铭记于心,怎么可能轻易被骗?而且周倩倩犯的最愚蠢的错误,就是死人要人民币来做什么?刘邵之所以静观其变,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消除证据。

    刘邵离开了商店,风从窗户灌进来,瘫倒在地上的周倩倩忽然动了动,她抬起满是灰尘的脸,确定刘邵已经离开了,才将脖子上的绳子丢到一旁,活动了一下颈部,自言自语:“哼,你本来就是白痴,就算你删除了手机里的照片又能怎样?我早就传到电脑上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周倩倩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忽然听到门响了,难道是刘邵回来了?周倩倩赶紧将绳索套在脖子上,然后躺在地上装死。
    脚步声更大了,周倩倩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脚步声停了,周倩倩似乎听到了什么金属的响声,她实在忍受不住了,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阴冷熟悉的面孔。
    “原来是你啊!”周倩倩呼出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你吓死我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人影没有说话,周倩倩疑惑地说:“喂,跟你说话昵,你哑巴了啊?”
    这个时候,周倩倩忽然看到人影的右手那把带血的柴刀在月光下闪着狰狞的光。她惊恐地喊:“你想干什么?”
    那人的嘴一张一合:“我想,跟你换一只手……”
    远处传来一声夜猫子凄厉的惨叫,月亮似乎也被染上了血色。
    心酸的结局
    刘邵听到了外面的上锁声,林晓易的脚步渐行渐远。他声嘶力竭地叫着“救命”,不停地嘶喊着,但是由于药效的作用,他连张口的力气也没有了。
    血液在不断地流失,录音机发出“呲啦呲啦”的响声。
    带子转了一会儿,传来一个清冽的女声:
    你可能已经忘了,在不久之前,有一个女生在公交车上被人骚扰,那个色狼甚至用脏手摸她的大腿。所有人都视若无睹,只有你二话不说上前按住了那只手,并大声喝道:“你想干吗?”

    那个女生便是我,你肯定不记得我的样子了,但我却一直记着你。
    从那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就始终追随着你。
    你读书的学校,我不能去,但我让我最亲的人呆在你身边,通过他的目光,我仍然注视着你。你经常去那家商店,我便到那里打工,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你。
    我很内向,自卑到骨子里,我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叫住你。每次你走进店里的时候,我的心总是怦怦乱跳。看见你在货架间的身影,我的呼吸就会急促。
    我决定下次你再到我们店里来,我就将深藏在心底的爱意告诉你。我多么期待那一天,我幻想着我会慢慢走到你身边,然后轻拍你的肩膀一下,你疑惑地回过头,我便笑着对你说:“我想跟你说件事,你可以和我来一下吗?”
    你和我来到一个盛开着满树花朵的地方,或者随便一个什么样的浪漫的地方。
    神啊,如果可以等价交换的话,我甚至愿意将我的生命奉献给你,请赐给我勇气,让我能够告诉他——我喜欢你。


    一段视频
    刘邵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他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却看到了周倩倩的脸。他吓得尖叫着从床上跳起来,一下子清醒了,才发现面前的不是周倩倩,而是周倩倩的遗照。
    林晓易抱着周倩倩的黑白照片,表情木然地看着刘邵,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周倩倩死了。”
    刘邵愣了一下,不可能,自己的力道掌握得应该很好,最多置人昏迷,他不过是想吓吓她而己,怎么会勒死她呢?
    林晓易仍然木然地继续说,就仿佛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周倩倩的脖子上发现了勒痕,而最可怕的是她的左手被人残忍地砍掉了,鲜血流了一地,死状很恐怖。你说,会是谁杀了她呢?”
    刘邵在心底呐喊:人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有砍掉她的左手。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以免林晓易起疑,他只能略显尴尬地摇摇头:“你来问我,我也不知道。你不会是怀疑我吧?我又不认识她,更和她没仇,干吗杀她?”

