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狐仙
在中国卫道除妖神话中,狐狸通过修炼、吸收日月精华或人气,能够化身成为人形。一说狐狸要幻化成人形需要作法,《酉阳杂俎》记载:“旧说,野狐名紫狐,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戴髑髅拜北斗,髑髅不坠,则化为人矣。”一说“狐口中媚珠,若能得之,当为天下所爱。”在蒲松龄的小说《聊斋志异》里,作品中常叙述善良的狐仙与凡人相恋的故事。在我国的北方地区,老百姓们有狐仙信仰,以乞求狐仙保佑食物年年不断。民间也多有狐仙下马的说法,即指七窍全开之人被狐仙附身后,可预测凶吉。
我第一次听说狐仙这种东西,还是上小学的时候听我老妈讲的。早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我们那里还几乎每个村里都有座狐仙庙,供奉狐仙娘娘。不过因为十年**,十有八九都破败了。那时候的狐仙庙还真有大白野狐狸去造窝,很多狐仙庙的残垣断壁下面都有狐狸洞,这无疑就更加增添了关于狐仙娘娘各种传说的神秘色彩和可靠性。前年夏天的时候我去城郊的几个农村采风,又听老人们讲起了不少关于狐仙的传说。
我去的那几个村子里有个村是个留守村,年轻人们基本上都搬到几里外的新村里去居住了,剩下了一些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因为舍不得老村和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老房,还在老村里生活。村中心有棵老槐树,让我看来至少得有五百年以上的历史了,树下一大群老人正乘凉闲谈,我便走过去说明了来意。老人们都很热情,七嘴八舌的表示很愿意告诉我一些关于七里八乡包括本村的一些奇闻异事。
我当即大喜,忙从挎包里掏出两盒好烟来一一发给老人们作为酬谢。老人们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让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老大爷跟我讲上一讲。
“小伙子,你是咱们当地儿人,那你也应该听说过咱们这边儿这些个关于狐仙儿的事儿。”老爷子吸了口烟笑着对我说。
“听说是肯定听说过,就是没见过长得是个什么样儿。”我恭敬的回老爷子道。
“我要说我见过,俺们这些个人很多都见过,你信不信?”
“老辈子,您说的话我肯定信了,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难不成还合起伙来一起骗俺这个小辈儿玩儿不成。”我笑着回答道。
“那俺跟你讲讲,跟你讲讲。”老人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我分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神秘的意味,赶忙翻开笔记本,准备把老人说的每一句话记录下来。
“那还是在生产队挣工分的年代,那时候响应**的备战备荒,咱们这边儿村村都有民兵排,有的大村儿有民兵连。俺们这个村儿小,也就是个民兵排,七八个人,我那会儿是排长,白天搞生产,晚上巡逻。那会儿农村儿里哪儿有电啊,基本上家家都是点煤油灯。晚上也就睡的早,尤其是冬天,差不多七八点钟就都睡了。我记着是七四年刚过了年初春的时候,早起刚去地里劳动,村东头儿老张家媳妇儿就跑来跟我说,她家旁边的狐仙庙显灵了。那会儿这个村子里也有狐仙庙,就在村东头荒野地里,跟村东头的人家也就离着个几十米吧。我问老张媳妇儿怎么个显灵法,老张媳妇儿说昨儿晚上下小雨,家里房漏,她上房去盖塑料布,无意间瞅了一眼不远儿的狐仙庙。她就看了那么一眼就把她给吓得够呛,狐仙庙里有亮光。我一听也觉得不对劲儿,小伙子你也知道,咱们这边儿春天冷,有的年份儿清明节还下雪哩,何况刚过完年的时候。你想想,谁大晚上吃饱了撑的会跑到荒郊野地的狐仙庙里去。既然人不会去,那狐仙庙里怎么会有亮光?”
