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夕。某大学男生集体宿舍。一阵阵地道的夏夜暴雨。雨水密集地打扫着地面。屋外黑透了。忽而一闪,忽而一亮,是电闪雷鸣的交集。室内早过了熄灯时间,然而,九个即将各奔东西,分道扬镳的好兄弟并无睡意,于是他们围坐在中心燃着蜡烛的长桌边讲恐怖故事,以求消遣、刺激而度过漫漫长夜的无聊与心灵的孤寂。并且,集体决定——谁讲的故事不恐怖、不动听,明天就让那个人掏钱请客。墙上的时钟指示时间为零点。
先由老大开始,平常就很沉毅的他憋了好半天才开口:“我呢,兄弟们都了解,平时不大爱说话,所以讲故事可真就难为我了。但是作为老大嘛,我不能驳大家的兴致——这样吧,我就讲一件啊,发生在家乡的奇特案件,到现在还没破呢!经过大概是这样的……”
陈副局长朝司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很行的,走的回去;明天依旧——准点接我,开始新的,虽然单调,但是超享受的幸福生活。
随着汽车尾气的排出,陈已跌跌撞撞地蹭向了电梯。幸亏正值午夜,否则,楼上楼下的那帮草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不暗自笑话爷么?咳,都怪他妈的老刘,非得让我陪领导去消遣消遣,自己却溜之大吉——那个臭婊子也他妈的狡猾,灌醉了领导就来灌我,搞得头晕晕的,行那事都有些障碍了,结果钱被骗去不少——钱倒不是个问题,又不是自己的,就是明天得换个销魂的地方才好。
滑进电梯,按下自己所住的楼层,陈斜倚着光滑的壁板,醉呓道:“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言语觊觎,含笑面具,恰恰是神离的谶纬。后来的薄近,只为明天精心准备!”
“叮”,电梯停止了。“啊——呀——”,陈懒懒地伸了个腰,刚欲迈步,忽而察觉到具有反光作用的电梯壁板隐隐萦绕着一团白雾。陈揉揉发烫的双眼,仔细观瞧,那白雾好像是一件白色的衫裙。陈一激灵,他太熟悉这件衣服了,只因它的主人。陈机械地转过头,眯眼窥视电梯空气中的异像,很可惜,不过空空如也,连壁板中所呈现的白雾也好,衫裙也罢,二者消失那般不存在了。虽然酒已醒了一半,但是陈暗自认为是醉眼朦胧所致而骂着老刘败德,却无思索。待其归家,走进卧室。“啊——!”陈惊悸非常。他瞥到一个穿白色睡袍的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很认真的阅读着。“叫什么呀?吓人不拉的!”那女子回过头来娇嗔地责怪陈。陈这才看清眼前之人乃自己的结发爱妻,刚才他只注意睡衣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不准穿白色的衣服!”陈大怒。“你色盲么?这是粉色的睡衣!不是前些天你给我买的么?要怪怪你自己好了!”妻子扭头又去阅读了。定睛观瞧,果然是那件粉色的自己买的睡衣,可能是光线暗淡的原因吧!陈努力地为自己寻找摸棱两可的理由。“这么晚了,你咋还不睡呢?看什么呢?我瞧瞧!哦——”那本书落在陈的脚上,砸得副局长龇牙咧嘴。“你闹妖啊!这么晚看这破书——不怕么?”原来妻子看的是《灵异故事大全》。“怕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妻子稍显责怪的神情。“哈哈,呵呵!怎么,生我气么?算啦!应酬嘛!哪有时间概念呢?老头子总得有人陪呀!——等老家伙玩完,嘿嘿!难道你不想做局长夫人?”陈伸长臭烘烘、醉醺醺的三瓣嘴希图吻住妻子。妻子推开他,坐到了床上。陈撇撇嘴,因酒气尚未消散,于是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并点燃一只烟,而后不紧不慢道:“书上的东西全他妈是假的——嗳,我给你讲一段,保准吓破你的胆!真事!”妻子仰起头,略显兴趣:“哦?”“咳,就我们单位那个老刘——嘿,这小子真他妈的色,连自己的学生都他妈的干……”也许语不遮拦,或许意识到了什么,陈的嘴唇猛地抽搐着。“什么,老刘?他看起来很正派啊!”一听妻子竟然表扬外人,陈火了:“正派?那个王八蛋,别看表面上斯斯文文的,跟谁都笑呵呵的,其实他妈的一肚子坏水。——你知道,我是跟他同一年从教育岗位调到行政机关,同一年从秘书行当升任局级干部,我太了解他了!”“是么?”“咋地!不信?对了,你有所不知,前几年这幢楼发生过命案,与他有干系!”陈瞪圆双眼,将手拢在嘴角上微微而道,“那时咱俩还没结婚呢。我呢,常常陪老刘喝酒,有一次,他不小心说漏了嘴的!怎么回事呢?是这么回事。那天老刘陪领导一个通宵,回来时已是吃早点的当儿了,那时他不过是个小秘书嘛,每天忙得屁颠屁颠的,当他走进电梯的时候,电梯里有个女的。老刘原本没心思搭理她,不过那个女的开了口,叫了声‘老师!’老刘这才瞧那个女的,嘿!够巧的,原来是他当教师那会自己班上的一个乡下女生。那个女生大学还没毕业——兼职送牛奶。所以这么巧,碰上自己的老师了。老刘这个人啊,太好色了,他看着女生微黑的脸膛,盯住那女生饱满的胸脯,手不时地抚摩女生的肩膀,对她说,他能给女生介绍份赚钱多的兼职。那个女生喜出望外,高兴的神情直让老刘的第三条腿跳动。后来,老刘把女生骗到家里,关上门,当他看到背对自己的女生微翘的屁股,行乐一夜的他还真强,大概是想尝尝处女的味道,这家伙猛扑向女生,不顾女生哭喊、哀求,他一只手撕裂女生的裙子,将女生的胸罩推到乳房上边;另一只手暴露女生的隐私,并褪去自己的裤子,而后一番暴风骤雨,那女生声嘶力竭的喊叫简直叫人不忍目睹。刚刚了事,谁知那女生刚烈,用残破的衣服护住自己的双乳,看见窗户的方向,猛地纵身下去,结果脑浆迸裂,却死不瞑目。屋里的地板上留着一滩血。咿——!”陈像讲评书似地娓娓道来,他认为自己的妻子一定被吓坏了——妻子没发出丁点儿声音。陈得意地瞧向妻子,妻子面容冷静,这倒大出陈的意料。“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当然完了!革命同志玩个把女人算什么?老刘交了份检查,随后担任了副局长,不然怎么的?判老刘蹲监?笑话!”“你讲完了?”“完了!”“不对吧!好象缺点儿!”“不缺!不缺!老刘亲口对我说的!没错的!”“是么?当时现场还有第三者!他也是祸根!”妻子的脸空冷峻下来。冷漠的月色映出陈渐白的脸:“什么?第三者?”“对!当时他跟老刘那个畜生一起走进的电梯,是他帮着老刘将女生拽入房间的,在老刘强奸女生的同时,他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并且紧随老刘之后,他也把女生给奸污了!这个人当时好象也是个秘书!”
面对妻子斩钉截铁的话语,深邃含冷的面孔,陈忽地抖起手来,烟蒂烧到了手指,他竟然不知。“谁告诉你的?是老刘么?”“嘁!”妻子十分鄙夷,“你们不怕鬼上门么?”陈愣怔一会,忽地大笑:“鬼!宝贝儿,21世纪了,别那么迷信好不好?哎!这么晚了!别想那些事了!来,今晚让你快活快活!”妻子兀地站起,幽幽而道:“你看我像你的妻子么?”
