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鞋见鬼

  三更法事五更鸡, 
  茶叶白米欲撒兮。 
  头顶母纳千层底, 
  眼中所见鬼魅啼。 
  这诗来自于皖西乡村老人口中,其作者是明末道人刘河扬。其大意为在道士做法事叫魂撒茶叶米的时候,只要头顶布鞋便能见到灵堂内的鬼魅。 
  身为一个乡村道士(乡村道士职责与概念见《赶吊》之一、二)的我为人做赶吊超度等法事无数,然而从未做过这种头顶布鞋见鬼之事。其原因有两点,一是我心脏不是很好怕承受不住这种刺激,导致心脏衰竭。其二是祖师爷有言;见鬼之时若逢鸡啼必当命丧当场。这一条是最重要的,因为农村每家每户都有鸡,保不准有哪只鸡在见鬼之时啼叫起来。因此纵使有再大的好奇心也没有人去逾越这危险的灰色地带,不敢去尝试。 
  时光到了2003年的1月4日,逾越却即将开始上演,主角是村头的杀猪张,他长的十分魁梧,一身横肉,力气更不在话下,传言他曾单手杀过一头三百斤的猪。这还不算什么,厉害的是他的胆量,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枪毙过囚犯,复员之后回村杀猪。睡过坟堆,扛过尸体,其扬言说不信鬼魅,说世间并无鬼而且要破乡村人都不赶逾越的顶鞋见鬼。 
  我没有劝说杀猪张,因为我知道他王八吃秤砣——铁心了。正好晚上庙村要做有个超度法事,便应了下来,我先过去,约好晚上3.00见。 
  夜深了,灵堂内就我一人在走着八卦念着经文,突然“嘎吱”一声门应声而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细看一下原来是杀猪张,他脸色苍白,头发湿透,不停地向下滴着水。 

  我上前一步打趣说道:“哟!杀猪张,还没看就吓成这样了,要看了那不得尿裤子啊。”杀猪张没有做声,脸上无任何表情,久久之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可以开始了吗?” 
  时辰刚好,可以撒米叫魂了,我从碗内抓上一把米向棺前撒去,口中唱到:“送魂到西方,西方马上开,为了开启西方的路,茶叶米钱送魂来啊……” 
  “砰 ”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我,我寻声望去,只见杀猪张瘫坐在地上,头顶一只布鞋,身体剧烈抖动,原本苍白的连脸变得更加苍白了。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我走了上前蹲下来推了推杀猪张,他没有丝毫的反应,反应的只有那双眼睛,那对睁的越来越大如同鸡的腹中之卵一样布满红丝的眼睛。我力度加大了一点,边摇边将他抱起,却突然听到艘“嗖”的一声,一个东西掉在了我的头上,我用眼睛使劲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只鞋,瞬间一股巨大的寒流向我袭来,温度骤将,如同置身于一个冰库。 

  耳边传来了“咝——咝——”的声音,眼前棺底豁然出现一席白衣,长长的黑发盖住了一切,身体如同蛇一样向前爬行,所过之处血迹斑斑。 
  这一幕让我毛骨悚然,浑身颤抖,第一反应就是要拿掉头顶之鞋,当我准备刚要拿掉之时,眼前一幕瞬间消失了,只有那棺底油灯微弱的火苗左右摇晃。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却看见杀猪张猛的向我趴来,把我压在了下面,我挣扎着抬起了头,瞬间,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在杀猪张背上趴着个白衣长发的人在逐渐向前蠕动,在蠕动的过程中缓慢的抬起了头,一张惨白的脸瞬间展现在我的面前,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不断向外涌出红色的液体,那张几乎占据的面部60%嘴巴越张越大,黑洞洞的口腔之中发出“啊啊”之声。 
  我心脏猛烈跳动,一阵剧痛之后眼前黑了下来。 
  当眼前光线开始亮起的时候已是白天,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妻子见我醒了高兴的走了过来问长问短。 
  我头很疼,用手在头上轻轻的捶打,妻子给我端来一碗汤说道:“昨天晚上你的心脏病又发作了,幸亏他们家人把你送医院送得快,回头要好好感谢人家。” 
  听到妻子的话我猛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道:“杀猪张呢,他怎么样了?” 
  妻子低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啊,他已经死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用双手死劲捶打着自己说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他,要不是昨晚带他看鬼也就不会死了,是我害了他啊。” 
  妻子跑过来按住了我的双手怒吼道:“你胡说什么呀,杀猪张昨天上午你到庙村之后就死了,是失足掉入水库中淹死的,你说你昨晚带他看鬼,我看你才见鬼了。” 
  妻子此言一出,我脑子一轰,大声叫道:“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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