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在朋友的帮助下,我来到朋友居住的城市。成了一名用相机定格时间、记录丗间百态的该市晚报摄影记者。我很喜欢这份由真实演译唯美画面语言、用美好奠定内涵设计的职业。我深知真实是我职业的灵魂。可恰是我拍摄的两张真实照片,在带给我赞誉的同时,却把我一度陷入无端的烦恼和虚拟的恐惧中无法解脱。当时,我多次试图以图片或视频为依据向公众证明这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可屡屡以失败而告终。无奈,只好用文字来记录这一诡异事件。
事情起源于两个月前,本市牡丹园牡丹盛开的时间。为报道市民观花盛况,我前往牡丹园。眼前偌大的花的海洋正是白居易笔下“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的景象。香气扑面、五颜六色、争芳斗艳、姿态各异的牡丹正接受着如穿梭般人群的观赏、赞叹!我抓拍了几张观花人如花的笑脸后,就想拍几张牡丹特写。连拍三张都不满意,却意外的在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偏避角落发现了一株非常理想的粉白色名叫“美人”的牡丹,它不但花朵硕大、花形饱满,而且花姿恬静、优雅。就在我要按动快门的一霎那,在花瓣上飞来了一只黑红相间的蝴蝶,在黄灿灿、毛绒绒的一大撮花蕊里,飞进了两只还抖动着翅膀的蜜蜂。对这可遇不可求的蜂蝶同恋牡丹的画面,我压着内心的惊喜,按下了快门。看到非常生动清晰且妙趣横生的照片,我非常满意。当即决定乘周围游人较少,从不同的角度再拍几张这株牡丹照片。就在我取好这株牡丹的全景,按下快门后,查看照片拍摄效果时,却发现照片上花叶隙间露着一张身穿和牡丹同色衣衫的青年女子的笑脸。看到这张年轻白皙、端庄秀气,秀发披肩的女子笑脸我颇感奇怪,在我按动快门的一瞬那间,怎么会有人能如此神速的进入画面?带着疑问,我在周围人群里反复寻找,却未发现粉白衣衫女孩。一种说不明白的怪异感觉和挥之不去的疑问,使我失去了继续拍摄的兴趣。我把所拍照片全部传给乔主编。主编在选中有蜜蜂蝴蝶牡丹照片的同时却偏偏选中了那张有女子笑脸的全景牡丹。
看到自己拍摄的配有“天香国色,蜂蝶同恋。”文字的那张特写牡丹和那张配有“人面如花”文字的女子笑脸牡丹照片同期出现在晚报上,主编乐颠颠的告诉我,晚报因为这两张照片销量大增时,我被怪异笼罩着的心情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就在这天晚上,我把这张特写牡丹照片输入电脑,想用它做我电脑桌面背景。当鼠标刚游走到牡丹花蕊上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红红的一股烈焰带着呼呼作响的声音从花蕊中喷出,我条件反射的头向后一躲,却发现,凶猛的火势原来是视频画面。我认为是自己点开了那家电视剧或电影频道。可反复操作后,电脑多次提示:“宽带未连接。”如此怪异之事,直接挑战、动摇着我无神论的丗界观。我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当画面缓缓推到近景时,可以清楚的看到火焰慢慢熄灭后是散落的被烧焦的人身体各部位的零件。当这些零乱的人头、手、腿、躯干被推到特写又虚化后,更加怪异的画面让我心跳加速,脑门冲血。只见这些已被火烧焦的胳膊、腿、头颅、躯干……竟自己移动着对接,对接后的黑色焦骨又慢慢褪色,变成一具白森森的完整骷髅,此时,我咬牙忍着后背一股股的冷汗,只见这具骷髅慢慢起身,摇晃着走向被烟熏黑的冰箱……此时我才看清,这满目惨状的房间原来是厨房。看到没有血肉的白森森的手骨还长着长长尖尖的指甲去开冰箱门……我承受恐惧的神经已达到极限。在一手直接切断电脑电源的同时。另一手抓过一件T恤、拿上手机,飞跑着逃出报社临时分给我的那间单人宿舍。
当我融入大街上车水马龙的人流中,狂跳的心脏才稍稍缓解。可刚刚看完的诡异电脑画面却顽固的在我脑海里来回闪现。我情绪烦躁、思维紊乱。和女友互发了十几条短信后,就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了三个多小时,当远处火车站的大钟响了12下后,才发现街上行人已明显减少。我开始考虑自己今晚该在那里安歇。宿舍是万万不能回去,我掏出手机一遍遍来回查找通讯录,看看在这深更半夜的城市中有谁能收留我。
马知凡,对,就是他,也只有他了。这个大学同学、我的铁哥们儿,放着自家公司的副总不去当,偏要在日报社舞文弄墨。除写新闻稿件外,业余时间全在学金庸,写武侠小说。可总也不见发表,我说他是闭门造车,他自己说是才疏学浅。这个另类富二代,对我这个穷朋友倒是照顾有加。在大学生就业前景惨淡的当下,就是他帮我找到这个晚报摄影记者的工作。我也千里迢迢跟他到了这里。
“知凡,睡了吗?”我决定要找他时,把电话打了过去。
“是周毅啊?这么晚了什么事?”
