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舅舅比我大十岁,初中毕业之后就在外面闯世道,做什么都没恒心没毅力,气得被我姥爷轰出家门。
后来他在外面找狐朋狗友借了一笔钱,开了一家饭馆,生意却意外不错,日进斗金倒不至于,但是每天都客源滚滚。
舅舅的饭馆很奇怪,位置不算好,规模也不算大,饭菜水平和卫生质量向大学食堂看齐。但进到这里的客人会莫名地感到饥饿,于是普通的菜色也变成了山珍海味,饕餮一顿之后满意而归。
我问过舅舅这是什么原因,他一脸高深莫测地回答:“这是一个心理学的原理!你看,我把四周墙壁都漆成了大红色,红色可以让人食欲大增。”
我觉得这个说法根本就是在哄鬼,谁都看见那些客人一坐下就变得好似饿鬼投胎,只是因为墙壁的颜色使然吗?这些客人的脑袋难道和斗牛一样简单?
我怀疑这里面另有文章!
这年暑假我在舅舅的饭店打工,负责传菜。此时我才发现,这里的古怪之处不止一处。
进店之初,舅舅就特别对我说,每天晚上九点之后,如果有客人进店,不主动点菜就不要去管他。我不以为然,也没放在心上,某天晚上,一个客人走到店里,独自在墙角的位置落座,这个人非常奇怪,明明是夏天,却穿着
一件脏兮兮的长大褂,戴着一顶帽子。
我习惯性地走过去问:“请问需要点什么?”对方却从帽沿下面抛给我一道阴恻恻的视线,一股寒战蔓延我全身,好像瞬间落进冰窖中似的。
一旁的舅舅见状,连忙拽过我,对那个客人笑着道歉:“新来的,不懂事。”然后暗暗对我说:“别管闲事,走!”
舅舅把我拽到后面,说:“这样的客人,以后不要和他说话。”
“为什么?”(:http:///转载请保留!)
“因为……”他严肃地说,“他们只是过路的。”
我心下好奇,过路的又怎样?
经过我的观察,这种孤身一人,衣着违和的客人隔三差五就会出现,无一例外是坐一会儿就默默离开。
就算我再反应迟钝,也觉察出一些异常来,舅舅说他们是“过路的”,后来我在网上偶然看见“过路阴阳”几个字,才恍然大悟。
另一个古怪处是正屋供奉的关公像,这尊塑像有半米高,舅舅似乎对它格外重视,不许任何人去碰,而且每天早上开店时,还要供奉一次。
商店饭店里供奉关公的很多,大多是用石膏做的,用供果或者檀香供奉,有一些敷衍了事地用零钱。舅舅却让厨师每天炒几盘菜放在供桌上,供奉半小时后倒掉。有一次我去倒垃圾,看见刚刚被倒掉的供品菜,明明刚刚出锅半小时多一点,居然已经腐烂变质了,就好像真的被关老爷“享用”过一样。
舅舅对这尊关公不但敬而且畏,每到我们吃饭的时候,他都会用一块红布盖住它。我问他这是什么,舅舅解释说:“在关老爷面前吃饭不尊敬。”
不久之后我才知道,真正的秘密并不在那里。
二、
一天我从饭店回家,一个面孔漆黑的男人突然把我拦在巷道里,看上去四十岁的样子,身材魁梧,一脸横肉。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我心里一惊,以为是歹徒,差点儿拔腿就跑。
那个男人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兄弟,借步说话。”
“啊,请说。”我吓得直冒冷汗。
“你在那家饭店打工?”
“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你!”他从怀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根递给我,我摆手说“不会”,他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说,“帮个忙行不行?”
“嗯?”
“帮我找样东西,找到告诉我就行!”
“什么东西?”
“那个关公像下面,有一样东西。”
我心存戒备地看着他。
“兄弟,别误会,我可不是想破人风水,我也不是坏人。你那个老板才是个坏人,他供的不是神,是鬼!”
我越听越糊涂了,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他比划着:“你看,那个饭店是不是这样一个长方形,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上面宽,下面窄,加上四周又漆成了红色,这是什么?”
饭店里摆满杂物,我从没仔细看过全局,被他这么一说,一个形象浮现在我脑袋里:“棺材?”
