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撤去了隐龙大阵,隐龙山便再无法“隐龙”虽然隐龙山山路隐蔽难寻,山中林木成片,便是没有隐龙大阵保护,常人也易在其中迷路,但这对已经惯于在任何环境中作战的军队来说,却不算什么。
十万大军,气势果然不同凡响,黑压压地一片,站满了隐龙山山上山下,将龙城紧紧围住,各派掌门站在城头向下望去,心一个劲儿地猛跳个不停。大家虽是江湖一派之长,也不过统领千把人,便是四大派,算上全天下会坛人数,也不过万人,何曾见过这等阵势?不由均有些心慌。
军队中一位将军打扮的男子大步来到城前,高声道:“城内反贼听着,本将军林正,奉我皇圣旨,前来讨伐尔等,识趣的便快快开城投降,我皇或许会饶尔一命!”
君自傲目视自称林正的那人,冷冷道:“此处乃是世代守护人间安危的龙神之居所,玉清皇帝难道想逆天而为,向龙神一族下手么?”
林正冷笑道:“什么龙神不龙神,胡言乱语!再不投降,等大军杀入城中,你们后悔也晚了!”
君自傲双目寒光迸射,直望向林正,林正只觉通体发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骇然后退数步。
不等君自傲说话,天涯已道:“啰嗦什么,你们要打便打,待收拾了你们,我再去收拾那狗皇帝!”随即双手结印,向城下射出数道黑影。
邪印击在地上,大地立时一颤,林正正不明所以,军队中已有一人持枪飞身而出,一把将他抓起,向旁急速退跃而去,便在此时,地下刺出十数支尖石,站在最前排的数十名士兵立时被尖石挑飞,首当其冲者更是被直接穿在尖石上。
军队一阵骚动,最前方的士兵慌张地向后退了数步,不敢再向前逼进。
林正看得目瞪口呆,一咬牙,高声喊道:“攻城!”
一声令下,军队中又冲出三人,与方才救走林正那人一样,三人皆身着银灰色轻甲,手持银灰色长枪。救林正那人见这三人冲出,立刻飞跃而来,与那三人并排站在城门前,四人一抖长枪,持枪前挥,枪头但向城头飞出,叮地一声刺入城墙之中,枪头后一条长长的锁链与枪身相连,四杆长枪立时变成了四条连到城头的钢索。
君自傲一怔,他知龙城外城墙仍由百炼精钢铸成,即便是四大派掌门这样的人界高手,手持普通兵器也难损其分毫,而这四人只轻轻一挥,竟能让长枪深深刺入其中,其本身功力和武器的威力可想而知,不由略有些担心,怕自己低估了这些军队的实力。
魏怜幽一皱眉,道:“想攀墙而入?也太小看咱们了!”向墙外俯身抓住钢链,使力想将枪头拔出,不想那枪头却纹丝不动,他又双手用力拉那钢链,想将其拉断,却也毫无用处,魏怜幽未想到这细细的钢链竟如此结实,不由一怔。叶梓从袖中抽出龙牙刀,上前道:“让我来!”挥刀斩向那钢链,却如以木刀削铁一般。
与此同时,军队中有七人大步上前,这七人一样身着与众不同的银灰色轻甲,手持银灰色长弓,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箭箱,其中插满银灰色钢箭,数量足有五六百支。七人齐挽弓搭箭,同时对准魏怜幽和叶梓射去。
