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泡熟了,田寻捧着面碗说:“我一定要回到座位上去吃吗?”空姐看了看左右,其它的空姐或在座舱前头值班,或去乘务室休息,于是她微笑着轻声说道:“没关系,你可以在这里吃,只要不被机长看到就行。”
田寻说:“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制度很严格吧?”空姐点点头:“有些制度是非常的严,但有些时候无关紧要的也没关系,比如现在。”田寻边吃面边称赞味道好,空姐说:“你喜欢就好,还怕你不喜欢吃。”田寻笑着说:“是你帮我选的,当然好吃了!”空姐听他说话油腔滑调,但却不生气,她脸上飞红,抿着嘴微笑。
田寻问道:“能问问你的名字吗?”空姐笑道:“我叫刘梅,你叫我小梅也行。”田寻说:“那怎么行?辈份可不能乱,我还是叫你小梅姐吧!”刘梅笑着点点头。田寻连忙自我介绍:“我叫田寻。对了,听你的口音好像也是东北人,你家是哪的?”刘梅用洁白的手绢擦拭玻璃杯,边笑着说:“你猜对了,我是沈阳人,二十六岁开始在航空公司做空姐,已经九年了。”
“什么,你也是沈阳人?我们是老乡啊!”田寻道。
“是吗?”刘梅也很意外,“你家住沈阳哪里?”田寻说:“我家在北顺城路,离中街不远,你呢?”
刘梅显然有些激动:“我家就在杏林街,原来我们真的是老乡。”田寻说:“太巧了。多久回一趟家?”刘梅有点伤感:“我已经四年没回沈阳了。”田寻奇道:“为什么?航空公司过年不也有假期的吗?”
刘梅轻叹了口气:“以前我爸妈给我介绍了个生意人家的儿子,那人素质很差,又爱喝酒,我一百个不同意,可拗不过他们还是和那人结婚了。婚后我们经常吵架,他还在外面乱搞,整夜的回家,我就告上法院和他离了婚,爸妈很生气,说我不听话,要我跟他复婚,我当然不愿意,他们就天天和我像仇人似的对立。那时我还在北方航空公司,后来我一狠心就来到了海南航空公司,住在兰州的公司宿舍里,过年的时候我回家,本以为他们的气能消了,可没想到又和我大闹一场,又逼我跟那个男人复婚,我心灰意冷,大年三十那天下午就坐飞机回到了兰州。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回家了,前年我在兰州买了房子,准备长住在这里了。”
说完,她轻叹了一声,神色黯然。
听了她的诉说,田寻心里也感到不太得劲,心想这世上男女的感情纠纷太多了,真是数也数不清,他劝道:“你也别太难过了,你毕竟是爸妈的女儿,再过几年他们的气也就消了,晚年的时候还得靠你养老不是?不行你就在兰州成家,到时候抱着外孙子回沈阳,你爸妈一见白白胖胖的外孙子保证啥事都忘了,哈哈!”
这话说得刘梅也红着脸笑了,她问:“那你结婚了吗?你媳妇一定很漂亮,人很好。”田寻说:“我媳妇是很漂亮,可就是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刘梅很疑惑:“那是为什么?你媳妇是孤儿?”
田寻差点把嘴里的面条喷出来,他笑着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媳妇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呢,我没对象,哈哈!”刘梅也格格娇笑。
这时,座舱里又传出播音员的声音:
“亲爱的各位旅客,现在飞机即将到达内蒙古上空,遇到了一股中降雨流,飞机可能会有微小的颠簸,请各位旅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带小孩的乘客请将您的孩子看护在身边并系上安全带,谢谢您的合作。”
刘梅连忙站起来说:“快回座位去吧,其他的空姐马上就都要过来照顾乘客了。”田寻知趣的捧着速食面回到座位上,刘梅又给他拿了根红肠和一听饮料,又有几名空姐来到座舱中,引导那些仍未回到座位的乘客。
过了内蒙古就快多了,一转眼两个小时过去,飞机已经掠过兰州就快抵达敦煌。座舱里又响起播音员那甜美圆润的声音:
“亲爱的各位旅客,本次航班还有十五分钟就要飞抵敦煌机场,请各位旅客检查好自己的随身行李,看护好自己的孩子,系好安全带,准备下飞机。”
田寻捅了捅郎世鹏,他揉着眼睛醒来,问:“怎么,到敦煌了吗?”田寻边系安全带边说:“还有十五分钟就到敦煌机场了。”郎世鹏摘下精致名贵的玳瑁眼镜,掏出真丝镜布慢慢擦拭,打个呵欠说:“那就做好准备吧!我估计那些人已经在敦煌等不及了。”
田寻也很期待:“不知道都是什么样的专家,我一定要好好结识!”郎世鹏说:“没问题,到时候我帮你引见引见。”
飞机开始下降,气压的变化令田寻两耳发胀、很不舒服,空姐提醒他把专用的棉塞入到耳朵里,多少有了点缓解。郎世鹏说:“看来你的晕动症还真挺厉害的。”田寻脸色略有些发白,点点头:“从小就有的毛病,现在还强多了,小时候那更厉害,只要一坐汽车就呕吐,尤其是小轿车,大卡车还能好些。”
这时飞机稍微颠簸了几下,机轮已经落地,几分钟之后终于平稳降落在敦煌机场跑道。现在正是晚九点,机场刚下完雨,水泥柏油地面的雨水被灯光照耀反射出闪闪亮光,清新的空气令人头脑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