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幽灵杀人
6月1日16:42,位于市中心的万悦大厦燃起大火。所幸的是市消防中队及时赶到,火势得以控制,无人伤亡。
消防中队队员陈伟国摘下了头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回头看了看从火场里走出来的弟兄们,脑海里却突然浮出了一丝不安的预感,他下意识地开始清点队伍人数。
点完后陈伟国突然起了一身冷汗,此次组织前来灭火的,包括自己一共有十一名指战员,可现在只剩下了十个!队员们纷纷摘下头盔确认着彼此的身份,突然一名队员惊呼出声。
“咦?队长志……志峰哥没有来报到!”
王志峰?难道他还在火场里?陈伟国咬了咬牙,对讲机里一直得不到王志峰的回复,陈伟国只好回过头,对身后的队员们说:“兄弟们,我们再回去一趟,一定要把队长找出来!”
女刑警吕弦接到通知赶往万悦大厦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二十分钟前,刑警队接到市消防中队的报警电话,随后警方迅速地赶到了万悦大厦,在万悦大厦四楼一间被反锁的偏僻的储物室之中,发现了消防队队长王志峰的尸体。经过警方初步断定,王志峰很有可能是在救火的过程中,不小心将自己锁在了储物室,从而窒息身亡。
吕弦在案发现场外看见了正在抽烟的陈伟国,陈伟国抬头看了吕弦一眼,说:“老王绝对不是意外身亡的!”
“可是从案发现场来看,这应该是一场意外事故。”吕弦对陈伟国说。
陈伟国摇了摇头:“老王干这行也快二十年了,怎么可能将自己反锁在火场里!还有……”陈伟国拍了拍放在腰间的对讲机,“在救火过程中,实时通讯是否顺畅事关生死,所以我们把对讲机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可是刚刚我们发现老王的时候,他的对讲机已经不见了。”
吕弦回过头看了看躺在储物室的王志峰的尸体。的确,他腰间没有挂着对讲机。
“小吕!”法医朝吕弦招了招手,“我觉得死者有些古怪。”
此时,法医已经帮死去的王志峰卸下了厚厚的消防服和消防头盔,王志峰面容安详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我不明白哪里有问题。”吕弦仔细地观察着王志峰。
“你看。”法医指了指狭小的储物室,大火将储物室的门烧得已经快要变了形,浓烟也将周围的墙壁熏成了骇人的焦黑色。但除此之外,储物室没有任何被人破坏的痕迹。
吕弦陡然站了起来,她突然明白了问题所在。
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被困在房间里,也会拼命撞击房门逃生,而王志峰身为一个训练有素的消防员,被困在储物室里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储物室里的大门上没有任何被人撞击的痕迹,王志峰身上,更是连一点伤痕都看不见。
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
王志峰在进入储物室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
吕弦立刻冲到了一楼中控室。向中控室的值班人员调取了火灾发生时四楼的监控录像。
如果王志峰的死真的如陈伟国所说不是意外的话,那么只要察看监控录像,就能知道是谁将王志峰反锁在储物室内。
画面里,是一大片灰色的浓烟。
“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中控室值班人员挠了挠头:“我们大厦的火警系统不知道被谁换成手动的,火灾发生的时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按下火灾应急键。”
吕弦紧紧地盯着屏幕,果然过了一会儿,喷淋系统才开始运作,监控画面也稍微变得清晰。透过模糊的画面,吕弦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个身影如同鬼魅!她丝毫不受高温和浓烟的影响,径直地从储物室里走了出来。而恰巧从楼上往下逃离的一对年轻男女,竟然像没看见她一样从她身边经过。
“天啊!是幽灵!”值班人员失声尖叫,“我早就听说这栋大厦不吉利,果然没错,是幽灵!是幽灵杀了他!”
