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情节
“死了?什么时候?”
在时隔一年的作家聚会上,权善惠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极具冲击性的。在她喜欢的业余作家中,最有才能的李青石突然死了。告诉她这一消息的是韩艺林。
“大概在三个月前死的。姐,知道青石哥的工作室吧?有一段时间,他一直不接我的电话,我去找他,结果看到了他的临终。”
“难道不是在医院去世的?”
“不是。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发病死的。死前挣扎得非常痛苦,看起来,就像精神病患者。”
“得什么病死的?”
“千万不要跟别人讲。姐,青石哥是被蛔虫杀死的!”
“什么?”
权善惠忍不住喊出了声音,但看到韩艺林紧张的脸,她赶紧闭上了嘴,迅速地把自己的脸贴到韩艺林的脸旁。幸好,啤酒屋里正放着摇滚乐,参加聚会的人们也都忙于鼓吹自己,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俩。
“是真的吗?蛔虫也能杀人?”
“是,好像是可以的。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得知。”
“荒唐,蛔虫怎么能杀人?”
“嗯……就是说……啊呜,吓死人了!说是蛔虫沿着食道进入了大脑里。接着在大脑里产卵,筑巢,继续啃食大脑……啊呜!太可怕了!反正就是这么死的,姐。”
权善惠紧闭着嘴,使劲皱起了眉头,紧接着打起了寒战,仿佛那些蛔虫爬到了自己的身上。
“能猜到我得知死因后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是什么吗?你看,姐。我每天都吃蛔虫药。”
“难道,蛔虫都爬进脑子里产了卵,一点都没有感觉吗?”
“听说,人的大脑里神经很少,刚开始不会感到疼痛的。蛔虫啃食了一半以上,碰到脑神经时,才会出现头痛和呕吐现象。我也很担心,仔细问了医生,医生说,初期症状是睡醒时心情不太好,感觉到轻微的疼痛而已。如果到了呕吐的阶段,就算做了手术,成为白痴的可能性更高。”
权善惠又一次打了寒战。因为刚才韩艺林所说的症状时而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世界上哪有根本没有这种症状的人呢,权善惠明知自己身上不会出现那种可怕的事情,但还是皱起了眉头。
聚会的气氛很差劲。权善惠无法忘掉李青石大脑中填满蛔虫卵的情景。为了消除脑海中可怕的情景,她强迫自己唱下去的啤酒的余波冲上了后脑勺。平常情况下,这种轻微的头痛,吃一两片感冒药,就能轻松摆平,然而此时的权善惠已被恐惧感震住了。在搭上出租车回家的路上,权善惠自言自语地叨咕了几十次,“明天得去医院检查。”
次日,权善惠来到医院,那个美男医生给她做了一番检查,如是说:“是宿醉。其他地方都很健康,请不要担心。不过,要过有规律的生活才行。尤其是饮食时间和睡觉时间,如果没有规律,很有可能引起头痛,所以请多注意点。”
尽管听到了想象中的结果,但是权善惠却感到了一丝失望。因为她一直希望自己也跟连续剧中的主人公一样,查出某种程度的大病。权善惠苦笑着站了起来。她无法跟眼前的美男子医生说想做寄生虫检查,只是心里想着,“下一次得去有老医生或女医生的医院检查。”
出了医院,权善惠上了一辆的士准备回家,车刚刚发动,没走几步,出租车司机突然踩下刹车,用手指向了车窗外:“喂……那家伙,那…”
权善惠顺着出租车司机的手指看过去,接着瞪大了眼睛。约有20多人正在望着天。正确地讲,人们望着的是15层医院的墙壁。
“发生什么事了?”权善惠边问出租车司机,边打开车窗,向车窗外伸出了头。
在人们注视的地点,有一个物体吸引了她的眼球。大概10层高度上,一名男子正把身体贴在墙上往上爬。男子就像把自己当成超人的精神病患者一样,抓住固定在建筑物上的雨水管,认真地往上爬。
“妈呀,怎么办?”权善惠焦急地喊了一声,就在那一瞬间,男子的脚失去了支撑点,只靠双手抓住排水管,在半空中摇晃着。
看到这一情景的人们,“啊!”的喊了起来。嘎登!男子的手好像失去了力量,抓着排水管下滑了约两米,男子干脆放开手,往后倾斜身体。男子好像坚信自己不会受伤,满不在乎地掉了下来,那种姿势让人们联想到从天上飞下来的超人。然而,当他落到地面时,包括权善惠在内的所有人都喊出了可怕的声音。
咣!嘎吱!啪啦!身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骨头粉碎的声音,肝、胃等内脏到处崩落的声音刺激着人们的耳根。权善惠紧紧闭上了眼睛,但依然能非常清楚地分清那些声音。倒霉的是,那个男子并没有以头朝下的姿势落地,而是以躺着的姿势与柏油马路正面冲撞,所以脊椎、内脏一瞬间粉碎和炸裂。
那天晚上,权善惠通过电视新闻,第二次目击到了那一可怕的场面。而在新闻中看到的画面比她记忆中的场面更可怕。
“据医院方面分析,这次事件的原因是一种新的精神病在作怪。目前为止,已出现47名被害者,在医学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光是在首尔大学附属医院,就……
“47名?”
