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胎那突然复活一般的目光顿时让我感觉到了危险,反身一脚就踢了过去,在我的印象里,泥胎之所以恐怖,完全是因为那件破烂道袍,但让我想象不到的是,失去了破烂道袍的泥胎抡起胳膊挡了一下,力量大的惊人,半条腿连带着身体都被震的微微发麻,抱着灵灵趁势就退出去几步。根本顾不上思考一堆烂泥是如何拥有灵性的,只想先离开再说。
我抬脚就走,那尊烂泥胎立即直挺挺蹦着跟了上来,越是跟的紧,就越能感觉到它身躯里外不断的散发着一种妖邪凶戾的气息,极度危险。跑了大概有几十米远,我觉得这样不行,泥胎一直阴魂不散般的跟着,到前面如果再有什么意外,就等于被前后夹击了。我狠狠心,单手抱着灵灵,猛然一顿脚步,一拳砸向泥胎。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面对这尊泥胎的时候,我心里总涌动着一种寒意和危机感。以往,经历种种危险,不管对手有多强多厉害,至少我还保持着逃脱和生存下去的强烈**,然而一拳砸向泥胎的同时,内心好像完全空荡了,就觉得如果不打碎这尊泥胎,自己就会身陷不测,就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威胁。
这种感觉让我渐渐用出了全力,每一次碰撞都像是拼命一样,恨不得一拳把对方打的粉碎,手里抱着灵灵,无法完全舒展开身体,这在对战中是个很致命的软肋,不能彻底的全力以赴。连着跟泥胎纠缠了两三分钟,灵灵咿呀着舞动着手,那意思好像是让我先把她放在一边。我的确感觉到了负担,紧张的在周围又扫视一眼,没有别的动静,灵灵肯定是有来历的,连九黎秘图都收不走她,暂时放在一边应该没事。我头也不回的倒退出去,转身把灵灵放在小路边的草丛里,立即折身而上。
转身放下灵灵只是一瞬间的事,然而当我再次回头迎战的时候,泥胎的背后骤然间甩过来一面只有拳头那么大的小鼓,嘭的一声,震的我眼前一黑。小鼓一敲动,就好像心脏也随之猛烈的跳动起来,鼓声不算大,却笼罩着天地四野。我粹不及防,一下就被小鼓压制住了,身体不停的后退着,身后的灵灵好像知道自己会牵连到我,看见我倒退的同时,立即手脚并用朝后爬,可能是想解除我的后顾之忧。
我不断的后退,这面响声震天的小鼓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只是心里觉得讶异,第一次见到小鼓,它在红眼老尸手里,第二次,小鼓就到了圣域圣子的手中。但现在却没机会多想,我被小鼓压的退后一段,灵灵就率先朝后爬行一段,始终和战团保持着相应的距离,然而我被逼的有些手忙脚乱,鼓声中致命的气息就像一根针,一股一股的朝心脏上猛扎。心里一急,血液翻滚如雷。不知不觉中,胸前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噗的一声,那颗挂在胸前许久许久都没有动静的牙齿,透过外衣,像一颗呼啸的子弹,激射向前。
噗
牙齿一下子穿透了正在作响的小鼓,然后又重重的击打在泥胎的肩膀上,弹了回来。小鼓破皮,鼓声立即泄了气一样,沉闷嘶哑,但是牙齿上也好像被崩裂出了一道裂痕。鼓声一落,我的压力顿减,马上抽身而上,死死的缠住泥胎。泥胎的肩膀被牙齿几乎击穿了,裂纹一道一道的纵生,我唯恐它会再有什么后手,一攻上去就毫不留情,三下五除二,一拳一拳如同狂风暴雨。泥胎的动作比我迟缓一些,连着挡了十几下,终于挡不住了,一拳砸在它已经微微崩裂的肩膀上。
嘭
失去了破烂道袍的泥胎的确像是一堆烂泥,一拳之下立即把它砸的四分五裂,然而泥胎爆裂的同时,土渣灰尘间骤然蹿起来一条影子,阴森森的一笑,那一瞬间,我的心紧了紧。
圣域的圣子,那个和我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他就藏在泥胎里面。
"陈近水。"圣域圣子的嘴角好像一直挂着那种轻蔑不屑又恨意森森的笑容,我和他有段日子没见了,无形中能够感应的到,就是这段日子里,他可能又有了什么变化,举手投足间有种凌人的气息。
我和他就好像一对天生的死敌,一见面就得拼个你死我活。对方的话音没落,两个人又翻翻滚滚的斗在一起。他变强了,但我也没有白混日子,又一次斗的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圣域圣子好像故意在戳我的软肋,争斗间有意把战团朝灵灵那边引动,灵灵那么弱小,被沾上边就是重创,我全力阻挡,灵灵也很机敏,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一边望着这边,一边不断的继续朝后爬。
