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我还没有想好具体叫什么名字,暂时先不妨叫它《鬼版北爱》吧!
背景也是在民国,哎,怪不得我是个民国发烧友啊,原来都是外婆从小熏陶的结果,话说当时长沙有个伢子(指年轻的男孩子)去了北京念大学。
这个长沙年轻人叫阿欣,从小就跟着寡母一起长大,这回要一个人去京城念书,母亲有些放心不下,所以也就跟着他一起北上过去了,他母亲还在那所大学里找到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
阿欣是个孝子,但北京毕竟是个大城市,有着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富家子弟,而自己的母亲就在学校里扫地捡垃圾确实会让一些人指指点点,但阿欣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零言碎语,也不以自己的母亲为羞,而且还会利用业余时间不时地帮母亲打理一些事情。
别的富家孩子吃香的喝辣的,有人一出门就有小轿车接送,还有不少纨绔子弟抽大烟谈女朋友,甚至还有人嫖娼包养戏子(同性恋居多),可阿欣把这些都看得很平淡,他认为一个学生就该好好坐在教室里念书,也从来没有打算在大学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连想都没想过,因为妈妈总会对他说,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志在高远,以后毕业有出息了,什么样的好姑娘都会愿意跟你的。
所以,阿欣顶多会在闲得没事的时候偶尔瞎想一下毕业后,自己会有一份什么样的爱情,上天会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和自己过完这一辈子。
但命运却在一个清晨时分发生了急速逆转,因为有些事情降临得如此之快,往往让当事人措手不及。
那天清晨阿欣照常起来背诵外语单词,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读书一投入就不看路,忽然不小心脚下踩着另外一只脚了。
“对,对不起啊。”阿欣抬头一看,对方居然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禁有些脸红了。
“没关系,”那女子却大方地笑了笑,“对了,这么巧啊,你也在背外语单词啊!”
“嘿嘿,是啊。”阿欣偷偷看了那女子一眼,她的手上也抱着一本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外语书本。
“我是对面女校的学生,我叫嘉怡,你呢?”那女子说话得体而礼貌,但这却没有让阿欣的羞涩感有丝毫的降低。
“我,我,你,你叫阿欣就可以了。”谢天谢地,阿欣终于把一个完整的句子拼凑出来了。
“好啊,以后我们有空可以一起出来背单词啊,”那女子笑了笑,“我们还可以相互报单词给对方呢,比比谁的记性更好些。”
“这,这样不太好吧,万一让同学们看见了……”尽管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但阿欣依旧口是心非没心没肺地说道。
“怕什么,我们比他们早些起来不就是了!”说完后,那叫嘉怡的女孩便如同一阵风般消失不见了,阿欣没怎么看清楚她是如何离去的,反正那速度快得真叫一个惊人。
“嘉怡,你,你的手帕掉地上了……”阿欣还想叫住她,但对方早已远去,哪里还听得清他说什么。
阿欣只得将那块粉色手帕捡了起来,并期待第二天和嘉怡在老地方相见。
第二天,当阿欣带着手帕和一肚子想要说的心里话来到老地方的时候,果然看见嘉怡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你的手帕,还给你。”阿欣鼓起勇气说道。(:http:///转载请保留!)
“哦,这手帕啊,”嘉怡神秘地笑了笑,“算了,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纪念?”阿欣有些纳闷,这不才认识第二天么,怎么就成纪念了,难道以后就见不到她了不成?
希望不是这样,真的不要是这样,阿欣在心里暗自祈祷道。
幸亏是自己将这话误会了,因为在接下来那连续半个月的时间里的每个大清早,阿欣都能够在这里见到嘉怡。
他们两人一起背诵外语单词,一起朗诵唐诗宋词,一起探讨当前的时事政治,又一起畅想自己的美好未来。
这一来二去后,两个年轻人都渐渐意识到,这份感情早已经超出了友谊的范围,早已经在各自的内心里发生了复杂的化学反应。
“阿欣,我这段时间以来心里有种好奇怪的感觉,”还是性格外向的嘉怡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好几个夜里我都因为想你而睡不着觉,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额,似乎,好像,几乎,差不多,应该是有……吧……”阿欣口吃着回答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嘉怡对这个回答并不太满意,“什么叫做似乎好像几乎差不多应该是啊?”