瞥到妻子嘴角亮晶晶的犬牙,猛地,妻子粉色的睡袍幻化成白色的裙衫,而那个女生正是穿着这样的裙子。
“啊——”
第二天,司机撞开了陈副局长家的门,陈惊恐的面部惨淡灰白,其下身血肉模糊,肉体冰冷多时……
“不久,刘副局长在烟花场所死于非命,死状与陈极其相似。警察追查陈妻与陪睡老刘的小姐一年多,结果因杳无消息而不了了之。当地的百姓兴高采烈,并秘密流传着女鬼复仇的故事,只是因为陈妻与那个小姐的相貌十分酷似,所以,鬼怪之说并不服人,只是以此劝人行善,也许陈妻与那个小姐可能是枉死女生的姐妹。此事很有玄机,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知道……”
老大话还没说完,老二一时性急,吼叫道:“操!这帮子当官的……”老大急忙用手指捅了老二一下,只是由于小九的脸色变红了,烛光映衬下,小九微微低着头,因为他的父母都是政府官员。老大就是老大,善于应付尴尬的局面:“行了,老二!别瞎白话了啊!该你讲了!”老二虽然豪气、莽撞,但是很粗中有细的。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大的故事说实话挺警醒人的,兄弟要讲的这个故事应该说是我哥的亲身经历,几位就耐心听吧,这确是个好故事。我呀,我承认我的性情坏得很,我哥脾气也不好,然而,与他相比,我们哥俩都稍逊一筹……”
这是校园里一个极普通的夏夜。惜铭湖附近的宿舍内,死气沉沉的安详。喧嚣一天的天之骄子们如同死尸般地酣睡在一个又一个“太平间”内。唯一不同的是,呼噜声与磨牙声预示了明天的阳光依然刺眼。
无风的夏夜,湖水像往常一样荡漾起了波纹。
“咕噜,咕噜”一串又一串的水泡冒出来了。由远及近,冒泡的小点变成大面积的圆圈,已界临岸边了。
“哇呀!”随着一声怨气冲天式闷声瓮气的呻吟声,有位人从湖里挺出。
那人来到岸上,抖落了挂在身上的水珠。水恰似蒸发一样,使得那人的周围雾气腾腾的,如同煮沸了的鸡蛋汤,而着实难辨其面目与形体。
只见他踏进一座宿舍楼,登上二层,靠近一个宿舍的门。他轻轻地推了下门,发觉门被人从里面划上了。他冷笑一下,左手在门外一挥,门自动打开了。他跨进屋,先深情望了眼门右边的那个空床,随后趋到门左边的床的跟前,感激地看着此床的主人,并用潮湿的手抚摩那人的右手背。那人翻了个身,倒把他吓了一跳。他确认那人好梦未醒,便放心地朝窗户走去。其目燃烧般地怒视着靠窗那张床上仅穿一条小裤衩,四仰八叉,像条狗似的半张着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他所索命的对头。但见他来个雄鹰扑兔,十指若寒光逼人的利器,狠很掐住对头的脖子。
对头懵懂中清醒:“啊!啊?…… ……鬼…… ……饶…… ……饶了我吧……
“啪”,宿舍内亮了灯。我们看见靠窗户边的室友崔明正用自己的双手死命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嘴里挣命道:“饶…… ……饶命!”
看样子,大山又回来了,我的手背仍湿湿的。
第二天,副校长把崔明带到精神病医院。并将崔明永地留在了那里。这样很好。那里的人,不受环境与世俗的支配,绝对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反璞归真的人。
提及大山,满腹话儿不知从何讲起。大山,原名是什么,事隔这么多年,我已淡忘了。既然他是山里来的孩子,我姑且称他为大山吧!
大山刚来到我们宿舍时,嚯!好精神的小伙子!黑里透红的脸膛,浑声疙瘩肉。一看便知,他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对宿舍内的每个人都笑了笑,可宿舍内的人如同僵尸一般用冷漠回敬他(大概那个年头流行所谓的“酷”吧)。我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接待了他,他向我投以感激的目光。这时,斜躺在靠窗户那张床上的崔明吸了口烟,喷粪道:“喂,小子!你他妈是乡下人吧?”大山先是一惊,紧接着怒目瞪着崔明。我赶紧打圆场,一拍大山的肩膀。大山朴实淳正,心领神会了,没有搭理崔明,自顾自地整理床铺了。崔明见大山未理睬自己,好似他本人丢了半条性命,他腾地站起,窜到大山身旁:“老子跟你说话,你他妈没听见吗?”大山忍着。崔明见此,没趣地一甩手,吸口烟:“晦气!原来是个死哑巴。”我见大山表情上没有太大反应,不过他的拳头已攥出血来。
大山在学习上相当刻苦,异常用功。以他的高考成绩考入全国任何一所名牌大学都是小Case,至于他为何进这所大学,我后来才知道详情。原来和大山一起来报到的还有他青梅竹马时,两小而无猜的女友——小云。小云本人呀,不能算漂亮,但很妩媚,身材较窈窕。不管怎样,只要她是女人,总会激起意志薄弱人的歹心。何况是充满报复性的呢!
大山与小云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大山主要为了照顾和保护小云而来到这所学校。
为了替小云报仇,大山把命都搭上了。
话分两头,提崔明几句。崔明不是凭实力考上来的大学生,而是家里动钱、托人给他整了顶保送生的帽子。只因其娘舅是本校的副校长,所以没人敢碰他。有人肯定会不以为然:“一个副校长,他还顶天了呢?!”可重心所在之处乃为崔明的姥爷是本市的二把手!各行各业、各条战线存在着的蛀虫,迫使后来的大山没实力诉诸法律。法律固然严肃而不可玷污,但在某些情形下,法律会显得相当尴尬。有了保护伞,在校园内,崔明想损谁,便损谁;想打谁,就打谁。这位公子哥儿心胸狭隘,颐指气使,以势凌人,胡作非为。一次,一名不懂时事的同学与他产生了龃龉,崔明从校外领回一群狗,将那位可怜的同学打成重残;还有那次,崔明的女友看清姓崔的真面目之后,向崔明提出分手的要求,崔明竟残忍地将其强暴。随后,在校园里,崔明与他的那群狗任意凌辱女生,同学们敢怒不敢言,默默地承受着,承受着……
大山来到宿舍的第二天,我送给大山一首诗——《怎么办?!》,大山看着看着,念出声来:“嚣张的白皮狗、黑皮狗来了,怎么办?/哈哈,/莫急,莫急,/自尔稳惬!/扒皮、开膛、抽筋、剔骨——十面大开花!”我俩相视一下,会意的笑了。今后,崔明有了真正的名字——“白皮狗”。而我万未料到,在死亡线上,我是推了大山一把。
宿舍内闹腾极了,白皮狗一帮子不是喝酒赌博,便是看通宵黄色VCD,搞得宿舍内乌烟瘴气,如同地府。大山为了学习,常常夜不归宿。他有时就在自习室过夜,有时则在路灯下看书,冬天亦如此。终于,健壮的大山病倒了。然而那帮畜生依旧故我,毫无人性。大山激了,呻吟道:“小玩意儿,你能不能小点儿声!”这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白皮狗一边狂吠骂娘,一边踢倒凳子,冲向大山。我情急之下拦住了白皮狗,自己的脸上已挨了白皮狗好几巴掌。大山拖着病体,夺门而出。他并非惧怕白皮狗,只是为我着想。我猜想他可能去找小云了,谁知他找到指导教师。
老师满脸难色:“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呢?崔明同学还是名值得信赖的学生——我上大学时可没有这种情况!算了吧,这些都是小事,有空儿我会找他谈谈的。现在,你看,我很忙,改天谈!”
唉,单纯的大山啊,“我很忙”,不过是个借口。唉,这种人,这样事,避之尚来不及,谁愿惹祸上身呢?!大山,你难以通晓其中的奥秘。咳,何谓小事?何谓大事?小事终会演变成大事的。
几天后,白皮狗“咣”的一脚踹开门(习惯性动作)。他好象十分劳累的样子瘫倒在自己的床上,骂骂咧咧道:“他妈了个*,不给老子面子,老子拿小妞出气——真他妈的泼,我们几个兄弟一起上,才算把她给制服了。他妈的,臭婊子!”大山虽已躺下,但他一听此话,猛地赶往小云的宿舍。
小云不在宿舍内。
“有人跳湖啦!”
大山透过窗户往外探查,只见惜命湖湖边围着一些人。跳湖自杀是常有之事,几乎年年皆有,不知今年降临何人头上。大山迅速奔去,看见老师和同学正组织打捞工作。他瞥见湖堤上有块石头正压着一张随风摆动的纸条。大山拾起一瞧,即刻昏倒,跳湖之人不言而喻。
大山出院之后,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小云的尸体尚未打捞上来,她死亡的原因怕是只有大山与白皮狗一帮子知晓。大山并未因小云之死而痛苦流涕,此刻无泪胜有泪。我不断地用宽心的话语来安慰大山,希望他振作起来。有时,他与我搭腔;有时,沉默不语。
两天后,大山从屋外回来,我见其神色紧张,脸色铁青,大有火山爆发之前兆。他的右手紧紧按住胸口,不知是何原因。
一阵笑骂声,传来了白皮狗刺耳的声音。大山局促起来,但他紧握右拳,可见其决心很大。他看看门,又瞅瞅开着的窗户 ,深吸口气,垂目于地。我预感事情不妙,但仅仅是听天由命了。
“咣”的一声巨响,白皮狗先闯入。大山目光如炬般地瞪着他,吼道:“白皮狗!”
白皮狗忽地转身,当他看到大山怒嗔的面容时,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叫嚣道:“我操你妈,敢骂我?天底下谁能把我怎么的?”
大山兀立,怒喝道:“我劈了你个王八蛋!”大山右手急遽地从胸口拽出一把片儿刀(这把刀是他花八块钱购得的),他甩刀向白皮狗砍去。可能大山第一次砍人,有些心切;大概白皮狗命不该绝。白皮狗头往旁一侧,这把呼呼有风的片刀只砍去白皮狗半片耳朵,一股腥臭的血喷薄而出。白皮狗“恩哼”一声,捂住耳朵,吓晕在旁边。我怔住了,其他人如鸟兽散。大山误认为得手,掷刀,纵身跳下楼,径直向湖边奔去。踏上湖堤,大山仰天高喊:“小云,等着我!”他毫不犹豫地纵身前跃,投向湖底。
毅然、决然… …
大山的玉石俱焚猛地使我想起前几天他曾对我说过的一段话:“一个人的尊严和人格是绝对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如若有歹人敢亵渎之,则必以天赋之自卫权利以应之!”现在,我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了。原来那时,大山已有杀白皮狗之心了,然而我未能领会,我的心里是懊丧、悔恨,还是可惜、可怜?说不清为何样的滋味了。
整部悲剧的祸根就是白皮狗,难道真的没人敢动它吗?!!
