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子吓昏厥了过去,第二天才被下人看到,请来郎中一看,惊吓过度,开了个压惊的方子也就离开,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却还不错,喝了药,将养了两日也就好了个差不多,但老太太又出事了,同样是晚上出去小解,碰到一无头的男鬼,老爷子刚好,老太太又躺了下去,接着方家开始怪事不断。
先是方家的母鸡打鸣了,公鸡下蛋了,然后家里看门的狗疯了,出去采买的下人早上出门,到了晚上转了一圈压根就没走出方家附近,再然后方家开始鬼哭不断,于是各种各样的谣言开始流传了出去,说是方子墨得罪了神灵,降下祸患来了。
本来就够闹心的了,赵磊又开始找上门来,也不知道从那请来两个刁妇,口齿那叫一个利落,也不进门,从清晨到方家门口一站,指着就骂,一直到黄昏,倒也不是多难听,尽说些个道理,什么方子墨没有信义,本是定了亲的,毁亲不说,还陷朋友于不义…从不忠不孝骂到不仁不义,语出经典,句句有料,颇有些文采,还不带重复的,真不是泼妇一样的骂大街。骂辞一部分出自赵磊手笔,一部分出自无相。
方子墨年轻气盛,那受得了这个,先是派家里两个烧火做饭的老妇出战,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回来,其中一个还要上吊不活了,方子墨一怒之下,单枪匹马出战,却又那里是对手。被骂的全身抖动不停,脸色死灰。
惨败之后,方家开始闹鬼,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方家鬼影重重,不是没头的,就是吊死的,要不就是投河自尽的…种种恶鬼像是把方家当做了自己的家,鬼哭狼嚎,闹腾不休,折腾了不到一天,方家的下人们就不干了,到你方家来是混口饭吃,可不是卖命来着。胆子小的就开始逃。可不管怎么跑。都跑不出去。不管跑多远,最后还是回到方家来。
既然逃都逃不掉,那就熬着吧。于是乎晚上方家除了方子墨,上上下下的都做了一个梦,都被带到阴司一个衙门里每人挨了五十鞭子,然后那个英俊的不像话的判官,警告方家,若是方子墨的婚事不退掉,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方老爷子知道这是神灵发怒了,要收拾了他方家,不敢不答应,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去解除了婚约。说来也怪,平日里死活都出不去方家门的下人,解除婚约的时候,倒是出去的顺溜,并无阻碍。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有神明跟方子墨过不去,逼着方子墨娶河伯家的女儿,于是乎,所有人见到方子墨都会苦口婆心劝说,但方子墨是个倔驴一样的人物,根本未将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家里的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出不去人,难不成要饿死不成?
若是常人,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为着方家上上下下,也必然是服软了,他只是一届书生,怎么就斗得过河伯和林麒?何况萱儿貌美如花,对他情根深种,也不辱没了他,就算真个不喜欢,虚与委蛇就不会了?
但方子墨就是个不服输的人,不管如何恐吓,就是死活不松口,死活不娶萱儿,用它的话说,这是志气,是读书人的风骨,林麒听了之后,很是呸了一口,屁的风骨,就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死活的酸丁。
方子墨忍耐不住,又开始写信,这次却有不同,上次他能告河伯,可林麒是谁?压根就不知道,告状也得有个名字不是,连名字都不知道,你告谁?但方子墨有办法,将林麒描绘成了一妖人,助纣为逆的妖人,将个事情前前后后的写得是清清楚楚,如何压迫他,如何招来鬼怪吓唬他家人云云,写了三大张纸,又开始一遍遍的抄写了,开始落款,满天神佛都在他告状之列,从玉皇大帝,到牛头马面,一个没拉下。
方子墨烧了一上午,可见写了多少的信,搞得方家是乌烟瘴气,他不知道的是,他烧完一封就有小鬼在旁边收起一封,等全烧完了,收拾齐全了给林麒送去,林麒看了信,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这呆子是怎么想的,玉皇大帝管你这破事?牛头马面搭理你?