“哦,那就是吧。”阿欣硬着头皮回答道。
“说得这么勉强,好像我还配不上你似的。”嘉怡努着小嘴说道。
“哦,不不不,嘉怡,你别误会,”阿欣连忙说道,“是我配不上你。”
“阿欣,你别这么说,”嘉怡摇摇手说,“我们是自由恋爱,没有谁配不上谁的,我们相互之间是平等的,以后再也不许说出这样的话了,好吗?”
阿欣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阿欣的母亲可不是个傻子,就算是傻子她也发现了自己的儿子最近一段时期以来的变化。
因为阿欣现在的心情变得比先前开朗了太多,走路时候也自信多了,有时候一个人发呆的时候都可以傻笑大半天,做梦的时候都可以听到他乐呵呵大笑留着哈喇的样子。
阿欣的母亲可不是个老派的顽固分子,她认为儿子已经不小了,虽然还在念大学,但找个对象谈谈也不错嘛,校园里的爱情可比外面社会上的纯洁多了。
“阿欣啊,”这天吃过晚饭,阿欣的母亲就一把将他叫住了,“娘看你最近心情很好啊,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啊,能跟娘说说吗?”
“额,嗯,呃,这个,这个……”阿欣不知道该不该跟母亲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其实你不说娘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阿欣的母亲笑了笑说,“快跟娘说说,那姑娘长得怎么样啊,她为人处事还好吗?”
“娘,你都知道了啊?”阿欣怀疑母亲有特异功能,“呃,她挺漂亮的,为人也挺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好得不得了,而且她还是北京本地人呢。”
“哦哦?”对于这点,阿欣的母亲倒是有些咄咄见怪,自己的儿子虽说是个大学生,但放在偌大的北京城里,那就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当下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都贪慕虚荣,真的会有一个那么好的女孩子看上自己这傻儿子吗?多半是他这小子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但不管怎么样,就算那姑娘的形象气质打点折扣,自己这傻儿子也不亏啊,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北京人呢!人家没有歧视自己的儿子是外地人就不错了。
“那阿欣啊,”他母亲又和煦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的话,可以将那姑娘带回来给妈妈看看么?”
“这个,这个啊……”阿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情况再说吧!”
因为他心里也没底,到底嘉怡会不会答应现在就来见自己的母亲,毕竟他们确立关系才没多久,再说了,自己和母亲在北京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就这样把人家女孩子带回来,就算她不说什么,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于是,阿欣有一天终于逮到机会结结巴巴地把母亲的意思告诉了嘉怡。
“你怎么不早说啊,”嘉怡却显得非常欣喜,“我们择日不如撞日,撞日就不如今日,走,阿欣,我也早就想去拜见伯母了呢。”
说完后,嘉怡便在水果店买了几样新鲜水果,阿欣在一旁劝阻着说,用不着这么客气,真的不必了,但嘉怡还是慷慨地掏钱买了。
嘉怡一进家门的时候,阿欣的母亲脸上乐得真叫一个开怀啊。
因为她发现阿欣果然没有骗自己,那傻小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天上还真的就掉了个活泼乱跳的林妹妹。
更让阿欣母亲宽慰的是,见到自己母子俩在北京的现状,那嘉怡脸上没有一丝的不开心,还帮着自己在厨房里切菜和打杂。
午饭的时候,阿欣母亲破例去菜市场买了大鱼大肉招待嘉怡,吃过午饭后,阿欣的母亲又让嘉怡来自己房间,说有几句话要交代一下。
看到两人神神秘秘地进了里屋,阿欣也有点好奇,不知道她们具体在商量些啥事,于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企图探出点什么,但却只听见门内叽里呱啦,却一个完整的句子都听不清楚。
嘉怡从屋子里走出没一会,便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了,阿欣发现自己母亲的脸上没有进屋子前那么高兴了,而是像根琴弦般绷得紧紧的。
“嘉怡,我送送你。”阿欣连忙走了出去,这也是最基本的为人之道。
“等会,阿欣,”他母亲忽然叫住了他,“我的后背好酸,不知道是不是风湿病又犯了,你快给我揉揉啊。”
阿欣是个孝子,于是只好停下来,目送嘉怡离去。(:http:///转载请保留!)