奇怪!真奇怪!!大山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之时,我们竟发现大山正抱着那长久未有消息的小云。两人的脸亲昵地贴在一起,从此风风雨雨,跋山涉水,千难万险,永不分离……
我在湖边为他俩焚烧了一首诗《生命的价值》:一颗青青的果子落地了。//衰败的枯草啊,/莫要嘲笑它,/它经历了雷电的锤炼,/回到了母亲暖暖的怀抱。//生命——刚刚开始……
这个故事讲完,大约情节的近在咫尺与老二激情的渲染,搞得宿舍内几位心情十分沉重,各个没有言语,只是小九将头低着更凶了。一会儿,调皮的大男孩老三像是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狠狠地捶了老二一下:“你就吹吧!你哥会写诗么?”“当然了!不信你问老五!是不是,老五?”老五点点头——他特喜欢文学,是宿舍里的写手,老二曾把他哥的作品给老五看过。这个故事好像已经发表了,只是大家平常不太注意罢了。老三没趣地笑了笑:“得,该我了!我说老二讲的故事真有点政治说教的味道,虽然大山与小云的爱情故事很感人,但是这个故事本身并不吓人!听我的,我拣一个恐怖的讲——这可是我的亲身经历,就是在中学那会……”
那是北方深冬的一个傍晚,才刚刚五点钟,教室外面却早已被黑暗所笼罩。教室内,在明亮的荧光灯下,老师正在给我们讲解课文——《卖火柴的小女孩》。
经过他的一番介绍,我们开始了自由式的有感情地朗读课文。同学们尽情地诵读着课文,有的深深地陶醉其中。
猛然,“呜呜呜……呜呜呜……”,我听到一阵轻微的哭声。大约老师也发觉了,他抬头看了看我们:“同学们,专心读课文——大些声!”我们提高了音量,可那“呜呜呜”的哭声非但未减小,反而变大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停下来!”老师生气了,“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们谁在哭?”
同学们面面相觑,因为,谁也没有哭。
放学后,该值日生值日了。今天轮到我、小刚和小红打扫卫生:我负责打水,小刚负责拖地,而小红则负责扫地。
我和小刚在水房打满了水,涮好了拖布,当我们回来之时,我猛地瞥见原本亮灯的教室,其光线已消失地无影无踪。我和小刚走近观瞧,窗户居然开着,而门却上了锁。
“小红这个鬼丫头,活没干完,自己却先溜了——小刚,你有班钥匙吗?”小刚将班钥匙递给我,我一边开门,一边继续埋怨道:“等明天上课,我一定告诉老师!”“吱——”我将门推开。
“咦?什么味呀?”一股子尘土味,还夹杂着血腥味在头顶的吊扇“吱扭、吱扭”地配合下扑鼻而来。吊扇的运作倒也不足为奇,因为扫地总要起尘土的,可是,哪里跑来这么一股子血腥味呢?我的手顺着墙壁去摸荧光灯的开关。“哟!这墙上什么呀?粘粘的……”“啪!”灯开着了。
“啊——!”眼前的景象令我和小刚惊恐万分——小红并未弃我们而去,她的脖子被卡在正在运转的吊扇的扇叶上,锋利的扇叶使其颈中之血四处飞溅。我吓傻了,因为小红正用她大大的眼睛瞪着我,她似乎还在朝我笑。
“老、老贺,快——走吧!”小刚当头棒喝,我才醒过神来。紧接着,我俩跌跌撞撞地逃离了现场。噢,教导处有灯光!我俩互相搀扶着闯进了教导处。还好,主任还在。主任见到我俩惊慌失措的样子,先是兀立,随后一愣。“主……主任,教……教室里……死人啦……”我结结巴巴地将事情的原委表述了一下。主任就是主任,他相当冷静:“是这样啊!那个,你们先回家吧,都这么晚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吓得魂飞魄散的我俩逃命般地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中,我气喘吁吁,好事的老哥问我究竟,我便和盘托出,以求稍稍宽慰未定的惊魂。老哥是读神魔小说长大的,因此他一口咬定此事绝对与鬼怪有关。他胆大,竟然提议让我陪他重返学校,以探其根源。充满恐惧的我钻进被窝就不想起来了。
午夜十二点左右,睡得懵懵懂懂的我不时地感觉到有人在推我。
“谁呀——?”我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目。“扑哧”,眼前的一幕把我逗乐了——老哥的打扮可真够滑稽的——不知他从哪儿弄来一套黑色夜行衣,其头顶还戴了个黑色头套。“老哥,你,你干嘛呀?”“胆小鬼,你敢不敢跟我去趟学校?”
虽然明知老哥的激降,但是打小我就崇拜英雄,鄙弃懦夫,外加我睡了一觉,更重要的是:好奇心在作怪——我同样想整清楚小红暴死的原因,以求为她报仇。所以,我反唇相讥道:“谁胆小啦?到时指不定谁尿裤子呢?”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屋内走出一姑娘,看看累得奄奄一息的王二,姑娘忙向屋里喊到:“娘啊!快来,这人不行了!”
一个老太太急急忙忙地奔出,她倒是满有力气的,竟将王二扶起,并送进里屋。
老太太让王二躺在炕上,王二便有气无力地将今夜惊魂之事告之这母女俩。
那老太太一听,鼓鼓的小眼睛斜转了一周,心中难定安宁。
“哎呀!小伙子,你先在这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王二累疲了,合眼就着。
“别推我!”王二极端不情愿地睁开双眼,他发现那姑娘站在他身边,直勾勾地死盯着他。
姑娘的这般模样惊得王二睡意全无。
“大哥,刚才没经你的同意,我就把你的心剖出看了看——你是个好人,因为你的心是红色的。正因为你是个好人,所以,大哥,我告诉你,今天是天谴日——鬼可以任意地害人、杀人、吃人。刚刚你见到的那个老方丈,那是家慈的大哥——家慈已经去找我舅舅了,他们就会到来了,那时你怕是要死于非命了!所以,大哥!你快逃吧!拿上这把伞,当你遇到家慈和我舅舅时,只需将伞打开,他们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你了!大哥,你是个好人——快走吧!”
“姑娘!我该如何谢你呢?”此时的王二有些感激涕零。
“大哥,城南有座新坟——是我的。我只希望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哥可以到我的坟前烧几张纸,这……这也就够了!”
王二走了,他心中对姑娘充满了感激。
忽而,王二发觉树林中有灯笼在移动。
王二躲在一棵树的后面,仔细而紧张地观瞧着。
来者正是那姑娘的老娘与其舅舅——个个显得凶神恶煞,急不可待。
王二急忙撑开伞,紧闭双眼,不思考,不活动。
“喂!”有人拍王二一下。
王二吓坏了——这回算完了。
“王二!干什么呢?昨晚,你娘等你一夜!”
