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故事五则

    1)
    从前有一个富室,家中常有狐狸走动,有时候化作人形,在富人吃饭时夺走筷子;或主人入溷时丢入石头;有时富人早晨起来发现衣服在外面树枝顶上。有时候狐狸化作佝偻老人,在前厅走来走去,有时变成驼背老太拿着根拐杖在厨房和仓库一顿乱敲,有时候变成女人身无寸缕在富人大前搔首弄姿。有时挂在墙上,有时饭熟打开锅盖里面没有饭只有只狐狸,有时富人和妻子弄子为乐时在旁边哈哈大笑。虽然没有害人只是恶剧,富人也不厌其苦。
    家中有一小女,女儿的闺房就在家中佛堂的旁边。佛堂内有数十个坛子,坛子里都是士人多方珍藏的美酒。多数情况下佛堂的都是紧闭着的。
    这天,乡里有社戏,女儿看完以后已是很晚了,两个人急急忙忙回家,在和侍女经过佛堂之时,听见了佛堂内传来漉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有如村里娶新娘时的炮仗一样响。

    两个人用手点唾沫,戳破窗户纸往内看,里面是两个丑陋至极,弯腰曲背的老妪。就着酒坛边喝酒,一边喝一边抢。
    不一会儿,有个老妪喝得烂醉,起来晃晃悠悠,露出干瘪下垂的乳房,一会儿又把衣服褪尽,露出枯柴一样的皮肤。女子忍了好久还是没有忍住,终于笑出了声,那老妪大骂:"何笑之有,有何可笑?只是吃你几杯酒,关你丫头何干!"
    "没见过还有女子偷喝酒,还如此失态的,哪有不笑之理!"
    "不要激怒你祖奶奶我。"老妪大怒,"我咬你老爹个黑鸟!"
    女子听她说话这么粗鲁污秽,于是想走,侍女不堪受辱,站在佛堂门前破口回骂,女子不如劲拉都拉不走。突然一块瓦片从天而降,击在侍女脸上,侍女吐出两颗牙齿,满口血污,大痛,哭着跑了。佛堂大骂声许久才停。
    主人命令侍女不要讲出去。
    这个夜晚还算平静。
    第二天早上,富人起床,见床上有个乌黑的东西,仔细一看,是男子的阳物,血还在滴沥,他惊恐不已,他怕妻子和女儿看见,连忙用烧火钳夹住丟入溷中。他把家中的男仆全部叫来一一看,都无恙,他才放心。
    当时,侍女的父亲和一县令在河南狎妓,这天晚上,他和妓女完事之后,呼呼而眠,不多久忽觉私处痛楚不堪。他大呼小叫,同伴赶来一看,已失阳物之所在。
    当时妓不在旁边,众人于是报官,拘妓讯鞫,妓言昨夜和客分别后,与女伴绣了一夜十字绣,至天明才歇。这案子遂成悬案。县令派人使送其还乡,虽然不致死,但已阉废。
    富人没有办法,只得花大笔银两外地购置房屋才安宁。而侍女父失阳物时,正是富人枕畔得之时。
    侍女姓张,因为全身黑如锅底,送外号"黑张",所以女狐才对张女说咬你爹黑鸟。
    2)
    那年褚山正年少。他和外祖父顾亭游历巴蜀之地,居住在临邛世家大族罗家。
    虽然到了罗岩这一代,家景大不如从前,但祖上传来的亭台楼榭依然可见昔时风貌。庭院深深,风景优胜,依然在当地富甲一方。
    罗氏二子一侄并一甥,俱学于顾亭,所以褚山虽然年幼,也杂于其间。褚与罗氏之甥秦予相得甚欢,两人经常同榻而眠,住于宅院两厢,两人同住半年,已成了莫逆之交。
    这年的秋天,罗岩次子罗武成婚,顾亭连日奔波于酒食之间,常常喝得烂醉。而秦予也疲于为表哥操劳婚事,忙得脚不离地。褚山一个人寂寞孤苦,一个人捧本旧书,在宅院里独自苦吟。
    这天晚上,二更刚过,秦予捧上一壶酒想和褚山对饮,说:"连日来为表哥婚事所苦,今夜偶有闲暇,某和贤弟一起来聊叙谈心。"
    两人屏退仆人,关好门窗,点亮灯芯,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
    "古人言'人生得意须尽欢,富贵于我又何时。'"褚山道。
    "老鼠偷油,不过饱腹。一个人喝酒行乐怎能言须尽欢。某有一佳人,贤弟如若见之,必会以为前人所言乐不思蜀实乃人生大快乐。"
    "世间果有如此丽人?兄台可速让求见。"
    "……"
    "这是何意,支支吾吾作甚?"
    "……"
    "快讲,再不说某可要抄家什了。"
    "……愚兄居此两年,曾与一佳人相交。年方十七,如芙蓉出水。贤弟到此不久,佳人踪迹渐少。不过每逢花开或月圆之时,或乘贤弟酒醉之隙,尝与吾欢,吾把持不住也。"
    "兄台拿在下开涮么?若真有,此非狐即妖,非妖即鬼。"

