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是一个书生,现准备进京赶考。可他又有些不一样,因为他是一个摒弃家庭上京赶考的穷书生。家里都已经穷困潦倒,揭不开锅。可这陈重自诩不凡,每次都要进京赶考回,却除十六岁之外再未中举。
这天,天已经黑了,又下起了大雨,陈重只得暂时休息。幸亏这条路他走过许多次了,知道那里有一座破庙,不过却鲜少在那儿待过。唯一一次,还生了重病。虽说第二天病不知怎的好了,还中了举,可他还是未走上仕途。
“唉。”陈重提着包袱坐在破庙的佛像前,犹自叹了口气。“这回再中不了,就真的该回乡种田了。”他也不是愚昧之人,可他不愿相信事实。当初中举一次,如今便能有第二回。
恍惚之中,陈重入了梦。
“郎君……”梦中,一女子嗓音轻柔,甜甜腻腻,陈重只觉熟悉,好似在哪儿听过,却怎么也唤不起她的名字来。
陈重恍惚间睁开了眼,只见一名身着五彩羽衣面容精致的女子站在她面前。
“你是……”陈重疑惑。
“郎君,你不记得我了?当年你十六岁进京时我还与你共同歇息呢。”女子羞羞答答地掩着嘴。眉眼里竟满是对他的爱恋。
“姑娘,在下确实不认得你。”陈重仔细回想了一遍,却发现记忆中确实无这女子。
“不可能!”女子突然盛怒,“当年你十六岁可否生过一场大病,你迷糊之间说要与我成亲的,我这才救了你,好让你第二天退烧赶考,回来迎娶我,可你后来却没了踪迹!”
“十六岁?”陈重一愣,“那夜,是姑娘?”
“你不记得了?”那女子看陈重不像装模作样,稍稍缓和了语气。
“确实如此。抱歉。”陈重嘴上说着不记得,心里却已经对女子有了一个轮廓。当年确实是这女子帮他退了烧,才让他第二天有机会赶去京中,才有那唯一一次中举。这女子虽然美貌,可良家女子,怎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况且,那种情况下,说出的成亲之话,也做不得数吧。陈重对这女子还是多有防范的。
“好,那我罚你重新认识我一次。我叫玉痕。”
“玉痕,好名字。”陈重心中默默斟酌着这个名字。
“你这回又是去进京赶考吗?”玉痕抬着下巴,索性与他坐在一处。
“是。”陈重点头。
玉痕突然笑了,“郎君,那夜我便与你说过,你这辈子是无中举之望的。”
“吾本书生,学书乃吾之道也!”陈重被说中心事,隐隐有些生气,却又不愿与这女子多计较。
“如果我帮你中举了,你会不会来娶我?”玉痕突然表情郑重地看着陈重。陈重一愣,“多谢姑娘,在下凭借实力便可中举。”
“是吗,那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个穷书生?”玉痕毫不留情地拆穿陈重的谎言。
“其实,你娶我也挺好啊。你看我长这么漂亮,而且勉强也还是个大家闺秀,还不善妒。”玉痕继续说着。陈重只觉烦躁,不只是玉痕的声音还是外面的雨声。
“那我娶你,你帮我。”陈重鬼差神使道。
“真的?!”玉痕眼里露出惊喜。“好,那我便告诉你明天考试的题目!”说着,拿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兴致勃勃的,“你明天只要这样……”
陈重真的中举了!返乡之时,风光无比。让方圆百里的乡亲们都羡慕不已,同时也颇有感慨,这陈重赶考了十几回,谁承想,竟然真的做了官,成了仕!
陈重似乎忘了他的诺言。刚到京城上任第一天,京城权贵之女便看上了他,执意与他成亲。陈重,再一次鬼差神使地从了,条件是那女子的父亲帮他仕途高就。
大婚之日,达官之女大摆筵席,坐了十几桌客人,陈重喝的大醉,去解手。谁成想,他竟然在这草房睡着了。梦中又出现了那个在寺庙中的女子玉痕。
“你忘记许给我的诺言了。”玉痕面露哀愁,神色不定地看着他。
陈重不敢面对她,但还是僵着脸,“你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普通人,哪儿能助我成事!”
“来历不明?普通人?好,好,好!”玉痕连声说了三个好,却又转怒为笑。“陈重,我不怪你。”玉痕留下这一声,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陈重恍惚坐起,慌忙跑向了婚房。
玉痕却突然出现在陈重消失的地方,目光哀愁,不带喜色。
“你我这三世之约,这是最后一世了。等这一世完了,我们下一世便可长相厮守了。”
玉痕是一只狐妖,而陈重始终是人。她四世为妖,他四世为人。第一世,他们两人便相恋了。可一妖一人终成不了气候。掌管姻缘的月老之子月戚答应他们,只要她玉痕能够经历三世他都与别的女子相恋,那他便可允他们在一起厮守一世。玉痕义无反顾地答应了。
她早知道陈重这一辈子与仕途无缘,可她却偏要拨动命运的轨迹,使陈重入仕。未来,他们能长相厮守并不重要,她在意得从来都只是他快乐。
玉痕消失在了月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