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林晚声脑袋发空,从前都是按照剧本来,现在突然要临场发挥,林晚声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但是导演没喊停,拍摄依旧继续。
“楚奕,你的脸好红。”严歌不断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寸有一寸,占满水的手掌摸上林晚声的脸颊,潮湿的触感另林晚声恍然醒悟。
他猛地推开严歌,勃然大怒:“放肆!立刻出去!”
周闻野没想到楚奕会生那么大的气,慢悠悠地起身跨出浴桶,“楚奕你太不经逗了,和你开个玩笑,你就生气。”
语气里带着委屈,不论是林晚声还是楚奕,这种时候都会勃然大怒,对于林晚声来说,这人不讲道理私自加戏,对楚奕来说,这人不顾礼数擅自乱闯,话语轻佻,最后委屈的还是他。
楚奕猛地从盆中站起,控制住怒火狠狠瞪住周闻野:“我不想开这种玩笑。”
周闻野撇撇嘴,小声说:“好好好,以后不开了还不行吗。”
“咔!”导演在这时叫停,这条戏份很重要,奠定周闻野前期在楚奕心中纨绔无礼的性格,同时成为楚奕讨厌的对象。
如果戏份在刚刚停住,周闻野这种性子到底怎么在楚奕心中刻下的,观众们看不清楚,但加上后面严歌发挥的那一段,周小侯爷玩闹轻浮的性格瞬间展现出来,在楚奕面前,也在观众面前,导演不由地夸奖严歌:“不错,有好好研究自己的角色。”
助理各拿来浴巾给两人包上,临近年底,夜里的温度全部零下,浴桶里的热水根本撑不了很长时间,早就凉透。
林晚声出戏慢,此刻才回过神来,感觉到冷。
为了清场,刚拍戏时羽绒服扔外面,显然林晚声身边的小助理没经验,只记得拿浴巾,没想起来羽绒服。
严歌接过助理拿来的羽绒服,顺手给林晚声披上,眉眼弯弯笑着对林晚声的小助理说:“这个温度,只披浴巾可能不太行呢。”
小助理瞬间明白,立刻冲出门外,眨眼工夫拿来林晚声的羽绒服,林晚声身上披着严歌的,刚要脱下来去接,谁知道被严歌直接拉上拉链,顺手拿过林晚声的羽绒服,说:“暖热了就别总换,才拍两天就感冒的话,可没人管你哟。”
林晚声:“......”
现场人多,导演也在,林晚声立刻笑脸盈盈,露出无辜又崇拜的新人式笑容,“好的严影帝,谢谢您的关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努力拍戏工作,不会给剧组拖后腿的!”
严歌看上去仿佛很吃这一套,前辈一般向他摆手,“叫什么影帝呀,听起来多生分,我比你大几岁......”
他想让我喊哥?!
林晚声心想你做梦!老子比你大才对,老子跑龙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粑粑!
“这不好吧,”林晚声没等严歌说完先发制人,“严歌和严哥,实在太像了,听起来就像直呼严影帝名字一样,这怎么行呢?我怎么敢直呼严影帝的名字呢。”
林晚声用他绿茶的演技委婉地表示,别让我喊你哥,我不配,你也不配!
严歌依旧笑眯眯,接着说:“我比你大,你要是觉得严哥太像我的本名,我不介意你叫我严爸。”
林晚声:“......”算你狠。
“你可真爱开玩笑呵呵呵呵,”林晚声笑里藏刀咬牙切齿,“不如我们都直呼本名吧,可以增进关系,利于更快代入角色。”
严歌挑眉,故作姿态地点头:“可以啊,增进关系多好呀。”
林晚声:“......”增你个头。
“你说是不是,林晚声?”严歌问。
林晚声点头,“对对对,当然。”
“当然什么?”他要结束这个话题,严歌不肯罢休,一直追问,“我都喊你了,你还没叫我名字呢。”
“.........”林晚声咬紧后槽牙,笑道:“增进关系当然好啊,严歌。”
说出严歌两字简直要把林晚声后槽牙给磨碎。
导演把这一条从头到尾仔细看过一遍后,叫林晚声过去,林晚声身上还穿着严歌的羽绒服,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还没暖热乎,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一旁的严歌听见,也跟着过去看。
看两人都过来,导演把这条又给两人放了一遍。
林晚声这是进组后第一次审片,十多个机位一起,林晚声简直清清楚楚回顾一遍刚才事情。
原来刚才他和严歌的嘴离得那么近......
