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秀才乍到捉假鬼
清末年间,为了使子弟们知书达礼,山西某地名曰梅镇上的大户刘家出面,协同官方请来了一位秀才姓张名生,来做镇上的私塾先生。在安排住处的时候,张生相中刘家在镇西边的房产,一处四间青瓦白墙的空宅,这空宅杂草丛生,凄凉阴森。众人神情怪怪地互相看了看,一致提议另找个地方,地保说:“你是我们诚心诚意请来的先生,哪能把你一个人扔到镇边呢,这可不是待客的规矩。”张生平素喜欢清静,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他不容分说把行李搬了进来。临走,地保悄悄嘱咐张生:“晚上睡觉留点神,这屋子风水不好!”
第二天午夜,熟睡中的张生被“格吱、格吱”的声响惊醒了。他没有动,手握紧了防身的利剑。
“格吱、格吱”,木窗随着声音在一点点打开,夜静得可怕。木窗完全打开了,窗外只有惨白的月光,却空无一物。没有人这窗怎么会自己打开?难道有鬼?想想地保的话,张生头皮直发麻,冷汗冒了出来。鬼怕火。这张生不是百无一用的书呆子。他估摸了一下灯的位置和距离,疾速一滚飞身跃起,燃亮了火扇子。
就在这时,窗口蓦然出现了一个怪物。张生不仅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这怪物长着两只铜铃般的血红眼睛,头上的角弯弯尖尖地如长长的匕首,血红的舌头伸出嘴外,额下绿毛足有一尺,两只碗口大的蹄子蹬在窗棱上。张生定神细看,之后挥剑出鞘,直奔怪物的面门刺去,只听怪物“哎呀”惨叫一声,摔倒在窗外。
第二天,假扮怪物的刘三被送往官府前不解地问张生:“当时为啥你不害怕呢?”张生笑道:“因为你的蹄子不分瓣,像什么驴呀马呀的一样,吃草不吃腥,我有啥害怕的。”众人听后哈哈大笑。
二、张生雨夜遇真鬼
日子转瞬即逝,转眼到了鬼节——清明。小雨从早到晚一直没有停。张生给学生们看完作业,吃罢饭早早安歇了。
夜半时分,忽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一年轻女子在门外轻声唤道:“先生,先生请开门,小女子有要事烦劳先生。”
门开了,一纤纤少女婷婷袅袅地走进来。少女着一身缟素,高挽云鬓,略施粉黛,齿白唇红,乃一绝色美人。少女冲张生深深道了个万福:“深夜打搅实属无奈,还请先生见谅。”
张生问:“不知小姐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未曾开口,少女先已泪流满面:“先生,今日我请先生写状纸的,我要告镇上的大户刘家。”
“刘家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平素乐善好施,人缘不错,莫非与小姐有什么过节?”
少女说:“我要告他家的老太君贺氏,讨还我清白。”
话说三十年前,刘祥林开创了刘家的家业,有良田上千亩,大小奴仆数十个。刘祥林身后有刘宝、刘玉两个儿子,二子年龄相差十多岁,刘宝早已娶妻生子,刘玉还未成家。刘祥林死前曾立下遗嘱,要刘宝帮兄弟娶上媳妇,尔后家产平分。刘宝之妻贺氏乃是一心计很深的人,加之刘宝生性懦弱,实际上这个家的权力握在了贺氏手中。
春去秋来,转眼间,刘玉到了成家的年龄。经媒婆牵线搭桥,刘玉与四十里地外李员外的千金李玉萍定下了秦晋之好。由于门当户对,加上二人彼上早有过耳闻,因此都很满意对方。于是择良辰选吉日,李玉萍被娶到了刘家。头三天,贺氏以十分奇怪的理由没有让刘玉、李玉萍小两口同房。无父从兄,刘玉没往深处想。
按当地风俗,三天后的早晨娘家父母要来接闺女回门的。招待完毕,李家人正要离去的时候,贺氏却把玉萍父母拉到了里屋:“二老在上,有件事,我觉得不得不说,我这刘玉兄弟虽不是什么百里挑一的好男人,但绝不是那种下三烂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请直说。”玉萍父母大惑不解。
“你看,”说着,贺氏从床下拿出一个红色包裹,打开后送到玉萍父母面前,两人凑近一看大惊失色,里面竟是未足月的一个胎儿。
“玉萍过门才三天就破腹产下不足月的胎儿,这不是辱没我刘家吗?”