“那是一种被命名为“苍蝇情节”的精神病。不过真正让权善惠感到恐惧的,并不是死亡人数,而是在猜测的发病原因中有‘蛔虫’二字。47名患者都是在爬高时坠落而死,他们的共同点是大脑里爬满了大量蛔虫……”
权善惠的脸吓得铁青,慌忙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新闻主播喧闹的声音一消失,突如其来的是奇妙的寂寞感。权善惠赶紧找到音响遥控器,按下了播放钮。阴沉的波提斯海德的音乐让她的心慢慢镇定了下来,一会儿功夫,焦急感消失得干干净净。权善惠望着窗外阴暗的天叨咕着,“明天一定要做检查。”
感染
“看来得赶紧做手术了。”医生说道。
权善惠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自己竟然荒唐地成为了电视剧里的主人公。权善惠只是为了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才接受了检查,没想到她的大脑里真有蛔虫。虽然只有两只,还没有产卵,但对权善意而言,已经够恐怖的了。
手术开始了。被麻醉的权善惠躺在手术台上,等待着医生取出自己大脑中狰狞的异物。等麻醉药劲消失,恢复意识时,杈善惠第一个看到的是模糊的荧光灯灯光。
“成功了吗?”杈善惠迫不及待地问在旁边整理手术记录的护士。
护士就像等待权善惠醒来似的匆忙答道,“很抱歉,手术没做成。”
“啊?为什么?”
“主刀医生出事了。”
“那么,什么时候能做?”
“决定明天再做。”护士说完就匆忙跑出了病房。
直到此时,权善惠并没有在意主刀医生出事了。也许是我的运气不好吧,权善惠想着这些,开始在陌生的病房床上准备睡觉。
“呜……”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权善惠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也许是因为麻醉药的影响,无法睡太长时间。没有灯光的病房里一片寂静,权善惠感觉到奇妙的干渴。那绝对不是身体缺水时的那种口渴的感觉。无法形容的空虚感在刺激着她的身体。就像很久没有吸烟的烟鬼一样,一种奇怪的极为强烈的需求欲在折磨着权善惠。
“有人吗?”权善惠扶着挂有点滴瓶的三脚挂架,走出了病房。跟黑暗而孤独的病房不同,走廊内极为混杂。护士和年轻的医生们在走廊里慌乱地奔跑,手拿自动售货机咖啡杯的患者们坐在靠走廊墙面的长椅子上,在兴奋地喧哗着。
权善意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非常奇妙。走到走廊的中央大厅,看挂在墙上的表,已经是凌晨一点。难道医院里凌晨一点都有这么多人吗?权善惠的脑子里一片困惑,呆呆地站在喧闹的人群当中。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喊了一声,“俞医生也出事了!院长还没来吗?”
权善惠反射性地回过头,这才察觉到周围的护士和医生们的脸色都很苍白。权善惠迅速伸手,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护士。
“发生了什么事?”
“啊,没什么,不用担心。”护士不耐烦地答了一句,便甩开了权善惠的手。
慌张跑过去的护士的背影进一步增加了权善惠的不安感。回到病房后,权善惠迅速脱下病服,换上了平服。之后若无莫事地走出病房,打上了出租车。
第二天,权善惠换了另外一家医院,结果听到这么答复:“很抱歉,现在不能接受患者。”
“这是什么话?怎么会不能接受患者呢?如果我是重病患者,会怎么办?”
“真的很抱歉。我们医院的医生们集体食物中毒了,无法治疗患者。”
听到如此荒唐的答复,权善惠甚至不敢相信,这种解释竟然出在大学医院里。权善意用荒唐的微笑来耻笑护士。然而,到了第三个综合医院,权善惠连这种微笑都做不出来了。
“很抱歉。我们医院的主治医生们都出问题了。不好意思,请您去找其他医院吧!”
看起来孩子气十足的年轻女护士用焦急的表情向权善惠道了歉,权善惠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追问护士,“到底出了什么事?其他医院也都乱了套。”
听到权善惠的话,护士瞪大了眼睛。护士没有回答权善惠的提问,“噌”地站了起来,向后面的护士喊道,“张前辈!听说其他医院的医生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
“什么?”接待室里面的三名护士带着吓得铁青的表情蹦了出来。她们跑到权善惠前面追问道,“真的吗?情况怎么样?是哪个医院?”