“我外出时把钥匙锁宿舍了。想在你那凑合一晚上。”
“你在那儿呢?”
“朝阳北路十字口。”
“你等我。”
“不用你来,你要在家,我过去就行。”
“我正开车呢。”
通完电话,我情绪平静了许多。利用这点时间我要想想明天怎么办。把照片的诡异对主编或朋友讲?不行,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用相机把那些诡异画面拍下来?可我的胆量不允许。我考虑了好几种方案,只有一种方案可行。那就是再去趟牡丹园找那株牡丹。我要再拍几张照片,看它还有什么怪事发生。刚想到这里,马知凡的车就停到了我跟前。
“半夜怎么跑这么远?”马知凡问我。
“天热,睡不着,出门时忘带钥匙了。”
“想于莉想的吧?到她那里去凑合不是很好的理由吗?”马知凡笑道。
“好好开你的车,她出差还没回来呢。”马知凡说的于莉,是我不久前刚结识的女友。
“我说嘛,怎么这会子想起我来了。”马知凡调侃道。
马知凡在自己的公寓楼下停车后,扔给我一串钥匙说:
“你自己上去吧,我要去郊外别墅。”
“怎么你不住这公寓啦?”
“我好长时间没住了。今天算你凑巧,冯凯刚把钥匙还给我。”
“房子还借给别人住过?”我问道。
“冯副市长的公子。”马知凡道。
“他还缺房住?”
“他不但不缺房住,自己还开着好几家酒店。他说要在我的公寓躲几天清闲。我能不借吗?再说,神通广大的冯公子保不准那天我又得求他。还没告诉你,你这个跑腿的摄影记者工作,就是他办的。”
“是吗?那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不用,我已经谢过了。”
“那你最近在那儿码字?”
“我父母去澳大利亚度假,我住别墅。刚和冯凯他们喝完酒,这会我要回去喂那两只藏獒。再见!”马知凡道。
我刚下车突然想起明天要去牡丹园,回身又对马知凡说:
“知凡,相机也锁屋里了,你的相机先借我。”
“在客厅厅柜里,钥匙在你手上,自己找吧。”
马知凡的这套公寓房间我以前来过几次,可我一人居住却是第一次。几小时前的恐怖画面在我孤单一人时又乘机在我眼前闪现。恐惧感使我怕看到厨房和冰箱。进门后,我是侧脸看着餐厅墙壁走过的。进得卧室锁上门后,我突然感到餐厅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差那儿呢?我把进门看着餐厅墙壁的经过又回忆了一遍。对,是餐厅的一幅画。以前我很喜欢马知凡餐厅的一副写意白菜似乎换成了水果静物玻璃框画。对,就这点变化。管他呢,先睡觉。我对自己说。
或许是由于恐惧绷紧的大脑神经在马知凡柔软的夏凉被里得到了放松,躺下不一会,在空调的嗡嗡声催眠下。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我在似梦非梦中被隐隐约约的叹息声惊醒。细细听来,却像女人的呜咽声。我一下坐了起来,打开床灯,抿住呼吸,再次细听,却感到房间里一片寂静。我抬头看了看表。半夜三点十七分。而此时,人体生理排泄的需要却随之而来,就在我打开卧室门,走廊声光感应灯随之一亮的瞬间,我感到眼前热乎乎的一个黑影一闪,我柔了柔模糊的眼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人,很奇怪,越害怕看到的东西有时回避不敢看,有时却好奇很想看。此时被女人哭声惊醒的我也不例外。在去卫生间的途中,我不由自主的偷偷看了一眼厨房冰箱,在看到冰箱的一霎那,我就愣在了原地,因为我看到鸭蛋青色的冰箱单开上层门被一角粉色的织物夹住没有关严。
