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点四十一分。
在花圈店的里屋,胖叔正帮我数着钱,而我则百无聊赖的坐在门边抽着烟,等着海东青这只大鸟回来。
两个小时前,张立国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是赵松死了,死前那畜生的五官就被自己给割了,当着自己媳妇孩子的面割完了五官就从十六楼的阳台往下跳,他媳妇还想拉住他,但双方的力气显然就不是一个档次,想被冲身的人拼力气?开玩笑呢?
这一跳下去赵松就正好被楼下的护栏给穿了个透,跟羊肉串似的,现场那叫一个血腥。
“大鸟怎么还不回来”我哈欠连天的坐在门边快睡着了,低头看了看手机,见时间不早,我心渐渐的也提了起来。
“刚好八万八。”胖叔手里拿着的钱,正是前几天谢天河给我的酬劳。
当时拿钱回家之后我也没细数,毕竟太累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倒头就睡,这几叠钱则被我放在了供桌下面,打算着第二天再细数。
可第二天一起床就给忘了满门心思都放在威胁信上了
“包(不要)担心咧。”胖叔点了支烟陪我聊着,笑呵呵的说:“小海社(说)晚上回来,那么他必然晚上就回来咧。”
“胖叔,你们能在这儿陪我多久?”我笑了笑问道,心想着,胖叔他们最好就陪我住在这儿了,要不然就我自己在这儿住着还真挺无聊的。
胖叔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饿过几天就得走咧,指不定咱儿撒时候才能见面。”
闻言,我抽烟的动作僵了一下,笑着耸耸肩没再说话。
“傻逼细伢子,饿逗你玩咧。”胖叔现在说的话差点没气死我,只见他一个劲的坏笑着:“咸阳那边儿滴店饿都卖出气(去)咧,本来打算回湘西,可你们不四(是)抹油(没有)在湘西么,饿就准备在贵阳买间房子住哈(下)来。”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胖叔,虽然有种揍他的冲动,但心里却是欢乐得不行。
据胖叔说,他来之前就把咸阳那边的店铺给卖了,钱则是存了起来,打算在贵阳这边买一套房子跟我们一起住。
胖叔去陕西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找收养他的老道士。
现在人也找到了,老道士也心满意足的走了,胖叔现在对陕西则是全无牵挂,回来定居也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对了,上次不是跟你说老爷子带了一卷竹简回来吗?”我站了起来走进里屋,蹲下身子,在床底下鼓捣了起来,一边找着东西一边说:“您帮我看看这些是啥玩意儿。”
胖叔点点头:“你不社(说)饿都要忘咧,拿给饿瞧瞧,饿帮你鉴定一哈(下)。”
我答应了一声,伸出手抓住了床底下的一个木箱把子,咬着牙使了使劲儿,吃力的把木箱子给拖了出来。
这箱子的材质就是普通木质,通体呈正方形,一看就知道是粗制滥造的那种。
打开箱子,我咳嗽了几下,用手扇了扇扑面而来的灰尘,皱着眉头把堆在上面的古籍一本接着一本的给拿了出来。
等我把古籍差不多全搬出来之后,一个黑漆漆的竹简隐隐在箱子里露了头。
竹简大小就比箱子小两圈,长约四十厘米左右,宽则是二十厘米左右,通体的颜色漆黑发亮,就跟上了一层油漆似的,在灯光下面都会反光。
这竹简与普通的竹简不同,普通的竹简能找到“露头”的一部分,轻轻松松就能把竹简打开。
而这黑色的竹简则不同,完全找不到可以拉开的部分,整个就是结合在一起的!
如果忽略它是拿竹子做的,再忽略它标准的竹简造型,恐怕这玩意儿看起来就跟一根黑色铁棍差不多。
“就是这个。”我弯腰把竹简抱了起来,这玩意儿重量可不轻,抱在怀里一试重量,约莫有个十多斤的样子。
等我把竹简放到了桌上,胖叔也好奇的走了过来,兴致勃勃的拿着放大镜开始装逼,一边看着一边嘀咕着:“嘴(这)是个撒呀”
“对了,还有这玩意儿。”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了供桌前,把画像下面的小木盒打开,拿出了一块破破烂烂的铜片递给了胖叔。
铜片不过巴掌大小,呈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形,表面布满了青色的铜锈,与竹简相同,没有任何图案,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嘴(这)玩意儿应该四(是)从某个古物上扣哈(下)来滴”胖叔拿着放大镜仔细的看着,用手指了指铜片的边缘,只见那里有着一些坑坑洼洼的痕迹,而且边缘极其不规整,就像是胖叔所说的,这玩意儿好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扣下来的。
我龇着牙花子在一边围观着,问了一句:“这是啥年代的东西,您能看出来吗?”
“饿又不四(是)考古学家,饿咋知道嘴(这)是撒朝代滴玩意儿?”胖叔无奈的看了看我,摇摇头没再说话,一门心思的研究了起来。
我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反正您又看不出这是什么朝代的东西,你拿着放大镜装啥呢?
