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些艰难地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一切都太突然了,他说能给我争取到一分钟的时间让我逃走,我要带他一起走,他说不行,他说血魔现世,必须要有人留下来。他说我必须活着回来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所有的人都会死!…我看着他回头冲向了那头怪兽,我迅速掐诀念咒,在离开之前,我看到那头凶猛的怪兽把他吃掉了。他死了,我掉到海里失去了知觉。”她说着说着忽然心里一动,抬头看着李云峰,有些疑惑地问他:“哥,我才想起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头怪兽,它好像一头巨大的牛…我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李云峰听了这话,脸色又是一白,转头看了一眼申之茂和永行大师,三个人面色凝重地对视了一眼。
永行大师低头念了一声佛号:“它还是来了。”
申之茂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血魔现身,所到之处无人能够生还,昨晚刑家和道家的精英都在海上,若不是公孙焱反应够快,用自己的精魂压制住了血魔,只怕他们都要全军覆没了。
李云峰此时就只剩下了庆幸:庆幸当时在场的两个人都够果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牺牲一个保住另一个的选择,两个人哪怕有一个有那么一丝犹豫,阳光今天也回不来了。
“阳光,你累了,来,喝点儿水。”他拿过床头的水杯递到她嘴边,阳光摇摇头。“我能想起来的都说了,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遇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不甘心,她想知道那个能在一瞬间把所有人都置于死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血魔。血魔所到之处。无人能够生还,只有天命之人的精魂才能暂时压制住它的戾气,公孙景是用自己的精魂镇住了血魔,才避免了生灵涂炭。你这次能逃出来实属侥幸,也是你命不该绝。如果你不逃出来,只怕有更多的人枉死在血魔手上。”李云峰轻声说道“阳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现在身体还虚弱,需要好好将养。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阳光点点头,李云峰帮她把枕头靠在身后,又帮她拉上了被子。申之茂和永行大师对视了一眼,也都起身离开了。申灵也跟在伯父身后走出了禅房。
李云峰也是担心:阳光今天的表现太过平静。明显的在压抑着情绪。和平年代长大的孩子,让她去直面死亡,去直面那样鲜血淋漓的场面,她接受不了也正常。可是她这么强撑着压抑着自己的伤心恐惧,怕是要伤身体。
阳光见他一脸担心的样子,微微笑了:“哥,我是不是有点儿狠啊?居然真的丢下他跑掉了…其实,我只是不想辜负他的牺牲。”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有多凄苍。李云峰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你们都没有错。就像当初在色魔口中。他要你跟他一起冒险跳楼,你也是毫不犹豫的就做了,你信任他,信任到丝毫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就像他信任你,信任到相信你能心领神会的了解到他所有的决定。公孙焱是聪明人,他知道他就算活着回到刑家,戕害亲族也是不赦的大罪,他还是难逃死路一条。而他牺牲自己,至少能救回你,也能挽回刑家的脸面。他这次救了所有人的命,算是功过相抵了。我会跟申灵的伯父商量,看在他功大于过的份上,不追究他戕害亲族的罪责,保全他的名声。”
“你说天命之人的精魂?他的精魂在血魔的身体里,那他还能回来吗?”阳光轻声问他。
李云峰看着她的目光,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希冀,心里便有了一丝心疼:千百年来,多少同道死在血魔腹中,他们用自己的精魂中和血魔身上的戾气,让它沉寂,然后在日复一日中耗尽精魂,消失在它体内。
其实她应该也猜到了,公孙焱回不来了,只是还抱着一点侥幸的希望而已。
阳光见他半天不言语,苦笑:“我知道了,没关系我早就想到了。放心,我不会冲动,不会再给你惹祸的。”
李云峰等阳光睡熟了才从禅房里走出来,永行大师在外面的大厅里等他,见他脚步不稳地出来了,永行大师双手合十,摇头说道:“道友,你师妹的伤不打紧,倒是你的内伤更重一些。”
李云峰在蒲团上坐下,径自打坐调息,让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周以后,脸色才稍有好转。
“血魔为阴气所集,戾气太重,我师妹虽然侥幸逃得一命,但是难免不受其影响,我担心的是她走火入魔而不自知。”
“刑家现在已经通知兵家加强防范了。”永行大师在他身边的蒲团上坐下,低声说道:“阿弥陀佛,但愿这次不要再生灵涂炭。”
李云峰凝眉敛目,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只是担心阳光,她还太小,怕她承受不住。”
永行大师摇头微笑:“不然不然。令妹冷静果决,反而看得开。看不开的是你,否则以你的聪明,绝不会无谓的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李云峰听了这话,苦苦一笑:他也知道自己昨天感情用事,关心则乱了。现在回头想想,昨天公孙焱挟持阳光逃跑,他当时就算算出了他出逃的方向也于事无补,既然当时无法追捕,他再算她的吉凶更是没有用。他如果是冷静的,就应该先帮申之茂算出灵盒的密码,把公孙景和申灵的魂魄救出来,这样公孙焱就少了一层依恃,而刑家也能在最有效的时间追踪到他们的踪迹。今天早晨,其实元一他们也只比他晚几分钟算出了阳光的下落,而刑家的亲卫也在搜寻阳光的下落,可是他却连那几分钟也等不了,强行起卦,让自己伤上加伤,自身难保。万一阳光出现什么状况,他非但不能保护她,反而还要连累她。
“我这几天是不成了,我师妹的伤还要劳烦大师了。”他无奈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