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娃惊愕了一下,继而立刻反应过来,嫌弃地用衣袖擦了下额头,不悦地朝着门口吼道:“沐千歌,我才不会想你的。5”
听着鬼娃生气的叫声,沐千歌嘴角就忍不住向上扬,笑容在脸上悄然绽放。目光却没有以往的戏谑和轻浮,而是少有的稳重,抬头望着不远处皇宫上空集结的血丝,他将念珠拿出来,定声道:“就算会死,我也不会让王兄你死的。”说完,沐千歌就脚尖一点,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王府中。
鬼娃望着空无一人的正厅,轻轻叹了口气,垂着脑袋出了厅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望着鬼娃失落的模样,矗立在空中的冥夜微微转了转红眸。
冥使低声询问道:“殿下,为何会放任莫棠儿之事呢?榛”
冥夜只是轻垂着眼,声音清冷道:“人间之事我们不可插手,但是若这阵法开启,幽冥地狱大开,鬼姬自然会感受到那强大的鬼力,到时现身的话,必定会惊动他。”
“原来如此。”冥使恍然大悟。
冥夜轻抬眼睑,见鬼娃的背影已消失在转角处,便收回目光,淡淡道:“此外,鬼娃的情根已生,情魄却仍未成形,只得借情引情了。椅”
冥使挪了挪唇,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只是将自己的疑惑强逼在心底。他很想问,殿下,为何您更在意鬼娃,而不是鬼姬,明明对冥界来说,鬼姬更为重要。
“你留在这里看着鬼娃,一有异动即刻与我禀报,我回幽冥地狱。”就在冥使沉思之际,冥夜如清风般的命令声传入他的耳膜。
冥使身子一颤,一直低沉的语调蓦地升高,他慌声道:“殿下,请让小的去幽冥地狱守着。”
“若是幽冥地狱之门被开,你能关上吗?”冥夜瞥了眼冥使,语气不高不低地问道,却让冥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冥夜的话让冥使赶紧低下头,沉着嗓音答道:“小的知道了,殿下,一有情况我就会立马通知您的。”
冥使话音一落,冥夜就负手而立,身体一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千万千万不要出来。”冥使见冥夜不见后,便颤着声音自言自语道。
对冥使而言,鬼姬和鬼娃的名字都是忌讳,首先,自己的身份卑微,不能随意唤她们的名字,其次,冥使在十年前曾差点被鬼姬吃掉,因此十分惧怕鬼姬。
如今要自己看着鬼娃,冥使只得在心中乞求,鬼姬千万不要现身。
话说帝凌轩与言罗离开逸王府后,就直接上了停在府外的马车,朝着启动九凤朝龙阵的所在地行进。
言罗看着帝凌轩靠在车壁上假寐,没有张嘴问自己关于阵法的问题,便不由得微微握了下自己的手,继而出声问道:“帝兄,从刚才你就一直没有问过我任何关于阵法问题,帝兄难道就不好奇吗,或者,仙语已经将阵法的一切告诉你。”
帝凌轩缓缓地睁开眼,漆黑的眸子望向言罗,让他不由自主地紧绷着身体。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性,那么我没必要隐瞒,的确,她都告诉我了,这所谓的九凤朝龙阵。”帝凌轩微张开唇,声音幽冷如冰刺般冻人。
言罗呼吸一滞,艰难地问道:“那为何帝兄还愿意帮忙?”
“第一,我已经答应过你,第二,这是仙语的条件,第三,沐千歌也希望如此。”帝凌轩一字一句地冷厉说道。
言罗坐直着身子,抬头望着帝凌轩问道:“那么帝兄是否有话要问我?”
帝凌轩双手环胸,斜眼看着言罗寒声道:“没错,我只想问一句,你与莫夫人是什么关系?”
