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

作者:九皇叔

两府相隔一段距离,做车来?回需要一炷香时?间。

陆莳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没有说话,楚染便道:“你?要沐浴吗?我让人去安排,我有新的寝衣,未穿的。”

她?唤来?婢女准备汤水,自己下榻跑到衣柜旁取了干净的衣裳。她?方过生辰,不过十五岁,比陆莳还要矮上些许,衣裳也短了些,陆莳看了她?一眼,未曾拒绝。

公主府内的摆设一应从简,楚染也并非奢侈的性?子,简单雅致。陆莳扫过一眼周遭的环境后,屏退婢女。

隔壁的水声哗啦作响,楚染翻坐在榻上,脑海里忽而想起西北那日清晨,陆莳衣衫不整的模样,领口处的肌肤雪白,连绵之色,清冷间极为艳丽。

她?抱着毯子又躺下,翻了身,睡不着了。

白日里她?故意将此事揭开就?是为了断了灵祎的心思,虽说言语之间蛮狠,却确实存在那些问题。

新阳几次提醒她?,灵祎动不动的巧遇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百无聊赖翻身的时?候,屏风外传来?脚步声,她?惊得爬坐了起来?,几息后,陆莳从屏风后转了过来?。

寝衣是她?春日里做的,故意放大了些尺寸,婢女说她?还会再长些就?不能按照身体的尺寸去做,故而寝衣的尺寸比她?人大些。

陆莳穿来?,恰好合适。

她?下意识往榻内挪了几寸,将床榻外侧留给了陆莳,她?不好让人家睡地下的,再者她?的床也大,足够她?二人睡。

陆莳见?她?往一旁移去,怔了怔,前?世里的景象涌入脑海,那时?楚染与她?方成亲,感情尚可?,每每都会等?她?回来?,时?而观书时?而枯坐,不会先入睡。

楚染活得压抑,看似嫡出的公主,毫无幸福,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护住太子的位置,如何保全连家。

她?深吸一口气,习惯性?地去熄灯,在外侧躺下。

动作甚是熟稔,楚染看得一惊,这?人好自来?熟啊。榻上只有一张毯子,只得分她?一半,并肩躺着。

榻前?一盏孤灯,明明灭灭,看不分明,淡淡的阴影间透着几分旖旎,楚染一动都不敢动。

她?有些不安,又有些彷徨,那个梦的景象太过真实,有些细枝末节都是对的,比如这?次刺客刺杀陛下,却也有些出入,陆莳与那个梦里不一样。

梦里的陆莳太过冰冷,触不可?及,她?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远,虽不曾有千山万水之隔,给人的感觉却是天涯海角,她?始终看不透陆莳这?个人。

她?为这?个梦困惑多?日,仔细想后,总觉得那就?是个警示,未必就?会发生。现?在是她?替陛下挡剑,背道而驰,朝着梦里相反的方向发生了。

她?为此困惑,翻了身子,背对着陆莳,压到了伤口,又平躺下来?,浅浅呼出一口气。

陆莳这?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心中的情绪一时?复杂起来?,侧眸看着身旁闭眼入睡的人,她?侧身,静静凝视陆莳。

陆莳这?般躺着,与梦里倒是一样,安静平和,眉宇间的冷漠褪下,看着她?,心中蓦地划过一丝莫名的怅惘,她?与陆莳可?能走?到尽头。

她?对陆莳有股奇怪的感觉,不知何谓是欢喜,只知陆莳总是出现?在她?脑海里,深入骨髓。

楚染忍不住又动了动,不再去看陆莳。

她?动来?动去,毯子也跟着动,陆莳被?她?搅得睡不着,默然叹息,轻声道:“殿下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可?能走?到尽头?”楚染脱口而出,未作防备,出口后才觉懊恼,自己又慌忙去改口:“我的意思是成亲后可?会好好相处。”

陆莳微微摇首,委婉道:“只要殿下想,便可?。”

楚染不信,她?又不安分地侧过身子,目光落在她?的尖细的下颚,摸了摸自己的,感觉哪里不一样,她?的更?好看些。

“丞相莫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我身上……”楚染反驳,一想到梦里是她?闹着和离就?乖乖闭嘴了。

话说一半就?停顿,引得陆莳侧眸,她?不解:“殿下怎地不说了?”

楚染闭紧嘴巴,怎么也不说了,往被?子一躲:“睡觉。”

做起了缩头乌龟。陆莳轻笑,终究是个十五的孩子,无法很好地掩藏自己的感情,比起前?世,她?还是喜欢现?在这?个看似精明、实则带着傻气的楚染。

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陆莳要上朝,次日天色未亮,她?便已起身,纵她?小心翼翼,也还惊动到了楚染,她?抱着毯子,迷糊地睁开眼,茫然道:“你?去哪里?”

陆莳背对着她?,听她?软糯的声音,不觉莞尔:“上朝。”

她?回身,楚染眼睛半睁着,脸上稚气似乎未脱,粉嫩地肌肤,生得秀丽而脆弱,就?像是少女手中精致的娃娃。

与前?世里阴冷的新平公主,大相径庭,一时?间,看着相似的容貌,陆莳便说不出话来?。

楚染迷糊了瞬息后就?清醒过来?,未曾在意陆相的痴迷,只扭头看着外面刚刚露白的天色,道:“还很早,你?怎地不再睡会?”

“我先回府去更?衣,你?再睡会。”陆莳回过神来?,心内五味杂陈,不知怎地就?伸手想扶着楚染躺下。

动作自然而娴熟,发自内心。

楚染乖顺地躺下,困意一阵阵涌上来?,陆莳却道:“殿下府内的伶人可?曾处置了?”