“娘,你坐下,我来帮你揉揉后背。”阿欣知道母亲有风湿的老毛病,而且每次自己帮她揉完后,效果都非常明显。
“什么我坐下,你小子给我坐下!”母亲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威严和肃杀。
“娘,你,你是怎么了……”阿欣感觉非常奇怪,平日里一向温和隐忍的母亲,今天怎么会忽然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气呢?
“你快说,那嘉怡是什么来历,”母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她是个女校的学生啊,”阿欣告诉母亲说,“我们是在清晨背诵外语单词的时候认识的,怎么了啊娘,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还女校的学生呢,我看是鬼校的学生吧!”他母亲脸部肌肉相当僵硬,“我看那叫嘉怡的姑娘根本就不是个人,她压根就是个女鬼!”
“娘,你瞎说什么啊,”母亲的反常表现令阿欣非常意外,“娘,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这世界上哪来的什么鬼啊?”
“我看你小子才是真正中邪了呢!”母亲脸上肌肉已经在抽搐了,“阿欣,听娘一句话,快点离开那叫嘉怡的女孩吧,她不适合你,以后等你大学毕业,娘亲自在老家给你找房媳妇。”
“不,娘,我就是要跟嘉怡在一起,”阿欣像是疯了一般叫了起来,“我们说好要一起到天荒地老的!”
“可是阿欣,”母亲又说道,“那嘉怡她真的是个女鬼,她根本就不是人啊……”
“娘,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呢?说不定人家还说你是个女鬼呢!”阿欣顾不上那么多了,有点慌不择言的意味了。
“孩子,你是我的儿子,娘怎么会骗你呢,娘是有证据的,”他母亲苦口婆心道,“我刚才问了一下那嘉怡的年龄,她居然说自己不记得了,我又问她父母叫什么名字,她居然说自己从小就没见过父母长成什么样,我又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果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我还有意地摸了一下她的手,那上面不但冰冷冰冷的,而且柔软得好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这能说明什么啊,娘,”阿欣几乎要哭了起来,“或许人家果真就是从小失去父母,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哪年生的呢,女孩子脸色苍白或许是贫血造成的呢,再说了,现在天气不还冷着么,贫血的女生手上凉点也不奇怪啊,还有啊,你看看人家嘉怡长得细皮嫩肉的,手上当然柔软了,怎么可能会没有骨头呢?”
“你说得都没错,但这些巧合都凑在同一个人身上,那可就太罕见了,”他母亲还是摇着头说,“总而言之,你以后再也不要跟她来玩了,就算她不是什么女鬼,我看也是个克夫命!”
“对不起,娘,我不信这一套,”阿欣大分贝地叫喊道,“我相信一个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儿子,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啊,”他娘又椎心泣血地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娘好歹也比你多活了二十几年,我看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比你多得去了,你就听我一句话好不好啊,就算是娘求你了。”
要是换做是平日里别的什么事,母亲这么哀求自己,阿欣一定会妥协求让了,但这一回阿欣丝毫没有心软,他是个新派学生,看过当时鲁迅郁达夫等人的小说,里面的主人公都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和爱情,可以冲破一切偏见和枷锁的束缚,他决定也学一回那些小说里的主人公。
“不,娘,”阿欣一点也不肯退让,“对不起,这回我真的难以从命了,我一定要跟嘉怡在一起!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你,你,你……”他娘气得晕倒在了地上,“你这个逆子,你给我滚出去!”