看到这里,林晚声躲闪着眨眼,忍不住吞口水,小巧的喉结上下移动。
“对,这种表情才更准确。”导演突然暂停,对林晚声说:“你现在这个表情才有种心乱和情动融合的感觉,刚才拍的那几条反应也可以,不过能看出来是严歌在带着你走,你的反应不应该只靠严歌。”
林晚声一个劲儿点头,生怕身后的严歌听清楚。
谁知道严歌突然来一句:“导演,林晚声刚才什么表情?”
导演有问必答:“眨眼,吞唾沫,耳尖红得要滴血,比拍摄时那种恨不得躲你远远的感觉好太多。严歌有空你多教教晚声,两人沟通沟通。”
“哦——”严歌故意拖长尾音,俯下身,嘴靠近林晚声的耳朵,意味深长道:“原来楚太傅害羞是这样啊。”说完不等林晚声反驳,立刻直起身正色道:“放心吧导演,我肯定好好教晚声,教他......怎么慢慢爱上我。”
“咳咳咳!”严歌语出惊人,导致林晚声被口水呛住,咳嗽不止。
导演早就习惯严歌不着调的样子,笑着摇头,对还在咳的林晚声说:“他呀,就这样,习惯就好。”
今天的拍摄重头戏就是周闻野夜闯楚府误撞楚奕洗澡这段,来来回回拍了很多遍,林晚声的状态几乎都是被严歌带着,导演和严歌都发现林晚声的怪异之处,只要不是和周闻野的感情对手戏,林晚声都能一条过,可一碰到严歌的周闻野,林晚声就摸不准楚奕的心思。
收工时,导演想到后面两人的对手戏会更多,并且还有进一步的发展,叮嘱严歌好好教,严歌耸肩,身上还穿着林晚声的羽绒服,他拉上拉链,说:“我努努力。”
回到酒店,晕头转向的林晚声翻看着送来的剧本,眼看楚奕和周闻野的对手戏从一张变成两张,再到半本,脑袋就开始大。
他入戏慢出戏也慢,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入戏那么慢,他抵触严歌,楚奕刚开始抵触周闻野,前面几集他还能演过去,可后面呢?
林晚声并没有真正和楚奕共情,他顾虑太多。
如果,尝试去想严歌的好呢?
林晚声看着剧本渐渐出神,他想起严歌跳舞时挺拔有劲的身姿,脖颈上的汗珠,舞台合作时抱住自己腰的双手,还有总是有意无意贴上来。
严歌身上的味道好像很好闻,林晚声拼命回忆。
像清淡的山泉竹林,又像寺庙中烧的好香,和他吊儿郎当的外表不符,严歌很好闻。
林晚声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严歌的羽绒服,他把自己裹紧,严歌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严歌抱在怀里,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又让他欲罢不能......
噔噔蹬——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林晚声一哆嗦,立刻扯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搓了把脸起身去开门。
只见严歌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林晚声的羽绒服。
“才想起咱俩衣服还没换回来,”严歌把羽绒服递给林晚声,“我的外套,暖和吗?”
林晚声刚做完亏心事,此刻不敢直视严歌的眼睛,没回话,转身去拿严歌的外套。
严歌不见外,直接进来顺手关上门。
林晚声听见关门声,猛地转身,立刻开启戒备状态,“给你外套,这么晚严影帝该回去歇着。”
“那么着急赶我走?”严歌眯起眼斜视林晚声,“不会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林晚声立刻反驳,“怎么可能!给你外套。”
“啧啧啧,我可太惨了。”严歌接过外套,佯装伤心欲绝,“带你走戏,借给你外套,这么好的严影帝,居然都得不到一杯水喝,咳咳咳咳,我的心,它受伤了。”
林晚声:“......”我是戏精人设还是你是?
“心好痛......”严歌还在演。
林晚声忍无可忍,“我何德何能,让严影帝亲自给我演戏,还演得如此差劲。”
“是没你演得好。”严歌恢复往常神情,“你个小骗子。”依旧没打算走的样子。
林晚声被揭穿,好不慌张,眨吧眼睛装没听懂,“我这里暖气不如严影帝房间足,严影帝还是快点回去吧,小心感冒加重。”
“你倒是很会阴阳怪气。”严歌说。
林晚声耸耸肩膀,歪头无辜地说:“有吗?你想多了。”
严歌看着林晚声歪着脑袋模样天真地看自己,突然笑起来,转身要走,刚打开门,想起什么,回头问林晚声:“你喜欢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