老爷子喝了口茶水,扇起了扇子,明显是要吊一吊我的胃口。我也很识相,赶忙掏出兜里的红钻烟来给老爷子点上。老爷子吸了几口,这才准备继续往下说。
“老张媳妇儿怕我对这事儿不上心,又悄悄的跟我说,她觉得这事儿挺邪乎的,就躲到自己家房顶的烟筒后边儿偷着看了一会儿狐仙庙。那时候农村儿里晚上也静,除了有的人家里有狗叫唤几声儿,也没什么其他的动静。老张媳妇儿看了一会儿,狐仙庙的窗户里除了有亮光,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她想着没准儿是村子里谁家白天不敢明着去上供烧香,晚上暗着求狐仙娘娘祛病消灾去了。于是哩,她就站起身子来准备下房回屋睡觉。就是在她要下梯子的工夫儿,她听见狐仙庙那边儿好像有小闺妮儿(冀中方言:指年轻女孩儿)在笑,她擦了擦眼睛仔细那么一瞅,差点儿没把她吓得从梯子上摔下来。”
“然后呢?老辈子,您就不要再吊晚辈的胃口了,快说吧。”我急切的问老爷子。
老爷子对我摆了摆手,意思是他要喝上几口茶水再继续往下讲。
“小伙子,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些个话,你可以信,你也可以不信。反正老张家媳妇儿当年是这么跟我说的,现在老张家媳妇儿和老张也早就没了,俺们也给你找不来人证。你要信哩,将来以后写成书,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咱们冀中这边儿是真有这些个稀奇古怪的事儿,你要是不信哩,就当俺们这些个老头子们跟你瞎几吧扯了半天蛋。那天早上老张媳妇儿凑到我耳朵边儿上跟我说,她听见狐仙庙那边有小闺妮儿在笑,就仔细的往那边儿一瞅。狐仙庙的庙门儿开了,有个人站在门口儿上。因为离得有那么个几十米的距离,再加上天黑下着个小雨,她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长什么样儿,但能肯定的是个年轻的小闺妮儿的身子,身上穿的是一件儿黄色儿衣服。小伙子你心里儿该问了,小闺妮儿家的半夜里去狐仙庙拜拜狐仙娘娘,求个子求个福的也能讲的过去啊,有什么邪乎的?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老张媳妇儿。老张媳妇儿当时脸色儿就煞白了,她说大兄弟啊,你是没亲眼见着不知道怕,那哪儿是个小闺妮儿啊,!
她扒在梯子上仔细那么一看,那个“小闺妮儿”的头上悬着一盏灯!当时就吓得“啊”的一声叫出声儿来了,那个“小闺妮儿”朝她这边那么一看,是一对儿绿色儿的眼,就跟晚上咱们看见猫儿啊,狗儿啊的眼一个样儿的颜色。老张媳妇儿腿都吓软了,赶紧出溜(冀中方言,滑)下梯子往屋里跑,点着了灯把老张叫起来。老张又跑到房上看了一圈儿,说没看见什么小闺妮儿,就看见狐仙庙里亮着灯哩。老张媳妇儿把刚看见的事儿跟老张一说,两口子都觉得邪乎,怕有脏东西找上门儿来。就拿着菜刀,棍子在屋里坐了一宿没睡觉。说真的,小伙子,当时听老张媳妇儿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儿半信半疑了,在俺们上一辈儿的老人们那会儿就讲过这十里八村儿的有人见过狐仙儿娘娘晚上头上顶灯现身这一说,所以这才修的狐仙庙。
“那老辈子您那会儿听说了以后是咋办的?当天晚上带着人去逮狐仙儿了?”我也点了一只烟吸了起来,这故事真是听着越来越带劲儿了。