王二睁开双眼,发觉眼眶隐隐作痛——天已大亮,光明重返人间。
然而,昨晚之经历之险遇——难道只是一场梦?可手中的确有把雨伞呀。
特令村里人费解的是:从那天开始,不知是何原因,每年的这个时候,王二都要去城南的一座无名之坟加以祭拜。
每当有无聊之徒询问之,王二仅仅是一笑置之。
至今,惊魂之夜所发生的故事只有王二一人知晓。
“王二临死之前,把这段恐怖往事告之于我太爷爷的爷爷,我太爷爷的爷爷又告诉太爷爷,……后来我也知道了。现在,我将其经过简叙一番,以飨大家。”老八觑了老七一眼。老七汗颜,盯着小九:“小九,该你了!”小九瞅瞅大家,忽一捂肚子,呻吟道:“哎呦!肚子绞痛,等会儿,等会儿啊!”小九起身从箱子里拽出纸来,向厕所奔去,一阵橐地声。
窗外的大雨没有停歇的意思,然而,雷声小了些须,不过电光依旧。屋里的八位静静地等待着小九的踅回,沉默地玩味着听过的情节,紧张的脸皮渐趋绷紧,行将熄灭的烛火若林间的鬼火烁烁而隐隐地闪动着。鬼故事本不可怕,在乎被听者的胡思乱想。“当当当”,墙壁的挂钟指示时间为凌晨三点。
“镗”,门忽地被踹开了。两只手从门后伸出,忽地,一张鬼脸——《惊声尖叫》中万圣节白脸妖魔——呈现在大家面前。“哦——”老四低吟一声,昏死在一旁。老大沉稳,将饭缸朝鬼脸掷去;随后,老二抄起凳子朝鬼脸猛地砸去,“呜——”的一声,鬼脸应声倒下,老大疾步趋到鬼脸身旁,因为他听出那个声音很熟悉。烛光移来,众兄弟发觉这张鬼脸不过是层面具。老二拂去面具,众人寒由心生——汩汩的黑血正从小九破裂的额头泻出,盖过没有遮蔽的双眼,恰如户外的暴雨……
其实,世界本没有鬼,坏事做多了,心中便生成了鬼。
午夜的街道,静悄悄的。昏黄的路灯没精打采的散发着冷冷的黄光,折射出老哥和我或大或小的阴影。我紧紧地跟随着老哥,生怕随风舞动着的爪牙似的树枝、树杈,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天啊!我不敢设想。
哎,其实做懦夫也很好,至少不会这么冲动。
当我和老哥来到学校时,我们发现学校的大门已经上锁了。老哥望望校门的高度,挥着巨人的手臂,装模作样道:“跳!”老哥先做个示范,我瑟瑟缩缩的亦步亦趋。
来到地面上,我俩猫着腰,向教室的方向移去。咦?教室内有微弱的光,会是谁呢?来到教室的窗户(窗户已被关好)下面,我和老哥把头几乎紧贴在地面上。过了好一阵,老哥渐渐将头抬起,约摸他见到了什么,急遽地低下了头,压低嗓音道:“老弟,教室里有个男人,他站在一个课桌旁边,那课桌上躺着个女生——我不认识他们,你看看是谁?”“我,我不敢……”“胆小鬼!”我实在受不住这一激,硬着头皮慢慢抬头往教室内观瞧。教室内仅仅燃烧着一支蜡烛——显得黑暗的压力过大。昏暗的烛光映衬出躺在课桌上女生的毫无血色的脸。哦!是小红!——啊!那具有惨白而神秘一张脸的男人不正是教导处主任么!他把小红的手放在嘴边干什么?莫非他想吃肉?“啊——?!”我终于难抑惊恐,高呼起来。这下子惊动了主任,他惊悸的脸瞬间写满肃杀,随后,他飞一般地向我们的方向奔来。“老弟,快跑!”老哥拽起我便往校门口逃去。
糟糕!门是锁着的,双腿已经酥软,我们——逃不掉了!我们——完了!主任不慌不忙地一点点、一点点向我们靠近,他显得那样游刃有余、踌躇满志。这刻的他只准认为屠宰我和老哥就像对待笼中之鸟一样,毫无必要的担心、犹豫。“老哥!老哥!”求生的欲望在我内中燃烧得最为猛烈!还得是老哥——他怎能不让我由衷地佩服他呢?他就是比我强,能够承受可怕的生命之重——他急中生智,亮出了“宝贝儿”。
我啼笑皆非:“老哥,你,你……”“你知道啥?鬼最怕童子尿!”老哥振振有辞道。而教导主任竟真被老哥的举动弄呆了。他苦苦地晃晃头:“我是人,不是鬼!”接着,主任将一段令他不愿再回忆的凄惨往事吐露了出来。
大约十年前,教导主任的掌上明珠在教室内被同班男生所奸杀,自那以后,主任一直百无聊赖,神情恍惚。那天,他途经我班,当他看到酷似其女儿的小红时,他误认为其女重生,一时忘怀,向小红扑去。小红惊骇万分,因为主任堵住了门口,所以她想跳窗逃走,却误中飞转的吊扇,因而早逝。小红的死促使主任醒过神来——慌忙中,他灭了灯,锁上门,便离开了伤心地。
主任又说:“刚才,我只是亲吻一下那位女生的手——别无他意!”一转身,主任不见了,只剩下老哥和我傻傻的对视。
第二天早晨,校园内发现两具尸体,一具是小红,另一具是教导主任。
这是少年时代的一次奇遇,应属怪谈,因为毕竟某些难题尚未揭开:“那堂课上,到底是谁在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故事还没讲完,兄弟们已大笑不已。这个故事的情节很搞笑,也很紧张,老三讲得处处充满机智,所以大家放过他,轮到老四了。老四被称为“花心大萝卜”,雅号“无尚淫”,只因他生性潇洒,而且自命风流,所以他的行为举止很“不检点”。弟兄们时常拿他开涮,说他“无孔不入”,而老四本人自认却之不恭,竟飘飘然来,世有如此怪人,乃奇观啊!老四耸耸肩,很不以为然地说:“老三这个笑话将得够味,但是诸位别忘了今晚的主题——鬼故事或者恐怖故事,所以好听的故事在这呢,听我的吧!”老四这几句话说得老三干瞪眼,而老三却无可奈何,因为他看见老大冲自己摇摇头。“我这个故事啊,是听我女朋友讲的!”老三不紧不慢地说。这回老四可得着机会了,满脸阴笑道:“是第几个美媚呀?”老四瞥了老三一眼,没搭理他,自顾自说道:“这是件真事,而且就发生在咱们学校,是我女朋友亲口告诉我的,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咱们还没参加高考呢!你们知道我的初恋是位姐姐……”“哎呀!得了得了!别絮叨了!你的情史没人想知道,快讲正题!”老三不耐烦了。“那我总得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呀!这可是件真事啊!……”
小雪:“喂,小甲!发现没?自从小雨被她男朋友甩了之后,她见天不吃早点!”
小冰:“那又如何?她家生活贫困——物质条件太差!”
小雪:“可你没发现吗?她越发丰满了,而且脸色较以前红润多了!真不知她有何偏方?我真想获得……”
小冰:“小雪,说真格的!有一次,凌晨两点多钟,我起来上厕所,我偶然瞥到小雨的床竟然是空的。我估计她在厕所,也可能在水房,但都没有呀!”
小雪:“你不说我到忘了——那天我睡的十分不塌实,隐隐中我感觉有些冷,我睁眼一瞧,不知是谁把窗户打开了,因为太困了,所以我我没太在意……不过,来天早晨我醒的最早,那窗户已被关得死死的!——小冰,你说会不会小雨在晚上自个儿出去偷吃东西,而不顾同舍姐妹?!”
小冰:“不会吧?”
小雪:“事实胜于雄辩——今晚咱们就探她一探……”
子夜时刻很快地到来了,寝室外面的月光因月亮似梳子般的不整齐而斑斑驳驳地撒落人间。小雪、小冰耐心而焦虑地等待着,等待着……
猛地,小雨将被子撩开,直挺挺坐起,随之,小雨下床穿鞋,异样的声调:“该吃饭了!该吃饭了!”但见小雨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跳了出去,小雪、小冰不知个中缘故,紧紧跟随着小雨。小冰道:“咦?真怪!平时的小雨并不是用这种腔调说话呀!”小雪没好声气道:“甭管那些吧!没听见吗?有东西吃——她的心情自然好呗!”小雨略挺双臂在前方稳稳地走着,小雪、小冰如同特务一般在她的后方紧追不舍。浓重黑夜的巨压压得二人难以透气。
怪!真怪!小雨走出校园,越过长街,直奔医院。小雪、小冰面面相觑,她们不知晓小雨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医院——嘿嘿,很让人毛骨悚然的。二人提心吊胆而又实足好奇地继续跟综。小雨踏进医院,便往楼上走去。整个大楼楼内飘荡着小雨登台阶所发出的声音:“哚哚哚……哚哚哚……”回荡的脚步声响是沉寂而待发——缓慢中蕴藏积聚的力量。也许只有主人公在心甘情愿的情境中一步步迈向死亡的边缘,才会有如此豪迈动听的声音。因而,其中的真实秘密怕是只有小雨一人清楚,当然,也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对自己的行为一无所知。当小雪、小冰尾随小雨来到顶楼。二人忽地发现——小雨不见了。
“哪儿去了?哪去了?”
倏忽,小雪、小冰发觉一间房子的门“呼扇、呼扇”地响着。二人借着幽暗的走廊内的忽闪不定的灯定睛观瞧,他俩险些喊将出来,原来那间房门乃是——太平间!二人相拥着瑟缩地靠近门口,颤巍巍地将门推开一个缝隙,一上、一下的两对眼睛随着眼前情景的展开,其瞳孔在扩大(瞬间)。他俩更觉胃中的半消化食物滚动剧烈。
原来,小雨所谓的“饭”,其实是死尸。小雨撕啃着死尸,满嘴是血。血不住地滴着,血淋淋的,然而,小雨好像忘却了恶心,冲着门口嚷道:“来啊!来啊!快来吃啊!我请客!”
小雪、小冰哪吃得起这个,她们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狂奔出医院。“哇哇哇……”刚落地面,俩人再也抑制不住腹腔内喷薄欲出的力量,直至嘴内有了苦味,二人才颓丧地如丧家犬似地趋向宿舍。
“别……别睡了!快……”小雪、小冰对熟睡着的姐妹疯狂地叫喊道,“我……我跟你们说……不好!小雨回来了!快装睡!”众人假寐。小雨跳进宿舍,一拍肚皮:“饱了!刷牙吧!”小雨去漱口了。“喂,你们还不知道吧?是这么回事……”趁小雨漱口之际,小雪将事情的原本叙说一遍,其他姐妹惊恐万分,莫名其状。小冰道:“不知何时,她定会吃我们的!”姐妹几个抱头痛哭,一时之间没了辙——她们只有守侯到来天再做打算了。
长长的、沉睡的夜掩饰不了姐妹几人内心的极度紧张与不安,各自筹划着应对办法……
第二天,几人表面上仍与小雨有说有笑,暗中,她们早已将此事告之指导教师。
老师认为小雨是受不住失去男友的打击,在加上物质生活的低劣,这些原因导致小雨爆发夜游症。也就是说,小雨的所作所为,她自己并不知道。因此,老师告诫小雨同宿舍的室友:“你们不得将此事告诉她,学校自有妥善安排!”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是过度的紧张,当着小雨的面,小雪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小雨当场毙命。
“这篇故事够味儿吧!谁知晓晚间会不会有人提把尖刀,敲人家脑壳,问:”西瓜熟了没有?!‘“
王二好心,上前询问道:“老哥,你找什么呢?”
