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教授的遗嘱我们决定将他的骨灰带回山西祁县老家跟他的家人安葬在一起。临走前在收拾于教授遗物的时候,突然间电话铃响了。
于婷在洗手间里大声喊道:“疯子,你给接一下。”
我接起电话传来一个一口台湾腔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喂,请问于教授在家吗?”
我原以为是于教授的哪个亲戚或朋友得知于教授的死讯打电话来哀悼的,看来我猜错了这人并不知道于教授已经离开人世。
我说:“于教授已经走了。”
“哦,这么不巧啊,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人显然没明白我说的走了指的是什么意思。
我说:“教授已经不在了。”
那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他现在不在,我是问他什么时候&8943;”说一半的时候他似乎明白了我说的走了和不在了的意思。他的语气马上变的十分吃惊的问道:“你是说于教授他已经,已经往生了?”
我回答说:“没错,教授在几天前去世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请节哀顺变。”
“谢谢,请问您找于教授有什么事吗?”
“我算是他一个故友吧,请问你是于教授的什么人?”
我回答说:“我是他的学生。”
“哦,那请问于教授安葬在哪里,我想前去拜祭。”
“教授的追悼会是在北京开的,但是遵照他老人家生前的遗愿我和他女儿决定把他的骨灰带回山西祁县老家安葬。”
“这样啊,那正好我现在就在山西,你们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们,你们这次行程由我来全程接待。”
我一听觉得这人还挺热情的,只是不知道他跟于教授熟悉到什么份上,冒冒然麻烦他也不合适。于是我说:“谢谢,不麻烦您了,我们安顿好于教授的后世您再来拜祭吧。”
“不麻烦不麻烦,我和于教授是故交,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尽一点绵薄之力。”
我心想着,我和于婷人生地不熟的有人接待,确实方便的多。于是就把这次行程的时间和我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他。
挂了电话之后,于婷从卫生间出来,问我说:“谁来的电话。”
我说:“你爸的一朋友,听说你爸去世,非要去山西祭拜你爸,还说要全程招待我们。”
“他说他叫什么了吗?”
“我给忘了问了,不过听口音好像是台湾或是福建那边的人。”
于婷想了想说:“没听说我爸在那边有朋友啊。”
我说:“你常年在国外,兴许你不知道。”
于婷点了点头说:“也是”
一旁的胖子说:“我明天跟你们一块去,正好这几天我也没什么事,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我说:“你就别去了,这几天就够麻烦你的了。”
胖子说:“嘿,你把哥们当外人是不是?你老师那就是我老师,我出点力那都是应该的,你再客气我跟你急啊。”
我一想去救去吧,当个劳力用也好。
就这样第二天,我们三人踏上了前往山西的火车。
由于这几天忙着处理教授的后事所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一躺在卧铺上我就马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于婷把我摇醒,我才知道已经火车到站了,胖子这家伙还在打着呼噜。
我推了推胖子说:“唉唉唉……醒醒,到了。”
胖子醒来揉揉眼睛说:“陆爷,要不咱们在睡两站吧,我实在太困了。”
我说:“你少贫嘴赶快起来。”
我们刚出火车就看到站台上站着两个人拉着一条大横幅,上面写着“欢迎于醒教授回家”。
我一看到这个横幅当场哭笑不得,这种迎接方式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欢迎回家这种词用在活人身上合适,用在死人身上确实有些怪,但你要说他们错吧也没错。
那俩人见我们向他们走近就急忙上来问:“请问你们是从北京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
他们说:“我们老板派我来接你们,请跟我来。”说着就伸手过来接我们的行李。
我们三人跟着他们上了一辆堪称豪华的商务车,车里胖子偷偷凑到我耳边说:“看来老爷子生前的这个朋友还是个款爷,你看这车,档次不低啊。”
我问司机道:“大哥,咱这是去哪啊?”
那人回答说:“去酒店,我们老板在那里等你们。”
胖子探过头去问:“你们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
那司机非常有礼貌的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们只管给老板开车其它的事不太清楚。”
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这俩家伙是有意不回答,所以也就没再问。只是心里对这个自称于教授故友的人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于婷还没从丧父之痛中缓过来,也没心情和我们闲聊,所以一路抱着装着骨灰盒的书包沉默不语。
车子把我们带到了酒店门口,我一看这酒店档次不低啊,怎么的也得有个五星级的标准。我们迈上酒店大门的阶梯,看到大堂里列队站着一排穿着讲究的人,个个面带微笑似乎在迎接什么贵宾。
胖子问我:“疯子,这是什么阵势?”