奇怪加着恐惧,我跑进卫生间插上门后,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看到自己原本还算英俊的五官此时变了样,脱了相,走了形。我用冷水冲了冲头,洗了把脸。脑子清醒了好多。小解后,我慢慢恢复了平静。
“现在怎么办?”我问自己。
从自己宿舍到马知凡的房间,换了环境我仍然没有摆脱这诡异的纠缠。不同的是:宿舍必竟是虚拟的画面,而这个房间却是有着身临其境的诡异感。难道是那恐怖的画面损伤了我的神经,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也有可能。我自问自答的想到这儿,胆子似乎慢慢大了起来。我干咳了几声,算是给自己壮壮胆,就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也是处于无奈,我不能在卫生间呆到天明吧?我随手打开了餐厅的灯,在一片明亮中,我从容的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冰箱:奇怪,没有了那一角粉色织物,还是我以前见过的如意牌鸭蛋青冰箱。看来,还真是自己的幻觉。
此时,以前的恐惧感犹如防天花种牛痘一样,仿佛在我的神经上涂上了一层抗体。我居然借着明亮的灯光,果断的走进厨房,来到鸭蛋清色冰箱前,一把拉开了上层冰箱门把。很正常,保鲜膜包裹的肉一层层填满着300立升的冰箱冷冻室。我关好冰箱门转身要出厨房时,却发现那幅写意白菜画被端端正正的挂在冰箱对面的厨房墙上。
这个马知凡,别出心裁,居然在厨房挂画。我摇了摇头,关掉餐厅的灯,回到卧室躺到床上后,浓浓的睡意立即袭来。等我一睁眼,房间一片光明,看了看卧室毛头鹰石英表,已经是上午七点四十。我匆忙起身在客厅厅柜里取出马知凡的佳能单反相机,就去盥洗室洗脸,盥洗室和卫生间紧挨着,当我走向盥洗室经过厨房门时,又忍不住向冰箱望去。这一看,我又吃了一大惊,晚上明明是鸭蛋青色的冰箱此时却是白色。明亮的光线下我吃惊过后却不再恐惧,因为我感到可能是灯光和日光在冰箱上造成的色差。我毅然再次走进厨房,却发现冰箱不是鸭蛋清色的如意牌,而是白色的海尔牌。吃惊过后,我打开了白色冰箱对开门的上层门……眼前空空如也的冰箱冷冻室瞬间使我已经平静了的心跳再次狅跳起来。昨晚明明看到被肉块填满的冷冻室几小时后变成了一片空荡。是我梦游?幻觉?可晚上厨房和冰箱所见依然历历在目。不知晚间和眼前那个是真?那个是幻?此时,我神差鬼使的不知什么目的,也许是职业习惯,回头拿过马知凡的相机,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冷冻室连拍了两张照片。我关好冰箱门,要转身离去时,却看到了与冰箱面对面的歪斜着的写意白菜画。愣了一会,我坚信昨晚的经历并非虚幻。可这幅画昨晚我并没动它,为何歪斜?带着这种怪异感,我又对着这歪斜的写意白菜也拍了两张照片。照片拍完后,我一抬头,写意白菜又端端正正的挂在墙上。
“活见鬼!”我心里骂了句后就给主编打了要去牡丹园采访的电话,待我出门时,时间已过了八点。
到了牡丹园后,看到姹紫妍红、香气扑面的牡丹园仍然人山人海。我好不容易来到昨日拍过照的那个角落,却发现根本没有那株名叫“美人”的粉白牡丹。在反复看了这个角落,确信地方没错,不甘心的我又分开前面的花叶,想看看是否被人挖走,结果是,我记忆中的“美人”位置上是一株黄色、单瓣的普通牡丹。
“看来,真是见鬼了。”联想昨晚的一连串怪事,我对自己说。
就在我内心的疑团被成倍放大、并急剧膨胀时,我听见了自己手机的电话铃声。
“喂!周毅吗?”是乔主编。
“是我,乔主编,您找我有事?”我问。
“你赶快回报社。”
“这么急,什么事?”