    “你紧张什么?”林晓易意味深长地看了刘邵一眼,“我不过是想提醒你,最近砍手的事件越来越多了,你自己要注意好你的左手。”
    林晓易抱着周倩倩的遗像出去了,刘邵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林晓易很奇怪,难道他……就在这个时候,刘邵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打开手机,发现是一条陌生的短信:我又有一样有趣的东西了,你要不要换?
    刘邵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他马上回了一条:你想要跟我换什么?
    很快,对方发来一个彩信,是个短暂的视频,内容就是他勒死周倩倩的那个情景。画面有些泛红,但是整个过程都拍得清清楚楚,距离近得好似就站在他身边拍摄的一样。他一想到自己行凶的时候,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始终站在自己身后,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就觉得浑身发冷。
    刘邵哆嗦着删除了这条彩信,然后回复:你究竟是谁?你想要多少钱?
    你忘了我了吗?我不是旱就说过了,我要换你的左手啊!——手猪待兔。这条短信让刘邵寝食难安,可是他无论回复多少短信,那个神秘人都不再回复。刘邵多希望那又是另一个勒索他的,因为会向他要钱的是人,要命的,就很有可能是鬼了。
    刘邵忽然想起那个算命的瞎子,一般那种江湖术士都会一两招捉鬼的法子。打定了主意,他再次来到那个街角,那个算命的果然还呆坐在那个地方。
    刘邵刚想开口,瞎子抢先说:“你的灾祸还没有消除。”
    刘邵愣了一下,急忙问:“对的,你知道消灾解难的方法吗?”
    瞎子用翻白的眼睛盯着刘邵,冷笑说:“只要你狠得下心,办法也不是没有。我知道你是被冤魂缠上了,鬼魂是盲目的,它们其实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凭着最后的意念来行事,那么你将它所渴望得到的东西供奉到它的坟前不就行了?无论是谁的……”
    刘邵沉思片刻,这个瞎子的意思是让他找一个替死鬼。等等,替死鬼?刘邵的嘴角上扬:这可真是太好找了。
    替罪羊
    如果这世界上有鬼,那么林晓易就是做刘邵替罪羊的最好人选:如果这世界上没有鬼,那么林晓易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拍下视频的神秘人。无论是哪个,林晓易都是个不得不除掉的人。
    林晓易走进来,他仍然抱着周倩倩的遗像,刘邵越看越觉得那张照片和之前他在商店里看到的那张一样。可是林晓易怎么会有那张呢?
    刘邵镇定了一下心神,招呼道:“兄弟,我知道你的女人被害死了,你很郁闷,来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林晓易走过来,将遗像放在一边,周倩倩无神的眼睛正好盯着刘邵。

    林晓易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刘邵浑身都紧张起来,林晓易端起酒杯:“来,干了!”
    刘邵也曾迟疑过,最初的时候不过是不希望被别人知道自己有偷东西的行为,他完全没想到会害死一个人,而这个人又害得他被冤枉,背上了杀人的罪名。接着难道自己真的要砍掉林晓易的手来保全自己吗?
    尽管刘邵犹豫过,但最终他还是将安眠药倒进了酒瓶里,这个份量的药,足够将林晓易大卸八块了。已经做了就不能回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林晓易又将酒杯放下,问刘邵:“你怎么不喝?”
    “啊?哦哦,喝、马上喝。”刘邵慢悠悠地给自己倒酒。
    林晓易却也不急,他用无神的眼睛盯着刘邵的脸,冷冷地说:“你知道吗?周倩倩的手臂是被一把柴刀砍掉的。”
    刘邵的手哆嗦了一下:“是吗,我不知道。”
    林晓易点头,举起酒杯,凑到自己嘴边,却没喝下去:“昨天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周倩倩来找我了。她说她没有了左手,总觉得空荡荡的,而且尸首不全阎王不让她投胎。她问我,愿不愿意用左手跟她交换一个秘密。”
    刘邵吞了吞口水:“什么秘密?”
    林晓易扬起嘴角,笑着说:“她死亡的秘密。”他说完,端起酒杯一仰头……
    紫荆墓园
    刘邵将熟睡的林晓易拖上出租车,司机有些不情愿地说:“你朋友醉成那样,不会吐在我车里吧?”
    “他不是喝醉了,只是睡着了。”刘邵塞给他一百块钱。
    刘邵坐在车厢里,看着窗外沉浸在黑暗中的风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急忙问:“你这是去哪儿啊?”
    司机幽幽地说:“紫荆墓园。”
    刘邵莫名其妙:“什么‘紫荆墓园’?我在网上明明只查得到‘紫荆花园’,而且那里是住宅区,怎么可能是墓地?”
    “墓地也是住人的地方,只不过住的都是死人罢了。其实那里的本名的确叫‘紫荆花园’,不过葬的人多了,也就成了墓园。你不也是要去那里安葬的吗?”司机的语气越来越阴森。
    刘邵觉得司机的话很变扭,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刘邵转头看了一眼昏睡的林晓易,感觉他的胸膛似乎一点起伏也没有,他心里有些慌了,便轻推了他一下:“喂,林晓易。”