“ 胡说!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幽灵!”吕弦大声地喝止了值班人员的胡言乱语。但她看向屏幕的监控录像的时候内心深处也有了一丝恐惧,那名女子经过摄像头的时候,竟然抬起了头。
尽管摄像头拍不清她的面容,但吕弦能感觉得到,她在对着镜头笑。
她是在挑战警方的权威。吕弦握紧了拳头,使劲地砸了一下桌子,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件案子的真相。
二 嫁祸
六月一日,儿童节。
这是为数不多的让这些孤儿们真正能感觉到欢乐的节日之一。
每年六一儿童节的晚上,孤儿院都会举办儿童节晚会。此时夏琪和夏婷婷正在一旁吹气球,她们是一对姐妹,今年十六岁,在孤儿院里算是“超龄儿童”,若不是她们执意不分开,她们早已各自被领养走了。
“你们累吗?要不休息一会儿吧。”站在梯子上的男孩叫梁之,他来的那天,夏婷婷以为自己遇见了故事中的白马王子。他是被继父偷偷送来的,他的家在千里之外。
夏婷婷扶着梯子让梁之安全下来,梁之低声道谢,从地上拿起两瓶水,其中一瓶递给了夏琪。夏琪笑着摇了摇头,两只纤细的手指拴住了最后一个气球的口。
“渴死了,渴死了!”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个剃着寸头的少年,少年流了一身的汗,抢过梁之手里的水,“咚咚咚”喝了起来,梁之愣了一下,与夏琪相视一笑。
“鲍伊你干吗去了?说好了你也来挂气球的,怎么才来?”夏婷婷掐了一下鲍伊的胳膊说道。
鲍伊表情惊讶地挣脱开,说道:“刚撵走一个说是要领养我的夫妻……”“你都这么大了,还有人领养?”夏琪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鲍伊皱了皱眉,但他并不介意,他低声地对三人说:“你们知道吗,原本我们今年就要被送到城西的社会福利院了,但我刚刚听到看门的老伯说,政府好像打算拨款扩建我们这间孤儿院,把它变成新的福利中心呢。我们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了。”
“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夏婷婷撇了撇嘴,“小琪你说是不是啊?”
“我觉得在这里挺好的。”夏琪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梁之,然后撇过头去对夏婷婷说,“你就是性子太野了,让你去外面肯定要学坏了。”
夏婷婷听完,和夏琪笑嘻嘻地扭打在一块,鲍伊则站在旁边看热闹。
“你们先聊,我去一趟院长的办公室。”梁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说完就走了。
这是来这里的第几个日子了,梁之自己也记不清。
他的继父不喜欢他,想方设法地用钱打通关系把他送到孤儿院。梁之最后答应了继父,但唯一的要求就是,他每个星期都想和母亲通一次电话。
可是他来了这一年多,来自家里的电话一个都没有。
院长的办公室就在拐角,门虚掩着,他刚想上前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聊天声。
“赵医生,你确定这事不会被发现吗?”是院长的声音。
被称作赵医生的男子,轻笑了一声,说道:“你知我知那孩子知,还能有谁知道呢?你不说我不说,那孩子我相信院长你也有办法让他不会说出去的,对吧?”“这……”院长咳嗽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院长的顾虑,这可是一个天赐的机会。鲜活的器官,可是一笔不菲的交易。你说的那名叫梁之的孩子,这一年多里他的父母对他不闻不问,一次性缴清了到他成年的费用,肯定不会再找来了。
”我们只需要用一点小手段,就能将他的肾脏卖出一个大价钱,何乐而不为呢。“赵医生沙哑地笑着,点着了一根烟。
梁之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屋子。他喘着粗气,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自己应该怎么办?
晚饭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
梁之看着这瓢泼大雨,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趁着无人发现跑了出去,在雨天里站了两三个小时,直到发起了高烧。
然后,他藏了一封信在鲍伊的枕头下,信里写着院长与医生勾结,要挖他的肾脏贩卖,让他快逃。
果不其然,鲍伊看到梁之留给他的信后,当晚就试图逃出孤儿院!
