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木白大概是从来未见过这样的学校,所以,无论之前怎样的毫无畏惧、我行我素,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他还是缩了缩脖子。在父亲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后,那扇高且宽大、厚实而毫无缝隙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似乎是故意的,绵密而强劲的风,从深邃的甬道中吹了出来,透过车窗,将他一头的热汗,吹得冰凉刺骨。
“您是林先生吧?”一个和蔼的中年女人站在门旁,微微躬着身子礼貌地向林父询问。
“是的。”林父赶忙钻出了车子,“您是张校长吧?”
林木白根本没有心思听父亲和那个张校长客气的寒暄,他斜靠在车座位上,漫无目的地向外观望着。
深海学院,果然很像它的名字。
它很大,如同无边无际的大海。单单说面前这条甬道,几乎看不到头。而在这条走廊两旁,没有一幢建筑物,除了哨兵一般的树木,便是树木身后的高墙了。说高墙,那绝对不夸张,因为连林木白这样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都要努力扬起脑袋,才能看到墙头的铁丝网。
林木白小声嘀咕道:“这到底是学校还是监狱啊!”
在林木白如同倒时差一般,竭力适应着这个陌生的学校时,张校长已经上了车。对着他微微点头示意后,便指引着父亲一直向前开去。
张校长一边指手画脚地谈论着深海学院的历史和成绩,一边向林父打着包票:“林先生,您放心好了,您儿子在我们学校,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好孩子的,您也知道,我们深海学院的名声绝不虚假……”
林父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说:“是啊,我也是听说后,慕名而来的。”
车子在两人的谈话中,穿梭在狭长的林荫甬道上,很快,面前又出现了一扇大门,依旧是厚实且毫无缝隙,道路两旁依旧是哨兵般的树木和高高的围墙,这让林木白觉得自己真的是跳进了一个火坑,他不由地后悔起来,后悔答应父亲转进这间该死的深海学院。其实,对于他来说,转不转学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这是父亲的命令,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要怪,就得怪那个多嘴的阿姨。
林木白在出生的时候,母亲因为难产,便离他而去了。父亲一直经营着一间大公司,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只是一阵来去匆忙的风,很多时候,他早晨刚起,父亲已经去上班了,晚上睡着后,父亲才刚刚回来。
虽然,家境非常优越,可没有父母关爱的林木白,变得越来越叛逆。
上初中的时候,林木白曾经因为多次违纪,而被学校一再警告。刚开始,父亲还会苦口婆心地劝告他,可后来,他一次又一次的恶劣行为,终于让父亲愤怒了。父亲决定,把他送到管理严格的寄宿学校,但这反而更激发了他的叛逆心理,接下来的无数次逃学打架,让父亲焦头烂额。有一次,他竟然跟好友张古一起翻墙逃学,长达一个月没有回家。
那次,父亲狠狠地教训了林木白一顿。
而张古,也因此被学校开除了。
张古和林木白的情况差不多,他的母亲,很早就离婚了,是林木白父亲公司的股东,因此,两家关系一直很好。可以说,两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铁杆哥们儿,但那次长时间的逃学,让林木白很久没有再见到过张古,他甚至觉得,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张古了。
可是,今年六月,张古的母亲突然带着张古来拜访了。
那一次,林木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古完全变了个模样,他不再穿磨破洞的牛仔裤,不再带耳钉,不再和自己大谈电玩,他带着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镜,洁白的衬衫,散发着肥皂的香气,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老妈身边,好像脱胎换骨了,变成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学生。
那一次,张古的母亲自然谈到了张古的改变。
连林父都有些惊讶,他问张母:“张古这孩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事!?”
张母听了,神秘地笑道:“这当然在教育,以前我也觉得我家张古可能就这样毁了,不过,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找到了一家好学校!”
林父兴奋地问:“哪家学校!?”
“深海学院!”