言罗垂放在衣襟上的手倏地一颤,喉结动了动,然后低低地说道:“帝兄为何如此问?难道仙语说我与莫夫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帝凌轩将言罗的所有举动都看得一清二楚,双手放下正色道:“没有,只是我自己随意揣测的,不过你刚刚的举动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言罗没有说话,只是抬头迎视着帝凌轩那看是随意其实却锐利的目光,心中陷入纠结状态中。
帝凌轩冷睨了眼言罗,直言不讳道:“你可以选择不说,不过我有拒绝启阵的权利,你该知道,我帝凌轩从不会在乎那些所谓的承诺,就算你想强制我去,你也没那能耐。我今天之所以会跟你一起来,因为你对我还有价值可言,换言之,我在给你机会。”
”言罗惴惴不安地问道:“若我说了所有的一切,你还会启阵吗?
帝凌轩挑了下眉梢,冷着声音道:“会,所以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放心,这马车内我设了静音壁,车外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包括玉佩里面的仙语。”
言罗点点头,郑重道:“好,其实我与莫夫人,并无多大交集,我与她相识全在于三年前,我无意中救了她一命说起。”
言罗说到这,便下意识地看了眼帝凌轩,只见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
“三年前,我还没有成为国师,因为仙语说你将会在焱都出现,我便来了焱都,在通往焱都的郊外,我听到一个女人求救的声音,我循声前去一看,就看见一个妇人挂在悬崖边,手已经开始往下滑,我出手救了她。我看到她腿受了重伤,便给她包扎,然后背着她来到焱都。在途中,她给我讲她本是来采一种长在悬崖边的花药的,她女儿得了很重的风寒,这种花药能够让她女儿的病快点好,却没想到自己还没有看见花药,脚下一滑,就差点坠入悬崖,还好我经过,救了她一命。”言罗说到这,便清了下嗓子,继续道“快到焱都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问我,你不是真正的人吧,我当时准备敷衍过去,她说她并没有恶意,说不定还能帮到我。那时候的莫夫人,看起来十分温柔的一个人,我选择了相信,便将我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她。我问她,有没有可以让我成人的方法?”
帝凌轩换了下坐姿,淡淡地开口问道:“是不是她告诉你九凤朝龙阵,然后你才决定当国师?”言罗缓缓地点头道:“嗯,莫夫人告诉我,百年前有种禁咒,叫做九凤朝龙阵,可以让妖成人,但是由于对皇室的威胁很大,所有相关资料都被销毁了,这种阵法说不定已经失传了。但是让我不要失望,说不定会有别的办法。我将莫夫人送回莫将军府中后,心中对九凤朝龙阵十分好奇,我想,既然九凤朝龙阵对皇室威胁大,说不定皇宫之内有相关的记载,于是我便利用仙语的语言能力,一步步地成了国师。我成了国师没多久,莫夫人就来找我,希望我能够帮忙她一个忙,若是太后要我算皇后与皇上的命格,就让我说出他们两人这三年命格相冲,会有一方面临死劫,让人将皇后送出焱都三年。我知道莫夫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这次帮助她,或者对我日后有好处,于是我便同意了。”
帝凌轩听着言罗的话,目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唇间溢出的话语夹杂了一丝嘲讽:“莫夫人的女儿进宫成了棠妃,皇上因为想起了头而生命垂危,棠妃从家中书房密室翻出了九凤朝龙阵来救皇上,将它交给太后,最后到了你手中,这一系列的巧合,不得不说你的确运气很好,换言之,莫夫人还是你的福星。”
言罗温着嗓音笑了笑,道:“帝兄如此一说,的确如此,当我从太后那拿到九凤朝龙阵的卷宗时,我也的确以为是在做梦。所以当太后要让我协助时,我求之不得,我从太后那以翻阅的名义拿到卷宗,回家仔细研究,发现上面虽然写着可以救助皇帝之命的方法外,并无仔细说明如何让我成为人的方法,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棠妃死掉,莫夫人伤心欲绝,精神错乱。我以探病为由,想要从莫夫人口中问出九凤朝龙阵中让我成人的方法,却没想到反被莫夫人问出端倪。”
帝凌轩沉声问道:“然后你告诉她棠妃是因为这个阵法而死吗?”