那人一挺身道:“我啊,找我的头!”
“啊,你没有脑袋!”
王二猛觉腰带上有个东西在晃动,他低头一瞧,天!是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王二呜呜地叫着,将人头一甩,逃命去了。
王二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一个突然闪现的庙宇跑去。
“开——门啊,师傅!——救……救命!”王二紧叩庙门。
随着“吱嘎嘎”一声陈旧破败的门响,庙内钻出一位小和尚。
小和尚先向王二先施佛礼,随即问道:“施主,有何贵干?”
“小师傅,救我啊!有……有鬼追我!”王二颤抖的手指着远方。
“那……施主,请进吧!”小和尚将王二让进庙门,并把王二引见给他的师傅。
嚯!这个方丈鹰眼方面,鼻直口阔,肩宽体胖,高大威猛。方丈给王二的第一印象——凛然凶耀。
后来,小和尚将王二安置在一间厢房。
王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
“是不是遇到鬼了?真邪门!咳,真遇到鬼倒也没啥,只是苦坏了家中饥饿的老娘!——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王二走出厢房,发现庙里的伙房有些许亮光。
王二忖度可能是师傅们同情、可怜他,给他做些斋饭呢。
王二心想:给老娘带回去些也好啊!
于是,王二凑近伙房,借着门缝向内观瞧。
“呀——”王二但见俩具骷髅鬼正在磨刀石上狠狠地磨着刀。
王二吓得夺门而去。
“唉,真是流年不利!让我碰到了魑魅魍魉!”王二胡思乱想着。
他的双腿酥软麻痹,奔跑的速度渐渐缓慢,基本上不可能再往前移动。
“谁来救我啊!”绝望在王二心中蔓延,犹如死亡业已光临。
灯光——远处有人家了!
王二喘着粗气,叩响了房门。
“会是谁呀?这么晚了!”
王二快走几步,但见三个人在玩牌。
要说王二这个人,人品其实不错,而且还是个大孝子。但是他有个缺点——爱赌——也许证明了他的完整、可爱。
他一碰到人家打牌,心里便犹如爬满了蚂蚁般地痒痒。
“我也来两把!”王二笑嘻嘻道。
那三个人每人头顶都戴顶草帽,他们头也不抬地晃动两下草帽示意王二坐下。
王二的手气很差连输三把。
王二对面的赌徒道:“你输了——赌什么?”
王二的身上除了几个烧饼外,别无其他。
王二伸手把烧饼拿出。
“赌这个,行不?”
“不行!”
“为什么?”
“因为……”
那三名赌徒将草帽一摘。
“鬼啊!”王二顾不得烧饼,扭头便跑。
因为草帽的下面空空如也。
跑了好长一段时间,王二见远处奔过来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个马夫。
王二高呼:“喂!别走了!前面有无头鬼!”
刚与那辆马车打个照面,王二“啊——”了惊叫一声,转身又跑了起来。
“菩萨保佑!人畜竟然都没头!”
眼看就要到了树林的边缘。
突然,王二见远处有个人在寻觅着什么东西。
刚刚讲完,老四拍了老三肩膀:“怎样?听过这个故事么?”老四木然地摇摇头,直作呕状,“可这是真事!那个女生和我初恋姐姐是一届的……”老四满神秘地说道。不过,老三笑了笑道:“老四,你最近头疼不?”“不疼啊,咋啦?”烛光映着老三诡秘的嘴角,老三道:“最近每天晚上我都睡得不大舒坦,经常翻身,那次我迷迷忽忽地瞥见你的床边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妖,她正用细长的手指抚摩你的脑袋!”“卡——”一道闪电过后,滚动的闷雷震得人心发颤,老四的脸色惨淡发白。老大捶了老三一拳,喝道:“胡说什么呢?老五,你讲!”老五抬抬手,微笑道:“我的作品大家一般都瞧过了,这样吧,最近呢,我有篇新作,给大家念念吧!”说着,他从兜内掏出俩张纸,悠悠地念着。
虽说这件荒诞的故事已远离我有半个多世纪了,可是至今我仍难以将其忘却。
因为它着实让我出了一身了冷汗,并且深悟“人为了生存,总得玩几次命”的内涵。
如今,我将其叙写出来,以求与诸位共飨。
刚刚从灾难中逃生的我业已被大饥荒折磨得人非人,鬼非鬼。
为了讨生活,我四处漂泊,经历了一些让人难以想象的奇特的事情。
那天,天空的幽暗正如颓丧的我的心境——原本一座繁华的城市,现在却处处突兀着废墟;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是陈年旧事。
困顿的我彷徨地移到一座大楼前面。
忽然间,我感觉到有人在跟我打招呼。
我抬眼望去,觑到两个扫大街的正向我有规律的招手。他们的另一只手执着扫帚,形体很是端正,除了面色泛白,双眼血红,实与常人无异。
“朋友,愿意跟我们赌一把吗?”他们中的一个嬉笑道。
“赌什么?”我充满好奇地问道。
另一个转身指指身后的那座大楼:“这是一座一百层的高楼——若是你有能力爬到最高层,我俩认输,我们会给你一百元钱;当然,如果你没胆量,那趁早走开!”
“谁没胆量?”年轻时,我总是那么气盛。
我抬头望了望那座百层高楼,其远处被云层截断,现出云雾缭绕的神秘境界,使我难以透彻地探其究竟。高是高些,可是毕竟有一百元钱的诱惑啊!于是乎,我答应了他们——权当锻炼呗!
但是,在我与他们擦身而过的那一时刻,我无意中瞥见他们的嘴角掠过阴惨惨的诡秘笑容。
当时的我仅仅考虑了那张百元大钞,丝毫未把他们的表情当回事,我还自作聪明地认为也许这两位大哥就那德行。
唉,一时的贪恋、误判,险些丢了性命。
这座大楼空荡荡的,有可能是落成不久,但灰旧的墙壁、凌乱的物品暗示着有人居住过,但是居民哪去了?是瘟疫、饥荒,还是其他原因(我啊,就这点不好,没事儿也好瞎想)?
愈往高层,光线愈显得昏暗,还好我视力不错,至少看得清台阶。可不时传来的风声、窗户相撞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哭声常常扰乱我的心智。
不过,听的时间一长,习惯了的我索性不去理会它了,只顾自己的路。
大约这幢楼发生过大火——身体孱弱的我抚着墙壁艰难地向上移动,瞬间,我的双手异样地乌黑。
当我攀登到约莫有一半的时候,我猛然听到楼上有“嗒嗒嗒”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是“咚咚咚”的好象是很坚硬的物体痛触地面,而或撞击墙壁的声音。
年轻人,胆子大。
我为了寻觅声音的来源,紧走了几步。
“声音好象就在这层……咦?怎么消失了呢?不会是心理作用的,我的听觉一直很好的啊!”我内心犯起了嘀咕,并向楼道的左右两边认真地观察一番——楼道两边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
由是,失望却让我想起:我该继续爬楼了。
我快速地转过头来,“啊!”不知何时在我的面前冒出的一个驼背老头,这莫名的惊骇迫使我由衷地惊声尖叫。但见那老头拄着个赫色的竹拐棍——八成“咚咚咚”声音源于此,还有他那漠然的眼睛向我直射冷冷的寒光,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伙子,你犯了什么魔怔,竟然到这里来?”老头沙哑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另外世界,可是他跟我的距离是这样的近。
我将事情和盘托出。
老头摇头道:“你这个年轻人太冲动了!——你不知道吗?一个多月前,就在这里,这幢大楼起了大火,结果烧死了几百口人……这里遍布孤魂野鬼——是吃人的鬼!”老头歇斯底里地严厉地提高了音量,这声音更像来自遥远的另外世界,可是他跟我的距离的确是这样的近。
我汗毛陡立,脑门倏地被击了一棒般地发疼。
老头微闭双目:“算了!我把这拐棍送给你了——他会帮你忙的!你记住,年轻人要学会稳重!”我接过拐棍,耳边响起了“嗒嗒嗒”的声音,寻声音望去,却早没了影子。
这时,我倍感恐惧的可怕。
然而,我一转念: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何况还有一百元钱呢?
在我接近顶层的时候,若有若无的哭声不再隐约,而且越来越强,似乎近在耳边。
“嘤嘤嘤……嘤嘤嘤……”
在一扇窗户的旁边,有个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朝窗外播撒纸钱。
窗户外的强风一灌,那纸钱飘飘散散的落了进来,犹如灾难后的尸体横了一地。
“老头子呀!你好狠心呀……快回来呀!……嘤嘤嘤……嘤嘤嘤……”
我见老太太哭得这样伤心,料想失去老伴的她实在缺少别人的慰藉。
“大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
“你胡说!”老太太严肃得五官大挪移的表情属实让我吃了一惊——变换的速度好快呀!