看到母亲倒地不起,阿欣本打算把她扶起来,但他刚才已经被他娘骗过一回了,或许她这回又是在装晕骗自己呢。
“走就走!我一定要跟嘉怡在一起的!”阿欣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在那个时代,为了爱情离家出走甚至私奔,是一件非常时尚的事情,也是鲁迅等青年导师们所提倡和鼓励的,所以那时候的私奔就跟现在的裸奔一样司空见惯。
离家出走后,阿欣也没有别的地方去,毕竟他在北京城举目无亲,平日里认识的几个同学也大多歧视他是个乡巴佬,所以他又只好过去找了嘉怡。
他是多么地深爱着自己的这个恋人啊,恨不得把心都交给她——不,是把整个人都交给她托管。
而嘉怡依旧不嫌弃他,这让他更加确信了嘉怡是个重感情的好女子,也间接证明了母亲的猜疑是多余的。
嘉怡对阿欣说,“既然你现在没地方去了,如果不嫌弃,就先在我家住着吧,以后说不定你娘就对我没有偏见了呢。”
阿欣很是奇怪说,“嘉怡,难道你什么都知道了吗?你可千万别怪我娘啊,她人其实挺好的,她就是太关心我了,所以才会这样……”
“嗯,那天其实我并没有离开,”嘉怡回答说,“我其实还在你家屋外偷听你们母子的对话,你的言行让我非常感动,所以我才会愿意收留你,走,先到我家看看再说吧。”
因为嘉怡对自己说过,她从小没有父母,所以阿欣很好奇她家里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居然还能空出一个多余的房间给自己。
一来到嘉怡在一个胡同大院里的家时,阿欣吓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欣不是个孤儿吗?她家里怎么会这么豪华宽敞呢?
她那房子里装饰得非常漂亮时髦,别说住自己一个人,就是再住十个八个人都没有一点问题,要知道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里,没有点社会地位的人是绝对买不起这样的好房子。
“嘉怡,你不是说你从小就是孤儿吗?”尽管犹豫了片刻,但阿欣还是将心中的疑问抛了出来。
“我是从小没见过父母长成什么样啊,”嘉怡好不否认道,“但并不代表我的父临死前不可以留给我一大笔遗产啊!”
“哦,这样啊。”阿欣心头的疑窦又减少了。
“我爹生前是做茶叶生意的,”嘉怡又说道,“因为华北一带是不产茶叶的,所以他就经常去南方运茶叶过来北京贩卖,久而久之便积累了不少的钱财,但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自己的好日子,就一命呜呼上了西方极乐世界。”
“那你知道你爹是什么原因去世的吗?”阿欣不禁有点小八卦了起来。
“具体的不太清楚,”嘉怡回答说,“因为我从小就没见到他,我爹娘也不是北京本地人,所以在京城一带也没有亲戚朋友,自然没有人告诉我了。”
“可,可是……”阿欣有点心慌了,“你,你是怎么知道你……你爹以前是做茶叶生意的啊……”
“这个很好办啊,”嘉怡掏出一本黑色记录本说,“这是我爹留下来的日记簿,上面都有记录呢。”
哦,看来还是自己多心了,嘉怡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啊。
“阿欣,我看我们不如趁早就结婚吧,”嘉怡建议着说,“虽说结婚都要征得父母同意,但我爹娘已经死了,你娘一下子不可能回心转意,我们不如先斩后奏吧,以后再慢慢耐心跟她老人家解释嘛。”
“这,这合适吗……”虽然阿欣有离家出走的勇气,但婚姻大事私自做主,他还真有点放不下狠心。
“阿欣,我们就这么定了吧,”嘉怡撒着娇说,“在你们学校,追求我的男孩子可是很多的哦,你不努力可是在留给别人机会哦。”
看来嘉怡是个很懂得透析男人心理的女生了,在一个男人迟疑不决的时候,故意给他透露一点自己跟其他男人的关系,好让他吃点小醋,多半他就缴械投降了。
阿欣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一套自然也管用。
“好吧,嘉怡,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阿欣主意已决,千军万马都拉不回了。
那时候的大学生是可以结婚的,更何况阿欣还瞒着了学校的老师和同学,每天照样上课下课,学习也没有耽误,平静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结婚而改变什么。