“咚咚咚。”
忽然,侧门被人敲响,我跟胖叔对视了一眼,齐齐站直了身子,向着侧门走道行去。
“老佛爷滴人?”胖叔低声问道,我耸耸肩,意思是不太清楚。
胖叔眼神一变,警惕的看着侧门把我挡在了身后,自己则走过去拉开了门。
开了门一看,胖叔笑了,我也松了口气。
“搞定了,饿了。”海东青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拿出老太爷的绝书递给了我,没跟我们多说,他自顾自的就进了屋,坐在大厅里看着我,眼睛不停往厨房瞟着,用眼神示意我是不是该给他弄点吃的了。
我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把围腰系上,进了厨房。
“大鸟?你真搞定了?”我打了一个鸡蛋进锅,把火调小了些许,拿锅铲煎起了鸡蛋,嘴里问道:“老孙子不会找我麻烦了?”
海东青走进了厨房,靠在门边看着锅里的鸡蛋:“东西给他了,而且我也给他说了,你不知道绝书这东西的存在。”
“他没问你绝书怎么来的?”我万分不解的问道。
“问了,我说从警察手里拿来的,你是我朋友,我得拿这绝书消灾保你。”海东青的语气很平静。
我眼珠子转了一下,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他没问你,你咋知道他们要这绝书的?”
“问了。”海东青说:“我说一打听就能知道,他们来贵阳的动向我基本上都能打听到,自然也能打听到他们的人跟罗大海为了绝书起冲突,仔细一想就能想明白这件事的缘由,解决后,他不再找你要罗大海的魂魄,我则是拿绝书给他“消灾”以后也没什么麻烦。”
或许是因为我是孤儿的缘故,警惕性一直都比较高,跟人交朋友可以,但真要我百分百的相信他,那可是够困难的。
如果不是有胖叔作保,恐怕我也不会把绝书给海东青,让他去给我“消灾”
“你本事可够大的。”我笑了笑,把煎好的鸡蛋放进了盘子里,又给他泡了一袋方便面,看着壁钟算着时间,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
“大鸟,你到底是干嘛的?看样子你好像跟老佛爷他们很熟啊?”
海东青没在意我的询问,坐到了厨房的板凳上看着方便面,低声答道:“我爷爷认识老佛爷,关系一般,他一般不会为难我,而且贵阳有我的客户,从他那儿就能打听到八号当铺的动向。”
我抽着烟没说话。
“我能看出来你在怀疑我,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海东青埋头吃着方便面,语气很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没有害你。”
听见这话,我脸色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了。
人是帮我,又不是害我,我疑心病咋就这么重呢
胖叔也是知道我德行的,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包(不要)乱担心咧,饿气(去)睡觉,你们聊。”
等胖叔一走,气氛彻底尴尬了。
我抽着烟不好意思说话,而海东青则专心致志的吃着面,估计也是没什么说话的**。
“王雪被你超度了?”海东青很意外的开了口,从兜里拿出餐巾纸擦了擦嘴,看着我问道:“那个赵松死了?”
“是啊,必须得死。”我笑着点了点头,仔仔细细的给他说起了今天的事,在说到超度王雪跟李天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就唉声叹气了起来。
“这对亡命鸳鸯够可怜的,希望他们下辈子还能做夫妻吧”我苦笑着又点了支烟,心里也在嘀咕,最近的烟瘾怎么忽然变大了?难道是成年人烦恼多的缘故?
海东青点点头站了起来,很不负责任的走出了厨房,没等我说话,他忽然回过头来:“在哪里能洗澡?”
我咬了咬牙,指着厕所说道:“没热水器,要洗澡只能冲凉。”
“知道了。”海东青答应了一声就走进了厕所,关上门,不一会我就听见了水声。
“你妈了个巴子”我不耐烦的收拾着碗筷,站在洗碗池前,我一边骂着一边刷着锅:“日你仙人板板的鸟人你吃完了就他吗不会收拾一下就他吗知道享受要不是看你是客人我早他妈踹你了”
这世界上骂人最爽的方法有两种。
一种是当着人的面骂,一种是背着人骂,前者属于以压迫的姿态去欺负人,而后者则是属于
吗的要不是听胖叔说海东青很能打我会怕他?!开玩笑吗?!
“气(去)年滴四(时)侯,饿们遇上劫道滴咧,对面七个,饿们就两个。”胖叔今儿跟我说这事的时候眉飞色舞,仿佛威风的是他自己一般:“不过才一分多钟滴样儿,小海就把那七个全打趴哈(下)咧。”
当时我也发问了:“胖叔,你没动手?”
“动JB手,饿四(我是)老板,又不四(是)伙计,饿动手干撒?看就行了么!”胖叔回答得义正言辞,就像是动手帮海东青是大逆不道一样,我都给听愣了。
就在我骂得神清气爽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吓得我一哆嗦,转头一看眼泪都要下来了。
“骂完了?”海东青还是一副死人相,擦着头发看着我,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在想怎么弄死我。
“我没骂你啊你听错了吧”我干笑着转过了身子,把骂人模式调成了静音,笑呵呵的洗着碗:“去吧,你先去睡觉,我洗完碗就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