倏忽,老太太盯住我手中的拐棍端详一番,随之,猛地把那拐棍抢夺过去。
我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拐棍早已握在老太太的手里了。
“快说!你怎么得到这拐杖的?怎么得到的?快说!”老太太恰如困兽一样瞪圆双眼,直逼向我。
我抚平扑扑跳动的心,语无伦次的将事情表述了出来。
那双绿毛手猛地掐住了瘦子的脖子。
瘦子哼也未哼一声地去了。
睡着睡着,可能是中午的肥肉吃得太多了,胖墩嘿嘿唧唧地起来方便。
当坐在马桶上时,胖墩从内到外倍感舒适。
“哟!忘了带纸了——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的墙壁里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手内捏着一张草纸。
胖墩丝毫未介意,对着那只手笑闷闷道:“谢谢呀!”
一切搞定,胖墩准备离开厕所。
突然,四周的墙壁里伸出无数只血淋淋的手,每只手内都捏着一张草纸。
胖墩倒下了。
酒徒因口渴之极而醒。
他见桌上有碗水,于是,他将水端过来一仰而尽。
“啊!舒服!”
躺下后,酒徒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哎哟!哎哟!”屋外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呻吟声。
酒徒奔了出去,他看见一个老太太正坐在地上揉着脚踝骨。
“老婆子!你嚷什么呢?”
“小伙子!我……我不小心摔倒了,脚踝骨断了!哎哟!哎哟!”
酒徒一听,“哼”了声,自认没什么大不了的,转身回屋欲寻好梦。
然而,当酒徒脱下裤子,他惊恐地发觉自己的双腿不见了。
听完,老三嚷道:“什么跟什么啊!酒徒的腿怎么不见了?这个故事太差了,行了,明天那顿饭有着落了!”“别别别!老八、小九还没讲呢!”老八讥笑道:“我这个虽然是民间故事,但是比你的强多了!……”
“唉,真倒霉!直到现在才把柴卖光——仅换得几个烧饼,不知老娘在家里会饿成什么样子?”
王二一边嘀咕,一边往家里急赶。
那时已是深夜时分,王二独自走在浓密地树林中,不免有些瑟瑟发抖。
前方有个亭子,发黯淡的光。但在王二看来这光犹如指路的明灯。
赌棍一下子将那手压住。
“看你往哪里走?啊!啊……”
赌棍醒悟了,原来那只手是对面那个赌友的。
“你……你们是?”赌棍十分惊恐。
“呵呵,你说呢?”
“哇!”一口血喷出,赌棍气绝身亡。
睡着睡着,那个淫贼色欲突起。他从床爬起,来到屋外,意欲寻花问柳。
淫贼忽地听见隔壁屋内有“哗哗”的水声,而且还亮着灯。他轻手蹑脚地来到门旁,往屋内偷窥。
但见有个女子在舒舒服服地洗澡,淫贼心中一阵狂喜——得来全不废功夫。
不知何种原因,门自动地开了。
淫贼忘乎所以地冲那洗澡女子淫叫道:“美人儿,我来了!”
那女子好不放荡,竟然直向淫贼抛媚眼。
淫贼一下子跳进澡缸,抱住那女子便行非礼。
当淫贼再看那女子时,他却发现面前竟有一具骷髅。
淫贼色心猛缩,他滚着出了屋子。
待他喘息甫定,他一抬头,发现背对着他站着个姑娘。
“姑娘!姑娘!这屋闹鬼!”
“噢!”那姑娘转过身来问,“是不是我啊?”
天!正是那具骷髅!
淫贼七窍流血而死。
睡着睡着,瘦子听到门“吱嘎、吱嘎”地响。
“胖墩,胖墩!门响!”
胖子睡得很熟,因而未理睬瘦子。
瘦子只好自己下床,他想把门关好。
突然,一双长着绿毛的手伸了进来。
天黑,瘦子没能看清楚。
当老太太得知事实的真相后,她将拐棍贴于胸前,又哭了起来。
不久,她揩干泪水,神情茫然的说道:“小伙子,这拐棍是我老伴的——唉,那场大火逼得他从这儿跳了下去……别人说他死掉了,可我不信,仍然苦苦守侯着他——他终于回来了,老头子,快回来啊!……嘤嘤嘤……嘤嘤嘤……”
趁着她哭泣的间隙,我意识到刚刚的我绝对有可能是遇到鬼了——我真想溜,但打颤的双腿好似跟我的头脑分离了。
“小伙子,我老伴既然把这拐杖送给了你,那么自然会有他的原因——接着,小伙子!哎,你还是小心些吧!这楼里有许多不干净的东西啊!”
老太太将拐棍掷在我的手中,转身回屋了,“嘤嘤嘤”的哭声时强时弱地从内传来。
还爬不爬了?
看看近在咫尺的拐棍,天!这赫色的竹拐棍怎么瞬间布满了青绿色的苔藓,有的部位还有斑斑血迹。
“呀!”我将拐棍一扔,退却了……
但是,细瞧近在眼前的顶楼,想想那张钞票——老人家不至于害我吧!
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被鬼吃掉,也得饿死。不过,饿死是肯定的,至于鬼怪——不一定会有的吧?老子今生今世还没见过鬼呢!咳,反正都是死,闯它一闯,兴许会有活路!
“妈的!拼了!”
也不知哪里涌出的勇气和力气,我拾起拐棍,几步登上第一百层楼。
功夫不负苦心人!
啊!我成功了!
第一百层楼——这里更加黑暗,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里黑糊糊的像滚沸的沥青。
大约是心理作用,我觉得这里死气沉沉的异样的压抑,似乎还存在一股刺鼻的人肉烧焦味……
我不想再逗留了,于是,我转身想下楼。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间,我意识到身后存有东西。
我当即回头,虚幻中,我隐约见着一张飘飘忽忽、青面獠牙,正张着血盆大口的人——皮——。
我怪叫一声,紧闭双目,下意识地将那拐棍一横。
好像什么也没扫到——我睁眼观瞧,那人皮没了踪迹。
“出口在哪?出口哪去了?怎么出口没有了?”
我四处寻找着出口,忘了自己是从哪个方向爬上来的。
哟!在那!有个小绿点正处在离我不远的前方。
我以为那就是EXIT,兴奋地向其奔去。
慢着!不对!
小绿点正一跳一跳地向我奔来……
“啪!”我手中的拐棍自动地向那绿点击去,并与绿点一并消失了。
四周略略亮了些,生命之门已然显现在我的前面,吓破胆的我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一百层楼。
处于地面上的我深深地吁了口气。
猛然间,我见到地面上只剩有两把扫帚。
“他妈的!上当了!”
咦?这是什么?一把扫帚的下面正压着一张纸。
我拾起那张纸,迎着破云而出的太阳细察一番。
噢!
我的手抖动了一下,那张纸打着旋儿落地了。
那果真是一张百元大钞。
不过,是张冥币。
吁了口气,老二道:“老五,你这篇真够味!文学气氛浓郁了点,不错!不错!”老五谦虚地笑了笑。机灵鬼老七由衷而道:“能者多劳,老五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诸位兄弟齐声叫好。老五不太好意思拒绝,于是他讲了一段玄幻故事。
满清末造,天津卫一大户人家降生个男婴。随后,此小儿便由其奶妈抚养着。
冬去春来,转眼,小儿已长大成人——名正言顺地成为当家人。
只因当时朝纲不振,社会腐朽,再加上小儿富贵的身世,更有其自身品行不洁,所以小儿非常贪财,渴望敛财——对别人之钱财,总要拒为己有,才肯罢手。
由此,小儿加紧了对租用其家土地的佃户的盘剥。他是乐此不疲的。
其精通算术,擅长珠算,明放借贷,暗牟高利。其简直可谓一财迷也。
弱冠之年,此小儿已然是成亲之届。然而,小儿只贪恋钱财,无暇顾及终身大事。只是父母之压力,其才不得不就范,否则就是不孝,无继承家产之权利了。
与此小儿门当户对的是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姐。这小姐,温柔贤淑,秀外惠中,虽寡言少语,但正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之称呼。
可小儿并非眷恋女色之徒,其之所以会娶那小姐,不过是瞄准人家之钱财。因而,小儿对待小姐之态度乃不理不睬,既冷又淡。
那小姐原本身体羸弱,体质欠佳,更见自己并无过错,而夫君对己如此无礼,心内生寒,撒手人寰。
为了应酬父母,更为了弥合岳丈、岳母与己之罅隙,小儿厚葬了发妻。
痛哭涕零之际,小儿发誓今生不再迎娶妻室。
旁人谛听后,自以为小儿夫妇感情笃深而动了恻隐之心。
谁能知晓此小儿却另有盘算:一则,赚取岳丈、岳母的同情,进而可获其家产;二则,女人麻烦,自己少了赘物,以后可以安心敛财了。
其岳丈、岳母原本要与小儿算帐,甚至想告他虐妻,但听罢此言,心肠顿软。另外家中再无子嗣,于是乎二老便将家产指定给小儿继承。
此时小儿的财力可谓雄霸一方,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有更大的野心。
小儿通过贿赂清廷官员,“捐”出个官来。随之,小儿在天津卫悠哉游哉地坐稳四十余年的官,搜刮的民脂民膏高达二百万雪花银。
也算寿终正寝,此小儿在民国初年才撒手归西。
自作孽,不可饶。
伴随小儿肉体的腐败,其思想意志、记忆经历幻化作一股电波脱离了大脑,在空中游荡,若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百年苦楚,百年沧桑,百年痛苦,百年折磨,百年艰辛,百年守望。
一个新世纪,一个新生命。善良的上苍终于让这股电波寄寓于一个新生婴儿的身上,这婴儿的亲生母亲便是财迷小儿的奶妈。
一样的操劳,一样的辛酸,新生儿刚落地四十几天,便因高烧获得肺炎,这使其母倍受辛苦……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新生儿在贫困与饥饿中渐渐长大。他饱尝人间的艰辛,品位了种种人的嘲讽与奚落。
前世的孽债,一朝得报;因果循环,无有不爽。
一个赌棍,一个淫贼,一个瘦子,一个胖墩,一个酒徒,一同赶夜路。
在荒山野岭间,他们好不容易寻到一家客栈,几人便蜂拥而入。
店小二忙跑过来招呼几位客人。
“几位客官,对不住了!小店客房已满——请几位自便!”店小二一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开路。
酒徒暴躁地掴了店小二两个耳光:“你他娘的胆肥了吧!敢叫你爷爷自便?你娘的还不如叫老子去喂狼!——说!有没有客房?”