    "实乃是狐,并非为妖鬼。但此狐色比宓妃有过之而无不及,才似谢女,柳絮纷飞之诗非同一般。哪有不亲近的道理。"
    褚山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加上酒后兴致甚高,便当即要求务必一见。
    秦予面带难色,褚山拿起笤帚,道再不让见吾必定让汝浑身青紫,令堂见汝如见后院牡猪也。
    "……"
    见不奏效。扑通一声,褚山丢掉笤帚,跪了下去。
    "贤弟这是何苦,带汝见之则可,男儿有远志,何轻易下跪!"
    "带汝去见可,不知兄台是否有缘,佳人是否愿意见汝。姑且一试。"
    "刚才那事和兄台开玩笑耳,兄台不必介意,先让在下去看先。"
    秦予起身,绕出回廊,来到庭院假山旁边,轻身呼唤"怜姐"三次。
    只见一佳人踩着小细步,如同蟾宫仙子般款款而来。丰姿绰约。褚顿觉置身于一片花香中,眼前惟有此女。叹道真乃世之未见。
    只见她身穿绿罗裙,秋波流转。莲花般的面容上有淡淡的羞意,看着褚而责备秦:"醋缸子,你以为我不敢见这个书呆子么。"
    褚面带窘色,口中含糊不清地咕哝着。勉强向佳人回礼。
    :“褚山小弟还是童男子,脸皮薄,望怜姐不要取笑他了。”

