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一头雾水,要说于教授和郇王陵有联系那是没错,而眼前这个人能和郇王陵有什么联系呢?
我问道:“您刚才说您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而且这次是您头一回来内地,那怎么会和郇王陵扯上关系呢?”
他支开了包厢里的服务员说道:“这件事,得从我父亲那里说起。我父亲名叫楚忠天,在很多年前他奉命带兵驻守在山西省西山县阻击日本人的军队。当时由于军费紧张所以请了几个人帮助他去筹借一笔军费。”
他转过头看着于婷说:“这几个人中就有你的爷爷和你爷爷的岳父。”
于婷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疑惑的看了看我。
我听到这里才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楚忠天的儿子。楚忠天的事于教授跟我说过,而他所说的筹借军费自然指得就是盗掘西山郇王墓。我一想又觉得不对,那场战斗全军覆没,楚忠天不是战死了吗?
于是问道:“这件事我听于教授说过,只是他说那场战斗国民党军队全军覆没,连您父亲也牺牲了啊?”
那人叹了口气说:“由于那次筹借军费的行动没有成功,所以当时部队弹药补给严重不足,战士们战斗到弹尽粮绝几乎全军覆没,我父亲也不幸被炸弹炸伤。他的警卫员从死人堆里把他背了出来,送到了当时的国民军官医院,医生从他身上取出了十四枚弹片,这才保住了性命。后来随着部队一起转移到了台湾。”
于婷问道:“那您这次来内地找我父亲的目的是做什么?”
姓楚的长叹一口气说:“这缘于我父亲和你父亲的一个共同的心愿。”
于婷问:“什么共同的心愿?”
“我父亲到台湾之后,一直对那次阻击日军行动的失败久久不能释怀。这是他军人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场战斗,但却是以失败而告终。他时常说,假如那次能成功筹借到军费的话,那场战斗的结果会截然不同,几千个战士的生命也不会白白牺牲。所以那次筹借军费的失败也就成了他平生最大的遗憾。由于他脑部受过伤,后来随着年纪的增大就得了老年痴呆症,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唯独记得这件事情。”
于婷不明白那人所说的筹借军费的行动指的是什么行动,就问:“军费为什么会没有筹借到?”
姓楚的笑笑说:“看来于教授没有把事情告诉你,我说的筹借军费的行动其实就是盗取西山寻王陵。
正在一旁甩开腮帮子猛吃的胖子一听到盗墓,不禁两眼一亮,满满一嘴的东西差点没把他噎着。
于婷也是不由得一惊,问道:“盗墓?”
“没错,当时情况十万火急上峰下达了死守西山县的命令却不给拨军费,我父亲也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才出此下策。那次盗墓行动你爷爷和你爷爷的岳父也就是你太姥爷都参加了。可是并不顺利,据我所知那次行动就只有你爷爷一人顺利从墓里出来,其余的人都被困死在了墓中,这其中也包括你太姥爷。我刚才所说的和你父亲的共同心愿就是再次进入郇王陵。你父亲是想把你太老爷的遗骨请出来好好安葬,而我却是想填补我父亲平生最大的遗憾。”
由于于婷是女孩的原因于教授从来不跟她讲那些跟墓葬有关的事,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爷爷的那段过去。猛的一听说爷爷是个盗墓的,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说道:“楚先生,我从来没听我爸说起过这些事,也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是不是事实。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爸是搞古墓葬研究的,但绝对不会想着要去盗墓的,我想你一定是弄错了。”
姓楚的忙说:“于小姐,我句句都是实话。我在过去和你父亲的通信中他确实说过想进郇王墓找到你太姥爷的遗骨并将它好好安葬的。”
姓楚的见于婷有些激动,便转过头问我:“陆先生,于教授跟你说那郇王陵的事,有没有提过想进郇王陵墓的想法?”
我一想,于教授确实说过而且这是他最后的遗愿。但我一看于婷激动的表情又不好直说,一来怕刺激到她,二来这样猛的跟他说有损于教授在她心中作为父亲的光辉形象。我想了想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以后在循序渐进慢慢的告诉她。于是就摇头说:“于教授好像、似乎没有提过。”
姓楚的急于想证明这一点开始变的有些着急,问到:“哎呀,要怎么才能让你们相信呢?我千里迢迢从台湾来到这里,是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的啦。”
于婷说到:“楚先生,我父亲已经走了,我不希望你诋毁他的声誉。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父亲这样想过,可他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我们相不相信又能怎样?”