就这样翻翻滚滚的斗了很久,两个人身上各自伤痕累累,圣域圣子的脸庞连着被我打了两拳,鼻子呼呼的冒血,我的嘴角也渗出了血迹。争斗中我时时都在注意灵灵,她转身爬一段就会停下来咿呀咿呀的喊几声。
"子辛他打不过你"
圣域的圣子的牙齿一下咬的咯嘣作响,我和他前后争斗了几次,每次都因为各种原因隐隐占在上风,这让他痛恨而且不甘,听着灵灵这样一个连牙都没长出来的娃娃也在咿呀乱喊,圣子彻底恼怒了,手下的攻势顿时猛烈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一前一后纠缠争斗了多久,灵灵在前,我和圣域的圣子在后,顺着地势越走越高,陡然间,余光瞥见灵灵坐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茫然的睁着眼睛,两只小手抓来抓去。我看见她就坐在距离一面山崖只有一步远的地方,身后再没有任何退路。我顿时慌神了,想要嘱咐她不能乱动,却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我就觉得此时此刻不能再退一步,当即鼓动起全力,在前面把圣域的圣子挡住。圣域圣子冷冷一笑,拿出那面已经被牙齿击穿的小鼓,噗噗的拍打,破烂的小鼓不能再大幅度的影响我,然而余威依然存在,鼓声一响,声响一串一串的回荡在面前的山崖中,沙砾石块随着鼓声咕噜噜的滚动着。
"陈近水,知道什么叫做回天无力吗?"圣域圣子幸灾乐祸一般的笑着,嘴角尚且带着没有擦去的血迹,显得阴森狰狞:"我要让你和以前一样,看着自己想救的人就在面前,却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我怔了怔,手上的动作经不住一缓。
"你想知道?我就是不告诉你!"圣域圣子脸上的笑容一敛,更加用力的拍打破鼓。圣域的瞎子,旁门头把,这些人肯定知道我过去的一些事情,但是他们都不肯说,唯恐我听到这些之后可能会觉醒,圣域圣子有意卖关子,话说了一半就闭口不提。
沉闷嘶哑的鼓声打断了我的思路,一种直逼心肺的危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猛蹿了出来。
哗啦啦
一阵土石滑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我一下子知道了那种危机的来源,猛一回头,立即看见坐在距离山崖边只有一步之遥的灵灵咧着嘴想哭。破烂小鼓的鼓声把山崖边的土石震松了一大片,一触即溃。我不顾一切的转身就要冲过去,但是圣域的圣子临危挡住我,全力纠缠,前后就那么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崖边一大片土石轰隆的散落了,灵灵顺着塌陷的土石一下子从崖边坠落下去,直到她坠落下去之后,我才隐隐听到了她的哭声。
这面山崖至少几十米高,不要说灵灵了,就算我失足掉下去,还能活吗?我的心顿时像是坠进了冰窖一样,冷的彻骨,再也顾不上跟圣域圣子纠缠,心急火燎的沿着山崖边,寻找可以下去的路。
"陈近水!不要走!你和我之间,总要有个了断的!"圣域圣子在后面紧紧追赶,一步不停。
"灵灵"我无心再搭理他,脑子乱糟糟的,不管灵灵坠落山崖之后是什么结果,我都要去找,亲眼去看看。
我把速度提升到最快,一路寻找着可以下崖的路,圣域圣子阴魂不散,就想趁着我心神慌乱的时候一鼓作气的把我击败。这是一道环山的山崖,想要下崖就要绕到很远的另一边去,中间的路途又**折折。心里越急,越是找不到捷径,圣域圣子在后面冷嘲热讽,火上浇油。我完全恼怒了,奔跑中猛然一转身。
"滚!"我停身的动作很突然,两个人都在急速奔跑,想要临时止步有些困难,圣域圣子措手不及,被一拳捣在胸口上,趔趄着打了个滚,胸膛上的骨头几乎都要断裂了。
我继续拔脚猛跑,一路跑下来,眼望着深深的山崖,心里紧的透不过气。灵灵她会有活下来的希望吗?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希望,我都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