弓弦方一震,钢箭便已到面前,二人本未将这些弓箭手放在眼里,不想这七箭快如闪电,根本来不及闪躲,眼看要丧身箭下之际,君自傲倏然冲至近前,左右手齐出,数道鬼锁之气自臂上发出,将七支箭全数缠住。
二人均吓出一身冷汗,连声道:“多谢盟主。”君自傲皱眉道:“这些身着银灰轻甲的士兵十分了得,千万要小心!”余者闻言一震,均担心这银灰轻甲兵再多出几个来,到时加上十万大军,众人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而城下一方见君自傲毫不费力地就将七支箭全数截住,也大为惊讶,七人立刻抽箭再射,君自傲冷笑一声,双臂向前一挥,以鬼锁之气将截住的七支箭掷了出去,弹飞射来的七箭后,笔直地向那七人射去。
七人急忙闪躲,疾步后退,重又站成一排。队伍中走出十个手持银灰色巨盾的高大银灰轻甲兵,在七名弓箭手之前站成一排,将盾并排竖起,将自己和向后的箭手挡在其后,那七名箭手立刻抽出钢箭,又向城上射去,这次却不是单射君自傲,而是射向其余众人,一人一次竟可同时射出四、五支箭,且射击速度极快,每人均连珠般不停将钢箭射出。与此同时,军队西南角一阵骚动,上千名普通弓箭手冲将出来,齐挽弓搭箭,射向城上,一时飞箭如雨般射向城头。
众人这次有了防备,急向后退去,有一名小帮掌门自恃在龙城找到了一件精钢战甲,自不量力地想学君自傲将那钢箭拦下,却被银灰轻甲箭手射来的钢箭连人带甲**个对穿,众人这才知钢箭的威力,无不大骇。
众人后退之际,那四个持长枪的银灰轻甲兵将长枪那头猛扎入地下,使枪身与钢链形成了一道斜索,纵身踏索直向城头奔来,而那七名弓箭手和那些普通弓箭手也改变了原来的射击方式,由直射向城头变为斜射向空中,那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绕过那四名银灰轻甲兵,自空中落向城头。
众人想上前阻拦那四人,却慑于箭矢之威而不敢上前。君自傲见状倏然前冲,挥掌拨开数支钢箭,凌空跃下,直向那四人袭去。
四人见君自傲凌空而至,先是一怔,随即便齐出掌向君自傲击来,君自傲双目寒光一闪,四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只觉身子僵硬,动作也慢了许多。君自傲双臂一分,左右掌各发出两道鬼锁之气,将四人缠住,双臂向敌阵中一挥,将那四人凌空掷向敌阵。
见四人被君自傲掷飞,那些箭手怕伤了自己人,立刻停手,城头上压力立时消散。
四人自空中以万钧之势砸在人群中,立时砸倒了一大片普通兵士,被砸中者当即毙命,被波及者也是骨断筋折,而这四人却挣扎着站了起来,看样似无大碍,君自傲一皱眉,落地后施展鬼影疾冲向持盾士兵身后的箭手。
那些盾兵见君自傲冲来,纷纷提盾阻挡,却哪里挡得住鬼影的虚无之身?箭手见君自傲竟透过盾兵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由惊愕万分,竟怔在当场,君自傲手下不敢留情,双手化爪,阴气缠绕其上,凝成黑色利爪,电般向七人抓去,这七人未及反应,君自傲的鬼爪便已抓到,那银灰色的轻甲虽然坚固,又怎耐得住君自傲这阴气之爪,鬼爪到处,轻甲撕裂,七人瞬间便魂归黄泉。