跟嘉怡相处的时间越长,阿欣越是离不开这个小可人了,他对嘉怡言听计从,虽然在两人同床共寝的过程中,他也发现了嘉怡在生活细节上有些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阿欣从来没有见过她喝水,而且她每天饭量少得可怜,每次吃饭的时候就跟吃药一样难受,吃完后还会跑到马桶里全部呕吐出来。
而且她平时也不吃零食之类的,阿欣有点怀疑嘉怡是靠什么来维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作了,很多次他都劝她多吃点,而她却笑笑说,没事,我一个女孩子吃那么多干什么,以后长胖了你就不会要我了。
不会的,阿欣回答说,无论你长多么胖,都是我的老婆,我要你健健康康的,光是苗条有个屁用啊。
我现在就很健康啊。嘉怡回过头,脸上录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你这也叫健康么,才怪呢!阿欣心里暗暗想道,但他不敢说出口。
阿欣也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过嘉怡大小便,甚至连痰都不吐一口,难道她真的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吗?她不要正常的新陈代谢吗?
或许她是为了维护她在自己心目中神圣美好的形象,每次吃喝拉撒都是在自己外出的时候解决的吧,毕竟细节打败爱情,夫妻之间是该保持点神秘感。
然而,这并不是最让阿欣迷惑不解的地方。(:http:///转载请保留!)
最让他看不懂的是,每次一到大半夜的时候,嘉怡都会从床铺上爬起来,然后一顿窸窸窣窣地就朝另外一个房间里走去。
阿欣也想跟过去看看她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但嘉怡却在里面把门反锁了,而且那房间里隔音效果非常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嘉怡,”这一回,阿欣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起了,“你每天夜里都爬起来去了哪里啊?”
“每天夜里?我有吗?”嘉怡显得比阿欣还要无辜困惑。
“啊?!!?”阿欣吓得从头上凉到了脚底,“你真的不记得吗?”
嘉怡一个劲地傻摇着头,“我,我真的不记得啊,应,应该没有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说到这里的时候,平日里一贯能言善辩的嘉怡,竟然也跟阿欣一样成了个结巴。
“那,那是为什么呢?”阿欣绝对怀疑自己现在脑子短路了,智商也不够用了,空气中的氧份也越来越稀薄了。
“哦,对了,阿欣,我想起来了,”嘉怡脑子里忽然一闪,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大叫道,“我看见我爸爸说他年轻时候有梦游的习惯,多半是我也遗传了他这个毛病吧?糟糕糟糕,真是丢死人了,我一个大姑娘家的,居然会梦游,阿欣,你不会嫌弃我吧,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不会的,嘉怡,”阿欣自然要安慰她说,“这个可能是因为你压力太大了吧,再或者是因为你从小没有了亲人,心里太寂寞造成的吧?”
“嗯,有道理,”嘉怡点点头说,“那阿欣,你愿意陪着我一起把压力驱赶出去,把寂寞统统都消灭吗?”
“嗯,愿意!”阿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样子非常爷们。
嘉怡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对了,”阿欣又想起自己以前看过一本国外心理学上介绍的理论知识,“嘉怡啊,我听说要破除你的心理障碍,我们首先就要正面去认识了解它到底是怎么造成的,我很奇怪你为什么每天夜里都会爬起来去那房间呢,那里面莫非有什么密码吗?”
“没有啊,”嘉怡回答说,“什么秘密都没有啊,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秘密瞒着你呢?”
“好吧,宝贝,我相信你,”阿欣说道,“那你不介意陪着我一起进去里面看看吧?”
“嗯,好的。”嘉怡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
那间房子里没有安装电灯,因此两人只能借助着煤油灯的熹微火光前行。
阿欣确定嘉怡大半夜里一定是梦游过来的,否则大白天都看不清方向的地方,她怎么可能夜里走得来呢?