当他跑向孤儿院后面的后山时,被院长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发现了,月黑风高夜,他看不清前方,被一颗巨大的石头绊倒,摔下了山崖,身体重重地砸在一颗树上。
昏迷前,鲍伊看见平日里和蔼的院长此刻满头是汗,皱紧了眉,骂道:”小兔崽子!还好抓到他了!“
他昏了过去,陷入了沉睡,而院长的小轿车在黑夜中缓缓前行。
三 命案再起
深夜,床头柜上突然传来了突兀的电话铃声。
又发生命案了。
命案发生在凤凰酒吧,吕弦匆忙赶过去,看到酒吧中央的舞台上有一个硕大的水缸,水缸里赫然躺着一个中年男子!
几名警察正在协助着法医将男子的尸体从水缸里捞出来,但中年男子体型本就庞大,加上长时间的浸泡,身体愈加肿胀。众人忙活了半个钟头,才将男子从水缸中打捞出来。
”死者是谁?“吕弦问着站在身边的宋新。
”死者叫姚辽川,54 岁,是一名建筑公司的老板。他的公司地址位于……万悦大厦的12 楼。“
万悦大厦!那不正是王志峰出事的地方吗?难道姚辽川的死,和王志峰案有关。
吕弦不由得想起了监控录像里神秘女子,她会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关联?
”小吕。“法医走了过来,”我已经初步检查了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今晚十一点左右,死因是窒息,死者身上没有外伤。“
根据酒吧服务员的口供,当时酒吧正在举行魔术表演,一名魔术师准备在水缸里表演逃脱魔术,结果当时姚辽川突然冲上台来,一头扎进了两米高的水缸里。
当时的观众都以为是醉汉上台闹事,没怎么在意,但过了一会儿,大家发现不对劲时,姚辽川已经死了。
”我那时真的以为那位先生喝醉了。“酒吧服务员回想起案发当时的情形,心有余悸,言语中带着哭腔,”他突然冲上台来,说自己是条鱼然后就跳进了水缸里,当时大家都在哈哈大笑。“
如果不是姚辽川和王志峰有着联系,吕弦几乎断定姚辽川的死是一场意外。
”当时酒吧里一共有23 人,有12名顾客,剩余的是工作人员和酒吧请的表演嘉宾。案发后我们封锁了现场,这23 个人都没有离开。“
吕弦点了点头,如果姚辽川死于他杀,那么凶手一定在这23 人之中。说不定就是那位监控录像里的神秘女子!
吕弦的目光扫过站在酒吧舞台旁的23 个人,突然身体一震,她看到角落里站着一名衣着暴露、化着浓妆的年轻女子。
那个女子,从身材上看,跟监控录像里的神秘女子一模一样。直觉告诉吕弦,她们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她是谁?“
同事翻了翻手中的笔记本:”她叫叶琪,是酒吧的舞者,也是一名陪酒女郎。“
吕弦走到叶琪面前,尽管叶琪化着艳丽的妆容,但仍旧遮掩不住她脸上憔悴的神色,宽松的亮片舞裙下是一副瘦骨嶙峋的身材,叶琪感觉到了吕弦走到自己的面前,有气无力地抬起了头直视着她。
怎么回事?吕弦吃惊地看着叶琪,她这样的身体状态,又怎么会是监控录像里步履矫健、身影诡异的女子?