    像是触电一样,刘邵猛地抽回手来,因为他看到林晓易身上的肉正在一块块脱落,最后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刘邵大喊着,然而坐在前排的司机却充耳不闻。
    司机缓缓地转过头来,刘邵看到司机脸上的肉也已经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他的嘴一张一合,牙齿与牙齿相碰撞发出难听的声音:“用你的肉来和我交换吧!”
    刘邵猛然惊醒,发现车子也正好停了下来。
    司机说:“紫荆花园到了。”
    刘邵愣了一下,木然地问:“不是‘紫荆墓园’吗?”
    司机笑了:“同学,这一带可没什么墓地,别说这种丧气话。”

    “我睡糊涂了。”刘邵尴尬地笑笑,然后转头看了一眼林晓易,看到他的胸膛有起伏,但还是不放心地轻推了他一下,没有醒。
    刘邵打开了车门,将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林晓易拖下车,然后绕到车窗旁边正准备付钱,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盯着那个司机的侧脸,问:“司机先生,我上车的时候有告诉你来这里吗?”
    “没有。你上车的时候忘了说,不过我知道你要来这儿。”
    “你怎么知道?”
    “你不记得我了?”司机慢慢地转过脸来,那是一张熟悉的脸,但是刘邵怎么也想不起来,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那这样你记得我了吗?”刘邵看到司机的眼球慢慢上翻,恐怖地凸出眼眶。
    “你是那个算命的瞎子。不,你不是瞎子?”刘邵惊讶地说。
    司机说:“我当然不是瞎子,你才是真正的瞎子。”
    刘邵不明所以地看着瞎子的眼球恢复正常。同时,他忽然感觉后背发冷,结合眼前的情况,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设想——林晓易站在自己的身后。
    刘邵想要回过头却已经晚了,一块厚实的手帕迅速捂住了他的口鼻,意识渐渐模糊……
    惊天逆转
    时间向前推,回到刘邵在酒里放了安眠药之后。
    “她问我,愿不愿意用左手跟她交换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她死亡的秘密。”说完,林晓易一仰头,就要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但刘邵却按住了他的手。
    两人尴尬地僵持着,刘邵首先开口:“别喝,我放了药。”
    林晓易似乎并不惊讶,他淡淡地说:“我知道。不过既你然放了药,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老实说吧,你是不是怀疑周倩倩是我杀的?”
    “那么是你杀的吗?”
    “不是。”刘邵极力否认,“你的那个女朋友想要勒索我,我只不过给她一点儿教训,我发誓我没有杀她。”
    林晓易仍然是一脸不信任的表情,他拿出手机,将那段刘邵勒住周倩倩的视频播放,然后说:“那么这个你该怎么解释?”
    “你不用给我看,因为我也收到了。”刘邵努力让自己平静,“你注意到视频里我勒住周倩倩的时间了吗?那么短的时间内根本勒不死人,而且如果我真是杀人犯,那个拍摄视频的人想要威胁我的话,他要拍摄的应该是我残忍砍掉周倩倩左手的画面,而不是这个。”
    “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
    两人也是在那时开始怀疑起算命的瞎子,他们决定合起来演一出戏……
    此刻,刘邵突然从林晓易的身后蹿出来,和瞎子扭打在一起。瞎子虽然只有一只手,但却有着惊人的怪力,刘邵则是一个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富家子弟,渐渐落了下风。刘邵被压在地上,瞎子拿着柴刀想要扎进他的心脏,他只能用双手用力按住瞎子的手。