“有,有!不过……不过那客房,它……它闹鬼!”
“闹你娘个六!老子困了,要找地方睡觉,快着!”
没办法,店小二只得将五人引至鬼屋。
这屋子倒也不错,装饰得挺温馨的。只不过灰迹重了些。
其内有一条长床,足够睡下五六人。
几人轰走店小二,即刻就寝。
睡着睡着,赌棍尿急,起身去厕所。
一下楼,他瞥见三个人正在打牌。
赌棍乐了,忘了尿尿。
“三缺一,算我一份!”
“好啊!”那三个人冲他皮笑肉不笑。
赌棍不愧为赌棍,连和三把。
在玩第四圈时,赌棍又有一手好牌。
“我自摸一张!”
赌棍小心地看着牌,忽觉他的肩膀上有什么东西。
他扭头一瞧,那东西竟然是颗人头。那人头在偷看他的牌。
赌棍赌兴很高,并没在意。
“不许偷看!”赌棍按下牌,怒喊道。
那颗人头回到了一个赌友的肩膀上。
“咦?这是谁的手?”
赌棍见桌底下钻出一只手,它正在一张张地掀自己的牌。
从他们华贵的着装,我看得出,这四位男士就是所谓的款爷,至于那四位迷人的女士——她们很有可能是从歌舞厅里走出来的小姐。
呵呵!他们去郊区做什么——回归自然,成双配对,寻欢作乐——不言而喻!
咳!管它作甚!开车!
我心里这个美——时来运转了!我干上十天也不一定能赚上这么多钱啊!
就在这时,我莫名地感觉到浑身有些不自在——我的后面太安静了。
调情,总该是有的吧!
我无意中瞥了眼头顶的后视镜……
“哎哎哎!”老八推推老七道,“你这故事我怎么这么耳熟呢?好象在哪听过!你听一下结局是不是这样的啊!”老八是山西人,言语一股子日本话的味道。
突然,我呆住了——镜中的坐位是如此的空虚、冷漠。我猛地回头——那男女皆在,并。“哎!忙了一天了,累花了眼!不过,明天,嘿嘿!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暗自如此忖度。驶进郊区,秋雾从天而降,愈来愈压抑。黑色的雾迫使我小心翼翼地开着巴士。“师傅,您尽管放心地开吧!今晚,除了我们,不会有别人了!”还是那个男人,他意味深长地向我眨眨眼睛。虽然我认为他言语的意思可能含有淫亵之味,但是那个眼神——不自然,很深沉,难搞懂。终于到达目的地了。八人有序下车,齐道:“谢谢您,师傅!”他们很守诺,每人真的给我100元钱。看着手中的钞票,我乐疯了!瞧着他们消失在茫茫浓雾中,我将钱小心地揣进裤兜内,美滋滋地驱车回家了。但是,好梦总是这样短暂。“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撕破了我的沉沉睡眠中的美梦。我打开门,眯着眼睛——原来是房东。“我说哥儿们,如果你再不交房租……”我不耐烦地一摆手。“那几个鸟钱——值当吗?”我把裤子扔给他。“钱在兜里——随便!”我趴在床上,准备重觅南柯之梦,但是,等待我的不过是黄粱一梦。“哪了?哪了?没有,你自己找来!”我懒洋洋坐起身,接过裤子。就是那个动作,我打了个冷颤,完全清醒了——我从裤兜内掏出的并不是什么人民币,而是一把脏兮兮的纸灰。当时,虽然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我只意识到——被骗了!“这帮混蛋,敢涮老子,老子找他们算帐!”我推开房东,冲出门去……我开着巴士来到**处。那地点在雾消夜散后,显现出一户农家。凌晨的雾实在是太浓重了——我看不透的。我询问这户人家的主人:“凌晨你家是不是来了八个人——四男四女?”主人的表情略显莫名其妙:“没有啊!昨晚俺家没来客人哪!不过……”“不过什么?”我紧追不舍,渴求那八个混蛋的下落。“不过昨晚俺家的那条母狗下了八只小狗崽儿,那倒是四只公的、四只母的……”心里毛毛但仍难确信虚幻和事实的我在主人的陪同下来到狗窝的跟前。当我听到小狗崽儿不成熟但可爱的汪汪声时,寻音望去,我细数了一下小狗的数目——八只,确凿。然而,最令我瞠目结舌的是:八只小狗竟然可以盯着我,它们年轻而小巧的脸庞似乎朝我透露出善意的微笑……
听完,老七惊异道:“咦?你搁哪听到的?”老八说:“张震早讲过了,所以这个不算,你得另外讲一个!”老七撇撇嘴,很不以为然。老大发话了,道:“老七,你要是不讲,明天请客啊!”“别别别!我没说不讲啊!老五讲俩,我再来一个,又有何妨?听着啊!有意思着呢!……”
孤寂而喧嚣的境地培育新生儿乖僻的心境:孤傲沉思,多愁善感;为人狭隘,嫉恶如仇;对别人给予自己的关爱,常常独自感激涕零。
困苦、磨难的日子因上苍的怜悯,终于有了改观。
这年,新生儿高三,偶逢高人。他逢此高人之后,人生道路一百八十度大扭转。
就那么几个预言,高人出口也随便,听者自然也出神。
正所谓否极泰来,进入大学,踏上“故乡”,不偏不倚,恰逢大二,与她相邀。
也许上天赐给小儿一次赎罪机会,也许新生儿承受不了心灵的谴责,这才有与前世冤家再度重逢之时日。
“你的身体依然纤弱,你的性情没多大变换——天地可鉴,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让我真心爱护你,即使不是为了赎罪,也算是对得起你的真情。如若我胆敢再做违背仁德——对你不住的事,但愿上苍让我的灵魂飘荡一千年,甚至上万年!”
“心心相印,心心相牵,心与心的颤动,心与心的交汇。守望了百年,才修得同船重渡,也许还要期待八年,才能真正共枕。八年如何?杨过既可等小龙女十六年,我就可守侯你三十二年!生命中有了你,才显得徜徉、悠哉而又明亮、壮丽,因此,你是不可或缺的珍贵。请答应我,让我珍视你吧,让我珍贵你吧,让我真爱你吧!”
“缘啊,缘!生生世世总相联!”
“缘啊,缘!生生死死总相牵!”
这个故事完全是文学的意味,所以故事性并不强,但是,老五讲俩个故事了,所以,没人非议他。随后,是来自东北农村的老六讲故事了。老六道:“俺们那旮旯吧,地贼广了,瞅也荒凉……”
这篇故事是儿提时代,奶奶给我讲的一个民间故事,是否属实,不置可否。
张庄的大队书记正在家里看电视。
一人慌慌忙忙地闯了进来。
“书记,不……不好了!俺……俺爹……回来了……”
是张二愣。
这人因做事卤莽、冲动而够愣,故庄里人称他为二愣。
书记瞟了他一眼,没搭腔,继续看电视。
“书记!这回……这回俺张二愣可不愣——俺爹……俺爹他……他真的回来了!”
“二愣啊,你爹死了多久了?”书记终于开了尊口。
“三年多了……”
“三年多了?!——三年多了他还能从土里爬出来?!”
“书记!你咋……咋还不明白呢?你来,来!俺娘,还有俺孩儿他娘——你总该相信她们吧!”
二愣拽起书记便往自家奔。
二愣一家老小早已六神无主,在院内焦急地伫立着,等待着……
二愣娘一见到书记,犹如盼到了救星般地号啕大哭:“书记,你可来了!死老头子——二愣他爹回来了!”
书记莫名其妙,搔搔头,问其究竟。
原来,昨天深夜,早已歇着了的二愣一家被门“吱扭”地一声响惊醒了。
二愣娘道:“二愣,你门插好没?”
