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沐言对王晓斌并没有敌意,对他来说,官职仕途也许很重要,对自己来说,将罪犯绳之于法才是他职责所在。
王晓斌是个小人,这种人或许没有什么工作能力,但最擅长使绊子下套,在背后捅刀子。
沐言不想得罪这种人,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和他们周旋。
只不过,这一次,沐言却是故意的。
他故意挑起王晓斌对自己的怒火,他甚至能预见到他会如何在萧振邦面前颠倒是非,诋毁自己。
他不在意他怎么折腾,只要牵制住萧振邦,哪怕,只是让他短暂的分心,对整个案件都有帮助。
现在,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拿到萧振邦犯罪的证据,将七杀彻底肃清。
可是?
沐言脑海中猛地回忆起一个片段。
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慷慨陈词,只有王晓斌似睡非睡的眯着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刻,他居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微微的忌惮。
多年以来,只有在面对极其凶狠的罪犯时,这种本能才会被激发出来。
难道自己最近太紧张了,产生了错觉。
王晓斌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让他觉得有危险?
…
沐言陷入沉思的时候,曾明明正埋头奋战在书海之中。
毛裕兴满头是汗靠在竹椅子上,胸前的衬衣只系了一个扣子,露出肥硕的白花花肚皮。
他这辈子最厌烦的就是看书,找了整整一天了,这些书简才看了不足三分之一,虽说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曾明明看的,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还有一大半是董贞协助他完成的,但,他真的已经要崩溃了,现在,整个脑浆子全被那些晦涩的符号文字填满,马上就要爆炸了。
若不是心中最后一点信念支撑着,他真想撂挑子不干走人了。
“吃快冰镇西瓜,休息回,这不是着急的事。”董贞端着两个水果盘走了进来。
西瓜都去了籽,切成了小方块,插着牙签,还被冰块冰镇了,吃起来清凉又爽口。
毛裕兴大嘴马牙的吃了半盘子西瓜,心里的火气总算冲淡了些。
看看曾明明,还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手中的书,那盘冰镇西瓜就摆放在眼前,却是一口都没动。
“明明,这些书籍都是你师父祖上传下来的,很多还都是繁体字,你都看了一天了,吃点西瓜休息回吧,这不是一天两天能看完的,凡事得有个度,欲速则不达。”董贞将一杯奶茶递给曾明明,这丫头,整整一下午都在不停翻阅,水都不喝一口,她看着实在心疼。
“知道了,我看完这本就吃。”曾明明捏了下鼻梁,大脑和眼睛确实太疲惫了,她实在想不到毛阿婆竟然收藏了这么多玄学和古文,这么多资料,得查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咦,这是什么?”曾明明翻到最后一页。
一张灰白的照片忽然掉了下来。
一寸照,有些年代了,边缘都已经发黄了。
照片是个梳着双马尾辫的女孩,看年纪也就是十几岁,长的清秀可爱,眼睛弯的和柳叶似的,还长着两个小虎牙。
“什么呀,我看看。”
董贞笑着俯低了身子,才看了一眼,整张脸瞬间变的惨白。
“快扔了她!”
董贞骇然的模样吓到了曾明明,手一松,照片掉在了地上,不知哪吹来一股风,照片打了两个滚儿,竟朝毛裕兴飘了过去。
“啥玩意,吱歪乱喊的,也没个长辈的模样。”
毛裕兴哼了一声,伸手抄起照片,才看了一眼,右手一软,盘子西瓜全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这东西哪来的!”毛裕兴蹭了站了起来。
左手不停的发抖。
“就在这本书最后一页夹着?”曾明明也被他一脸戾气吓住了,翻过书本一看,却是一本风水杂谈,这种书是风水学的启蒙书,凡事修炼玄术的人都会有上那么一两本,打基础用的,并没有特别之处,曾明明之所以翻看,也是担心里面会被夹着其他的东西,没想到,要找的没找到,却翻出来这样一张老照片,只是,这照片上的女孩是谁啊?为何会让这两个人惊骇成这样。”
“你不是说这照片已经毁了吗,怎么你还留着!”
董贞嗓音变的尖锐异常,她几步走到毛裕兴身边,伸手就去抢照片。
“给我,我要毁了它!”
“我明明已经烧了,为何还会出现!”毛裕兴喃喃低语着。
这时,曾明明忽然看到毛裕兴的左手闪了一下火苗,那张照片竟然无风自燃了。
“啊!”毛裕兴大吼一声,扔了照片。
照片无风自动,漂浮在空中,四个角冒出诡异的红光。
照片上的小女孩阴森森盯着众人,唇角浮起害人的狞笑。
“…”董贞一翻白眼,直直倒在地上。
照片上的小女孩笑的更诡异了,可让曾明明不解的是,无论她如何用阴眼去看,都看不到这地方有怨灵的存在。
照片在火光中上下浮动。
漂浮了好一会,噗的一声熄灭了,落在了地上。
一股淡淡的酸腐味窜入鼻息。
“赤磷粉?”曾明明皱了皱鼻子。
她伸手刚要去捡,照片忽然化成了一堆齑粉。
拂去白色粉末,地板上竟出现了一个和照片一样大小的方块。
里面,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痕迹,符箓的痕迹。
“是他,肯定是他…”毛裕兴失魂落魄的抬起左手。
曾明明骇然发现他的左手已经全黑了,手指头肿的和胡萝卜一样,连带着整条手臂都肿胀了起来,明显就是中毒了。
“师父,你的手!”曾明明惊呼出声。
“没事,这只是火毒,不难驱除,你去帮我打一盆清水来即可,先把她扶到躺椅上,喂她吃点安神的药,我没啥事。”
毛裕兴艰难的从一侧的五斗橱里翻出来一个小铁盒,缓缓打开,里面有一把纯黑的小刀,刀锋极薄,刀刃上还烙印着金黄色的符文。
曾明明把董贞弄到躺椅上,顾不得给她找药,赶紧去厨房端了一盆清水。
这时,毛裕兴已经用那把刀在掌心上划开两道交叉的血痕。
黑血淌了下来,伤口内乌黑一片。
毛裕兴强忍着疼痛,用力推着小臂和手心里的血脉。
一股股黑血顺着刀口淌了出来,滴在清水中,黑血触碰到水面,腾起一片片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