“嘉怡,你是不是很喜欢音乐啊?”那间屋子很大,但阿欣已经在隐隐约约中发现这屋子里全部摆满了各种乐器,而且都是西洋乐器,跟中国传统的款式不太相同。
要知道在民国时期,若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要全部买齐一套是不容易的,你光是有钱还不行,还得有关系,否则还不一定买得到呢。
“嘉怡,这些乐器都是进口货吧,”阿欣问道,“我看一件件款式都挺漂亮的啊。”
“不,不是啊……”嘉怡有点晕晕乎乎了,“我是喜欢音乐,可是我从来没有买过这些乐器啊……”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朋友送给你的!”阿欣微笑了一下道,“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送的啊?”
“没有啊,也没有人送给我啊……”嘉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别急,别急,嘉怡,我们慢慢来,”阿欣知道这八成又是梦游症造成的,而要治疗这种疾病是欲速则不达的,“我们再将煤油灯往前面照近看看好吗?”
“嗯嗯。”嘉怡答应了,但两只手却像是两只魔爪般牢牢地抓住阿欣不放。
阿欣的手臂都被她抓出血了,他不知道嘉怡为什么这么害怕。
但随着煤油灯渐渐靠近那一件件西洋乐器,阿欣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恐惧了!
天啊!阿欣吓得将手中的煤油灯跌翻在地上!
这哪里是什么乐器,分明就是一堆白色的人骨头!
只不过做成了乐器的样子罢了!
“嘉怡,你,你,你能告诉我,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阿欣几乎要崩溃了,这是谁的恶作剧?居然将人骨头堆码成了钢琴,萨克斯,小号,锣鼓,小提琴的模样!
“别问我,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嘉怡像是中了邪一样抱头跪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别急,宝贝,慢慢说,”阿欣也蹲在地上说,“别紧张,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你别过来,别过来……”嘉怡忽然又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朝门外跑去,“你们都是魔鬼,魔鬼……”
但嘉怡还没跑多远,便被门口的一张小板凳给绊倒了,跌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嘉怡,嘉怡,你没事吧?”阿欣学过人工呼吸,于是一边摁住嘉怡的人中穴,一边帮她呼吸调气。
不一会,嘉怡果然就重新醒了过来。
“嘉怡,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见自己的所学知识终于第一次派上用场了,阿欣显得特别高兴。
但再次醒来的时候,嘉怡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她两眼发呆地盯着阿欣说道,“阿欣,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
“不,嘉怡,我现在不关心这个了,”阿欣终于想开了,嘉怡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就让那些所谓的秘密见鬼去吧,“我还是扶你到卧室休息吧。”
“不,阿欣,我必须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嘉怡没给阿欣说话的机会,就自言自语般说了起来,“不错,这些乐器都是我用人骨头堆砌起来的,但它们可不是简单的装饰品了,它们还可以演奏出来呢!其实每天夜里我都是悄悄潜入这屋子里勤加练习,但因为这屋子里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所以你才听不到我的声音。”
“哦,这样啊,”就算真如此,阿欣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人都各有所好嘛,整体来说,嘉怡还算个不错的女孩子,“嘉怡,我这就放心了,你别想太多,以后我们一起耐心克服这个心理障碍好吗?”
“不,我这毛病没法根治的,”嘉怡回答说,“这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十年来,我天天都跑到坟场去刨死人的骨头,然后制作成这些西洋乐器,它们真的是可以弹奏的,我这就为你弹奏好吗?”
说完后,嘉怡便将屋子里的钢琴,小提琴和其他乐器都弹奏了一遍,真的非常好听而且很有艺术韵味,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阴森恐怖的环境下聆听的话。
“好听吧,阿欣,”没等他点头,嘉怡又说道,“只可惜我这里还是缺少了一样乐器,因为这种乐器不是用人骨头制成的,而是必须得用人的心脏。”
“人的心脏?那是什么奇怪的乐器啊?”阿欣不懂了。
“我要制作一把口琴,”嘉怡回答说,“可是我找不到这样一个合适的人啊,我听说必须得寻出一个刚刚死去不久的人的心脏,然后在上面撒上石灰粉才行啊……”
“那,那我该如何帮你啊?”阿欣一筹莫展道。(:http:///转载请保留!)
