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了几圈,信步来到后院大门旁。这后院门平时紧关,从墙头向里一看,只有两排厢房,再后面是个花园,远远看见杂草丛生、很是荒凉,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修整了,倒也没出奇的地方。阿迪里走进后院,地上铺着大块的青砖,砖上还刻有隐约的精细花纹,似乎在诉说着当年的考究和气魄。两排厢房东西分布,因为现在整个宅院只有阿迪里自己,他胆子倒大了起来,平时有规矩不让进,现在他可以随意闯了。
阿迪里在两排厢房挨个房间转了转,里面除了八仙桌、椅子和多宝格之外,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出来后,他又看见后花园里的祠堂掩映在杂草之中,于是又向花园走去。
后花园里的杂草几乎有半人高,阿迪里拨开草丛来到祠堂前,说是祠堂,其实是一座两层的小独楼改建的。阿迪里自言自语道:“这独楼怎么偏建在花园里?真怪。”
他哪里知道中原汉人的风俗,以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在未出嫁之前,都得在后花园里单独居住,而且多是两层的小阁楼,所以后世也将姑娘的卧室称为“闺阁”,后花园是僻静之所,一般人接触不到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也就少了很多事非。
来到祠堂门前,门上挂着一把旧式铜横锁,锁上落满灰尘,看样子像十几年没人动过。两旁的木制窗棂都蒙着窗纸而不是玻璃,看来还保留着清式的风格。阿迪里好奇地捅破了窗户纸向里张望,里面光线昏暗,隐约见靠墙摆着个极长的木案,上面满是高高低低的牌位,牌位前头还供着蜡烛、糕果。
阿迪里缩头缩脑看了半天,对汉人这种古怪神秘的祭祀方式开始好奇,他忽然想撬开门进去看个究竟,耳边却回响起陈军说过的话:
“严密看守宅院,闲杂人一律不得入内,除前院大厅和东西厢房之外,不得进入任何上锁的房间。”
可强烈的好奇心一旦生成,就再也无法去除,阿迪里心想:现在又没别人,那三个家伙肯定是趁机出去嫖了,不到傍晚回不来,现在神不知鬼不觉,我正好进去瞧瞧。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万能工具刀,从里面抽出两根精钢片插进铜锁里左拨右扭,这铜锁是民国老式锁,没费太大劲就撬开了。推开木格门,从头顶簌簌直落灰尘,呛得阿迪里直咳嗽。祠堂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气味,寂静无声,空气中飞舞着尘埃,墙上灰网被风吹得微微飘动,阿迪里四处看了看,那一个个牌位似乎就是一个个死人,令阿迪里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看得心里发毛,转身就想出去。瞥眼见旁边有木板楼梯直通楼上,好奇心驱使他抬脚朝楼上走去。
陈旧的木板踩在脚下吱嘎作响,好像踩在迟暮老人的腰上。阿迪里上了楼,见楼上有四个房间,房门都虚掩着,他挨个看了看,其中两间是卧房,第三间是堆杂物的,最后那间地当中摆着桌案和香炉,好像是专门供神位的。
阿迪里先到卧房转了转,没什么出奇之处,又来到杂物间,见里面靠墙堆着几麻袋旧谷子、几只粗壮的大木桶,还有木板之类的杂物,阿迪里逐个掀开木桶的盖子瞧了瞧,都空空如也。他又来到那供神位的屋子里。
这屋子更简单,中央有个大铜香炉,后面是个木头神案,上面供着观音雕像。阿迪里是新疆人,新疆人大多有两种信仰:回教和佛教,而阿迪里信的是伊斯兰教,所以也不认识这观音是干啥的,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这屋里阴暗发霉,于是转身准备下楼。
忽然,他发现在香炉前的地板上有几个奇怪的印记,其中有一对脚印、一对圆印和一只手掌印,阿迪里是新疆兵团的退役特种兵,平时又在沙漠上看惯了骆驼和人的足迹,对这种踪迹非常敏感。他仔细看了看,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双膝跪在香炉前、左手拄地留下的印记。
他有点纳闷:如果是拜佛的话,应该是双手拄地,怎么还有单手扶地的道理?
阿迪里起了疑心,于是弯下腰去模拟单手拄地的动作,思索着那人是在做什么。忽然,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在左手扶地,右手去抓够什么东西。他也双膝跪地,低头去看那香炉座底下。
香炉下面的地板上空无一物,显然没什么可疑东西,阿迪里有些沮丧,刚要起身,忽然看到香炉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跪在地板上,左手扶地右手去摸,摸到一个长条形的石块紧贴在香炉底,阿迪里稍微扳了扳,似乎是个活动的机关,顺便一扭,耳中好像听见什么角落传来一声轻响,随即无声。
阿迪里心中狂跳,暗想:难道是什么机关暗道被我打开了?他连忙爬起来环顾四周,屋子里依旧是暗沉沉的,没什么变化。他来到两间卧房查看一番,也没有可疑之处,最后又到杂物间,更是无甚变化。
他心里有些沮丧,心有不甘的刚要再去卧房,忽然看到靠墙的那几只大木桶,走过去一看,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其中有只大木桶的桶底不知什么时候被抽了去,露出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