姓楚的见于婷急了,忙陪笑道:“对不起,于小姐,我没有要冒犯令尊大人的意思请你不要生气,我自罚一杯向你道歉。”接下来他便没再提这件事,饭桌上我们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于婷还颇有些不自在。
吃完饭后我们各自回了房间,时间还早我就去敲于婷的门。于婷一袭睡衣出来开门,我进屋后本想跟她谈一谈今天饭桌上姓楚的说的话。可一见到此情此景,脑子霎时间一片空白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想说什么全然不记得了,只是呆呆的傻站着。
于婷先开口说:“明天我们就去祁县,爸爸的骨灰还没入土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况且我觉得这个楚当归怪怪的。”见我没有反应她大声说道:“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
我猛的从她玲珑的曲线中回过神来连忙编了一个谎言说:“啊?哦。我在想今天饭桌上姓楚的说得那番话。我倒是觉得不像是在说瞎话,他说的好多事情于叔身前都跟我讲过。”
于婷显然还是对这个话题比较敏感说:“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他这次来找我爸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我爸已经不在了,什么事都不可能了。”
我见她情绪仍有些激动就没再继续往下说。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迟迟不能入睡,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郇王墓。既然于教授身前和姓楚的有过约定要一起进郇王墓,为什么我不能替他老人家完成这个遗愿呢。搞不好顺手捞几件宝贝这辈子也就不用愁啦,想到这于婷那张愤怒的脸孔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顿时所有的幻想都跟着全部消失。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一大早于婷就收拾完毕叫我们起床。我们吃过早饭,姓楚的已经将车子准备好。
我们上了车,姓楚的说:“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办,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我的司机会送你们过去,等我忙好事情再来拜祭你父亲。”
说完他又跟司机交待了几句,我们就出发了。
车子往祁县的方向开去,一路上于婷双手紧紧抱着装着骨灰盒的书包,离祁县越近心情就越紧张。
我问她:“在老家还有什么亲戚吗?”
她回答说:“爷爷和父亲都是单传,基本没什么亲戚了。我记得就只有邻居一家姓吴的还稍微沾点亲,听我爸说那我爷爷的舅舅他们那一支的后代。”
我心想,于婷爷爷的舅舅那也就是铁生的舅舅,之前听于教授说过铁生的父亲跳下悬崖死了之后铁生他妈怀着铁生来到了祁县娘家,后来铁生出生长大成人,就一直跟着他舅舅经营药材生意。
我问:“你爷爷的舅舅是不是叫吴德广?”
于婷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于叔身前跟我说过,这个吴德广是个药商后来你爷爷跟着他学做药材生意才认识的你奶奶。这些,于叔没跟你说过?”
于婷低头看了看书包,摇摇头说:“没有。”
我有问她:“你知道你老家的具体地址吗?”
于婷说:“小时候我爸带我回来过几次,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我也记不清,我只记得在我家边上就是我说的姓吴的那家是开中药铺的,好像叫福安堂。”
仅凭借这点线索我们一路走走停停问了好些人才找到了地方,一个石砌门头上挂着一块字迹斑驳的牌匾上面写着福安堂三个字。
于婷仔细看了看之后说:“没错,就是这。”
下车时司机帮我们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之后又从身上拿出一封信交给了于婷,说这是他们老板吩咐的。于婷稍微迟疑了一下就收在了包里。
胖子一看门上的匾额,他那文物贩子的老毛病就又犯了,说道:“好家伙,这匾看来有些年头了,估计都能算得上文物了吧?”
我们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中草药的味道。于婷的奶奶死后家里的老房子一直由隔壁的吴家照看,吴家这些年几乎把这房子都当成自己家在用,院子里堆满了各种药材。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我们,问道:“你们找谁?”
于婷回答说:“请问您是姓吴吗?我是于醒的女儿我叫于婷。”
那个中年妇女听于婷这么一说,走过来拉着于婷的手说:“哎呀,是老于家的闺女啊,都长这么大啦。”
说着把我们叫到了屋里坐下,说道:“你爸当时啊,是我们这祁县头一个考上大学的,那别提有多威风啦。后来他去城里念书工作还娶了城里媳妇,你爷爷奶奶都高兴坏了。小时候你爸爸带你回来过你还记得吗?那时你挂着两条大清鼻涕见到我就管我叫吴妈。”说着便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听后抿着嘴偷笑,敢情她小时候甩着大清鼻涕虫的光辉事迹还不止我一个人记得。
于婷听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妇人接着说:“真快,一转眼长都成大姑娘了,瞧这脸蛋长得真俊。你爸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于教授去世的消息除了在北京的同时朋友知道外,老家的人还不知道。
于婷低头看了一眼书包就又掉起了眼泪。
那妇人说:“怎么啦孩子?你爸他,不好吗?”
于婷抽泣的说:“我爸,他走了。”说着便泣不成声。
“走啦?怎么走的?”
“是心脏病。”
那妇人一听也开始抹起了眼泪,说道:“你爸他,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
这两个女人这么一哭我和胖子彻底凌乱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哭过劲儿后,于婷说:“吴妈,我这次来是遵照我爸的遗愿把他的骨灰带回老家和爷爷奶奶葬在一起的,我在这里没有其它熟人,就全靠您多帮忙了。”
那妇人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闺女,可不敢说这见外的话,这事情我给你张罗。”她想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闺女啊,你爸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话说这老宅子怎么处理啊?”
于婷摇摇头说:“我爸走得突然什么话都没交代,依我看你就接着用吧。”
那妇人一听立马喜笑颜开,说到:“你跟你爸一样好心,你爸的事你放心都包在我身上了。”
于婷说:“吴妈,我的意思是简单点为好,不需要太声张。只要按我们这儿的老规矩把我爸的骨灰安葬了就可以了。”
吴妈说:“行,闺女,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妥当的。你们先休息休息,等我准备好了就来喊你们。”说着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