那一次的家长会晤,让林父看到了一丝希望。张古的母亲,将深海学院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听,无论是设施,还是教学质量,都是非常高的。然而,最令他心动的,是深海学院的口号——您交给我一个孩子,我还给您一份希望。据说,凡是进入深海学院的学生,无论之前多么淘气、不服管教,只要在深海学院里住上半年,性情和脾气都会改变,每一位家长在接孩子的时候,都会惊喜不已,感叹之前那些让他们头大的儿子、女儿们的改变。
但深海学院有一个奇怪的规矩——他们只教半年。
当然,即使这半年,学费也是令人咂舌的。
有了张古这个例子,加上深海学院的百分之百改造成功率,林父不得不动心了,他决定,让林木白就读深海学院。
说实话,未来深海学院之前,林木白根本就没有把这所寄宿学校放在眼里,他上过太多类似的学校了,哪个不是吹得比天都大,可最后,哪家也拿他没办法。但在进入深海学院后,他忽然有了一种担心,或者说,是一种恐惧感。
当第三道大门打开后,真正的校区呈现在他眼前时,他傻了。
经过三道大门时,林木白的心已经一点一点提了起来。当时他只觉得这所学校很大,可看到面前古欧洲似的学校建筑和一望无际的草坪时,他才发现这所学校不止大,简直是无边无尽。大概是因为正在上课的缘故,学校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偶尔见到的一个学生,也只是埋着脑袋,一幅痴痴呆呆、木头人似的模样。
父亲终于还是走了,望着第三道大门开了又关,车子渐渐远去,林木白忽地感到了绝望。
天空不知何时阴了下来,他蓦地觉得,这里阴气森森。
“你叫林木白是吗?”张校长的话,突兀而没有生气。
林木白打了个冷颤,回头歪着脑袋,冷冷地望着张校长,没有说话。
张校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你这样的孩子,我见得多了。跟我走吧。”说着,头也不回地向宿舍楼走去。
这明显是一句挑衅的话,林木白压抑着怒火,无奈地跟在了张校长的身后。
寝室很大,当然,在这座堪比贵族学校中的贵族学校并不见怪。每一个人,都是单独居住的。张校长将林木白带入寝室后,便离开了。林木白将行李随手丢在床上,无聊地四处观望。崭新洁白的墙壁上,贴着一则学院校规,他好奇地探头望去,竟然发现,那上面几乎是空白的,只有一行简单而硕大的字体——你,没有希望的。
林木白,有点搞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索性躺在了床上,决定好好睡一觉。
林木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窗外果然下起了雨,朦胧的细雨,敲打在窗户上,一片迷惘。养足精神后,他又感觉天不怕、地不怕了,心里想着,什么狗屁深海学院,什么狗屁您给我一个孩子,我还您一份希望,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样的学校也关不住我!肚子突然叫了起来,他拍了拍肚子,这才想起来,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2
每一个新生在入校的时候,都会得到一份学生手册。
手册里除了一些学院简介外,就是一张地图了。
林木白拿着那张地图,有些想笑。这一次,他觉得这所过分宽阔的学院,实在是有点儿夸张了。建得这么大,有什么用,学院学生名单里显示,每年,还不就招收那么一百个学生,难道没事的时候,让这些学生们在学院里探险玩啊。他没有多看,而是直接找到食堂的位置,大踏步地走出了宿舍楼。
路旁的路灯,显得有些病态,光线昏暗像一个一个鬼影子。
虽然看了地图,但初来乍到,林木白还是有点儿犯晕,只好随着别人的方向前进。
身边,三三两两稀稀拉拉地穿过几名学生,大家都在看他,用一种惋惜可怜的表情望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舒服。他瞪了那些人一眼,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之后,他扭过头正要发脾气,却马上被面前的人,弄得一点脾气没有了。拍他的是个女孩子,很漂亮、很时髦,她站在林木白身后,伸了伸舌头,笑得格外甜。林木白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心怦怦乱跳起来。
“你是新来的吧?”女孩嚼着口香糖,“认识一下,我叫夏美。”
林木白有些窘迫地说:“我……我叫林木白。”
夏美又拍了他一下,说:“这地方太大,走,我带你去食堂。”
一路上,林木白才知道,原来,夏美也是这里的新生,只不过比他早来几天而已。至于原因吗,自然也是让家长焦头烂额,没有办法了才送来的。此外,夏美还有一个哥哥,早在三个月前,就来到了深海学院。夏美的哥哥叫夏森,是学校学生会长,因此,夏美虽然来了没几天,但在哥哥的照顾下,对这里的路线已经非常熟悉。
一番交谈中,两个人来到了学校食堂。
食堂也是出乎意料的大,这里的光线倒是很明亮,而且,食物也非常丰盛。自助餐,想吃什么吃什么。林木白早就饿傻了,拿了满满的食物,开始大吃起来。夏美坐在他旁边,一边吃一边继续和他聊天。
远远的,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喝:“夏美,你给我过来!”