盾兵眼见君自傲竟如幻影般透过自己和钢盾来到身后,均感骇然,不等他们转过身来,君自傲已解决了七名箭手,鬼爪自左右向身后反扫,十指阴气暴长,竟将十名盾兵一下解决。
余下的那四人本要冲上来力战君自傲,一见此情景,不由呆在当地,林正见事不好,急喊道:“上,都给我上!”那些普通兵士闻言壮起胆子,潮水般涌向君自傲。
君自傲足尖点地,阴气自背后涌出,化作阴气之翼的鬼羽,倒飞至那四支长枪之前,双手一抓,将两杆枪拔起,猛然一挥,长枪被拔出城墙,向冲上前来的士兵们扫去。
那枪头与枪身间的钢链有十数丈长,便如一支超长的鞭子,呼啸着扫去,威力笼罩君自傲面前十数丈的空间,那些猛冲而来的士兵立时遭殃,被扫中者竟如被利刃斩中一般,立时断为两段。
只这一扫,便有数百人变成两截,一时血雾满天,鲜血流满一地,兵士们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向后退去。
君自傲虽曾见这些长枪轻易刺入精钢城墙,但他以为这长枪枪头虽利,但枪身应和寻常钢棍差不多,却未料这枪身和钢链竟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结果弄得自己出手过重,眼见前方成了一片血海,心中不由有些不忍。
这时天涯和御风道人踏着另两根钢链自城头跃下,二人来到近前,天涯道:“君自傲,我帮你!”御风道人却摇头道:“这些军队未何向我们动手,现下还不清楚,如今鬼族大举入侵,咱们人界自己人之间还是不要斗得太凶为妙,最好能直接擒住大军的总帅,杀戮越少越好。”
君自傲点头道:“师兄说得不错,看样子总帅并不在山上督战,我到山下看看,这里就交给你们大家了,只要稳守城中,他们便无法可想――龙城城墙是用百炼钢铸成的,任它几万大军,也冲不进去。”言罢鬼羽一振,冲天而起,双手在空中虚握,两支鬼矛已然在手,猛力一掷,鬼矛破空而出,瞬间分裂成四支,将那最后四个银灰轻甲兵刺死。鬼矛刺穿四人身体后刺入地下,轰然炸开,又将普通士兵崩倒了不少。
敌人数量实在太多,但既有龙城坚固到极点的城墙保护,他却并不担心己方这些武林精英,不过这几个银灰轻甲兵实力不凡,若留着他们,到时再与弓箭手们配合,就有可能被他们冲进城去,是故他才下手将其除去。
众兵士眼见君自傲生翼腾空,均被惊呆,一时不知所措,林正一跺脚,怒吼道:“你们都傻了么?咱们有十万之众,还怕他这妖怪么?给我上!”
君自傲冷笑一声,回首向林正掷出一支鬼矛,林正根本无力躲闪,鬼矛立时刺入林正体内,在其中爆发,林正霎时化成一地碎块,军队立时乱成了一锅粥。君自傲仰天笑道:“这便是皇帝的军队么?简直是乌合之众!”至此再不担心众人有失,直向山下飞去。
然而纷乱只持续了一会儿便即停息,军队又开始有组织地向龙城发起了攻击,弓箭手们无视地上的御风道人和天涯,只一味将箭射向城头,不过少了那七个银灰轻甲弓箭手的钢箭,这些寻常羽箭也不被各派高手放在心上了。不过西北角那边却又冲出数千弓箭手,亦拾箭向城头射来,城上众人立时大感吃不消。
围住龙城的军队少说也有两三万人,因山头地方不够而站在山坡上的又有三五万,方才被君自傲的威力吓破了胆,一时手足无措,如今见君自傲凌空飞去,惧意也跟着大减。主将虽然被杀,但副将立刻接过主将的担子,指挥各队展开攻势,军中每队均有负责的长官,依副将指挥调动人手分别行动。