    就在这时候,一排排的货架朝他们压过来,两个人都被压在了下面。
    林晓易将货架搬开,刘邵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瞎子。林晓易看到瞎子就这样被推到一旁,感觉很奇怪,下一刻他明白了。瞎子的胸口上插着那把柴刀,他已经死了。
    刘邵看看满手的鲜血,颤抖着对林晓易说:“你刚才也看到了吧,我这是正当防卫。我不是有意要杀他的,你报警了吗?”
    “没有。”林晓易的声音冰冷。
    “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我还不想让警察来。”
    “什么意思?”刘邵刚想转过头,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扎进了自己的静脉,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
    刘邵惊恐地看到林晓易的手上拿着一支空了的针管,他难以置信地问:“你干什么?”
    林晓易丢掉针管,慢慢走到墙边,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拿出一个摄像头,他冷漠地说:“你以为我一个人不能对付那个只有一只手的瞎子吗?我只是想拍下你的罪证。”
    “难道……上一次的那个视频不是瞎子拍的,而是你?”
    “是我。那把柴刀也是我偷偷塞到你床铺下的。我早就知道周倩倩想要勒索你,或者说我和她根本就是同谋。我拍下了那个视频之后,也目睹了瞎子的行凶,所以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林晓易顿了一下,“你勒住周倩倩的那根绳子上有你的指纹,我又有你犯罪的视频,本来可以轻易地将你送进监狱,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做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哼,那样太便宜你了。”林晓易冷笑了一声,然后慢慢走到那个供桌前,将原本相框里周倩倩的黑白照片从中抽出,“你还记得那个瞎子刚才说的话吗?他最初想要杀掉的人是你,那个女生却不幸地成了你的替罪羊,可是你却浑然不知,你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刘邵似乎猜到了什么,他颤抖地问:“她叫什么?”
    “她叫林晓芸。”林晓易将另一张照片塞进了相框里,刘邵看到那张新的黑白照片上的女生,和林晓易有七八分相似。
    “她是我的姐姐。”
    刘邵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姐姐不是我杀的,是这个人,是这个疯子杀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知道。不过那又怎么样?你也是间接的凶手。”林晓易走到刘邵的面前,用刀子在刘邵的左手手腕动脉上划开了一个口子,血开始汩汩地往外流。
    “人类流失百分之三十的血就会死,你趁现在还能说话,用力呼救吧!不过这个小区因为闹鬼的传言盛行,很多人都不愿住进来,已经被规划成墓园了。所有住户都搬了出去,没人会来救你。”林晓易慢慢退到了门外。刘邵想要爬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动手?因为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有这两个视频,等你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大家也会以为你是在行凶的时候意外死亡。”林晓易将一个小型的录音机放到地面上,按下了播放键,“如果你到现在,仍然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就好好听听这个录音,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慢慢地忏悔吧!”
    真相
    周倩倩出事的那天晚上,给林晓易发了条短信:晚上十二点半到“紫荆花园”接我。
    林晓易不明白周倩倩为什么会去那个偏避又闹鬼事件频发的小区,而且还让他深更半夜去接。他放心不下,就提前到了那里,却在那里看到了刘邵。
    难道刘邵和周倩倩两人私自出来约会?不可能吧?他们明明不熟悉。林晓易不停拨打周倩倩的手机,却无人接听,他不断地往深处走,忽然听到从某个地方传来熟悉的铃声。
    林晓易循着铃声走,忽然听到声嘶力竭的呼救声,林晓易赶紧加快了速度,当他赶到,只看到左手血流如注的周倩倩,用右手不断地向前爬行,她的身后拖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林晓易赶紧将失血过多的周倩倩送往医院,但是还是来不及了。
    事后,林晓易就怀疑上了刘邵,但是他没有证据。这时候他想起周倩倩似乎说过她经常去换肉网,也是在那里认识的刘邵,或许周倩倩在那里的朋友知道些什么。
    林晓易登录了周倩倩的换肉网账号,这时候忽然有一个叫“手猪待兔”的人加了他,那人说:我想跟你交换一样东西,你愿意吗?
    而此刻,冰冷的月光照在地上,尘埃里都是血腥的味道。
    林晓易将刘邵扔到废弃商店的地上,他冷漠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刘邵,问旁边的人:“接下来要怎么办?”
    “接下来就交给我,我会好好处理的。”是开车的司机,也是算命的瞎子,他其实不瞎。