“来了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告诉你,你可能摊上大事了。”
“什么大事?”我问完,却发现主编已经挂断了电话。
当我急急忙忙走进报社主编办公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威摄力极强的警服。顺着警服,我看到一高一矮两位男性公安人员。
“这位就是我们晚报的摄影记者小周——-周毅。”未等我开口,乔主编就对一高个公安介绍道。
“你们找我是……?”我一头雾水问道。
“是这样,这张照片你是从那里拍的?”高个指着手中一张晚报上那张女子笑脸的牡丹照片问道。
“牡丹园拍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照片上的女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我根本不认识她。”我答道。
“不认识怎么还给她拍照?”
“是她自己闯镜头。”我随口说道。说完想想,没办法,只有这样说。
“这种情况是有的。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牡丹园这几天天天人山人海,这不奇怪。”乔主编解释道。
“可从照片上看,不像闯镜头进的画面,倒像特意安排。”矮个公安拿过晚报,端详了一会道。
“女孩子爱美,总要摆个漂亮的姿态。何况这女孩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主编笑道。
“你们能告诉我,这张照片究竟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
“是啊,刘警官,现在可以讲了吧?”主编对高个道。
“是这样,为了尽快完成人口普查的资料统计,市政府临时招聘了五名打字工。这女子是其中之一,名叫杨丽,职高毕业,21岁。单亲家庭长大。可一个多月前就失踪了。”刘警官道。
“失踪了?”我失声叫道。
“和女儿好久联系不上的杨丽母亲看到了这份晚报,才来报的案。据她母亲讲,照片上的女子,就是她的女儿。杨丽穿的粉白色衬衫,就是失踪前穿的衣服。她母亲希望我们找到拍照片的人,从而能知道女儿的下落。”
“原来这样。这应该和小周扯不上关系。他是外地人,来报社工作时间不长。”乔主编对刘警官道。
“可杨丽的照片是他拍的,这是事实。”矮个警官振振有词的道。对矮个警官陈述的理由,我是百口莫辩。
“那你们的意思是要……?”主编问道。
“周毅随时听候传唤。你是截止目前唯一的目击者,也是这桩失踪案唯一的线索。”高个警官对我说。
“你们怀疑我是……?”我不知道给自己该下什么定义。
“也不是,主要是需要你的协助。”高个警官给了自己云遮雾罩的答话一个折中的结尾。
听到主编和警官互道再见的声音,我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么啦?小周,脸色这么难看。”送走警官的乔主编问我道。
“没什么“我含糊的答道。
“不要往心里去。其实,他们也清楚,这事真要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张照片就不会出现在晚报上,没有人会干这种引火烧身的傻事。这是人人都能懂的常理。”
“谢谢您!乔主编。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和理解。”我发自内心的对主编道谢。
“这样吧,下午的采访我让小徐去,放你半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上班就不要跑外景了,帮我审审稿,排排版。你看行不?”
“再次谢谢您!乔主编。工作由您安排就行。”
从报社出来后,我被这张照片连累、使我人格受辱的愤怒已经取代了之前的各种恐惧。此时,只有我知道,这个名叫杨丽的女孩很可能与照片派生出的恐怖画面有直接关系。我要打破照片问到底。我很清楚,这事除了我想办法洗刷自己,没有人会还我清白。想到此,我急忙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当画面像电视连续剧被暂停又重新启动播放一样,电脑画面还定在那具白森森的骷髅手骨带着长长的指甲握着冰箱门把,当鼠标走到骷髅手骨时,冰箱被骷髅手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我非常熟悉的马知凡家鸭蛋清冰箱冷冻室里的肉块。我毫不犹豫,拿过马知凡性能极佳的数码相机,对准冰箱肉块和活骷髅的画面连拍五张照片。可当我查看照片时,却发现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拍到冰箱冷冻室肉块和活骷髅的任何踪迹。已经见怪不怪的我抬头看画面时,那白森森的活骷髅正在逐渐缩小着侧身进入正在自动关门的冰箱内。在冰箱门自动关闭的一霎那,画面又回到那幅蜂蝶同恋的美丽牡丹画面。此后,无论鼠标如何点击,牡丹不再出现怪异画面。
稍做思考后,我非常肯定的知道,活骷髅的手臂是指向马知凡厨房的冰箱。我想起早晨在马知凡厨房拍的冰箱空空的冷冻室和歪斜的白菜画,立即把它输到了电脑里。当我点开白菜画后,只见歪斜的画旁边是喷射状的血迹,那鲜红的血液还在滴嗒着往下掉……。我又打开冰箱空荡冷冻室照片,却发现画面是骷髅手打开、我昨晚在马知凡厨房亲眼看见的塞满肉块的鸭蛋清冰箱冷冻室。
“杨丽,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用意。”我一边说,一边把我相机里有杨丽照片的牡丹也输入电脑。打开细看,这个女孩确实非常美丽。可原照片本来微笑的脸庞,此时却双目满含泪水。
“小杨丽,如果我分析的不错的话,此时你已经不在人丗。可我一无职,二无权。更重要的是:如果你有冤情,我没有丝毫证据为你鸣冤。”我对着照片上的杨丽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画面中的女孩在含泪点头。
“那么……”我掩饰着无法避免的紧张和恐惧感,咽了点口水。接着说:
“如果你真有重大冤情,请用你的方式向我显现。”我刚说完这句话,就见画面如一部电视剧哑剧一样,虽然没有声音,可画面的人物逻辑关系清楚,事态发展变化的脉络有条不紊。
一个小时过后,画面恢复到人面牡丹时,我还从那触目惊心的事件中没有回转过来。此刻我被杨丽失踪案冤枉的愤怒已荡然无存。
“这样,小杨丽,我顺着你给我展现的画面,按我对你画面的理解,给你配画外音,看能否帮上你。不管我理解的对于错,请你从此后,能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因为我对如此人命关天的大事,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我相信,天网恢恢,你的冤情总有雪恨的一天,你看如何?”