    女曰:“此不是脸皮薄,薄你祖母个鬼!这乃良心发现。你以为个个都像你天良尽丧,毫不知耻么?”
    三人进屋,怜姐见酒具,笑:“二个醋坛子酸,人家儿子娶妇,正是闹房最欢腾之际結,尔等在此收残羡冷炙,恭喜今夜两人吃得两盆好湫食。”
    秦道:“你又不能作东请我们吃,奈何取笑我等。?”
    “尔就好比客店里的虱子欲食食客之血。如此,刚从六姐处食杨桃留得数枚,拿来请你们吃,何如?”
    “甚妙!”
    女子从袖中掏出一个金镶椰瓢,盛杨桃五枚,鲜如初摘。因为巴蜀之地没有这东西中,不知为何而来。二生分食,甘甜无比。后来一切珍馔佳食,都从瓢中取出,摆满整个桌子。
    几人痛饮。女子忽目褚:“你长得这么好看,定让寻常巷陌百姓女子垂涎,怎么还说无佳偶?你自可守株待兔也。"
    说完开始极尽弄姿挑逗,言语也逐渐猥琐。秦有妒色。
    “小酸子!真是个醋葫芦。萍水相遭,逢场作戏,何必挂在爬心上!如果像接下来那新妇之事,那罗家小相公又情何以堪!”
    秦忙问等下新妇有何事,回道:“问如此之多,等下见分晓。”
    一段时间后,突闻人声鼎沸,满园树皆火红,人出视之,原平是厨师失火,延及洞房。
    乡里乡亲赶来扑救,把罗家围得如同蚁聚蜂屯。当时家中数十人有幸皆未寝,只是新妇与新郞身无寸缕,两股颤栗站在庭前,火光之下纤毫毕见。两人不能正视。怜姐上前解罗衣裹着新娘归他室。
    七舅八姑的接踵而至来安慰,抢攘之间,忽然已失新妇所在。众人皆以为去邻家小女闺中了。只有秦褚二生知道妇在何处但皆缄密不言。
    从此以后,褚山与女朝夕相对,相得甚欢,但终未有乱。褚山是个腼腆的人,女子自从认识他厂下,也再不与秦予有任何肌肤上的接触。他们好比当年的韦崟之与任氏。
    等到几年后秦予从其父归成都,怜姐想起过往,前往送别泣别,从此以后没再出现。
    又过了二年,顾亭死,褚山扶枢归乡,还没来得及唤怜姐。回家后第二年中进士,补为工部观政。又没来得及娶妻而卒,年仅二十四岁。
    3)
    丁子美这一生命苦,从小失了父母,好不容易年近四十,却已经死了三个老婆了。六七个孩子最大的才四岁,成天在他身边啼哭号叫。
    丁又耐不住寂寞,家中有点余财,便想续个弦。但人家见了他七个孩子,媒婆都不愿意来。
    从此以后,丁子美安心行辟谷之术。精于导引。每每静下心来,总有一只狐狸像他一样盘腿而坐。他大声叱责,狐狸才从窗外遁去。如是一再三,他也习惯了。
    这天晚上,丁子美刚入定,就觉得有人上了榻,和自己并肩而坐,衣香诱人。他觉得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所谓心不动则魔障不生。于是屏住气息不动。
    可是狐狸幻成的女子不这么想。先是挠痒,然后用香腮贴丁脸,丁还是忍住了。后又伸出粉红的舌头吻丁。狐女粉香脂腻,肌滑如脂。
    这下丁子美忍不住了。
    张目一看,不过是刚过开苞之年的少女而已。
    那少女盯着丁笑,丁子美道:"在下早知汝已修成白日狐。速速给我滚出去,不要打扰在下做功课,要不然在下拳头可不长眼!快滚。"
    女子只是嗤之以鼻地笑。
    丁开始狂燥起来,一伸腿,用力把女子踢入地下。女子起身,拍了拍衣裳,大声道:"说这说那都要讲个在下,真是块朽木头,这么粗鲁,汝不是男人,汝还是读书人,汝是个榆木脑袋。我这次走,我再也不来,再不到你这来了。"
    丁子美弯腰作揖:"那老夫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老夫感激您的深情厚谊,如果你不来,老夫对您没齿难忘,您走好别摔倒!不送慢走您呢!敢不敢说永世不悔。"

    "咄!真乃书呆子。不说永世,汝就是焚香磕头口呼玉真仙我都不来了。我要是来我就嫁妻。"
    "滚远些,谁复娶狐作妾,在下宁可鳏死。"
    "又是老夫又是在下。咦!好大的酸腐之味。我也说个则个。吾去矣。"
    过了几天,丁子美晚饭过后在洗澡,狐女又来了,她说:"闲来无事,吾正好路过,来看看汝沐浴,以观男女有何不同。"子美不应。
    女子蹲在他身旁,用手指滑过他肌肤,说:"汝背之上,污垢三十层矣。啊啊,还是和你讲人话好了。你背上污垢十寸啦。有点夸大其词。来呀,让妾身来伺侯官人您呢。好否?"丁心动,胯间刬水有声。女格格格地笑,假以手掩面,然后摊开手,左手捏住丁左脸,右手轻声拍打丁右脸:"妾还是黄花闺人,哪里来的狂徒,真真是污人家小女儿的耳目耶。哎呦不活了啦,妾要投缳老匹夫休得拉我。"
    丁想,我是一个学道的人,怎可以有欲望。明知她为狐还动心?看来必须专一,因此握掌成拳,用力一下打过去,女子倒地,痛得双手捂住鼻子满地扑腾打滚。哀鸣不已。然后冲出澡堂。