“对,棺材!那个老板把饭店照着棺材的样子设计,这是一个饿鬼煞局,所以他的生意才会这么好。你去检查一下那个关公像下面,我保证那里面另有文章!”
饿鬼煞局?被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冷汗直冒,这就是饭店生意兴隆的秘密吗?
想必他不知道我和舅舅的关系,才会对我说这些,我问:“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我嘛,我算是个专业人士!”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交到我手里,“事成之后还有一半。”
“不不,这个钱我不能要!我帮你就是了。”(:http:///转载请保留!)
我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这个男人看上去非常可怕。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想去一探究竟。
次日早晨,舅舅供过关公后便去后面忙活了,店里没有人,我爬到被红布罩住的供桌下面,敲敲地板,果然有一块声音不同,好像是空的。我早有准备,从身后摸出一把刀,一点点敲开抹边的水泥,然后把整块地板揭下。那里面是一个瓦罐,开口处呈十字型封着两道黄色的符。
揭开重大秘密的激动让人颤抖起来,我小心翼翼地取出瓦罐,非常沉重。然而就在我猫着腰抱着瓦罐从桌子下面退出来时,身后传来舅舅的一声厉喝:“你在干什么?”
正全神贯注的我被这一声喝吓到,沉重的瓦罐脱手而出,在地上摔个粉碎,乌青的碎片中,居然有一个盘着腿的僵尸!
这具僵尸的体格像个小孩,身体已经萎缩到只剩下一架骨头,僵直发黑的皮肤绷在上面。我听说过有一种熏制尸体的方法,可以把成年人熏成小孩那么大,连骨头也能缩小。当然,这具僵尸是大人还是小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舅舅真的在做这样的事情,他在供鬼,而不是供神!
整个饭店是一个棺材的格局,里面的尸体就是它!?每天来这里吃饭的人,其实是走进一个巨大的棺材中,被这种古怪的力量所左右,这个事实让人惊惧万分。
我的手腕被舅舅紧紧攥住,他的语气从严肃变成了痛惜:“你在干什么?”
“舅舅,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赚钱?”
“唉。”他叹息一声,“先收拾一下,别被人看见了。”
我站在那里没动,舅舅把地上的碎片和僵尸用红布包起来,然后带着我走到他平时午休的房间里。
“谁告诉你的?”他劈头就问。
“我猜到的。”
“说谎,肯定是有人对你说的。”
我对这个会使用邪术的舅舅心存戒心,生怕他弄邪术去害人,便编了个谎,“没人对我说,你的生意好得奇怪,我好歹是大学生,这点逻辑关系还闹不清?”
“大学生天天琢磨这些?你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天天琢磨这种事的是你吧。”
像是暗下某种决心,舅舅突然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看来,瞒是瞒不住你了。”
三
难得看见平时笑嘻嘻的舅舅露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喝着茶,向我诉说起往事:
“十年前,我的饭馆刚开张,生意不怎么行,讨债的人三天两头上门……借钱的时候他们是朋友,可讨债的时候可就是另一副嘴脸了……反正生意已经快做不下去了。有一天一个乞丐来到饭店门口,说他是乞丐其实衣服还算整,倒像是被人骗了钱流落在外地的可怜人。我有过这种经历,挺同情他的,就让他进来,给炒了两个菜,热了壶酒,吃饱喝足后他很感激我,我说,我的饭馆也快倒闭了,别的没有,吃的还是有的,你没饭吃就来这里吧。
“连续几天,他都在这里吃饭,和我说他闯荡江湖的事情,我俩成了朋友,后来他说我这饭馆的风水差,所以没客源,我半信半疑,问:‘那这个风水能改吗?’他说,‘能啊,但是改风水费事,我有个更好的办法。’我问他什么办法,他说:‘你拿我当朋友,就给我弄点材料,我帮你弄一下。成功了就算是报这几天的恩,失败了就当个笑话。’我想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答应了。于是,他就弄了这东西!”舅舅指了指被红布包住的僵尸,“他说这叫坟头术,也叫借煞术!”
我好奇地问:“什么是坟头术?”
