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
嫣红 最后一次见到嫣红是在她的葬礼上,她穿着生平最喜欢的那件红色的绵袄躺在一堆鲜花中,静静的,安详的,没有气息的。 记得那时她特别好看,雪白脸颊上的胭脂煞是红,红得艳的很。她和往常一样轻轻微笑着,那笑特美,特纯,特别的冷...... "上帝啊!你在读什么啊?"团团斜着头看着则安,一脸的疑惑,"明天考哲学,班班(班长的趣称)。" "恩?"则安回过身,睁大了双眼,同样是一脸的疑惑,她定定的看着团团有n秒,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那本哲学书,"我?啊?我跟你说话了?" "你没说吗!?"团团特地把那个"吗"字拖的很长。 "我说了吗?我怎么不知道?no!我没说话!"则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又自问了一句:"我说话了?" "当然!你说了!什么'嫣红',什么'葬礼'的,什么什么'红红的''冷冷的'。" "拜托!我吃饱了半夜一点和你溜进图书馆跟你说鬼话!"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丝冷风。让她们浑身都不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是什么?!"团团一下坐起来,整个脸显得有些紧张。 "没什么,是风吧。"则安到是轻松。 "不!不是!是声音!"团团越来越紧张了,她不安的向四周望着。 "声音?"显然,则安并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没有啊,哪里来的声音?" "不!你听!是笑声!一个女孩的笑声!" "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则安看着她,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也许团团真的听到了什么,她现在整个脸都开始有些抽筋。 "不!"她开始大叫起来,她捂住耳朵,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不!不要笑了,不要!求你了!啊!" "进来。" 则安走进了教师的办公室。 "则安同学,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么?"班主任用了一种审讯的口气,毕竟出人命了,学校的一位学生非正常的死亡了。 "不,我,我不知道。"则安看上去很苍白,很无力。 "这个回答不能接受。" "我们,我们只是去图书馆,我们的哲学资料还没找齐,所以没办法。" "然后呢?" "然后,她说听到了声音,可是,可是,我什么也没听到。然后她有些,有些。我就把她扶回宿室,看到她睡了我就睡了。" "然后,第二天她就吊死在了学校后花园的那棵古树下!" "不!"则安大叫起来,"不!我发誓!她的确在宿室里睡着的!我看着她睡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那里,你们叫醒我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则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跟你说过她听到什么?"老师仍就不放过她。 "我不知道,上帝啊,我不知道!她说什么'嫣红',什么'笑声'。"她哭了起来。 "'嫣红'。"老师念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好,你出去吧。" "'嫣红',团团真的说了?"小莲看着已哭得不成样的则安。 "是的," "你知道'嫣红'是谁吗?"小莲用手搭在则安的肩膀上,则安轻轻的抖了一下,手好冷。 则安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你可以去学校对面那家照相馆去看看,门口的橱窗里放着很多照片,署名'嫣红'。" 则安抬起头看着小莲,突然觉得她像一个女妖,阴森,狰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这个想法。 天黑了,则安一个人睡在宿室里,她睡不着,她的脑海全是小莲说的话,她记得那时小莲的手十分的冷,十分的冷,冷得仿佛要刺到骨髓里。 “你知道‘嫣红’是谁吗?”那个声音,如此的空洞,飘渺。 不,则安坐起身,披上外衣,走出宿室。 她走进了学校的后花园,走进了那棵树,那是一棵槐树,据说有五百多年的历史。 此时的树在黑暗中是那样的高大,它的枝藤如此的粗壮,她是吊在那里的吧,突然她的脑海中看到一个女孩穿着红色的绵袄吊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她纤细的头颈上缠绕着一条白色的白绫,白绫上刺着一个红色的字“嫣”。 “啊。”她失声的看着那根最粗壮的树枝,是的,上面没有人,一个也没有。那她脑海中的是什么?是团团吗?还是嫣红。 “潭校长,”班主任面向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先生,“四年了,四年后她又出现了,那个嫣红。” “你想要说什么?”他点起了一只雪茄。 “自从1986年开始,学校每四年就会有学生失踪或非正常死亡,其中都牵涉了那个嫣红,我们真的应该查一下那个人,她到底是谁?” “嫣红?哼!”他冷冷一笑,“人都死了二十几年了,没什么好查的。” “嫣红,她真的存在?而且死了?” “死了?”则安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着这一切。嫣红,是的,一定跟她有关! 则安跑进学校的资料室,把近1986年前后四年的资料全掉出来,可是完全没有什么嫣红。 “没有嫣红啊!”则安显得有些余力不足了,“连失踪死亡的学生半字都没提。” “不要找了。” “谁!”则安猛一回头,是小莲!顿然一丝凉意。怎么会是她?则安向来不喜欢小莲,小莲是班中的转学生,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只是从来不笑,脸上显得有些阴沉。她一定有鬼。 “这我找过了,没有嫣红。”她看着则安,褐色的眼睛是那样的深邃。 “你为什么会查?”则安站起身。 “四年前失踪了一个女孩,名叫小橘,是我的姐姐。” “什么?!”则安十分吃惊。 “不跟你多说,查这个叫做嫣红的人要紧。”她伸出手抓住则安,向外走去,“带你去照相馆。” 此时在她们面前是一家门面十分简陋的店,整个店是灰黑色,一点声气都没有,而正象小莲所说的橱窗上面挂了许多泛黄的照片,全都是一个女孩,穿着绵袄,时而采着花,时而弹着琴,时而发着呆,她的动作十分自然,象是在不经意间拍下的,惟独可惜的是少女的脸都看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在照片角底上用黑色的笔写着“嫣红”两字。 “进去吧。” 推开门,店里十分的暗,连灯也没有,只是看得清的都是那些照片,店里都是,挂着的,摆着的,都是那个叫嫣红的照片。 “很惊异是吗?”小莲看着则安,是的,则安很惊异,又有一丝恐惧。 “嫣红,嫣红,你来啦。”一个老人突然出现,他满脸全是皱纹,他走向她们,十分和蔼。 “他是个疯子。”小莲低声一语,转然微笑着向那个老人说,“恩,我带朋友来了。” “嫣红啊,你很长时间没来了,啊!”老人睁大了双眼看着则安,“你,你不是危危么,啊!不!危危死了呀,她埋在了那棵老树下了,嫣红啊!”老人拉着小莲,“嫣红啊,你说呀,她不是危危吗?危危死了呀!死了呀,是你把她埋在那棵槐树下的呀!你说她爱那棵树,所以你将她埋在下面。” “危危?”上帝啊,则安有些晕了,怎么又来一个。 “危危?啊?哦哦!我忘了,危危是怎么死的?”小莲问着。 “你跟我说,危危病死了,我记得你那时哭得不成样了。”老人叹了口气。 她们离开照相馆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嫣红,危危,嫣红,危危,上帝啊!她们是谁?是死人!”则安用手直抓自己的头。 “很好了,他以前除了叫嫣红嫣红的,什么也不会说,今天怪了,你一来我们有重大发现!”小莲很开心,“我觉得我们离嫣红越来越近了,我离姐姐越近了。” “也许吧,”则安停下了脚步,看着小莲,那时她的眼神比小莲还要深邃,还要黑,还要暗。小莲也看着她,看着那双曾经很清澈的眼睛,现在却如此的浑浊,突然觉得则安象是对自己说:“你离死亡不远了。” 这是离到照相馆的第三天,则安一直没来学校,小莲看着那个空着座位,觉得有些冷。 “小莲。”老师在叫她,你下课后到则安家去一次,把这次考试的大纲给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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