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哭声很有穿透性,穿透了层层的高墙,传到了家里的贡堂。其实是在夸张,也许是冥冥中的吸引吧,缘分这事谁能说的清呢。毛鬼神穿过墙壁出现在了小钱英的房间里,趴在摇篮上瞅着这个小娃娃。小钱英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穿着红色小褂子的身影,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毛鬼神毛茸茸的脸“哈哈”裂开嘴巴笑了。眼角还带着泪花,露着没牙的牙床,傻兮兮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毛鬼神看着就觉得这笑容真好看。有些人,一见已是万年。
自从那天以后,钱家的这只毛鬼神有了新的工作,它每天要拿来一些牛奶之类的东西给小钱英吃,而小钱英也接受了这个临时的“奶妈”每天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说着些什么,小脸红扑扑的,越长越讨喜了。钱英会说话了,说的不是父亲不是母亲,而是“卡瓦”----钱家这只毛鬼神的名字。
等长大一些之后,钱英渐渐的发现了卡瓦的一些不同,它和人类都不一样,其他的人好像都看不到它,只有自己能够看到到,摸得着。对着小钱英,卡瓦没有一点脾气,它会陪着她玩,满足她的小愿望,由着她拽自己的红帽子。变的卡瓦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可是它很开心,比自己过去那么多年的任何时候都要开心。那天钱英奶声奶气的问:“卡瓦,你看别人都看不到你,你是不是我一个人的卡瓦啊?”一直以来,卡瓦都是卡瓦自己的卡瓦,什么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情来。但是钱英嘴里吐出“一个人的”这个词的时候,卡瓦心动了“钱英一个人的卡瓦”名字前加了个前缀,听起来还真是不错。
“好的啊,钱英一个人的卡瓦。”“好哎,卡瓦是我一个人的,卡瓦会陪着我的!”看着傻丫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在那拍着手傻乐,卡瓦毛茸茸的脸上,隐隐地浮现出来一抹笑意。“永远在一起”这句话它喜欢!
族里的秘术卡瓦是知道的,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生来就印在了脑子里。割腕之后,手腕紧贴,念起密咒,各自换一半的血给对方,生命共享,心神相通,平日里住在小钱英的身体里,成为类似一体的存在,永远的在一起。
只是这秘术有弊端,施展之后钱英就真的只能与它为伍了。一向我行我素、无法无天,不管做什么都只随自己心意的卡瓦生平第一次犹豫了,害怕了。它不确定现在贸然的施术,以后钱英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恨自己。就这样,就现在这样就挺好。
那时候的女孩,不管是穷是富,总是身不由己的,命运不受自己掌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商人在旧社会,地位真的很低,有了钱财以后,人们需要的就是地位了。小钱英长到了十三岁的时候,县里的官老爷死了老婆。钱家大爷一拍脑门,机会儿啊。
钱英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大姐远嫁到了山东,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家里。二姐许了临县的大户,虽然没有出嫁,但日子是定了的。这不轮到了钱英头上,叫了钱英到前堂细细瞅瞅,这么些年还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女儿一眼呢。有个美人娘就是不一样,小小年纪的,出落的倒也是水灵,再过些年肯定是个小美人。
白白吃了这么些年的白食,现在该是发挥点作用的时候了。找着借口请了老爷来家里做客,让人帮着钱英收拾了一下,穿着新褂子来给老爷上茶。钱家大爷看见官老爷的眼神有点意思,知道有戏“葛老爷,这是我家的三姑娘,今年已经十三了,也到了该许人的年纪了,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嫁到您家呢!”那葛老爷听了之后,给了钱家大爷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钱家三小姐出落的这么标志,能有幸娶到佳人,是葛某之福啊,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毕竟以后是一家人了,哈哈哈哈!”钱家大爷一听,也是放声大笑起来。
躲在后门偷听的钱英听见父亲就这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了下来,差点喊了出来,得亏还有点理智,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刷刷的往下掉。
这葛老爷刚刚自己也见到了,胡子拉扎的,头发都白了,肥头大耳的样子,还挺着一个大肚子,年龄绝对比自己的父亲还大。哪个少女不怀春,有的时候她也会想想以后自己的相公会是什么样子的,不奢求他是个翩翩公子,只愿是个老实点的,懂的疼自己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子。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是那个葛老爷的样子。
跑回了房里就扑到了床上,放声大哭,就算自己不愿意,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自己一个弱女子,是不能反抗什么的。卡瓦发现钱英最近有些怪怪的,见到自己也只是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整天整天的发呆,刺绣的时候都把自己扎了好几次,整个人慢慢的消瘦了下来。可是怎么问她都不说,也不是生病了,问急了就哭,这可急坏了卡瓦。
下礼定日子,这婚事操办的是如此的迅速,婚礼的前一天晚上,钱英看着送来自己房里的嫁衣,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卡瓦前来找钱英的时候,也看见了这红红的嫁衣。这是嫁衣它认的“小英,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在哭什么呐,和我说,我能帮你的。”听了卡瓦的话,钱英扑上去抱着卡瓦哭道:“卡瓦,我要嫁人了,县里的官老爷,是父亲定下的婚事,我不喜欢那葛老爷,卡瓦我要离开你了,呜呜~”
看见钱英哭的这么伤心,又听到钱英得离开自己“钱英,你不要哭,放心,你不会嫁给他的。”说完就不见了身影。等了卡瓦大半宿,也不见它回来,终是没有熬住,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拉了起来,梳妆打扮,各种奇怪的仪式,钱英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的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