    “你要怎么处理,杀了他?”林晓易盯着对方。
    对方说:“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他可是打算杀掉你的人,而且你的女朋友也是他杀的,他死掉之后你会有罪恶感吗?”
    “不会。”林晓易咬牙切齿地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刘邵要杀我?还有,周倩倩真的是他杀的吗?”
    对方用他那白多黑少的瞳孔盯着林晓易:“是他勒死你女朋友的,这很明显。”
    林晓易也毫不回避对方的目光:“不,我特地到警察局了解了一下,周倩倩的脖子上的确有勒痕,但是她真正的死因却是失血过多。也就是说,是因为有人砍断了她的手才使她失血过多而死。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刘邵要砍掉她的手。而最令我疑惑的是,她的手臂,究竟哪儿去了?”
    对方忽然笑了:“你那么想知道真相吗?”
    林晓易点头:“我们说好的,我配合你将刘邵骗到这里,而你要将真相告诉我。”
    “那么,如你所愿。”对方缓缓地举起左手,林晓易看到他的左手是怪异的惨白色,上面分布着奇怪的深红色斑点,和他身上其余地方的皮肤完全不相配。

    “呵呵,这只手会不会让你觉得很熟悉呢?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
    林晓易质问说:“你究竟是谁?”
    “我?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残疾人,没有左手的我只能龟缩在这个小小的店铺里。你还不知道吗?我曾经是这里的店长,不然你以为这家商店会无缘无故地敞开大门吗?”对方鬼气森森地冷笑了几声,“我一直在寻找一只漂亮的左手,本来以为女生的手会比较好,但还是太柔弱了。”
    对方毫不犹豫地用右手生生地扯掉了自己的左手,毫不怜惜地扔在了地上,又继续说:“其实最初的时候,我是盯上了刘邵的手,但没想到被那个在我的店里打工的店员破坏了,我只好砍掉她的手来代替。”
    “所以那个‘女生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砍掉自己左手’的鬼故事是你编的?”
    “对,不然马上就送到医院的话,怎么可能失血过多而死?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刘邵也没有再来我的店,原本以为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手了,我就关了这家店。没想到你女朋友的一个小小的阴谋,竟然让我再次找到了他,我真是太幸运了。”
    林晓易惶恐地瞪大了眼睛:“你就为了他的一只手而害了那么多人,你是疯子吗?”
    “是啊,需要我给你看证明吗?”对方竟然从他左臂空荡荡的袖管里抽出一把柴刀,那就是杀死周倩倩的凶器,上面的血已经凝固成了可怕的黑红色。
    “只不过,这并不是个笑话。”他狞笑着向林晓易逼近。
    林晓易向后退去,却忽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对方挥刀砍向跌倒的林晓易,然而却有一个影子从林晓易的身后蹿了起来,扑向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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