言罗点了下头,承认道:“嗯,因为莫夫人说,只要我说出全部,就会告诉我九凤朝龙阵中暗藏的妖成人的方法,我答应了,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阵法是棠妃告诉太后的,我便如实告诉莫夫人这阵法是太后给我,我帮忙协助而已。”
帝凌轩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言罗问道:“你可知道棠妃是如何死的吗?”
言罗身子微怔,低着嗓音道:“棠妃是生辰那晚毒发身亡死在皇上怀中,但是何人下毒,言罗不清楚,莫家被告知的缘由是后宫争宠,有秀女嫉妒棠妃专宠,便暗中下毒。那秀女在棠妃死掉的当晚就上吊自杀了。”
“其实那毒,是棠妃自己下的。”帝凌轩淡漠地宣布道。
言罗惊愕地抬起头,诧异地问道:“帝兄是如何知道?”
帝凌轩懒懒地看了眼言罗,不以为然道:“我是诛妖师,要想知道真相,除了人,我也可以问鬼。”
“若是如此,莫夫人一定受不了这个真相。”言罗微垂下头,喃喃道“莫夫人在得知棠妃是因为九凤朝龙阵而死的时候,一口咬定毒是太后派人所下。我当时并不知道莫夫人在做什么打算,本来激动的她在听到这一切变得十分的冷静,还将如何利用九凤成龙阵成人的方法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我需要获得太后与皇上的母子龙凤魄来重建魂魄,但是太后与皇上如何愿分一魄给我,我没有把握。莫夫人便告诉我,皇上这个月内会病情加重,到时让我告诉太后,此时需要太后的死才能修复皇上残损的主魄,到那个时候太后一定会让我继续这个阵法,我也可以以此为契机来与太后谈判。我按照莫夫人的话去做,果然太后同意了,太后自杀,我在等她体内的三魂六魄离开之后即刻用了莫夫人教的方法封住了她的最后一魄,保住了她的最后一魄。”
帝凌轩沉思了下,然后抬眼问道:“所用的可是八色安魂阵,这阵法也是莫夫人教你的?”
言罗摇了摇头,扬声道:“不是,这八色安魂阵是莫将军说与我听的。当时太后昏死,体内虽然尚有一魄,但是随时可能会流失而真正死去。我原本打算将那一魄收进玉中,只是莫夫人让我不要这么做,她说到时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保持那魄在太后体内的办法。我当时半信半疑,果然在第二日,有人来找我,那人就是莫将军,他让我用阵法压住太后的最后一魄,只要最后一魄未离体,就能有办法将太后的其他三魂五魄归位再活过来。”
帝凌轩墨瞳微凛,语调清冷:“真是对怪异的夫妻,莫夫人要太后死,莫将军却让太后活,果然应了那句,同床异梦。”
言罗对帝凌轩的话表示认同道:“的确,不过之后莫夫人和莫将军没来找过我,原本对阵法抵触的皇上也开始对我十分依赖,由于卷宗在我手中,这阵法全由我负责,我便试探性地向皇上提出要取他一魄时,没想到他居然一口就答应。就这样,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我便在焱都等你来。”
帝凌轩转了下黑眸,继而冷眼看着言罗道:“那么十二地支黑阴阵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那日去逸王府见了帝兄之后,莫夫人突然来找我,她说我若是想成人的话,就最好快点进行九凤朝龙阵启动,否则就没有机会了,我追问莫夫人是何意。莫夫人便将十二地支黑阴阵的事情都告诉我,原来在得知棠妃死后,莫夫人就准备了复仇,她说她已经找到了第十二人,到时皇宫之人全部都会死掉,包括残留着一魄的太后。”言罗怕帝凌轩误会自己欺瞒他,便赶紧辩解道。
帝凌轩伸手按了下额角,垂着眼睑正色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也不过是莫夫人复仇的一颗棋子而已,这莫夫人的心机,的确深不可测。话到这里,若要我启动九凤朝龙阵,这卷宗应该让我过目吧。”“帝兄莫急,到了那里自然会给你。”言罗不安地看着帝凌轩,正巧这时,一直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就传来侍卫的报告声“国师大人,皇陵到了。”
帝凌轩一听到皇陵这个地点,顿时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底掠过一抹幽深之意。
“帝兄,到了。”言罗起身弯腰下了马车,回头对着帝凌轩低声说道。
帝凌轩微颔首,跟着言罗下了马车,抬眼望着眼前的皇陵,横眉便忍不住轻扬。