看到照片上的杨丽点头后,我双眼盯着再次出现的连续画面,顺着画面上的意思,拿出大学时影视编导专业配音课程优等成绩的强项,以我低沉、磁性的男中音语气,开始了这千古闻所未闻的为幽灵伸冤的配音:
“她名叫杨丽,和姓名一样,像貌也非常美丽。可从小失去父亲的她,从记事起就和相依为命的母亲生活在这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长大后,成绩优异,却上不起大学的杨丽主动放弃了上高中的机会。她选择了免学杂费的职高。毕业后,她一心想自己挣钱来改善家里的住房条件。可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的房价让她望房莫及。此时,她对追她几年的胡姓男友开出了要他买房的条件。
在看到市政府招聘打字临时工的广告后,杨丽如愿以偿。这天,当她正在打印一份文件时,来了一位视察工作的市领导,这位领导临走时,对负责人说:“让小杨一会把她打印的那份文件送到阳光酒店11楼204号房间,我在那里开会。”
下午,当杨丽把文件送到204房间时,才发现这间带卧房的房间只有市领导一人。杨丽把文件放到桌上转身要出门时,这位年近花甲的领导一把抓住杨丽的手臂,顺势把她抱进卧室……
看到躺在身边,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已经答应给她一套住房和一份稳定工作的老领导,杨丽不放心似的掏出手机,拍下了自己和这位市领导同枕共眠的照片。
现在的画面是一间电脑监控室。正在面对各房间监控屏的是酒店老板、也是正在和杨丽同床共寝的市领导的儿子。他设置的这套酒店各房间监控设施,本是为偷窥他人隐私,挖掘各方情报而设。可他没料到在自己的监控屏里会出现老爸偷情**的不堪入目的画面。当他感到很难堪将要关闭画面时,却发现了躺在老爸身边的年轻女子正在用手机自拍。这是要干什么?栽赃?取证?没料到如此年轻的女孩居然这么有心计。她拍的这些不雅之照会对老爸造成致命威胁,说不定那天就会让老爸失权丢官。还不知道这个女子掌握多少老爸的秘密。只见此时这位二十多岁的酒店老板在电脑上截下杨丽的照片后,按了一盏信号灯,片刻,进来一位帽沿压的很低的年轻男子,他听完老板的吩咐后,就出了门。
几天后,在酒店老板的奥迪车内,一名英俊年轻男子正在看老板递给他的照片。
对,她就是杨丽。男子说道。
想不想娶她?老板问。
想,娶不起。
为什么?老板问。
她要房,我买不起。男子说。
想不想要她?
当然想。
胡老弟,给你。老板说着,陶出一把钥匙。
什么?胡姓男子问。
这是一套高级公寓房间的钥匙,约上你的杨丽,去热你的残汤剩饭。老板说。
什么叫残汤剩饭?男子问。
尝尝味道你就会晓得。
男子刚要接钥匙时,老板拿钥匙的手虚晃一枪。
别急,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只给你四个小时。完事后,把这瓶饮料让她喝下。之后,你和小齐在外边等我的安排。就这条件,干不干?