林木白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生,他规矩地穿着深海的校服,头发干净整齐,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打扮,不用说,一定是学生会长夏森了。林木白本来想伸手打招呼,却被夏森的眼神激怒了,那种眼神不怀好意,警惕而充满敌意地望着他。夏美伸了伸舌头,端着食物,不得已地走了过去。
林木白有点不知所措,很快便怒了,他心想,这算是什么?资优生的学生会长看不起新来的坏学生吗?
吃完饭,回到寝室后,林木白一边看电视一边琢磨着逃跑计划,他越想越生气,实在是讨厌透了这所学院,当然,除了那个可爱的夏美。饱饱地睡了一下午后,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收拾了一下,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大门。
林木白有点儿激动,虽然他并不是第一次逃跑了。
走廊漆黑一团,没有一个人,过了熄灯时间,所有的学生都睡觉了。简直是林木白见过最守规矩的宿舍楼了。他很轻蔑地嗤之以鼻,已经飞快地溜出了宿舍楼。站在宿舍楼门口,他脑袋有点大,这地方,到了晚上,简直比坟地还要阴森恐怖,不过,逃跑的动机占据了一切,他吸了口气,一溜烟地来到了距离最近的围墙边上。
墙外,应该是一条热闹的大道,车水马龙的声音,流光四溢的夜景,从墙头隐约传来。
林木白大概测量了一下墙有多高,很快从背包里翻出了秘密武器——飞爪虎!这可是他在来深海之前赶制出来的,灵感吗,自然是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们了,看小说也不是白看的。就在他轮圆了飞爪虎,准备勾住墙头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这夜半三更的,林木白差一点吓得腿软,他扭过头,赶忙收起了飞爪虎,藏在了身后——叫他的,是学生会长夏森。
夏森走过来,意味深长地望着林木白,说:“林木白,大晚上不睡觉,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木白想,若是被夏森发现自己逃跑,报告给那个张校长,那就前功尽弃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睡不着,熟悉一下校园环境不行吗?”
“当然没问题。”夏森耸了耸肩膀,转身离开,走出没几步,又回过头来,一字一顿地说,“你——没——希——望——的!”
林木白愣了一下,他觉得这句话挺耳熟的,仔细想,这才像起那则该死的校规。但他并没有在意,在夏森离开这后,又一次抛出了飞爪虎,这一次,一切都很顺利。当他站在高高的墙头上,看见外面热闹的夜景时,兴奋地热血沸腾,他把飞爪虎又挂在墙头,背着身,滑了下来。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却呆住了——夜市杳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草坪,还有欧式的建筑物。
林木白虽然不敢相信,但大脑还是身不由己地出现了一个名字——深海学院。
是的,这里依然是深海学院!
林木白揉了揉眼睛,如同大冬天,迎面浇了一盆冷水般颤抖不止。他很快又翻了回去,眼前却依旧是深海学院,如此来来回回地翻了几次墙头后,他的汗毛渐渐竖了起来,因为,无论他怎样努力、翻来翻去,面前永远是深海那无边无际的夜空。如同鬼打墙一般。他忽然想起了那则校规,忽然明白了那句话真正的意义,它并非用来指代他们这群没有希望的孩子,而是在告诉每一个进入深海的人——别打算逃跑,因为,那没有一点儿希望。
3
几天来,林木白一直惶惶不安。他开始觉得,这座学院越来越诡异了。
学院的老师,并非像张校长介绍的那样负责,上课的时候,他们只管讲课,台下的学生想干什么都可以,完全视若无睹。学生们也可以自由活动,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这里设施非常齐全,有小公园、图书馆、餐厅、健身馆、超市……简直就像一个小城市。只是,这里用来监视学生们的摄像头和校监却好像只是摆个样子而已,多半时候,摄像头根本不开,而校监也并不尽职尽责。
但依然没有一个学生能出去,而且,深海的学生似乎也对逃跑不感兴趣,或者说,是感觉没有丝毫希望了。
这几天来,林木白一直在观察深海,试探着继续逃跑。
上一次虽然没有成功,还遇见了不可思议的怪事,但他并不罢休,反而是深海的阴森诡异,让他有了一种紧迫感,他觉得他必须逃离这里,冥冥之中,他预感到,若不逃出去,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事等着他。
三天来,一到晚上,林木白就拿着飞爪虎爬墙头,站在墙头上,明明能看到外面的市区,但只要跳下去,依旧是深海。他也试图在墙头呼救,但没用,墙外的人好像和他们是另一个世界,无论他怎样呼喊,都没有一个人能听见、能看见他。而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都在入校的时候,被学校没收了,想要联系父亲和外界,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木白有些绝望了,他感到自己真的成了一个犯人,一个被异世界囚禁的犯人。
这天晚饭后,林木白在寝室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在琢磨究竟还有什么办法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窗外,不知是谁,在轻轻地敲打窗户,林木白望了一眼,有些惊喜,是夏美。他刚想打开窗户,夏美却示意他不要出声,她竖起指头,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随即比划了一下,告诉林木白从宿舍后门出来,她在那里等他。
林木白来到男生宿舍后门的时候,还没来得说一句话,夏美一把拉上他,飞快地跑了起来。
林木白边跑边问:“夏美,你这是……”
“别多问。”夏美不容置疑地打断了林木白,“跟着我走就是了。”
停下的时候,林木白已经被夏美带到了一幢老楼前,这是一间校园里的小超市,此时,早已关闭了。深夜下,黑漆漆的,像一只怪兽。夏美拉着他,径直来到了超市的后门,这是通往地下仓库的小侧门,地下室中更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楼梯陡峭,摸摸索索地前进了一段路,前方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亮光。
林木白被刺眼的光芒,照得有些头晕,等他看清之后,就更晕了——是夏森。
林木白对夏森这个学生会长很是反感,他不悦地说:“夏美,你带我来这是什么意思?”