    从此也没再来。
    丁家虽现在稍有钱,儿女们也都请了保姆。但是苦于无贤内助。又重金嘱托冰人遍觅佳遇。
    这天,有个做媒的老太前来。说有个家资百万的卞姓大户,有一女儿,容貌无双,年仅十八。子美是读书人,相信媒妁之言,有夸大之处。于是唤来一女眷去探访,得知所言非虚后,便央求姑母和独居的寡嫂分别前往卞宅探个究竟。
    "真仙中人也。"两人见后称道。于是两人欣喜而归,盛赞其色。说吾两妇见之人多矣,可谓阅人无数,未见有如此女之艳者。卞宁真是妙女也。
    子美高兴不已,即日下聘,召来亲故满堂,参加婚礼,亲朋听说有如此仙色,都希冀见上一面。等看了以后,都言为下凡仙女。
    入房。
    合卺。
    刚看时艳绝,细一看,非他人,乃是那日的狐女也。丁大骇不已,叩首请饶命。女笑。
    "我对你没什么害处,只是试探你学道意志坚不坚。看你意志坚定,但是学道要有妙块,不是打打坐,做做梦就可成道,我前来是循循善诱,与你登仙籍,不知道可不可以?”
    媒人在旁边也劝说::“姻缘自有天定,新郎无更拘泥。”
    丁子美大怒不已,提起扊盂丢过去,媪与女破窗而走。丁趿鞋跑出去追赶,已失所在。于是命令家春点燃火炬满院搜寻,看见在茅厕中。
    众人大声嚷嚷。用石子共击厕中人,厕中人提裤大叫,仆俯在地。上前一看,原来是子美的侄儿媳和寡嫂。全身都是秽物,伤痕遍体。丁子美连连道歉,寡嫂和侄媳愤怒不已。
    第二天,丁叫上姑母同往卞家,哪有什么卞宅,哪有什么仙女卞宁。只是有几株楸树和梧桐错落其间。另有古墓八九座。
    从此以后,狐狸再也没来找丁子美。
    4)
    宛邱牧李路,有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儿,长得很标致。可是突然被狐狸所迷惑。李路和夫人俩都是焦虑不已。可眼下又无办法。
    听说有个叫天一的女道长善长捉狐除魅。这天恰逢李前往京城述职。李夫人筵请天一道长,告诉她小女儿为狐所寐。之所以选这天,是因为李路不信这个。
    天一道长口吐狂言:“这有何难,小菜一碟耳,不过是要让夫人破费数十贯钱罢了。贫道今夜即为夫人除之,务使这个小妖狐吃个大苦。”
    夫人喜,厚款而去。
    鸡鸣晡时,天一道人偕二女道童负鼓囊,款款移来,设坛于园。