帝王之家的人,果然生前享受着荣华富贵,死后也摆脱不了奢靡的风格,只可惜,就算葬在这皇陵中,其魂魄入了冥界便与众鬼毫无差别可言。
“帝兄,请随我进入皇陵。”言罗侧身和帝凌轩低低说了声,快步朝着远处大开的门走去。
帝凌轩一路跟着言罗进了皇陵之内,顿时觉得着皇陵就如同是另一个皇宫,白色的大理石铺地,珊瑚树当景,珍贵的夜明珠随处可见,将里面照得亮如白昼。
在通了几个侧殿后,两人便来到一个主殿中,不同于外面刻意奢华的装饰,这个殿里面除了九具白玉晶棺外,便无他物,其中八具棺材分别依照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南、西北的方位摆放着,殿中正中央除了一个凸起的白玉床外,一旁放置地则是棺盖并未盖上的最后一具白玉晶棺。
帝凌轩不用猜就知道那白玉晶棺里面躺着的是太后,真应该说是位伟大的母亲,只可惜让这么多女人为她的儿子赔命,帝凌轩是无法认同的。
“微臣拜见皇上。”帝凌轩原本将注意力放在棺材上面,听到言罗的话,才抬起脸,朝着前方望去,只见沐辰风一袭白色锦衣裹身,手放在一具白玉晶棺上轻抚。
沐辰风听到言罗的声音,缓缓直起身,对着言罗摆了下手道:“国师免礼。”说完,沐辰风就将目光落在帝凌轩的身上,便朝着他浅浅一笑。
帝凌轩依旧只是朝着沐辰风淡淡地点了个头,看了眼他身边的白玉晶棺,便知道里面躺着的乃是为他而死的棠妃,不可否认,沐辰风的确是个痴情种。
收回自己的目光,帝凌轩对着言罗冷声道:“可以把九凤朝龙阵的卷宗给我看了吧,午时貌似快到了。”
言罗点了下头,伸手从怀中拿出用黑布包裹好的卷宗,准备递给帝凌轩时,忽然抬头问道:“好,不过,帝兄,那玉佩可否先给我?”
帝凌轩睨了眼言罗,声调骤低道:”貌似国师对那玉佩格外上心,不过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主人和我做了一笔交易,她让我不要将玉佩交给你,你说我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那么国师觉得我该怎么做?”
言罗拿着卷宗的手一颤,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帝兄,那玉佩对言罗我十分重要。”
帝凌轩冷哼了一声,不悦道:“你放心,阵法之后我就会给你,你家主人只是让我在阵法之前不会给你,之后的事就与我无关,就算你要送我,我也不屑要。”
言罗微垂着头,似乎陷入思考中,帝凌轩见他没有动作,便有些不耐烦地准备出言训斥,恰好言罗就将握着卷宗的手摊开,嗓音略显得不甘道:“好,我相信帝兄。”
帝凌轩伸手抓过卷宗,将裹着的黑布一扯,卷宗翻开一看,顿时表情一凛。
这九凤朝龙阵虽然看着是用黑色墨水写出来的,但是帝凌轩却闻出那字迹间透出的味道,这是用血水写的,只是因为年代久远,血色变黑而已。
此外,更让帝凌轩谨慎的是,这卷宗一打开,自己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邪气,盯着卷宗看久了,字仿佛在动一般,端正的笔画也开始扭曲。
帝凌轩暗叫不好,连忙收起卷宗,用牙齿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快速在心中念出静心诀的术语,最后才将卷宗打开。
帝凌轩快速将卷宗扫了一遍,然后收起来丢给言罗道:“我知道了,不过我奉劝一句,这卷宗最好不要随身携带,不仅会吞食你的气息,更会让你走火入魔。”
言罗怔了怔,不解地问道:“帝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卷宗是活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帝凌轩丢下这句话,然后朝着沐辰风快步走去。
沐辰风见帝凌轩走到自己跟前,便负手而立,一股君王的气场就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嗓音淡然道:“帝公子看见孤似乎并不惊讶,看来言罗将一切都告诉你了。”
帝凌轩直视着沐辰风,表情倨傲道:“没错,皇上,不过对这一切我并不感兴趣,来为你施这个阵法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沐辰风听着帝凌轩狂妄的话,一点也不生气,而只是清哑着嗓子道:“帝公子的恩德,孤定会重赏。”
帝凌轩冷冷地看着沐辰风道:“皇上为何不命令我,让我不要将此事告之王爷呢?”