夏森却换了副表情,关紧大门,拍了拍林木白的肩膀,笑道:“哥们儿,别生气,之前对你保持警惕,也是没办法的事,来来来,坐下说。”
林木白不明所以地坐在椅子上,夏森盯了他好半天,才开口:“哥们儿,你是不是想离开深海,是不是也发现了深海的诡异之处?”
林木白也盯着夏森,他怀疑这个学生会长是套他的话,好像老师校长去请功,以前,他可没少吃这方面的亏。他不冷不热地说:“离开?我没想过。”
夏森哈哈大笑道:“你就别藏着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我发现你一直在试图逃跑。”
林木白赶忙解释:“第一天你撞见我时,我确实没打算逃跑,只是好奇四处转转。”
“那后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呢?”夏森反问,继而语重心长地说,“放心吧,实话告诉你吧,我一直也在想办法离开。通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你是个有决心有毅力,而且信得过的人,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林木白茫然地望着夏森和夏美,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6
六十年后。
林木白坐在窗前,颤巍巍地举起一枚象棋子,窗外依旧阴雨连绵,他落子,说:“张古,我一直想问你,几十年前,你明明离开了深海,为什么还要回来?”
对面,同样白发苍苍的张古,干笑了一声,说:“老林啊,其实张校长说的对,我离开的时候,本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可你知道吗?当我出现在我母亲面前、亲人朋友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认我,他们宁肯相信那个假冒的副本是真正的张古,也不愿意相信我。当我望着那个假冒的我,认认真真地学习,阳光灿烂地生活时,我只好选择了离开。”
林木白咳嗽了一声,说:“可我还是不明白,难道他们真的看不出来,你才是真的张古?”
张古眯起眼睛,说:“我想,不是他们看不出来,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去看。我问你,如果有两台一模一样的电视机,一个只播放你爱看的电视剧,一个却播放你不爱看的,你又会怎么选择?恐怕人们都会选择自己喜欢的。”
林木白一愣,干笑了两声,说:“可我还是不懂,你说我们的张校长,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呢?”
张古意味深长地说:“这很简单,对我们来说,她是魔鬼,对我们的父母亲人来说,她的确是天使。”
屋门突然打开了,是夏森、夏美两兄妹。鬼故事:
夏森理了理花白的头发,悄悄问:“喂,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再逃一次吧。我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张古和林木白互相望了一眼,继续下起了棋。他不甘地跺了跺脚,“你们两个老头,就等着老死在深海吧!哼!我们可是一定要逃出去的!”说着,他拉着夏美,消失在门口。
窗外的雨,又大了。歇斯底里,如同有人从天上往下倒水。
深海学院的新生,就要入校了。他们不知道,进来了,就永远出不去了。然而,这一切真的全是他们的错吗,难道,那个张校长说得全是对的吗?错误永远不是客观的,每一个坏孩子,都有他们坏的原因,也都有他们坏的悲哀,深海学院的存在,并非如同救世主一般,它过于片面,过于主观了。就像天使魔鬼,其实,往往只是一念之间的转变。
这个世界上,永远就没有绝对的好孩子或者坏孩子,也许,这个深海学院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地方。
但是,你想来深海学院做一个好孩子吗?
如果不想,请小心,因为这所飘飘忽忽、居无定所、存在于异世界的学院,说不定,下一次光临的城市,就是你所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