“请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权善惠勉强压住想砸掉医院的冲动和愤怒,冷静地问道。如果护士们不先解决自己的疑问,绝对不会告诉她们自己知道的情况。
“好像是‘苍蝇情节’。我们医院突然送来了大脑里出现蛔虫的四名患者,准备给患者做手术的医生们全都发作了。”
“啊!”权善惠虽然解开了自己的疑问,但未能报答护士们。因为听到护士们的解释的一瞬间,权善惠已经晕过去了。
“好像蛔虫之间相互变感。现在连蛔虫检查都做不了。只要准备检查,就发作,这下可糟糕了。其实,我也没来得及做蛔虫检查……只是吃蛔虫药,自己安慰自己而已。”
权善惠放弃了手术。目前为止,医学界里还没有找到对付蛔虫的有效方法。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蛔虫受害者中,一半以上是医生。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准备治疗蛔虫患者时发作,成为精神病患者的。
苍蝇情节像是传染病一样,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跳楼事件也越来越多,权善惠每日都担惊受怕,她知道终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善惠姐?”接到了久违了的电话。权善惠用刚从睡梦中睡醒的模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话筒里传来韩艺林阴沉的声音,奇妙地刺激着权善惠的神经。
“姐……我……很快会死的。”
“你说什么呀?”权善惠有气无力地问。韩艺林哀歌般的语气听起来很不顺耳。权善惠心想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我吧。
“好像是蛔虫药没有起作用。我总觉得蛔虫已经爬进我脑子里了。姐也看过新闻了吧?那个‘苍蝇情节’。”
权善惠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犹如刚从睡梦中惊醒,触电般地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权善惠注视的是电视机,但她真正想看的是话筒里的韩艺林。
“我该怎么办,姐……我害怕。你知道吗,昨天我竟然把我妈叫大婶,看来蛔虫真的在啃食我的大脑。呜呜!姐!我害怕!”
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电流流过了权善惠的全身。是啊,我妈妈长相是什么样子的?爸爸的脸呢?跟妈妈一起购物,才两个月前的事情,为什么想不起妈妈的脸呢?权善惠这才确实地感觉到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一开始,我以为睡眠时间昼夜颠倒,不按时吃饭,才出现这种症状的。而且我的生理痛也比别人厉害,每个月到了那个时候,腿酸头痛得厉害。我问医生,医生说是蛔虫故意碰脑神经,才引发腿部疼痛的。生理痛会激烈地刺激大脑,蛔虫是为了缓解刺激,才去碰脑神经的。头痛也是蛔虫引起的,健忘症更是。医生说,最近出现健忘症症状的人都得去医院检查。据说,睡觉时杂念很多,被失眠症折磨的人也是因为蛔虫卵刺激大脑而出现的问题。姐,我该怎么办!我……我害怕接受检查!”
权善惠不知道怎样该安慰韩艺林才好,权善惠稳住呼吸说道,“去医院检查吧。如果有,做手术就会好的。”
“不,姐姐!不能做手术。你没看电视吗?医科大学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退学。医生们百分之百都是蛔虫病患者。”
权善惠差一点说出,“我知道。”因为自己也因为这一原因未能做手术。
韩艺林喊了起来,“如果医生们要做手术,都会发作的。听说,现在只要想诊断,就会发作。我害怕,姐姐!吓死人了!据说是蛔虫之间相互传递信息!这怎么可能?”