“对了,阿欣,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嘉怡两眼忽然发光道,“你娘昨天上午出车祸去世了,我看你不如将她的心脏取出来,让我制作一把口琴吧……”
“什么?我娘出车祸去世了?”阿欣真的是现在才知道的,“嘉怡,你疯了吧,你居然要我娘的心脏做乐器?难道我娘说得没错,你,你真的是个女鬼……?”
“反正她人都死了,浪费也是浪费嘛,”嘉怡又说道,“阿欣,我可告诉你啊,你们学校追求我的男孩子可有大把大把哦,你不要我自然有人要哦……”
“呃,额,这个,这个……”阿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他真的很害怕失去嘉怡,“那好吧,我这就去把我娘的心脏挖出来给你做口琴。”
为了讨好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阿欣连忙跑回家将他娘的心脏取出后,又在上面撒上石灰。
嘉怡果然没有说错,她还真的可以将一颗心脏吹出声音来,只是那声音吹出来有点乖乖的,因为那里面传出的不是悦耳的旋律,而是一个妇女的凄惨叫声:“阿欣,儿啊,你一定要为娘报仇啊!”
居然是自己母亲的声音!阿欣听出来了,那声音太熟悉了!
报仇?难道母亲的车祸是被人为造成的?那凶手是谁呢?
“嘉怡,你该不会就是凶手吧?”阿欣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你是为了报复我娘不喜欢你,还是为了制造人心口琴啊?”
但屋子里哪里还能找得到嘉怡的影子?她早已经化作一团烟雾飞走了,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后,她的无声离去一般。
此后很久很久,阿欣都再也没有嘉怡的消息。
于是他跑去附近警察局询问了一下,警察的一番话让他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郑嘉怡啊,”一个警察掏出户籍本说,“没有这个人啊,哦,对了,这里有她的记载,她不是那个二十年前随着父母一起在大火中死去的女孩吗?”
“什么?二十年前就死去了?”阿欣吓得腿都成棉花糖了,“你的意思是,她是跟他父母一起去世的?”
“没错啊,我们的档案记载得很清楚的,”那警察回答说,“不可能弄错的,我记得二十年前我也参与过这个案子。”
原来,阿欣的母亲猜得没错,这位郑嘉怡确实是个女鬼,她早在二十年前就在一场火灾中去世了,那时候她才三个月大。
阿欣的母亲正是被这化作女鬼的嘉怡雇人开车撞死的,因为她要复仇,复一场二十年前的血海情仇。
一切的答案都被那警察揭晓了: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
郑嘉怡的父亲年轻时候是做茶叶生意的,而南方的湖南正是全国有名的茶叶生产地,在一次偶然的相遇后,嘉怡的爸爸就爱上了阿欣的母亲,但两人的爱情并没有真正的开花结果,因为嘉怡的爷爷不许她爸爸爱上一个没钱没地位人家的女儿,所以就将她爸爸许配给了她妈妈。
而阿欣的妈妈很快也在当地农村找到了一个小木匠,也就是后来阿欣的爸爸,并且生下了一个儿子。
但嘉怡的爸爸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亲自跑到长沙将阿欣的爸爸杀害了,他本来还想杀死摇篮里的阿欣,但又怜悯之心发作没有下手。
杀死情敌后,嘉怡的爸爸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法办的,所以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将自家房子和老婆女儿一起烧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爱这个老婆,对这个女儿也没多少情感。
当阿欣再次跑到胡同里去找那家宽敞的大房子的时候,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只有当年火灾后的废墟,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遇鬼后产生的时空交错。
阿欣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嘉怡留给自己的那块粉色手帕,但当他再次摊开那手帕的时候,忽然吓得舌头都要掉了!
那粉色的手帕居然变成了一片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