    李夫人率众婢妇躲在屏后细细观看。
    女道刚走了几脚禹步,忽然狂风大作,飞尘迷漫遮天,什么都看不清。但是焟烛却不灭。
    这时,只见四五少年,提木杵飞速逼近案侧,把师徒三人按倒于地,把她们裤子拔下,以木杵塞入其阴。然后几人拍手大叫:“今儿个请尔等先吃个大苦!”
    夫人大惧不已,急命人前往抢救几近昏厥的道人。天一道人已勉强自拔阴中木杵,样子委顿不已。李夫人看得心头一凛。
    李夫人赶紧劝慰:“贤师徒今日吃苦甚矣。”
    道人在地上如同蛇般移行,犹勉强作颜:“这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贤夫人何以言苦?”
    二个女道童尤其痛苦,都为未经人事之龄,此时猩红满裳,从股间滴沥而下。好几个婢女扶掖着才站起来。道童又蹲下向李夫人敛衽,夫人连忙说不必不必。又扶着她们站起。
    女道士回头嘱咐:“此血衣最为难得,回去以后好好珍藏。”李夫人于是问藏之何为。
    “藏之可辟妖魅。”
    李夫人听了后,忍不住大笑众婢女也跟着大笑。
    夫人又派遣十来名婢女送道人师徒归家。
    5)
    杨某,年纪比较大了,在某县的学堂教习明经多年,学堂内素传多狐。
    在他教学半旬左右,突然有一天,有人投刺拜访,署名‘治下胡万龄顿首拜’。他看完名帖连忙让学生引进。
    原来是一个面似仙风道骨的老翁,神气清爽,飘然若仙。见到杨某后自叙祖上本晋人,因为灾荒逃难于此,至今已近百年。今有事将去楚地一游,杨公年长,得高望重,所以敢以一家老小相托,望杨公能尽心对待。
    杨某知道他是狐,但伸手不拂笑脸,于是便答应了,老翁拜谢而去。
    晚上的时候,老翁迁全族而至,约摸二十人。
    杨某把他们请入内室,好酒好肉盛情款待。老翁喝得脸通红,举杯谢道:"老朽今日全家二十口托付杨君,他日老朽归来,另当重谢。"
    杨某是个豪迈爽快之人,当即掀髯笑道:"这一点老翁您放心,只管去,只要有我杨某人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你的家人流离失所。"
    老翁再次拜谢不已。次日便束装出行。
    杨某本来自己俸禄仅仅勉强糊口,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张嘴,因而难以为继,厨房常常是空的。尽管如此,他从来没有饿着这些狐狸。
    老翁有二子三女,皆妖艳绝伦,常常来杨某内室,把杨某当成父亲一样,早晚请安奉茶。当时杨某的家眷并不在署中,除了次子随行以外,都在老家。

    次子刚刚至弱冠之龄,聪明绝伦,资质异于一般人。和老翁二子相洽甚欢。只是每每每见三女则避开,三女和他搭话,他也只是作揖而不言。
    老翁次女偶以浪语挑逗他,他严辞大骂女儿家不知女儿羞耻。次女捂脸羞走。好几天不敢抬头看杨某。
    这天中午,次子偶然经过内宅,遇老翁小女阶前小遗,看见他就笑着掀裙而笑,杨公子低头急忙引避,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就这样过了半年,不管老翁三女如何挑逗戏弄。杨公子始终端正如一。
    老翁回来以后,长拜不起:“你真乃世外高人也,老朽无以回报,谨奉画一轴为公作寿。"杨某欣然接受。
    过了几天,老翁率其族辞去,从此没有再来。
    杨某看见了那幅画,那是极为平常的一幅画,画面上是一老翁老妪并肩而坐。看起来不过是一幅普通至极的肖像画,没什么鉴赏价值,因而把它放在一边。

    这一年的大比过后,学使以杨某年老,勒令他致仕。杨某囊中无比羞涩,一直托着不走。
    这天他坐在茶肆中和别人聊天,突然看见一人在肆前停轿入肆,大腹便便,耻高气扬。衣冠楚楚,仆从如云。茶肆老板诞着脸上前问候。
    杨某刚想要回避,那人一把拉住他说:"这不是杨老教授么,我是张大学呀,豕子在杨教授您手下读书。""是张宇么?哎!那真是个读书的料的孩子哩,很用功很专心。"
    张听了以后大喜,连忙说请老师去家中喝茶,自己步行,让杨某坐轿。杨某连连摆手,张硬是把他塞入轿中。
    杨某到了张家。见了张之父以后,大惊。此人和画中人太像了。他现在才明白那幅画简直是传神,太栩栩如生了。但虽然惊讶,他也没放在心上。
    大约过了两旬,张父死。张是个孝子,遍求城中画师为其父写真,换了十来个,都是些不入流的一草包。杨某因而拿出画给张看,张展轴大骇,且拜且哭,跪在画前告诉杨:"竟然有如此神似的画像,和先父酷肖,先慈离世已二十一年,今日一见,仿佛仍坐于太师椅之上也。你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张之子见了也跪下磕头。
    杨某详细讲述得画之由,张叹道:‘这是狐狸借我之手狐欲厚赠杨公,用来以报德也。当年恩狐有施于吾甚重,我怎可见狐之友陷入窘境而不救,那吾还不如一狐乎?"
    于是取画并赠以杨某千金,杨某才始得携子归里。至今还是当地一巨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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