“是鬼就有煞气,有的重,有的轻,坟头术就是借鬼煞气的方术。你别一听见煞气两个字就皱眉,其实并不是每种煞气都害人,穷困而死的鬼煞气让人破财,为情所杀的鬼煞气让人好色,饿死鬼的煞气让人饥饿……我这里供的这个,就是一个饿死的婴儿,挖到这具尸体可费了劲了。”
我听了还是皱眉,借煞这种说法太邪乎了:“破财有什么用?”
“赌场啊!”
“原来如此!”
“很多地方都供神像,关公啊金蟾啊,真正生意兴盛的店无外乎两种原因,一是风水,二是借煞,他们的神像下面往往大有文章。”
我非常惊讶:“这种东西,大家还广泛运用到实践中不成?”
“那是,好几百年历史了。”
“说得好像你会是的。”
舅舅连连摆手:“我不会,我哪会,魏……”
“魏什么?”我好奇地追问。
“不能说,我当年答应这个秘密和他的身份都要保密的,今天是被你撞破,我才说的,其他的我不会告诉你了。”
“那会借煞的人叫什么?”我问了句。
“坟头师!”
如此说来,那个黑脸男人也是个坟头师了?他为什么要说破这里面的秘密?打抱不平?同行相轧?还是说舅舅这个煞特别厉害,以致于别人都眼红了。
我猛然发现自己的观念被舅舅180度扭转过来了,居然理所当然地认为借煞是件正常的事,我问了句:“用鬼的煞气来赚钱……是好事吗?”
舅舅摇头:“不算!”
他撸起袖管,胳膊的根部大片的皮肤长着红色的癣:“看见了?自从用了这种方术,我莫名其妙地得了这种怪病,该收手时就要收手,借鬼发财的事情早晚是会被报应的。你看我到现在没个媳妇,八成也是被报应了。”
“连你的外甥也被报应了,我到现在还是光棍。”
“得,这件事你知我知,别对其他人说,出去吧。”
舅舅站起来,突然探过手,从我的领口抽出一根细细的针,他拿在灯下端详,皱起眉:“小飞,你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四、
我只好把自己遇见黑脸男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听罢之后舅舅只是说了句:“你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一点,好像没睡好似的疲倦。我害怕地问:“那个人想害我?”
“他不是在害你,他放了一个东西在你身上!”
说罢,舅舅把这根针放在桌上,用玻璃杯扣住,然后把瓦罐上的符贴在上面,里面的针居然诡异地跳动了几下。
我诧异地抬起头,舅舅说:“有人盯上我们了,最近要小心。”
“那个人为什么要打饭店的主意,你抢了他的生意吗?”
“唉,我只能说,坟头师是个不单纯的职业。”
次日早上,那个黑脸男人又一次出现了。
九点多我去到饭店,注意到里面坐着几个客人,那个黑脸男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左右各坐着一个剃平头戴墨镜穿西装的男人,三个人在那里喝茶抽烟,杀气腾腾的样子。
黑社会?我的脑袋里涌出这三个字。这时那个男人看见我,皮笑肉不笑地问:“兄弟,你们老板呢?”
“我不知道,我才来上班啊。”
“我们在这里等陆老板,他要是来了,过来说两句话吧。”
“好!”(:http:///转载请保留!)
我到了后面,见胖厨师下紧张地握着菜刀,探头探脑地张望,然后像火拼的枪手一样在背抵在墙上,说:“小飞,这些人什么来头。”
“我哪知道,我舅舅呢?”
“早上就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了……你说我要不要炒两个菜给这几位大哥送去,他们会不会砸场子啊。”
“我觉得吃了你炒的菜,他们更可能砸场子。”
“有道理,静观其变吧!”
我打我舅舅的电话却打不通,一小时后这伙人离开了,所有人长松了口气。这一天大家懒懒散散地工作,大概因为装饿鬼的瓦罐被打碎了,不少客人吃到一半就破口大骂,说饭菜多么多么难吃。胖厨师大伤自尊,结果罢了工,晚上我们只能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
几个人清闲地吃完饭,有人在打牌,我坐在那里玩PSP,九点时分有客人进门,我从游戏机上抬起头时,那个客人已经坐到角落的座位去了。
我正准备去告诉他现在不营业,却突然注意到这个人的衣着很脏,白衬衫上沾着些许血迹,显然是那一路“客人”!