干!只要能占有杨丽。胡姓男子道。
马知凡的公寓里,身穿粉白衬衫、牛仔裙,长发披肩,身材高挑,被胡姓男友骗来看房的杨丽睁着怀疑的大眼睛正看着胡姓男子。
无法得手的男子只好先哄杨丽喝下了老板给他的饮料。片刻,他抱起没有知觉的杨丽放到沙发上。……
贱货!果然是剩饭。胡姓男子骂骂咧咧的提起裤子出了门。
睁开眼的杨丽看到身边躺着的陌生男子正在翻看自己的手机。
你是谁?干什么?
杨丽起身就夺自己的手机。
看你还和谁睡过觉。男子答到。
给我。我不认识你。杨丽一把夺过手机,跳下床就要跑。
和我觉都睡过了,还说不认识。男子说着一步跳下床,一把从头发上抓住杨丽。
把手机给我。男子喝道。这时,画面上可清楚的看到这个男子就是年轻的阳光酒店老板。
你这个流氓!我的手机,为啥要给你?杨丽喊道。
我让你骂。男子说着,就一手捂住杨丽的嘴,把她拖到厨房,一手从菜刀架上拿过一把匕首,在杨丽要喊出声,不断摇头的挣扎中,匕首的利刃切过颈部动脉。喷出的血直溅到厨房冰箱对面的墙壁上。
看到软软倒地的杨丽尸体。老板男子一不做、二不休,用手中的匕首将杨丽大卸八块,剔骨后,将软组织放入冰箱,在剔完肉的头颅、躯干,四肢上浇上食用油,打开了打火机。骨头上瞬间窜出红红的火苗。
看着烧不化的骨头,男子检起来放入冰箱冷藏室,找来胶带纸,封了冰箱门后,陶出手机叫来了开一辆客货两用车的胡姓男子,两人将冰箱抬上车。老板男子对下属小齐吩咐道:买冰箱,刷墙,把屋子收拾干净。就上车和胡姓男子开着客货两用车直奔江边。
当两人把冰箱沉入江中,胡姓男子弯着腰刚要起身时,一双大手将胡姓男子推入江中。”
我的配音到此随着画面的结束而结束。结束后,我发现我的电脑里也因为没有了这些画面而干干净净。包括两幅牡丹照片全都没有了痕迹。看来,杨丽是个守信用的幽灵。杨丽,一路走好。我默念道。
原本我的文字记录到此为止。可三天后的消息让我既高兴,又吃惊。只能再做补充记录。
那天,正在排版的我被主编叫到他的办公室,主编神神秘秘的对我说:
“小周,那个牡丹照片上的杨丽失踪案告破了。”
“是吗?人找到了?”我颇感意外的问。
“人早就被害了。是公安局收到一段杨丽被害经过的视频破的案。听刘警官说,尤其那字正腔圆的视频配音,听得他们都心酸。”
“是谁发的视频?”我问。
“不知道,视频无从查证。”
“公安局仅凭一段来路不明的视频破案,太草率了吧?”我道。
“还有杨丽生前男友的自首。这个叫胡东海的人自首材料和视频里的内容一模一样。”主编道。
“男友自首?一模一样?”我嘴里说着,心里在想,杨丽的胡姓男友居然没死。
“说是名叫胡东海的杨丽男友也参与了谋害杨丽的过程。你知道凶手是谁吗?”主编小声问我道。
“是谁?”
“冯副市长的儿子冯凯。”
“真的?”
“真的。冯凯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但是,小周,我不明白的是,杨丽早都被害死了,为什么能出现在你拍的牡丹照片里呢?而且还那么美,美的叫人心碎。”
“这可能是幽灵的美照吧。”我道。
“看来这人还真有灵魂。好了,不说了。干活吧。”乔主编说着还意味深长的冲我笑了笑。
几天后,我还马知凡公寓钥匙和相机时,马知凡把已经拿到手里的钥匙又塞给我。说道:
“以后这些都归你了。”
“为什么?如此大礼,我可不敢无功而受禄。”我说。
“谢谢你的视频配音!”马知凡悄声说完,就开车绝尘而去。
看到手中的钥匙,我心里默默道:杨丽,你走好。这套公寓房的产权我一定给你的母亲。
后来,我把这件事的始末讲给女友于莉听。她听完后说道:把胡东海推入江中的人绝对不是冯凯。
“那是谁?”我问。
“她不让说。”于莉指着电脑道。
好聪明的女人。我心里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