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刀

  薛林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学医的,被当时的人们称为神医世家。他们家族传下来的祖训,长男在18岁生日那天必须接受父亲亲自传医,今天正好是长男薛林的生日,家族里的老老少少早早就等在祠堂外,奇怪的是每个人都身穿孝服面带愁容。父亲脸色沉重的把他叫进了祠堂里,母亲哭着冲过来,紧紧的抓住了父亲,父亲用手拍了拍母亲的脸,示意族人把母亲带走,这一刻薛林感觉到紧张和害怕,隐隐约约中仿佛将要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
  
  就这样他一步一回头的和父亲走进祠堂,父亲关好门,让他跪在祖先面前,他自己盘腿坐在他面前闭上了眼睛,不一会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只见他慢慢的张口嘴巴,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他的嘴里闪出一把小刀来,这把小刀通体透明,发出淡淡的光芒。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薛林绝不相信现在看见的,太神奇了。

  
  父亲把小刀连同手里一部厚厚的书一起交给了薛林。
  
  “拿着,这是咱们薛家历代只传给长男的鬼刀和医书,现在传给你。”说完父亲把刀和书郑重的放在薛林的手上。薛林接过刀的时候感觉很吃惊,这刀竟然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心想难道薛家历代精湛的医术就是靠它得来的吗?就在他认真端详这把刀的时候,父亲突然一扬手,那把刀非常准确的飞进了他的嘴里,只感觉一股清凉刀已经顺着喉咙滑到了丹田,他不由自主的惊叫一声。
  
  等他缓过神想问父亲怎么回事的时候,发现父亲的头发变的雪白,脸上一点血色没有,人更是奄奄一息了。他急忙扑了过去,大声的叫着:“爹……爹……”
  
  父亲缓缓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记得在你儿子的18岁的时候把刀传给他……”还没等说完,父亲的眼睛就永远的闭上了。接着他听见外面的哭喊声,想起族人今天都穿着孝服,看来今天除了他,都知道父亲会去世。他猛地冲出祠堂,激动的抓住每个身边的人大声地叫着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接着他几乎疯了一样撕着身边人的孝服,就在他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间脑后一痛他便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是没用,任他怎么努力,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都在提醒他这一切不是梦都是真的,他喃喃地说“我不要当什么长男,我不要学医了……”
  
  就在他自言自语时,他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缓缓地从他身体里飘出来,他被吓得四肢冰冷,眼睛睁得极大,大气都不敢喘,轻声地叫“来人呀!来人呀!”叫了几遍没人应,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助感,浑身冒着冷汗,就在他处于极度恐惧的时候。
  
  那张脸不见了……
  
  他一翻身坐了起来,使劲用手揉了揉眼睛,甚至把被子掀开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异样,那张脸竟然凭空消失了……

  
  他站起身去开门,发现门是锁死的,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他锁起来,他用力的拍打着门。“娘……娘……”没人应声,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异常安静,哭声不见了,他失望的坐回床上,经历了这一连串奇怪的事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他茫然地躺回了床上,迷迷糊糊中发现整个房间仿佛陷入了一片朦胧的昏暗中,夕阳在窗外,反射出一种诡异的光芒。侧躺着的他不自觉调整了一下身体,突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脸朝上,正好面对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那张脸离他如此之近几乎贴到了他的鼻子上,他被吓的差点跳起来。
  
  “别怕孩子!我是你祖爷爷,我的灵魂被封在这把鬼刀里,这么做不是为了保存咱们神医世家的名号,而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故事要从我小的时候说起,小的时候家里很穷,爷爷每天都要上山去采草药卖,我那时候最喜欢跟爷爷上山去采草药,爷爷对我讲各种草药的药性和能治疗的疾病,我很好奇,问爷爷怎么会懂这么多,爷爷说:“我常年采这些草药去卖给那些药铺,久了便知道了这些。”我说:“爷爷,我想学医治病救人。”爷爷听了很高兴,直夸我有志气。那时爷爷正好和一家药铺的老板很熟,便把我留在他家和一位老中医学医术,说学医术,其实就是做一个免费打杂的伙计。我见老中医不教我,就偷偷的和他学,最后终于被他发现,随便找了一个错把我给赶了出来。
  
  我很气愤,却也没地方讲理去,回家后我继续和爷爷上山采药材,一次我不小心跌落了悬崖,在下落的时候我抓住了一棵小树,之后慢慢的爬下悬崖。在悬崖下面我遇见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他的腿受伤了,不能走动,我便找了些草药敷在他的患处,他非常感谢我救了他,告诉我说:“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我那时冲口而出说:“我要学医,我要做一个万人敬仰的神医。”白胡子老头捋着胡子笑着说:“好孩子有志气,我倒是有一部医书可以给你,但是要你自己努力才能成为神医。”我当时开心极了,对白胡子老头谢了又谢。但他接着对我说:“你学会医术之后不可为了钱做昧心事,切记切记。”说完白胡子老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他坐在的地方留了一本医书。我当时如获至宝回家后早晚研究,说来奇怪我并没有念过私塾,只是在药铺学医的时候识得一些字,但是看起医书来却并不费力,我就想那老头一定是个神仙。
  