洞悉了这个饭店的秘密,这些过路阴阳会跑到饭店的原因也不奇怪了,因为这里煞气重,所以他们才会进来暂歇片刻。
这时那个客人抬起头,我惊愕地叫了出来:“舅舅!”
这个人长得和舅舅神似,人好像年轻一点似的,头发也很长。我更在乎他脸上的伤,好像被人痛揍了一顿似的,非常狼狈。
我以为舅舅出事了,惊慌失措地跑过去,结果被伙计放在地上的拖把绊了一下,直起身时“舅舅”已经出门了,像是被我吓跑了似的。
我追出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了舅舅,是发福的,短发的,平常见到的舅舅,而且他脸上没伤,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包,很沉的样子。
“咦?”我大骇,刚才那个是谁,认错了吗。
“小飞你怎么了?见鬼了吗?”
“我真的见鬼了,一个很像你的鬼。”
“啥?”他也摆出惊讶的样子。
我注意到他手上的包,便问:“你包里装的什么?”
“秘密!”
“今天那个男人来找你,你不在。”
“哦!我去办点事儿。”对这件事他反倒不太惊讶似的,“走,叫厨师给炒几个菜,走一天饿死了。”
我观察舅舅的脸,看他是不是印堂发黑。有种民间说法,当一个人要横死的时候,他的一魂就会跑出来游荡。
五、
舅舅破天荒地喝了点酒,然后让我们都回去,还说一个星期都不用上班了,工资照付,饭店里的人都欢天喜地地走了。
我往家走了一段,实在担心,就折了回去。回到饭店的时候,舅舅正在摆放桌椅,透过玻璃门和我的视线相遇时,我感觉到一股阴森。
他旋即缓和了下来,推开门问:“你怎么还不回去,这么晚了。”
“我担心你出事!”
“唉,进来吧。”
进店之后,我发现桌椅被重新摆放了,屋子里有一股烧过纸的味道,我刚要说话,却发现舅舅正用一把匕首刺开自己的指头,把血滴在屋子的四角。
我朦胧地感觉到,他在布一个阵。
“你在干什么?”
他不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是一个很旧的手机,大概是十年前的款式。舅舅用这个手机发了一个短信,放下,继续喝酒。
我往屏幕上看了一眼,上面有一行字:“我在饭店等你。魏青!”
“谁是魏青?”
“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也是当年帮我的那个。”他放下酒杯,“算了,我也该找个人说一说了。魏青的师父一直在找他!”
“那个男人就是他师父?”
“没错!”(:http:///转载请保留!)
“好年轻啊。”
“坟头师大多短命,四十多岁已经算老的了。”舅舅抿掉杯中酒,皱了下眉,“这个男人不是个好人,他经营一家地下赌场,让魏青做了一个厉害的煞局,日进斗金。赚钱越厉害,报应就越厉害,魏青是他的生财工具,也替他背负着惩罚。为了防止魏青跑掉,他下咒控制他。”
“会死吗?”
“不会,但是发作的时候就会像百蚁钻心一样痛苦。魏青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横死,所以他破掉了煞局跑了!之后的十年,这个男人一直在找他。最终,他找到了我这里,坟头师地域观念极重,这个城里会借煞的人除了他就只有魏青了。”
“原来如此。喂,你难道在等他来?”
“该来的躲不掉!”他苦笑一下,我才明白刚才那些秘密是他带着何等的决心向我道出的,“小飞,你快走吧,我不想你被卷进来。”
“我留下来陪你。”
“真是好外甥!”
其实我非常害怕,但是无论如何我不想抛下舅舅去独自面对,这天晚上外面的天很黑,一股股阴风扫过街面,发出凄楚的动静。
突然,门被推开了,那个男人一个人来,尽管如此,他那种杀气腾腾的架势还是让人心悸。男人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冷冷地质问:“他人呢?”
“他不会来了。”舅舅淡定地说。
“你说什么!”男人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杯子和碟子跳了起来,我吓得耸了下肩膀。
“魏青让我给他师父带个话……”舅舅对眼前这个咬肌隆起模样狰狞的男人好像视而不见,平静地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放你娘的屁!”男人暴怒起来,把桌上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上,然后一把拎起舅舅,脸对着脸吼道,“你敢耍我!”