闻听此言,治家严谨的李父立刻火冒三丈,不分青红皂白,在院中当着众人把玉萍骂了个狗血喷头,拂袖而去。对着那个血肉模糊的胎儿,玉萍又羞又愤,转身掩面跑进屋里。突来的变故惊得众人目瞪口呆,物证人证俱在,不容人不信。待回过神来时,可怜那李玉萍已香殒玉消,在房梁上吊自缢身亡。转眼间,喜事变成了丧事,新郎官刘玉一跺脚,长叹一声从此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李家至今身负恶名,有姑娘也难找婆家。
“你就是——”
“不错,我就是那死去的李玉萍,这房子就是当年我的新房,因为这房里死过人,所以一直没人买,也没人住的。”
张生从椅子上蹭地站了起来。
“先生莫怕,本来阴阳两隔,我们不能谋面,但今日清明,阴曹大赦,才有此机缘。在阴曹我才知道,那贺氏为了吞没另一半家产,买通人贩,把一孕中少妇害死,取出孩子又来害我,连害三人,其心毒比蛇蝎。据判官大人说,贺氏的阳寿将尽,我一定要赶在她死前讨还清白,否则,我就再无昭雪之日了,烦请先生写个状纸。”言罢挽起袖子替张生铺纸研墨。
“你把状纸往哪里送呢?”
“这个不须先生费心,你只须把状纸放到这房梁上再回家呆上一段时间便可以了。”
随着“咯、咯、咯——”的鸡叫声,张生从梦中惊醒,睁眼细看,桌上果然放着一张宣纸,纸上所记分明就是梦中女子所言,那字迹分明就是自己所写。当下张生惊骇不已,又忆起梦中的承诺,遂把状纸卷好放到房梁上,与地保推说家中有事打点好行李回家了。
三、“包公”夜审洗冤屈
夏天,梅镇来了一个戏团。戏团的目的地是另一个集镇,只是从此地路过。当他们行至镇西的一处空宅时,突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倾盆暴雨一泻而下。这雨事先没有一点预兆。李师傅只好带领弟子们破门而入,在空宅暂住一夜。
这雨来的蹊跷,戏团当家人李师傅在屋里转了几圈,吩咐弟子:“这宅子阴气很重,上好香火。”
晚上李师傅睡下不久,听得房梁上隐隐有老鼠跑动的声音,他顺手拿起一把梭镖扔了过去,只听“吱”一声惨叫。李师傅点亮灯,见上横躺着一只死老鼠,老鼠旁边有一卷系着红绳的宣纸。李师傅忙叫醒妻子冯氏,就着灯光轻轻地展开了纸卷。二人看完不禁后背发凉,不待说话,窗子忽然开了,一股阴风把纸卷起来,在屋内打了个旋飘出窗外,待李师傅从院中泥水中拾进来的时候,纸上已是字迹全无。李师傅明白了,忙取出香火,向着房梁拜了一拜:“请遭难的人放心,我们一定想方设法洗尽你身上的冤屈。”话毕,窗外顷刻间云开雾散,月朗星稀。
李师傅两口子一夜未睡。
第二天,李师傅决定在梅镇安营扎寨,上演一出名叫《包公洗冤》的新戏,又修书两封,派徒弟送了去。
因为好久没有戏团来,所以戏台周围人山人海。戏开场了。锣鼓响处,李师傅扮的包公踱到了戏台中间,王朝马汉分列两旁。包公念白:“我乃开封府包拯,白审人,夜审鬼,有冤有屈的可尽管前来——。”话音刚落,平地忽然起了一阵旋风,直吹得人们双眼难睁,风中依稀传来女子喊冤之声,待风息后,一白衣女子披头散发地现身台上,台下观众无不骇然。
包公大喝:“有何冤情速速讲来!”
白衣女子不慌不忙,把嫂嫂如何害人性命,又如何诬人清白唱了个一清二楚。台下观众无不唏嘘落泪,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而人群中玉萍的父母早已泣不成声。
包公听罢“啪”地一拍惊堂木:“可恼啊——”随即大喝:“带贺氏啊——”李师傅用了平生的力量,这一声气贯长虹,犹如晴空霹雳,台下有一人肝胆俱裂,大叫一声吓死过去,此人正是被李师傅请来看戏的贺氏。
又一阵风起,白衣女子飘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