别说是杀害王志峰、姚辽川这样的彪形大汉,叶琪看上去,像是走几步路都会被风吹倒似的。
吕弦试探性地问了叶琪几句话,没想到叶琪答非所问,她的嘴唇颤抖得厉害。吕弦正准备进一步地问下去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法医来的电话。
法医已将姚辽川的尸体带回警局做进一步的检验,他告诉吕弦有了重大的发现。吕弦看了叶琪一眼,走到酒吧角落的卫生间旁接听了电话。
”是新型的致幻剂。“法医说,”我当时在案发现场水缸旁找到了姚辽川的外套,当时已经在上面发现了些端倪。我刚刚在检查姚辽川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的左臂上有针孔的痕迹。“
”会不会是死者自己注射的?“
”不会,这种新型的致幻剂只有医院能开出极小的剂量,价钱是毒品的数十倍。“法医顿了顿,接着说,”使用了这种致幻剂会产生像喝醉酒一样的反应。“
”好的,我知道了。“吕弦挂断了电话。此时的女卫生间里,刚好走出了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陪酒小姐。
”我是警察,我想问一下你, 关于叶琪的事情。“
”警察小姐,你不会怀疑叶琪杀了那个老男人吧?“陪酒小姐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笑声,随即朝吕弦摆了摆手。
”绝不可能是她,我就跟你说实话吧,你看她那身板,都是因为吸毒才搞成这样的。“陪酒小姐边说边朝叶琪看了一眼,”而且,她还把脑子吸坏了,成天疯疯癫癫的,若不是她还有张漂亮的脸蛋,经理早把她赶走了。
“警察小姐,我说,你们应该怀疑那个男人。”陪酒小姐说完指了指坐在吧台旁的一位年轻男子,“他好像叫梁什么的,这几天一出现在酒吧,不喝酒也不和人聊天,我看他肯定有问题。”
吕弦顺着陪酒小姐的目光朝那名年轻男子看去,只见那名年轻男子正在怔怔地盯着舞台中央的水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 被困地下室
鲍伊失踪了,而夏琪已经和夏婷婷心中的白马王子梁之在一起了。
夏婷婷找过院长问起鲍伊的行踪,院长却告诉她,鲍伊被一户远在他乡的夫妻收养了,可鲍伊不是那种一声不吭就走掉的人。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婷婷悄悄进了鲍伊的房间,他的衣物还摆放在远处,连他最心爱的母亲的照片仍旧放在床头柜前。夏婷婷四处搜索着,试图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
终于,她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张被撕碎的纸。
夏婷婷将纸条塞进自己的兜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出去了。她从长廊的窗户怨恨地看去,曾经与鲍伊以好哥们儿相称的梁之,此刻担心的不是鲍伊的去向,满眼注视着的都是夏琪。
要是我能变成夏琪就好了。
夏婷婷在心里想,她擦干自己脸上的泪,小跑回自己的房间,拼凑着那些零碎的信纸,信上是梁之的字迹,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心院长!赶快逃!”
这是什么意思?夏婷婷拿着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纸条,直接去找梁之。
梁之看到夏婷婷手中的纸条,脸色一片惨白,他犹豫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想弄明白,亲自去院长办公室看监控录像就知道了。”
梁之说完,就低着头快速跑开了,夏婷婷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夏琪,冷哼着从她身边经过。
下午六点半,天渐渐黑了下来。夏婷婷趁着老师和孤儿们都在食堂吃晚饭的工夫,跑到了院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人!
她颤抖着双腿,走到了办公桌上那台老式电脑前,电脑屏幕上,正是孤儿院内所有的监控画面。她不熟练地滑动鼠标,终于找到了鲍伊失踪那天的视频。
半夜十二点,鲍伊爬出了孤儿院的铁门,随后,院长和一名陌生男子也跑了出去。
正在此时,夏婷婷听到长廊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她立刻关闭了视频,敏捷地出门,躲在了长廊里的柱子后面。
当她听见办公室的门“嘭”一声关闭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鲍伊绝不是像院长所说的那样,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不顾一切跑掉的。
夏婷婷满怀心事坐在床上,夏琪在一旁静静地看书。
梁之突然推门而入,对夏婷婷说道:“你刚刚干嘛去了,院长正找你呢。”
肯定是刚刚的事情被发现了!夏婷婷一阵心慌,她随口敷衍了梁之两句,梁之便离开了。