“那也要接受检查。”
“姐姐!我不是说过吗!没有一家医院敢做检查!”韩艺林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权善惠无法继续忍下去,便挂断了电话。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但权善惠没有接。突然想干点什么,该做点什么,失去什么似的强烈的饥渴缠住了她的全身。抽烟,喝咖啡,不仅没有解决干渴。反而使饥渴感变得更加强烈。
飞翔
权善惠坐在电脑前面,把手伸向了键盘。然而,她的大脑强烈地阻碍着创作,根本无法写出文章来。一番挣扎后,权善惠不得不再次把鼠标滑向了网络窗口上。几十分钟的安定和其后的饥渴,权善惠带着麻木的表情,用与其相符的呆呆的精神状态,投入到游戏中。俄罗斯方块、堡垒、扫雷……凡是会玩都玩遍了,但在某一瞬间,她还是感觉到了空虚感,接着空虚感又变成了恐惧。
得做点什么!窗外慢慢变亮了。权善惠用充血的眼睛注视着凌晨的天,再次打开网络窗口。觉得如果再不去寻找饥渴的根源,自己甚至会下自杀的决心。
到了下午1点,权善惠的眼睛里才开始荡漾生机。在自杀论坛上发现的一个文章凝固在她的眼睛里。权善惠不知不觉地通过嘴唇缝隙读起了那个文章。
“飞翔、飞翔、飞翔。我想爬到更高的地方。假如我能变成鸟自由飞翔,我就要变成鹰。被阳光晒死也无所谓。如果飞到无法再升的天边,我会把腹部穿到飞过去的宇宙飞船的尖头上。被大气层烧死也无所谓,无法呼吸也无所谓。只是想一直飞上去。只是想飞翔。
飞翔、飞翔、飞翔……”
不知什么时候,权善惠的视线已离开了电脑屏幕。她精神恍惚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慢慢向后走。权善惠只穿着睡衣和套衫,走到了外面。权善惠抬起了头。把手掌做水平线横抬到眼前,手指上面看到的是公寓里的几栋高层建筑物。权善惠放下手,呆呆地望着公寓建筑物。突然看到了右边的第三栋公寓楼顶上的大型黄色水桶,那是这一带最高的建筑物。权善惠开始迈步了。
“飞翔、飞翔、飞翔……”权善惠不停地叨咕着,抓住灰色雨水管,开始爬上建筑物。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是扛着一大筐东西前来卖货的大婶,令人吃惊的是,大婶不但没有大喊,反而跟着权善惠,开始向上爬。
“飞翔、飞翔、飞翔……”权善惠开始笑了。她的饥渴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清新的风和建筑物的豆绿色涂料给她带来了无限的幸福感。权善惠的套衫自然脱落,掉下去了。当从权善惠的脚上脱落的第二个拖鞋撞击到下面爬上来的大婶的脸时,大婶掉下去了。大婶没有喊出悲鸣,碰!大婶的身体与地面碰撞的可怕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权善惠的耳朵里,但权善惠并没有停止微笑。
“飞翔、飞翔、飞翔……”11层、12层、13层……权善惠平生第一次爬公寓,而且正在非常熟练地征服着它。也许是在她脑海中翻江倒海的麻药般的快感在让她飞翔吧。
咣当!她踩着的排水管固定环的固定销被拔出来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哗啦啦地往下滑去。权善惠高喊道,“飞翔!飞翔!飞翔!”
在往下滑的过程中,权善惠的手每次被排水管固定环挂住时,都被撕裂,喷出了热乎乎的血。尽管如此,权善惠还是奇迹般地抓住了第三个固定环,成功地固定住了身体。权善惠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重新开始向上爬去。
“啊……”权善惠站在公寓栏杆上面尽情地喊。成功了。丢弃大地的地平线,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一股强烈的快感在权善惠的脑子里卷起兴奋的狂风。然而那只是片刻的快感。权善惠很快感觉到口渴,她走到黄色水箱边,接着开始向上面爬。对征服公寓建筑物的权善惠而言,爬上2.5m高的水桶是一瞬间的事情。权善惠坐在水桶上面,焦急地望着天。已经到了无法再爬的制高点,然而强烈的饥渴感依然在冷酷地强迫她继续飞翔。
“我想爬到更高的地方!”权善惠痛苦地皱着眉头,爬下了水箱。为了调节快要爆炸的头脑,权善惠敏捷地用两只脚踏在了约1米高的公寓栏杆上,接着望了望天空。飞翔,飞翔。权善惠向天空迈出了一只脚,当感觉到脚踏空了的时候,当觉得两只手抓住了虚空中的什么东西的时候,权善惠把另一只脚也伸向了虚空中。
“啊……”权善惠低声呻吟。身体在坠落。看着还需要爬好长时间的天空,她迅速地向地面坠落。抓住雨水管道向上爬的时候,身边的风觉得那么凉爽,但现在变得冰凉而刺骨,甚至让她感觉到冷酷。
碰!咔!啪啦!传到耳朵里面的声音是自己的身体跟地面碰撞而粉碎的声音。杈善惠呆呆地看了看天。接着发现自己变成了令人吃惊的东西。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无数意识,多达数百万的自己的意识在不同的位置上望着天空。
“得爬上去!”权善惠叨咕道。权善惠这才领悟到口渴的真正原因。还有自己的真面目。
“上去吧,好不好?快上去吧!”
杈善惠早就死了。自己并不是权善惠,而是啃食权善惠的大脑,支配她的身体的蛔虫。
当真正的权善惠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喝着从自动售货机上买的咖啡时,蛔虫穿透她的牛仔裤,挖开大腿皮肤进入体内,并一直爬到大脑里,啃食大脑,并产卵繁殖了无数的蛔虫。蛔虫希望飞翔。因为它们越往上爬,力量会变得越大。为了变得更强,它们必须得爬到更高的地方,之后可以在那里更幸福地产卵。能与另一个自己共享的,可带来力量的食物在更高的地方等待它们的到来。
“飞翔,飞翔,飞翔……”蛔虫是通过从自己身上踩过去的小女孩的脚掌,开始实现自己的飞翔之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