  不久我真的成为了当地有名的大夫,渐渐的也有外县的人来找我看病,当中有很多富人,他们给我的诊费越来越高,后来我常被这些富人官爷接回去治病,对一些贫苦的穷人开始不理不睬,没想到这便是灾祸端的开始。一次我急着出去为一位富家公子诊病,一对穷夫妇抱着他们七岁的孩子找我看病,那时候孩子已经昏迷了,我看他们穷兮兮的便叫他们等着。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他们夫妻二人像疯了一样砸我的店铺,我指使家人把他们赶了出去。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白胡子老头向我索命,我当时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白胡子老头严厉地说:“你的死期到了,你不但要死你的灵魂还要被我封在一柄鬼刀里,直到你的后人帮你赎去罪孽。记住以后你们家族每经历一代到长子18岁生日的时候,就必须把鬼刀传下去……”后来我才知道刀在人在,刀去人亡,所以你父亲把刀传给了你,他便去世了。”
  
  当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说到这里,薛林忍不住问,“如果我不想学哪?”

  苍老的声音沉声道:“那样薛家会有灭顶之灾,切记我们只能继续。”说完一晃,那张脸便消失了。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母亲推门走了进来,薛林见母亲哭的双眼通红,心疼的拉住母亲的手,母亲的声音有些嘶哑的说:“孩子这是你的命,也是你父亲的命,你现在什么也不要去想好好的去学你父亲传给你的医术,别辜负了你父亲和老薛家的列祖列宗。”
  
  薛林的喉咙哽咽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的点着头。
  
  办完父亲丧事的第二天,薛林整整把自己关在书房三个月,基本不眠不休的专研着父亲留给他的医书,他的想自己如果不靠身体里的那柄刀,而成为神医,是不是就不用这样世世代代传接下去了?不过他也知道有些命运是谁也左右不了的。
  
  一年后他开始像父亲一样行医看病了,医术逐渐精湛。几年过去了,他也结婚生子始终没有遇见他无法治愈的遇难杂症,这使他几乎忘了他体内还留着一把鬼刀。
  
  这一天,有个病人前来就诊,他一看便知是一个日本人。都说医者父母心,可面对着侵略自己国家的人,他不想救,那人看他面露难色,咔嚓一声子弹上了堂指着他的脑门说:“别和我耍滑头,快给我治。”他无奈只好挽起日本人的上衣,这时他突然感觉丹田一热,一股血气直冲上来。这时他发现那张没有五官的脸飘了出来,突然张着血盘大嘴对着日本人的头“嘎嘣”一声咬掉,接着是日本人身体,片刻间,那个日本人便被吃掉了,薛林吓的一动不敢动,要不是掉在地上那把枪,他真还以为刚才只不过是幻觉。
  
  转眼到了冬天,一个农民模样的人前来看病,这人穿着粗布旧衣,却也掩盖不住他一脸的英气。当薛林询问他的病情,他面露难色,薛林掀起他的衣衫,看见他的伤口仿佛是枪伤。
  
  他又认真看了看确定伤口就是枪伤,而且时间不短了边缘的地方都发黑了,明显是血管坏死了症状,他惊讶诧异他是怎么忍过来的。于是问他多久了,他痛苦的回答说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薛林建反复看着他的伤口突然说:“怎么弄的?”那男人不防备接口说:“日本人打的。”

  
  薛林突然想起前一阵,城门口贴着通缉杀死13名日本人的共产党,抓住赏一千大洋,举报赏五千大洋,他认真的打量着他的面容,没错,他便是那个通缉犯,男人见薛林这样看着他,一翻手拿出一把抢来说:“如果你不能治,我走了。不许和别人说你见过我,否则!”说完用抢指指他的脑门转身要走。
  
  刚走到门口男人的身体一晃,支持不住昏到在地,薛林急忙上前把他抱到床上,刚放好他,薛林突然感觉嗓子一凉,一柄刀飞出他的嘴里,只见这柄刀像被什么控制一样,在男人的伤口上一阵忙乎,最后只听“啪嗒”一声,一枚子弹掉在了地上。接着那柄刀搜一下飞进薛林的嘴里,薛林顿感疲惫,额头上出现了大颗的汗珠,他不敢歇着,拿来纱布包上男人的伤口,并把男人转移到了家里的地窖藏起来,才算松了一口气。
  
  回到卧室他感觉非常的累,打算躺在床上休息一会,迷糊中他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向他走来,他不由自主的坐了起来。白胡子老头一招手,那柄刀从他嘴里飞到了白胡子老头的手上,他用手一点,那柄刀变成了没有五官的人,白胡子老对着没有五官的人说:“你的罪孽已满可以去阴曹地府销案投胎去了。”说完用手一弹没有五官的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白胡子老头对薛林说道:“你们薛家的虽然罪孽已满,但是你要切记仁心仁术……”说完便消失了,薛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发现天色已晚,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
  
  从那以后薛林认真专研医术,对待医患一视同仁,更多的人慕名前来看病。可是因为他拒绝给日本人看病,被日本人打入大牢,折磨的死去活来。最后被共产党也就是他曾经救过的那个男人救出了大牢,出来后他投奔共产党,成为了一名解放军的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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