御风道人皱眉道:“师弟太小看这些军队了!龙城虽固,只怕我们这些不懂攻城夺寨的江湖人也难以守得住啊。”话音未落,他和天涯便已被一队千多人的长枪兵包围。
在这些枪兵之后,是二十几个百人一组的攻城队,其中一组士兵均是壮硕无比的巨汉,同抱着一根巨木直向城门冲去,看样子是想破门而入。众人倒不担心这组硬冲型的壮汉,因为龙城城门厚达三尺,亦是由百炼精钢铸成,一旦上锁,任他们如何撞击也不会移动分毫。只是另外那些组却均抬着十数丈高的云梯,看梯子是想攀墙而入,众人受箭雨牵制,谁也上前不得,若让他们冲到城下,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搭梯而上了。
混战
眼见攻城的云梯队越来越近,叶梓气得咬牙道:“这狗皇帝的兵,怎么这么难缠?老子下去和他们拼了,总好过在此受这些破箭的气!”他这等高手本不惧这满天箭雨,但如果既要抵挡箭雨,又要阻止敌人爬上城墙,便难以做到了。何况即便他能做到,但和他身手相当的,算上乌易等人也不过有十数人,根本守不过来,眼见敌人就快冲到城下,叶梓干脆就顶着箭雨顺钢链冲下城去,到城外阻挡。
这确是好主意,因为一到城外,敌我势力再不分明,全混在一起,弓箭手怕伤及己方,也不能放箭攻击,其余高手见状纷纷相随冲到城下,与敌人打作一团。
但能冲过箭雨的也只有十多人,其他人仍只能在城墙上或城内各找掩护之物避箭。
见叶梓等人冲下城来,立时有人指挥弓箭手向后撤去,撤退中仍不忘不断放箭攻击城上众人,上万的弯刀兵、长枪兵、朴刀兵潮水般涌了上来,将众人围住。
那边御风道人与天涯早已和长枪兵动上了手,天涯邪印连射,忽而施以冰寒之印;忽而施以灼热之印;忽而施以眩晕之印;忽而施以定身之印,又不时发出气刃伤人,将众枪兵搞得晕头转向,死伤无数。
御风道人头一次展现实力,长剑出鞘带起道道银光,刺人双目,他招术虽然凌厉,却尽量不伤人,只向枪兵们的武器上招呼,枪兵们的长枪遇上长剑的银光,便立时断为两截。
叶梓初时与一群弯刀兵战在一处,他武功招式大开大合,一扫一大片,立时便将弯刀兵打得落花流水,远处的副将见事不妙,立时指挥着长枪兵和朴刀兵将弯刀兵换下。这两个兵种用的全是长武器,不用与人近身作战,交战时与叶梓的距离便拉开了。如此一来,叶梓虽仍占上风,却不如方才对付弯刀兵那样容易了。
魏怜幽以武功招式精妙见长,游走于敌群之中,却是轻松自在,一会儿夺了这个的刀,一会儿抢了那个的枪,再反手一刀或是一枪,就有人要倒大楣。只是如此游来走去,难能保证方向全随自己的意,打着打着,不免和大家越离越远。
杨蝉沙的六圣拳中既有力量巨大的虎圣拳,又有迅若雷电的雷圣拳;既有飘逸轻盈的鹤圣拳,又有灵动敏捷的猿圣拳,加上变化无常的云圣拳和狠辣狂猛的狼圣拳,可以说面对任何武技不同的对手,他都可以在自己的六圣拳中找到克制的方法,面对这些普通兵卒,更是手到擒来,遇上长兵有打长兵的方法,遇上短兵又有打短兵的方法,比叶梓那种一扫一大片的功夫更胜任于与军队作战。