“姐,你怎么了?”夏琪看着正在出神的夏婷婷。
“哦,没事儿。”夏婷婷背着夏琪倒了一杯开水,又随手从柜子上,拿出一瓶没有标记的药,那是她从医务室偷来的安眠药。她将药倒在自己的手心,使劲碾碎扔进了水杯中。
夏婷婷将水递给妹妹:“你看了这么久的书,喝点水吧。”
夏琪喝完夏婷婷递过来的水,揉了揉眼睛说:“姐,我有点困了,先睡一下。”
夏婷婷见夏琪睡着了,立刻从衣柜里掏出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又将她的发型换成自己素日爱梳的。刚弄好一切,夏婷婷便听见了院长的呼唤,她躲到了夏琪的床下。
夏婷婷和夏琪虽不是双胞胎,但却长得异常地像,更何况,现在夏琪穿着夏婷婷的衣服,梳着夏婷婷素日的发型。
院长见“夏琪”没有回应,将她抱起走了出去。
夏婷婷一直躲在床下,直到第二天早上被梁之的敲门声惊醒,她爬出来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恐惧立即涌上心头,但当她想起终于可以做夏琪,跟梁之在一起的时候,又有一股抑制不住的甜蜜感。
被当做夏婷婷的夏琪,是在半夜被冰冷的地板冷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四周布满了镜子。
她大声哭喊,可是无人回答她,她用尽全力敲打着镜子,镜子里大大小小的她,都跟她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
她被关在了这里,除了每天从高处一面镜子里伸出一只手,扔下几片面包,她见不到一个人,更没有人救她。
五 人鱼之死
6: 30,荣耀大剧场。
舞台剧《一颗冰凉的心》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最后一次彩排。
这部舞台剧明天就要正式公演了,为了确保演出的质量,剧组决定请20名观众提前进场欣赏并给出意见。
聚光灯亮起,此时的舞台上,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正坐在轮椅上独舞,尽管只有上半身能活动,但他的每一个表情和手势,都勾动着观众的心,随着背景音乐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观众席里传出了极其热烈的掌声。
“他演得真好,他是谁啊?”一名穿着朴素的女子问身边的一位观众。
“他是一名新锐话剧表演家,在圈子里非常有名。”观众的眼里冒出了崇拜的目光。
吕弦目不转睛地盯着准备走向后台休息室的梁之,在她眼里,他可不是什么话剧家,而是犯罪嫌疑人。
正当她准备进入后台时,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有人道“:出事了!”舞台上的射灯突然砸了下来,被砸的人当场毙命,血肉模糊!而当时,这盏射灯距离坐在轮椅上的梁之仅仅几厘米!
剧组拨打了报警电话,过了一会儿,警方赶到了现场。
“马上将他逮捕。”吕弦指着梁之,“这个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但是……”宋新有些犹豫,“我们刚刚在舞台旁边的控制台发现了有人恶意破坏了舞台设备,而在控制台上发现的脚印和梁之不符。所以,梁之很有可能不是这次案件的凶手。”
梁之看着吕弦笑了笑,随即坐了下来慢慢地挽起了他的裤腿,他的一只脚,竟然是义肢。
“我这只脚的义肢坏了,连走路都很困难,而我突然联系不上给我订做义肢的师傅,所以我们今天才临时修改了戏份,决定让我坐在轮椅上表演。”
吕弦看了看梁之的义肢,的确,他连走路都困难,更别说去破坏舞台设备,让射灯砸下来了。
“就算这样,你也依然摆脱不了嫌疑。”吕弦冷冷地说,“我已经查过了万悦大厦火灾时的监控录像了,你在现场,而姚辽川出事的时候,你也在酒吧,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
“警官如果不相信我,那就自己去查好了。”梁之没有看吕弦,独自走向后台休息室。
被射灯砸中的死者叫程旸,是一名助理,而原本负责给梁之更换义肢的木雕艺术家贾三平突然联系不上了,于是程旸便负责替梁之调整和擦拭义肢。
也就是说……今天原本应该被砸死的人,是贾三平而不是程旸!
“阿吕,我们查到了些东西。”宋新急匆匆地走上前来,“是关于贾三平的。”
警方联系不上贾三平,便前往了贾三平的住所。
“你看这个。”宋新将手机递给了吕弦,手机里是一张注射器的照片,“这是我们在贾三平的卧室找到的,这个注射器里有着新型致幻剂的残留物。”
“致幻剂?难道这是……”吕弦吃惊地说。
“是的,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姚辽川出事当晚,贾三平也曾去过酒吧,只是在我们到达之前已经离开了。贾三平很有可能是杀害姚辽川的凶手,而且我们还调查到,贾三平是叶琪的养父,但在两年前和叶琪解除了收养关系。”
叶琪?吕弦的脑海了浮现出了那个身体羸弱不堪的陪酒女郎。
“告诉大家,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贾三平!”