“孤想帝公子乃桀骜不驯之人,若是命令,帝公子只怕心中会生不满,我相信帝公子做事拿捏的分寸。”沐辰风温和地说道,言语间透着淡淡的威严。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帝凌轩当然会注意分寸。”帝凌轩嗓音略低地答道,黑眸将沐辰风眼中快速闪过的一抹狠厉之色看得清清楚楚,瞬时眸色一沉。
沐辰风的手依旧轻抚着身旁的白玉晶棺,轻垂了眼睑道:“这阵法帝公子可参悟透了吗?”
帝凌轩语气冷冽地说道:“皇上放心,我不做无把握之事,只是阵法需要一样东西,还需向皇上来讨。”
沐辰风大方地说道:“帝公子需要什么,直接说即可,孤一定许可。”
“这阵法需要皇上的心尖之血来画阵。”帝凌轩此话一出,沐辰风放在棺材上的手一顿,脸立刻抬起,一直轻柔的目光此时有些阴沉。帝凌轩冷睨了眼沐辰风,正色道:“皇上放心,这心尖之血并不会要了皇上的命,只是会有点痛而已,若是没有这心尖血画阵,那么阵法就无多大用处。”
沐辰风薄唇抿了抿,将抚摸着棺材上的手收回来,沉重地点头道:“好,孤应允。”
“谢皇上。”帝凌轩朝着沐辰风微抱了下拳,侧身对着言罗道“国师,让人准备两把未曾用过的匕首和两个器皿。”
“是,帝兄。”言罗点了下头,快步走到殿门口,对着站着的侍卫低声吩咐道。
不一会儿,言罗将从侍卫的手中接过匕首与白玉器皿,送到帝凌轩跟前。
沐辰风一看到那闪着白光的匕首,苍白的脸色微微一黯,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着。
帝凌轩拿起一把匕首,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在刀刃上轻轻一抹,然后对着言罗沉声道:“国师,把手给我。”
言罗不解地伸出手,只见帝凌轩匕首一横,就在他的手腕处划了一道血痕,红色的血即刻从伤口处流出,滴落在白色大理石上,生出一朵朵红色的图案。
“将血滴在器皿里面,过底就行,然后用你的力量让血不要凝固。”帝凌轩正色道,然后放下那沾了血的匕首,修长的手指再度拿起另一把匕首。
不似刚才的动作,帝凌轩手掌相贴,将匕首放在中间,嘴里默念着一道决,双掌摊开,那匕首的光芒比之前更加刺眼。
帝凌轩望了眼沐辰风,目无表情地问道:“皇上,是您亲自动手,还是我代为动手?”