我想了想说:“八成是谁家娶媳妇儿,在厅里列队迎接新娘吧。”
说着我们准备绕过去,可就在这时列队中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直面向我走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我被他这么一握弄得是一头雾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胖子忙开口说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们不是来参加婚礼的。”
那人反而被我们弄的莫名其妙的说道:“婚礼,什么婚礼?”
他这一开口我听出来了,就是上次电话里的那个一口台湾腔的人。
我说:“您是于教授的朋友?”
那人笑着说:“没错,本来应该亲自去火车站迎接的,可是临时有事走不开,请多见谅。”
他和胖子也握了握手后走到于婷面前说:“这位是于小姐吧,请节哀顺变。”说着深深的鞠了一躬。
胖子小声的对我说:“这敢情不是结婚,是迎接咱的啊。我潘大海长这么大可是头一回享受这个级别的待遇啊。”
我笑着说:“瞧你那点出息吧。”
我们随着他来到了事先给我们安排的房间,他说:“你们先放下行李休息一会儿,我已经在楼下略备薄酒为你们洗尘,到时候我派人来叫你们。”说着退出了房间。
我和胖子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人的行为过于客气倒显得有些奇怪。一个素未蒙面甚至到现在为止他叫什么名字我都还不知道的人对你这么的热情,我实在是有些不习惯。心里暗想这家伙这么过分殷勤该不会有别的什么企图吧?
一路颠簸早就累的一身臭汗,顾不得许多回到自己房间就先洗了个澡。
我刚洗完澡,就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们一看是个服务生模样的人恭敬的说:“您好,楚先生请您下楼用餐”
楚先生?哦,我此时才知道原来那人姓楚。服务生领着我们到了楼下餐厅,那位楚先生早已经等在那里。见我们过来就急忙招呼我们坐下,吩咐了一声上菜。接着一个个服务员排着队端着盘子上来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我拿眼这么一打量这一桌子菜道道都精致无比,没几样是我叫得出名字的。
胖子更是看得两眼发直,恨不得立马就伸手去抓。
这时那位楚先生举起酒杯说:“这杯酒我先敬于教授,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他说这句话时表情之悲痛就好比于教授就是他亲爹似得。
我见于婷听到这话眼圈立马就红了,轻轻的说了声:“谢谢。”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接着那人说:“不好意思,还没向两位自我介绍,鄙人姓楚名叫当归。”
我和胖子一听差点没把嘴里的酒给喷了出来。他一见我们如此反应就马上补充说:“是回归的归,不是乌龟的龟啦。”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自我介绍说:“我是于教授的学生我叫陆风,这位是我朋友胖子。”
那人看了胖子一眼说:“这位小兄弟长的一点都不胖啊,你是减肥成功了吗?”
胖子听后哈哈一笑说:“楚先生真会开玩笑,我从来就没胖过,我姓潘叫潘大海大家都叫我潘子,后来就给叫成了胖子。”
那人笑笑说:“哦,原来是这个样子。”
我开口问道:“楚先生我听您的口音好像是南方人吧?”
那人回答说:“我是台湾人。”
我一听果然不出所料,于是我模仿台湾人的口音说:“原来我没猜错,你真是歹湾朗(台湾人)啊?”
那人笑笑说:“你的台语说的很好。没错,我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可我父亲是道地的山西人。所以我爸爸给我取名叫楚当归就是希望有天我能够回来大陆的意思。”
于婷开口问道:“楚先生,您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和令尊大人从来没有见过面,我们之间只是有书信来往过。”
我们一听都觉得十分奇怪,原以为这种高规格的接待应该是和于教授的交情十分深厚才是啊,那人竟然说从没见过面。
他见我们面露疑惑于是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我和你父亲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书信来往,只是那时两岸交流不方便,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但也算的上是故友了。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所以我这次专程来内陆拜访于教授,只是没想到教授他已经先走一步,实在叫人惋惜啊。”
我说:“你远在海峡彼岸,在十多年前您是怎么和于教授认识的?”
那人说:“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虽说分别生在海峡两岸,可有一件事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
他顿了一会儿看着我们问道:“于教授跟你们提到过西山郇王陵没有?”
我一听,不由的脑门出了一层细汗,心想这人怎么会知道西山郇王陵。于是问道:“你也知道西山郇王陵?”
那人笑笑说:“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而且和于教授一样和这西山郇王陵有着很密切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