“大哥,冷静点啊!”舅舅的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我刚才还觉得他很潇洒呢。
“你放手!”我叫了一声,虽然知道没用。
这个人完全沉浸在怒意中,他摇晃着舅舅吼起来:“把魏青交出来,老子找他找了十年!”
就在这时,头顶上的灯闪烁了起来,一股诡异的阴风从饭店里吹过。
六、
这股阴风几乎是从我身体里透体而过,一种深深的寒意从脚底传到颅底。更加离奇的是,四周的桌椅居然颤动起来,好像地震了一样。
男人仰头看了一下灯,突然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了,他一拳打在舅舅脸上,他胖胖的身体撞开几张桌子,摔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是魏青做的!你还骗我。”
突然灯光变黯,我恍然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从男人身后出现,抓住他朝后一掀,男人摔出的距离比舅舅还要远。
灯光的闪烁中,男人站起来,奋力向空气中挥拳,好像发疯了一样。
“哼哼!”
我听见空中有一阵阴恻恻的笑声,这个男人从口袋里摸出几根针,扎进自己的脖子里,发出杀猪一样的声音。这一幕真是吓坏我了,彼时彼刻,我居然站在那里,除了发抖做不出任何事情。
灯火的明灭中,白色的人影乍现,男人像挨了一拳,再次被打飞出去。我看见躺在地上的舅舅嘴角挂着一道血正在冷笑,神情仿佛另一个人似的。
“敢对老子布阵!魏青,给我滚出来!”
男人爬起来,咆哮着冲进厨房,片刻的平静之后,一阵金属的乱响,然后四周一切的异常都恢复了正常,桌椅不动了,灯光也不闪烁了。
“小飞,去报警!”舅舅说。
“什么?”
“别问了,快点。”
我不知道厨房里发生了什么,随手抄起一样东西就往里面走,我实在太害怕了,走到厨房门口才发现自己抄起的是一根筷子。
我咽了一口唾沫,走进厨房,那个男人倒在一堆平底锅和菜刀中,地上流了很多的血,看那一地不动的样子,似乎是……死了!
平生第一次看见横死的人,我吓坏了:“你杀人了!”
“别胡说了,是他自己死的。”(:http:///转载请保留!)
“我看见你在下阵,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
舅舅冷笑了一下,那表情仿佛另一个似的:“不希望你舅舅给这个人渣陪葬的话,待会儿警察问话,你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心头一悸,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后来警察赶到,调查现场,我和舅舅被问了话,我说这个男人来找一个叫魏青的人,突然发疯一样冲进厨房,然后就死掉了。舅舅的说辞也差不多。
因为是命案,所以调查得非常细致,但那个男人确实是自杀而死。但对警察隐瞒事实的我却惶恐不安,其实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吧。
这桩自杀案了结之后,舅舅把饭馆盘了出去,准备做点小生意。暑假剩下的时间里,我在疑惑和自责中度过,经常从噩梦中惊醒。
为什么舅舅会使用坟头术,他又为什么要害这个男人,种种疑惑在我心中沉淀发酵,最后变成了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问题时,舅舅笑了一下,再度露出那种我所不熟悉的神情:“我就是魏青啊!”
尾声
原来救人报恩的故事,是他编出来的,真实的情况是我舅舅当年因为赌博欠钱被赌场的打手打成重伤,后来死掉了。
魏青认识他是在他死去之后,舅舅的亡魂怀着极大的怨恨,那个时候,逃亡中的魏青有了一个计划。他手上有点钱,整容成舅舅的样子不是难事,然后他开了这家饭店,布下一个饿鬼煞局,等那个男人找上门。
最终,他来了!
那天他带回来的包里,装着的就是舅舅的尸骨,害死男人的厉鬼也是我舅舅。
明白真相之后,我久久不能平静,“舅舅”说:“让你卷进这场丑陋的师门恩怨,真是对不起。虽然我是个假货,不过这些年来,我也确实把你当成外甥看。”
“报完仇,你还准备演下去吗?”
“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以后的路再看吧。”他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对了,你从时候开始能看见九点之后的客人的?”
“什么?我一直可以看见啊,难道其他人看不见吗?”
“你好像很有天赋嘛,悟性也挺强,要不要我教你坟头术啊!”
“不、不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