沐辰风身子微微颤了颤,从喉间滑出的声音显得十分虚弱无力“孤相信帝公子。”
帝凌轩缓缓道,语气无一丝波澜:“那请皇上宽衣吧,我会将你心口处的穴位封住,取血时不会感到疼痛。”
沐辰风伸手解开腰带,敞开上衣,露出略微瘦弱白皙的胸口,帝凌轩顺眼看去,顿时神情一凛,只见那胸口之处,皮肤之内,有东西在动,形状如同手指长的蚯蚓一般。
沐辰风仿佛对帝凌轩的注视不以为意,只是幽幽道:“那在我胸口之内的,是蚀情蛊,原本是让我忘掉一个人,若是我不想起来,便不会对我身体有害,只可惜我还是想起来了,所以这蚀情蛊不停地吞噬我的心肺,包括我的魂魄。”
帝凌轩微蹙了下眉,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心肺已快被吃空,便通过九凤朝龙阵将这些人体内残留的对皇上的爱恋之意转化成杀蛊之力,将蚀情蛊逼出体内,然后重构体内心肺。”
沐辰风微微颔首,淡声道:”嗯,蚀情蛊找不到解药可解,只有这九凤朝龙阵不仅可以杀死蚀情蛊,还能够进行自我修复。”
帝凌轩伸手快速在沐辰风的胸口四个穴位一点,那蚀情蛊似乎感应到什么,立刻就往深处钻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帝凌轩提起匕首,在将刀尖缓缓刺入胸口之内,一股艳红得散发着香甜味的血慢慢流出,顺着刀刃落入器皿中。
沐辰风看着自己的血,就算胸口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但是他的脸色却一片惨白,快要与夜明珠的光泽融为一体。
待血淹过器皿一半后,帝凌轩便快速将匕首拔出来,食指与中指在沐辰风的胸口正中央一点,那原本欲喷涌而出的血就立刻缩了回去,只留下一条细小的血痕。
帝凌轩拿着器皿朝着正中央的白玉床走去,将器皿中的血往上一倒,然后双手快速捏出一道复杂的手印,朝着白玉床重重拍下去。
只见那些血就如同一条条小蛇一般,开始顺着白玉床往下游走,在白色大理石上游动着。
沐辰风望着脚下正在动的满地血丝,瞳孔猛地收紧,微颤着声音问道:“帝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不必惊慌,这是用您的血在布阵而已。”帝凌轩冷声回道,见血丝开始攀爬上白玉晶棺,便立刻收手合掌,扬声道:“龙为首,凤朝龙,龙在天,凤栖地,九凤朝天,以迎龙归,九凤朝龙阵,起。”
话音一落,一股无形的风自帝凌轩的周围扬起,风吹舞着他白色的衣摆与青色的发丝,地上的血丝动的速度加快,将白色大理石占满得密密麻麻,就连白玉晶棺也被血丝沾满,几乎快成为血棺。
言罗和沐辰风看着眼前的状况,各个都惊讶地瞪大着眼,不敢出声。
过了半响,帝凌轩才放下手,转过身道:“好了。”
沐辰风和言罗这才回过神,低下头一看,只见刚刚还杂乱繁多的血丝如今都组成了一个个图形,不似平日所见的五行八卦阵法,这图形为三角形状,中间勾勒着一个小型的五行八卦。
每具晶棺的棺盖上都有着这个复杂的图形,血线连着周围的八具,朝着正中央的那具棺材蔓延集中。
而以正中央的那具棺材为中心,联合着八个方位的白玉晶棺,也同样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图形,可谓是图中套图。
“你们站着不要乱动,在这阵法之内走动的话,一定要踩着图形走,否则阵法之力便会伤身。”帝凌轩对着言罗和沐辰风冷声警告道,提脚踩着一个个图案朝着言罗走去。
帝凌轩走到言罗身边,看了眼他手中拿着的器皿,里面的血的颜色没有变深或者凝固,只是不同于他人的血,言罗的血呈粉红色,这大概与他是妖有着一定的关系。
“言罗,由于你既不是布阵者,也不是受阵人,所以你不能进入阵法之内,但是我会用你的血为你再布一个小阵法,你跟着我的走。”帝凌轩接过器皿,对着言罗说道。
帝凌轩说完,就侧身朝着东边走了六步,然后朝南走了十二步,再朝西走了四步,朝北走了十二步,然后停下脚步,
言罗紧跟着帝凌轩的脚步,生怕自己走错了一步,待见到帝凌轩停下来后,他才敢松懈下来。“把两只手臂都伸给我。”帝凌轩淡然开口道,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居然有些沙哑,让他微微蹙了下眉,看来,这种黑阵法,的确都存在反噬布阵者的危害。
言罗撩起袖袍,抬起自己的双臂,等待着帝凌轩的动作,却见他居然在走神,便担忧地问道:“帝兄,怎么了,是出了什么状况吗?”