风巽的邪印拳远胜于天涯,使用起来更是花样百出,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加上他的无形真气,直打得兵卒们欲哭无泪,明明是刺中了风巽,一眨眼他却又出现在兵卒们身后,而刺中的那个不是变成了石头就是变成了土,让兵卒们忙得头大如斗。有时风巽直接发出邪印击在自己腿上,那些兵卒正自奇怪,他便一脚踢去,兵卒用兵器来挡,却是连人带刀枪,一齐被踢成两段;有时他又无缘无故地将邪印射在地上,打着打着不知哪个倒楣,一脚踩上那块地皮,立刻就如掉进流沙中一样沉了下去,吓得众兵卒直冒冷汗。
沈石夫妇那烟霞真气更是了得,只要一沾上,便立刻全身麻木,再动不得,二人长剑一舞,竟无兵卒敢向前杀进其剑气赤雾中。你不来我来,这夫妇二人见兵卒不敢上前,便双双向外冲杀,当真是所向披靡。沈绯云功力虽远不及双亲,但也已远胜昨日,他不与敌兵力斗,如魏怜幽般不住游走攻敌,这些普通兵卒却也奈何他不得。
乌易几人那边更是热闹,光是乌易摇身一变化作黑色狼人,就已经将不少胆小的兵卒吓破了胆,几声“狼啸”过后,更又震倒了一大片,他双爪飞舞,寻常兵器根本抵挡不住,只杀得敌人哭爹叫娘。
紫啸双目发出绿芒,也化为妖相,长刀翻飞劈砍,所到处血溅如雨,同样用刀的浪天亦不甘落后,两把长刀舞成一个光球,当者无不立刻血溅当场;绿晓双臂挥舞中,细细的藤条四处穿射,有时竟从地下钻出,击人个猝不及防;腾雷一双脚幻影般踢出,砰砰作响,脚到人飞;翼空双手化爪,所到处骨碎肉裂;幽丝双掌不断放出细细的蛛丝,或是勒住敌人的脖子,或是缚住其手脚,还不时快速织出大网,专向人多处撒,一但被其罩住,实是难以逃脱。
小霞凌空飞舞,长袖挥舞中,点点闪光的粉沫四处飘散,屠火则在地上配合着小霞,不断自掌中发出彩色雾气,不少兵卒眼睛被粉沫或雾气所迷,立时感到钻心的疼,倒在地上翻滚不休,而将粉沫或雾气吸入体内者,则觉喉咙中如火烧一般,亦是疼得满地打滚。
但众人虽占上风,无奈军队人数数万,便是站着不动任由大家击杀,一时半刻间也杀不了多少。
在那副将的指挥下,大军渐将众人分隔开来,那百人的壮汉组抱紧巨木,老远就呼喊着直冲向城门,咚地一声撞在门上,大门却是纹丝不动,壮汉们却受不了撞击之力,立时被震飞出去。
而那些攻城的云梯组寻隙冲到城前,迅速将云梯搭上城头后,留十余人在下方扶住云梯,其余人则抽出腰间佩带的弯刀,顺云梯直向城上爬去。
御风道人寻隙回头一看,暗叫声不好,便欲回头杀向攻城兵卒,无奈四周不断有长枪兵涌来,杀不胜杀,除非有君自傲那样可凌空飞翔的本事,否则轻功再好,也难突出这层层包围。
乌易在那边看到此情形,喊道:“小霞、翼空,去收拾攻城的敌人!”二人闻言应了一声,一个振动彩翼凌空飞去,另一个一跃而起,化身为巨鹰,直冲向顺云梯向上攀爬的士兵。
不等二人到得近前,那边那副将一声令下,西南角上那上千弓箭手立刻瞄准二人,箭如雨发。翼空盘旋而起,双爪拨开数支羽箭,却也险些被另几支射中,而小霞也被这箭雨阻住,二人无奈下只得落向地面。
如此弓箭的威胁虽解,可一落地,兵卒们又潮水般涌来,重将二人困住。
乌易见状大吼一声,又震倒无数冲上来的兵卒,直向西南角的弓箭手队冲去,同时喊道:“你们去收拾那边的弓箭手,这边交给我!”