六 复仇
夏婷婷以为自己终于和梁之在一起了,即便是顶着夏琪的名字她也愿意,可是没想到,自己不但没和梁之变得亲密,反而是更生疏了。
她曾找过梁之问他原由,梁之奇怪地说:“夏琪,以前我们不也这样吗?
怎么现在要腻腻歪歪的?那样很烦你知道吗?”
她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直到她在夏琪的床下,无意间找到了一本日记。日记中有一篇是这样写到的:
我一直活在夏婷婷的阴影下,从小到大,她都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一切。我知道她喜欢梁之,但梁之好像关注我多一点。
梁之是个只爱自己的怪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做给夏婷婷看的。我就是想让她明白,这次她想得到的,却被我得到了。看着夏婷婷一副想得却得不到的样子,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你听说了吗?院长收到上级通知,要对孤儿院进行装修整改呢。”午餐时间,两个老师坐在一桌,边吃边聊。
从一旁经过的梁之愣在了原地,孤儿院的钱都被院长挪用了,他用什么来整改?难道又是故技重施?那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夏婷婷,两人对视了一下,便心知肚明,如果院长知道他们知道孤儿院的秘密,那么他们就处于危险之中。
“你打算怎么办?”夏婷婷压低声音问道。
“让孤儿院里的其他人警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梁之回道。
午睡过后,孤儿院的公告栏旁围了一圈的人,他们正窃窃私语着。
公告栏上贴着一张大字报,上面是用报纸拼凑出来的一封信。信上将“夏婷婷”和鲍伊的失踪写得非常离奇,还将院长私自挪用公款的事情暴露了出来。
这件事让院内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院长怒气冲冲地从办公室里出来,大力地撕掉了那张纸,驱散了周围好奇围观的人。
当天晚上,院长开了一个大会,说明了一切,甚至还推出了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鲍伊。
“鲍伊身受重伤,一直昏迷着,他需要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们。”院长挥挥手,几个大汉又将病床推走了。
床上的鲍伊脸色白得吓人,只能依靠呼吸机维持正常呼吸。那个原本生龙活虎,总是默默替夏婷婷出头的少年,如今却成了这副鬼样子。
夏婷婷红了眼,双手缓缓攥紧。
姚辽川在办公室里烦躁地踱着步,上面批下来的钱早就被他挪用了,想了想,他拨通一个号码:
“喂,老贾,我是姚辽川,明天你跟你的伙计们来一趟,孤儿院要进行整改,我需要你帮帮我。
”木材油漆等一切,都用最便宜的就行,就做给上级看的而已,不用那么认真。好,那我明天就等你来了。“第二天。
”这样真的靠谱吗?这些油漆木材可是违禁品,你确定你要用在孤儿院吗?“贾三平是个老实人,曾经受过姚辽川的恩惠,所以只要姚辽川开口,他能帮的都会帮。
”我让你给油漆木材换了包装,你可做了?“姚辽川掏出钥匙打开地下室的门,问道。
贾三平点了点头,将材料运进了地下室里。姚辽川摆弄着手机继续说”:你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从阴影中突然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贾三平,贾三平被吓了一跳,立刻挣脱后退了几步。
他喘着粗气,疑惑地问道:”这……这是……“
姚辽川漫不经心地说道:”哦,这是我们院的一个孤儿,精神不太正常,我怕她出去闹,就安排在这里了。走吧老贾,咱喝酒去。“
贾三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孩,女孩憔悴地一动不动,只有一丝丝微弱的喘息声能证明她还活着。
夏琪闭上眼睛,听着铁门重重锁住的声音。她没有力气再哭喊了,她身上穿着的姐姐的衣服,院长也一直叫的都是夏婷婷的名字,无论她怎么申辩院长都不相信。
她今天所遭受的一切,本应是夏婷婷要承受的!她被自己的亲姐姐陷害了!她恨,恨不得撕碎夏婷婷!