帝凌轩快速回过神,抬起头对着言罗漠然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
说完,帝凌轩将右手食指与中指伸入血中,然后取出快速在言罗的手臂上画出自己刚刚在卷宗上看到的图案,非蛇非狐,乃从未见过的狐面蛇身之物。
帝凌轩画完言罗的两个手臂后,便将器皿反扣在地上,手指就着从器皿边缘溢出的血快速在地上画着那狐面蛇身之物,最后从袖中快速拿出一道符,对着言罗厉声道:“言罗,按住这符咒。”
“是。”言罗立刻蹲下身来伸手压住符咒,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碰到符咒就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疼得他直想缩回手。
帝凌轩见言罗差点抽手离开,抬脚就将言罗的手踩在脚下,直接压在符咒上,冷声斥责道:“若是你想实现你的目的,无论多么痛都要忍着,这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
言罗听到帝凌轩的话,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帝凌轩这才挪开自己的手,站直着身子,双臂微抬,对掌一拍,反掌相握,眼神一凛,正声道:“欲呼人气、欲饮人食、欲得人心、欲得人身,借汝之力,反天逆意,六阴四阳反罡阵启。”
帝凌轩一念完,言罗就觉得自己的手臂烫得快要燃烧起来,强大的气流在自己的手臂上流窜,与手下的符咒力量相充斥,像两种动物在撕咬一般,疼得言罗身子轻颤。
就在言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帝凌轩左袖一挥,不远处的匕首就径直朝着他飞去。
帝凌轩一把接过匕首,然后对着言罗喝道:“快缩回手。”
言罗刚把手一缩回,帝凌轩就将匕首插在符咒上,顿时符咒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白光一闪,似乎有蛇与狐狸嘶吼的声音响起。
待到一切动静都停止后,帝凌轩才起身站了起来,俊朗无双的脸上此时略显得有些疲惫。
“好了,待到我进入到九凤朝龙阵启动阵法之时,你就念出你自己的术语,相信那几句术语你早就熟记于心了吧。”帝凌轩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懒懒地说道。
言罗低头一看,就见自己脚下便是一个与九凤朝龙阵图形完全相反的阵法图案。
“多谢帝兄。”这阵法,是言罗看了三年研究了三年都无法参透的阵法,是妖成人的关键一步,如今正在脚下,让他有些惊喜若狂。
沐辰风在不远处看着帝凌轩的一举一动,眸中不由得流露出对他的赞赏,凌厉风行的话语,潇洒自如却暗藏劲道的动作,让他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孤傲之气,却又带着一抹仙风侠骨的正气。
当沐辰风听到言罗那欣喜的声音时,黑瞳中快速闪过一缕阴沉之色,薄唇微抿。
“皇上,请躺在玉床上,阵法要开始了。”帝凌轩转身对着沐辰风吩咐道,提脚想要朝他走去,却发现眼前的图案忽远忽近,让他心一沉。
看来,必须快点结束这个阵法,否则自己的力量将撑不到阵法完结。黑阵法,果然不是自己能够随便驾驭的。
沐辰风点点头,按照帝凌轩一开始走的那样,踩着图案走进阵中。
“帝凌轩,你不要被阵法之力反噬了,否则到时失败不要紧,你也会走火入魔的。”仙语细微的警告声从袖中传出“我在玉中都能感受到你身上有魔气围绕,若是疏忽大意,极有可能魔气攻心,我教你一道御魔诀,这是我们预言师抵抗心魔的一道有效术语,你闭上眼,全身放松,跟着我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