“早插好了!”二愣很不耐烦。
“那娘咋听到门响?……”
二愣娘在炕上坐起,往外屋一瞧。
“哎呀!二愣啊!你爹回来了!”老太太吓得暂时性地瘫于炕上。
二愣不以为然,继续睡觉。
“二愣!二愣!你个兔崽子!快滚起来,怎么不睡死你个王八羔子?”
一个老头的浑厚音质在外屋高喊。
这透力极强的声音使二愣感觉如芒在背,迫使他一骨碌爬起来,躲在娘的背后。
因为二愣听出来了——他爹生前的声音便是这样的严厉。
“二愣!你是个败家子呀!——马和牛,你都喂了吗?猪圈咋还没垒好?你是想作死呀,啊?——明儿晚,俺还来,你小子赶紧把活干了!妈了个巴子,兔崽子!”
门“吱扭”一声,二愣爹出去了。
二愣一家老小赶紧透过窗户往院里瞧。
“娘呀!那可不是俺爹吗?!”
几人吓得瑟瑟发抖,硬挨到天亮。
一大早,二愣便愣头愣脑地去找书记(精神寄托所在)了。
书记简单地思索一下,他始终认为这是农村封建迷信思想泛滥所致,因此对这件荒唐事他根本就没信。但是碍着二愣娘,于是,书记叫来民兵,预备今晚看个清楚、明白。
十几号人躲在二愣家中,民兵将枪架在窗户上,焦急地等待着二愣他爹。
天渐渐黑透了,缺少污染的月亮懒懒地爬过树梢,风儿倏倏地吹着。
“这都几点了?——这是干什么嘛?——二愣!俺以书记的身份责令你通过广播向全庄整清此事——又是鬼,又是神的!不然……”
“书……书记,您快看!可不是他爹吗?!”民兵抢话道。
书记透过玻璃,半信半疑地定睛观瞧。
登时,他的脸吓得煞白。
二愣他爹正坐在土堆上,向屋里瞅着,老气横秋道:“二愣,你个小兔崽子!你爹叫你干活,你叫这些王八羔子来干什么?”
“开……开枪,快开枪!”书记吓得变了声调,冲民兵狂喊道。
懵了的民兵忽地醒过神来,猛地扣扳机,却发不出子弹!
二愣他爹嘿嘿一笑,从土堆里抓把泥,向空中抛去。随着尘埃落定,整个人如同灰雾一般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相信自己眼睛的书记赶紧给乡派出所打了电话,将事情一五一十告之所长。
后来,一件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使我远离了大巴车。
甚至有时我都不敢正眼瞧它——橘黄色的外壳犹如一口棺材。
可我确实在其中“渡”过了一年又三个月啊……
为了生活,下岗的我重新上岗——开起了巴士。
好光景呢,每天能挣个百十来块;倒霉时,一毛钱也甭想。
这不,已凌晨二点多钟了,我顾不得休息,仍奔波于生计。
终于,我太累了。
在一家歌舞厅门口,我将车停住了。
“当当当……当当当……”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揉揉眼睛,抬头一瞧,看到有个男人正敲巴士的玻璃。
我摇下玻璃。
“师傅,您能送我们去郊区的**处吗?我们有些急事!——您放心,我们不但会感激您,而且我们每个人都会给您100元钱当作报酬的。”
我看了看这男人年轻而忠诚的脸,朝他身后望了望,那男人很知趣地侧了下身子。
哇!我发财了!
算上说话的男人,“我们”共有八人——这下子就是800块钱呐!
“好好好!快请上车,快请!”
我高兴地将他们让进巴士,并细细地把他们观察了一番。
但见这八个年轻人平分为四男、四女。
嗬!这男、女长得真叫绝:男的又帅又酷,女的个儿赛个儿地漂亮。
书记简单地思索一下,他始终认为这是农村封建迷信思想泛滥所致,因此对这件荒唐事他根本就没信。但是碍着二愣娘,于是,书记叫来民兵,预备今晚看个清楚、明白。
十几号人躲在二愣家中,民兵将枪架在窗户上,焦急地等待着二愣他爹。
天渐渐黑透了,缺少污染的月亮懒懒地爬过树梢,风儿倏倏地吹着。
“这都几点了?——这是干什么嘛?——二愣!俺以书记的身份责令你通过广播向全庄整清此事——又是鬼,又是神的!不然……”
“书……书记,您快看!可不是他爹吗?!”民兵抢话道。
书记透过玻璃,半信半疑地定睛观瞧。
登时,他的脸吓得煞白。
二愣他爹正坐在土堆上,向屋里瞅着,老气横秋道:“二愣,你个小兔崽子!你爹叫你干活,你叫这些王八羔子来干什么?”
“开……开枪,快开枪!”书记吓得变了声调,冲民兵狂喊道。
懵了的民兵忽地醒过神来,猛地扣扳机,却发不出子弹!
二愣他爹嘿嘿一笑,从土堆里抓把泥,向空中抛去。随着尘埃落定,整个人如同灰雾一般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相信自己眼睛的书记赶紧给乡派出所打了电话,将事情一五一十告之所长。
所长自然不相信此事,但他在张庄大队书记的苦苦哀求下还是叫了几名警察赶赴赵庄。
第三夜,书记、警察、民兵、二愣一家整整等了一个通宵,但是并未发觉任何异样。
那几名警察气哼哼的,欲走。
书记拦住了警察,建议将二愣他爹的坟刨开以观其究竟。
那天,庄里的人都来了。
几名壮小伙把二愣他爹的棺材抬出,去其棺盖。
只见二愣他爹安详地躺在棺中——尸骨完好无损。
一个大胆的小伙子颤微微地摸了二愣他爹一把,惊叫道:“尸体是温的!”
老五羞惭道:“不好意思啊!俺讲得不咋地,见笑!”老五拱拱手。老七一摆手:“别自谦了!还不错,让我感觉到吃大馇子的味道了!”老二向来讨厌老七的油滑,质问道:“该你了!少废话!”“好好好!听我的,老好了,早就准备好了!这个是我开大巴的二叔的一段奇遇……”
有过一段时间,我二叔(以下简称我)做过开大巴(巴士)的出租车司机。
所长自然不相信此事,但他在张庄大队书记的苦苦哀求下还是叫了几名警察赶赴赵庄。
第三夜,书记、警察、民兵、二愣一家整整等了一个通宵,但是并未发觉任何异样。
那几名警察气哼哼的,欲走。
书记拦住了警察,建议将二愣他爹的坟刨开以观其究竟。
那天,庄里的人都来了。
几名壮小伙把二愣他爹的棺材抬出,去其棺盖。
只见二愣他爹安详地躺在棺中——尸骨完好无损。
一个大胆的小伙子颤微微地摸了二愣他爹一把,惊叫道:“尸体是温的!”
温温的尸体这篇故事是儿提时代,奶奶给我讲的一个民间故事,是否属实,不置可否。
张庄的大队书记正在家里看电视。
一人慌慌忙忙地闯了进来。
“书记,不……不好了!俺……俺爹……回来了……”
是张二愣。
这人因做事卤莽、冲动而够愣,故庄里人称他为二愣。
书记瞟了他一眼,没搭腔,继续看电视。
“书记!这回……这回俺张二愣可不愣——俺爹……俺爹他……他真的回来了!”
“二愣啊,你爹死了多久了?”书记终于开了尊口。
“三年多了……”
“三年多了?!——三年多了他还能从土里爬出来?!”
“书记!你咋……咋还不明白呢?你来,来!俺娘,还有俺孩儿他娘——你总该相信她们吧!”
二愣拽起书记便往自家奔。
二愣一家老小早已六神无主,在院内焦急地伫立着,等待着……
二愣娘一见到书记,犹如盼到了救星般地号啕大哭:“书记,你可来了!死老头子——二愣他爹回来了!”
书记莫名其妙,搔搔头,问其究竟。
原来,昨天深夜,早已歇着了的二愣一家被门“吱扭”地一声响惊醒了。
二愣娘道:“二愣,你门插好没?”
“早插好了!”二愣很不耐烦。
“那娘咋听到门响?……”
二愣娘在炕上坐起,往外屋一瞧。
“哎呀!二愣啊!你爹回来了!”老太太吓得暂时性地瘫于炕上。
二愣不以为然,继续睡觉。
“二愣!二愣!你个兔崽子!快滚起来,怎么不睡死你个王八羔子?”
一个老头的浑厚音质在外屋高喊。
这透力极强的声音使二愣感觉如芒在背,迫使他一骨碌爬起来,躲在娘的背后。
因为二愣听出来了——他爹生前的声音便是这样的严厉。
“二愣!你是个败家子呀!——马和牛,你都喂了吗?猪圈咋还没垒好?你是想作死呀,啊?——明儿晚,俺还来,你小子赶紧把活干了!妈了个巴子,兔崽子!”
门“吱扭”一声,二愣爹出去了。
二愣一家老小赶紧透过窗户往院里瞧。
“娘呀!那可不是俺爹吗?!”
几人吓得瑟瑟发抖,硬挨到天亮。
一大早,二愣便愣头愣脑地去找书记(精神寄托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