你来我往才是过招,你方子墨不是会写信吗?我这边就没有会写信的人了?于是林麒让人照着抄写一遍,给无相送去,让无相写信反驳方子墨,于是无相洋洋洒洒写了五张纸,一条一条批驳房子信里的内容。
结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方子墨就在书房里收到了无相的信,他还以为有神灵给他回信了,喜气洋洋的拆开一看,竟被一条条反驳了回来,敢跟方大才子论写信?方子墨那里肯服气,于是又照无相信里的内容,一条条批驳了回去。
无相是个闲不住的人,一门心思的要普度众生,跟林麒混在一起,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不愁衣食也能超度孤魂野鬼,还能经常碰到些个稀奇古怪的事,他年纪也不大,虽然迂腐了些,但不是傻子,知道这日子过的算不错的,何况林麒也不是什么坏人,跟在他身后,多走走多看看,对于悟道也没什么坏处。
正愁一身本事无处施展呢,方子墨回信了,无相打起精神,又一条条的批驳回去,你来我往,也不嫌个麻烦,辩了个不亦乐乎,他俩开心了,林麒和方家上下的老少都无奈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于是林麒再也不给方子墨送信了,开始施压,方家老宅里开始各种妖魔鬼怪轮番登场,你方唱罢我登场,每日里闹腾的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但方子墨就是不认输,除了写信之外,还让府中下人出去找抓鬼降妖的道士来,想要收拾了林麒带来的这些孤魂野鬼。
林麒也是真被方子墨搞烦了,起了脾气,放过方府下人,让他去找道士,林麒倒要看看,谁敢来管他的闲事?却又那里知道,那下人出了方家就跑了无影无踪,找的什么道士,早就找地方藏起来了,那个还敢回来。
方子墨不甘心,又派下人出去,并许诺重金,下人答应的挺好,一出了方家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无回,方子墨也懵了,不知道是下人遭了暗算,还是都跑了,也不敢在往外面派人,家里就这么多人,都放走了,他方子墨可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方子墨有些承受不住了,家里每日闹鬼,折腾他的很少,但见到家里上上下下的每日里战战兢兢,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吓得魂不守舍,如此下去,方家可就真的垮了,他思前想后,觉得林麒不是什么神灵,想必是河伯请来的帮手,是个心狠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估摸着也就能驱策一些小鬼吓人,应该也没什么本事,天下奇人异士多的很,只要请回来一个,不就解了方家的困厄?
有了这想法,方子墨亲自出了家门,到附近的县城张贴告示,请会驱鬼画符的法师,别说还真就有人揭了告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道士,一脸的愁苦,衣衫破烂不堪,也没个道童,人却是倨傲的很,方子墨稍有微词,扭头就走。
这时候赶鸭子上架也得上了,县里就这么一个道士敢揭他的告示,不用他用谁去?方子墨也留了个心眼,没说河伯的事,只说家里闹鬼,折腾的家宅不宁,若是驱鬼成了,奉送五十两白银,那道士点头答应,许诺要是他没本事驱邪抓鬼,分文不取。
方子墨见他信誓旦旦也放下心来,那道士让他买了些香烛纸钱一类的东西,两人晃荡着回家,道士进了方家门,就朝地上扔了两张黄符,别说,方家立刻就不再是往日里阴森的模样。
到了晚上,道士简单摆了个法坛,开坛作法,让方家所有的人都躲在屋子里,不要出来,否则扰了作法,可是祸事,方家遭了这么久的闹鬼,谁也没那个闲心出来找麻烦,都躲在了屋子里,连个偷瞧的都没有。
道士有些个本事,手中桃木剑挥舞着挑起一张黄符,念诵咒语:“如来顺吾,神鬼可停廖。如若不顺吾,山石皆崩裂。念动真言决,天罡速现形,破军闻吾令,神鬼摄电形。”
咒语声中,剑尖一挑,黄符漂浮到半空之中,立刻就该燃烧起来,却不料,黄符在空中顿了一顿,接着一道大力一引,黄符犹如箭矢一般激射出去,落在一个男子的手中,这男子手抓黄符,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道士叹气道:“好久不见了,在怀远县,你坏了马爷的好事,他让你看守常二姐以作惩戒,如今又到这里来坏我和河伯的好事,谁给的你这么大的胆子?”
道士目瞪口呆看着林麒,不是别个,乃是当初怀来县常二姐家引来大鬼的那个茅山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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