“那肯定,我一听这事儿邪乎的很,等老张媳妇儿说完了,我就让她先回家等我的信儿去,自个儿赶忙跑到乡里公社找书记汇报。书记当然不信,当场是臭骂了我一顿,说我受封建迷信思想腐蚀忒严重。我心里哪儿能放下这事儿,毕竟是关系到俺们村的事情。就蹲在在公社门口等书记消了气再跟他汇报。没一会儿书记就又派人把叫我了进去,书记问我打算咋办,我说不排除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儿故意捣乱。今儿么晚上看一看去是真是假的一切就晓得了。后来书记点头同意了,肯定也是觉得这事儿是真有点儿邪乎,还要亲自带乡里公社的民兵来看个究竟。当天后晌黑儿(冀中方言:傍晚)的时候我领着书记和俺们村儿的民兵还有乡里来民兵就上了老张家。我跟书记和两个公社的民兵上了老张家的房,那是观察狐仙儿庙最好的位置,让其他的民兵们都在院子里待命。那天晚上又下起小雨来了,还冷的不得了,书记拿着个军用望远镜一直瞅,我就蹲在烟筒边儿上吸烟。到了差不多十一点钟的时候,公社里来民兵把我和书记俺俩叫醒了,小伙子你现在能猜到是什么事儿吧,狐仙庙又亮灯了。我小声儿着问书记,现在围过去,保准儿能抓个正着。书记拿着望远镜边看边摆手,说要再观察一会儿。又过了差不多有那么半个钟头吧,庙门儿开了,跟老张媳妇儿说的一模一样,一个穿着黄色儿褂子,白色儿长裙的小闺妮儿站在了庙门口,就是看不清楚脸,头上还顶着一盏灯。我转头去看书记,书记正拿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的在那儿看,我就推了他几下,他本来是蹲着来着,一下儿就软在地上了,满脸煞白,俩眼直愣愣儿的瞅着俺们几个。我问书记看清了不,他已经学不上话来了(方言:说不了话),手哆嗦着把望远镜给了我,我拿起望远镜来那么一看。小伙子,说实话,我活这一辈子了没怕过什么东西,那天晚上是真觉出害怕是个什么滋味儿了。那哪儿是一个小闺妮儿啊!那长头发底下根本就不是一张人脸!那是一张大黄狐狸的脸啊!它觉出俺们在偷着瞅它,冲着俺们就仰起头笑了起来,那声音清清楚楚的就是小闺妮在笑的声音,又脆又甜。我在望远镜里瞅的那叫个清楚,而且笑的时候还用手捂着它的长嘴巴子,手确确实实是人的手,白白嫩嫩的,又尖又长的指甲都能瞅的清楚。
虽然是盛夏,但这个时候我已经听的有些后背发凉,小姑娘的身子,却长着大黄狐狸的脸,头上还顶着一盏灯,天啊!除了民间传说中的狐仙娘娘,真的是没办法解释这到底是个什么生物了!我又点了一支烟,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
“小伙子,老三哥可真没糊弄着你玩儿,那天晚上我也是亲眼所见。你别看现在科技发达了,民间的一些邪乎事儿还真没办法给说清楚喽。”另一个老人扇着扇子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再后来呢?老辈子?”
“我和书记赶紧下了房,叫上院子里的民兵就赶紧围了过去。俺们十好几号人,还领着四五条狗,等俺们出了老张家院子的时候,再一看狐仙庙,早就黑乎乎一片了。俺们跑到狐仙庙跟前儿一瞅,那盏灯忽的一下儿又亮了,就在庙顶悬着上。然后又听见了小闺妮儿的笑的声音儿,听着就越来越远了。过了那么一会儿,俺们眼瞅着那盏灯也自个儿飞走了,就跟电视上演的那个外星人的飞碟一样,自个儿转着圈儿就飞走了。小伙子,我要跟你说,更邪乎的是,俺们进了狐仙儿庙,狐仙儿庙里供的那座有他娘的三四米高的狐仙儿娘娘像没了,村子里的民兵都是数着胆儿大的,那会儿也都一个个的吓得脸色儿煞白。我跟书记一合计,这庙太他娘的邪,得拆了它。等到了第二天早上俺们再去的时候,一个个又都**傻眼了,狐仙儿庙自个儿塌了!”
“塌了?好好的庙自个儿怎么会塌了呢?”我挠了挠自己的头,这他娘的也有点太神奇了吧,看来这次下乡采风真是受益匪浅。
“小伙子,有些邪乎事儿,咱们人是没办法弄清楚的,咱们要是能弄清楚了,那就不是邪乎事儿了,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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