一句话提醒众人,大家均朝弓箭手数量最多的西北角杀去,但面对潮水般的敌人,移动的速度却是缓慢无比,一时之间却也到不了。
而攻城云梯组的弯刀兵却已经快攀到城上了。
不过眼见己方的攻城兵接近城头,弓箭手们便再不将箭射向城头,而是调整射击的方位,将箭射入城内,显是怕误伤了己方士兵。这一来城头压力顿减,本来在城头拼命躲避、抵抗箭矢的众人立刻冲到前方,功力较强的便以气劲向下攻击,功力较弱的或以暗器向下招呼,或以兵器劈砍,更有几个聪明人开始向那云梯下手,只是云梯均为黑铁所造,前方带有钢钩,一搭上城墙便紧紧钩住,加上云梯上士兵们的重量,想将其提起推开绝无可能,而一般的兵器却又伤不了它,大家也就放弃打它的主意了。
龙城并非小城,众人虽是江湖人士,根本不明白攻城战的打法,也不知战争中守城之术,但龙城背靠深渊,东边是断崖,从这两边完全无法进攻,而城西边又是密林,云梯根本抬不过去,大军也只能专攻城门,众人只凭一蛮力,却也能守得住。只是这箭雨实在让人头疼,众人全不知对付的法子。
其实箭矢在战争中的作用非常之大,守城一方如有数量足够的箭矢,单凭城墙做掩护向下射击,敌人便极难靠近,再配合滚木、坚石、热油、沸水等近守之物,便是攻城军队超过守城者数倍,也绝难能攻下,可惜大伙全是江湖中人,这聚众厮杀虽经历过无数次,但这守城之战却是谁也没见到,更别说打过,虽早知军队来袭,所做的准备却完全不对头。
便在此时,忽传来一阵刺耳的鬼叫之声,极道灵使率领数千鬼卒忽然杀至,此时他已恢复原貎,乍见到这丈许高的灰色巨鬼,攀墙而入的士兵有几人当即吓得手一软,自己掉了下去,却将向后的同伴砸落了不少。
他们这些鬼卒,本来按君自傲吩咐守在城西,此时见城门处杀得热闹,而城西密林中虽有敌人的身影,却始终不见其攻来,不免大感无趣,这才冲到城头来。他们一到,城头战局立见扭转,极道灵使巨臂一提,便将一架云梯提离墙头,挥手一掷,云梯和其上的弯刀兵全被抛飞出去。那些鬼卒也各施妙法,一个大嘴厉鬼仗着嘴大肚大,使劲吸气,再用力喷出,将攀墙士兵吹得纷纷跌落城下;一群高不及膝的小个饿鬼则顺着云梯向下爬,几个一组,将士兵们掀落,他们行动敏捷,个头又小,士兵们根本防他们不住,一时间跌落中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方防住了云梯的进攻,那边箭雨又至,而且比方才更猛、更疾,众人无奈只得不断后退,多数人顶不住箭雨,不是被射死射伤,便是只得逃回城中躲避,只有几十个功力较强的鬼卒和十多个手身不错的掌门顶住箭雨,仍留在城头。
见城上力量大减,那些云梯组便又攻了过来。众人不由大感头痛。
君自傲独自飞向山下,一路上只见满山都是兵卒,不由一笑,暗道:“十万大军,又有什么用?”却不知若只是挤在一起厮杀,自己这方的江湖人自是大占便宜,但若是打起攻城战来,己方就全不是人家对手了。
眨眼已到山下,却只见几骑奔行于山脚与山下小路之间,并不见大队人马,他在空中随着地上飞驰的骑兵又向前飞了一段,转过一个山包一看,心头不由一震。
只见前方开阔的平原之上,足有两三万人之众的军队整齐地站成一个方阵,最外层是一圈巨盾兵,其后是手持两丈多长长枪的长枪兵,每个长枪兵身旁均站立一个手持弯刀的弯刀兵,再向后是举着巨大朴刀的朴刀兵,最内围则是弓箭手。
人数、整齐的队形,这并不是让君自傲心头一震的原因,真正让他感到情况不妙的,是所有的这些士兵,均穿着银灰色的轻甲,他们手持的各种兵器,也都泛着银灰色的光。
如果他们的本事与方才山上那几人相当,今日龙城中的众人便绝无胜算。
正自惊异,一个声音忽自队伍中心传来:“君自傲,贫道终于又见到你了!”
君自傲凝目向中心望去,只见一个中年道人端坐马上,背后一把七尺长剑,长须与银灰色的道袍随风飘舞,一派神仙中人模样,旁边十数个身着银灰色重甲、手持各样银灰色兵器的将军将他围在当中,显是以他为首。
一怔之后,君自傲沉声问道:“你是何人?”那道人微微一笑,道:“贫道乃我王亲封之国师,道号出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