擦干脸上的泪,夏琪看了看那一车的油漆,每一桶油漆上都标明了涂刷的房间名称。
夏婷婷房间的颜色是粉红色,夏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拿出在地下室里无意发现的甲醛, 一股脑地倒进那桶粉色的油漆桶里。
大不了一起死,在地狱里继续斗下去!夏琪凄惨地大笑着,声音异常刺耳。
十一 最开始的地方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本次访谈的嘉宾——著名舞蹈家梁之先生……“夏婷婷听到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剥桔子的手顿了一下。
这些年来,她找工作到处碰壁,还好遇到了一个慈祥的琴行老板。老板见她可怜,收留她在琴行工作。起先只是打扫卫生,后来老板见她有出色的听力,便教她调琴,从此她便有了稳定的收入。
因为梁之的努力,他成为了出色的舞蹈家,夏婷婷经常在电视里听到他参加各式各样的节目。
”鲍伊,梁之现在过得很好,你开心吗?“夏婷婷摸索着病床上鲍伊的手臂道,”我犹豫了好久,还是联系上了他,你说,他会不会不理我?会不会怪我破坏了他现在的生活?“
”您收到一条短信息,来自梁先生,内容是……“手机提示夏婷婷来了短信,她立刻戴上耳机。
听完后,她摸着盲人拐杖,走出了病房。
”夏女士您要出去啊,鲍伊先生的病情最近有所好转,主治医生赵医师让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看护鲍伊的护士小李,扶住夏婷婷的肩膀对她说道。
夏婷婷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任由护士领着她进了办公室。
”你先出去吧。“赵医师对护士说道,门”嘎吱“一声关了起来,年过半百的男人立即扑了过来,一把将夏婷婷抱住,吻着她的脸。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那个小子的。“赵医生边说边喘息,夏婷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像菜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TheYouth咖啡厅,是梁之和夏婷婷约好见面的地方。她厌恶地擦着赵医生刚刚吻过的地方,直到颈项又红又痛才停下来。
她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也恨透了这样的生活,但她没有办法,也无法真正躲避。
夏婷婷戴上墨镜,走进了咖啡厅。这个时间段,咖啡厅里并没有什么人,她坐进了最里面的位置,点了两杯咖啡。
没过多久,一个人慢慢地靠近了她所在的位置。
”怎么样?我拜托你的事情,你查到了吗?“夏婷婷听见那人拉动椅子的声音,小声问道。
”嗯,我让我的经纪人去查了,也约在了今天。估计,她一会儿就会到。“
说话的正是梁之,他现在依靠一双木雕腿行走,但时间不能太久。
他们是在一个星期前才重新联络上的。
”还有呢?“夏婷婷搅拌着自己的咖啡杯,端起抿了一口。
梁之紧张地环顾四周,拉高自己的衣领,压低声音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夏婷婷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回答道:”我知道,怎么?你害怕了?“
”不,没,没有。“梁之犹豫了一下,否定道。如今的他只是不想再失去,过去怎样他都不想记起,他只想留住现有的一切。
夏婷婷没再说话,两个人就一直这么默不作声地坐着,直到一个女孩蹦跶着吹着口香糖,坐在了他们的位置上。
”没想到,梁之本人比电视里好看多了。“女孩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抱着虎头脑袋的背包,笑眯眯地说道。
”你是……夏琪?“梁之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孩。
女孩穿着露肩的上衣,下半身配了超短裙,染成紫红色的头发,胡乱地扎在脑后,脸上画着浓浓的烟熏妆,五官似乎都变了样子。
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个性张扬的女孩,曾经是那么腼腆的夏琪。
”对啊,不过我现在叫叶琪,这肯定是我那位瞎了眼睛的姐姐吧。“夏琪笑了笑,”我花钱抹掉了以前的一切,也改了名字,前些日子还去做了整容。“
夏婷婷的双手在腿上不停地发抖,她记得这个熟悉的声音,确确实实就是她的亲妹妹。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傻愣愣地像块雕塑一般坐着。
这个城市最美好的午后阳光,照在他们的座椅上,暖洋洋地晒着这一张张被岁月雕刻得了无从前痕迹的脸。
多么希望时光就停留在他们重新相遇的这一刻,可是这只是复仇的开始罢了。
丧钟,刚刚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