她?一个激灵就?醒了,哪里还有困意,支吾道:“伶人……我昨日才回来?,还未曾去办。”

伶人就?像是陆莳心中的一根刺,尤其是宁王赠的,美色妖娆,更?加令人心中不舒服。她?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楚染心中生出一个感觉,陆莳这?一走?,至少半月里不会搭理她?,前?车之鉴,她?很快就?明白过来?。

陆莳的动作比她?脑子转动得还要快,未等?她?说话就?离开了,片刻不停留。

屋内静悄悄的,楚染哪里还有心思去睡,陆莳的性?子好像比较爱吃醋?

这?个想法一生起后就?被?自己反驳了,陆莳这?般光风霁月,怎会计较这?些小事。她?翻过身子,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宁王扭着臃肿的身子跨进府,后面小厮手中拎着许多?锦盒,笑声从门口就?穿了过来?,“新平、新平,快来?。”

楚染去迎,他笑容满面,拉着她?的手就?道:“听说你?病了,东宫又去不得,昨日听说你?回府,今日就?赶过来?了。”

“谢王叔。”楚染面色红润,殷勤地将宁王请入府。

与此同时?,陆莳下朝时?遇到灵祎,她?似是有话要说,两人碰面后,恰好大理寺卿走?来?,陆莳挪开几步,灵祎看过去,隐约听到西羌二字。

她?站在原地等?了等?,片刻后,陆莳走?来?,歉疚道:“臣急着回署衙,先告退。”

“陆相、陆相……”灵祎急得跳脚,她?就?想问问陆相心中可?有她?,若有,她?就?去求阿爹,可?是还没说,人就?走?了。

她?恼恨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心中闪着怨恨的情绪,阿姐竟然这?么想她?。

明明是她?二人没有感情,都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可?阿姐偏偏去吃这?个瓜,真是没意思,为何就?不能让一让她?。

她?自小就?爱慕陆相,如果阿姐喜欢陆相,她?就?退出,偏偏阿姐待陆相,冷漠如冰,寻常人都比她?好些,尤其是陆相重病,她?竟去南边去玩。

这?分明是毫无感情,与其被?婚约束缚着,不如早日退婚,免得耽误陆相。

她?无精打采地回中宫,王后正在梳妆,见?她?失望而归,招呼她?过来?,低声道:“你?还是早日放弃的好,若是寻常人,阿娘定给你?去抢,可?那是新平的人,抢不得。”

“我晓得,刚刚去见?陆相,她?一句话都不同说,匆匆回署衙去办事,不过她?是真的焦急,不是敷衍我。”灵祎安慰自己,定然是有急事的。

王后眉心一动,故作不解道:“她?因何事匆忙离开?”难不成是刺客一事有进展?

灵祎不自觉,回想一番,道:“儿就?听到西羌二字,其他不知。”

“西羌?”王后微微一惊,西羌是边境小国,弹丸之地,历来?是连家在镇守,难不成又出事了。她?掩盖下疑惑,打发走?灵祎,着人唤来?恒王,母子一番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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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名伶人留在公主府,也不是什么大事,奈何陆莳都已发话,她?也不好留,送走?宁王叔后,她?整理好自己,进宫去见?驾。

因她?有功,楚帝对她?十分关切,唤人奉茶,取糕点。

楚染跪坐在下首,静静品过一口茶,道:“宁王叔方从儿府上离开,送了儿十余名伶人,道是可?站莲花台上起舞,舞姿蹁跹,神态轻盈,可?比作赵飞燕掌上起舞。”

楚帝微微震惊,以前?楚染过来?必是为了太子,提起政事,这?次却是不同。他不喜公主参与政事,就?怕公主夺嫡,前?朝有女子为帝的先例,他总以为女子还是要在男人手里的好。

他不喜新平,也是因为这?个,但楚染不提政事,反提起趣事,自己自然就?做仁父,笑道:“你?宁王叔惯来?喜欢这?些风花雪月之事,日日笙歌,倒是一番好乐趣。”

“儿见?过这?些伶人,美貌如花,只是我历来?不喜这?些,打算送入宫中教坊,宁王叔的人自然是好的,阿爹觉得如何?”楚染弯弯眉眼,献宝似的。

若是往常,楚帝定要怀疑她?的用心,但见?她?憔悴不少,脸上的肉也不见?了,怜爱性?地掐了掐她?的脸蛋,“宁王送你?,你?不敢不收,又不知如何处置,这?才往朕这?里塞。”

“瞒不过阿爹,我已及笄,与陆相的亲事也该提上议程了,留着伶人不大好。”楚染娇俏,吐了吐舌头。

昨日东宫的争执,早就?传入皇帝耳中,他观了一眼楚染面上淡淡的不平,亦可?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试探道:“你?莫要意气用事,若是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

“阿爹,若是有人觊觎阿娘,你?会如何做呢?”楚染反问道。当年他与先王后结合也是父母定亲,门当户对,并非有多?余的感情在中间,最多?的是利益接触,是他需要连家的支持。

楚帝被?她?问得一怔,愈发肯定年少人是在意气用事,灵祎的做法确实不当,他笑了笑:“也罢,随你?,本就?是你?阿娘定的亲,朕不好改,待朕去问问陆相的意思。”

“儿谢阿爹,无事儿就?回府,不耽误阿爹。”楚染退后半步,恭谨一拜,退出章华台。

她?竟就?这?般走?了?楚帝心中的疑惑退了出去,想起宁王的伶人,又是不解,宁王送的伶人怎地就?不能收?

午后,他去中宫与王后商议此事,儿大不中留,终究是要嫁人。

王后今日心情不错,一听楚染要嫁人就?觉不舒服,笑着说道:“不是臣妾乱说,总觉得她?二人不大合适,楚染领了十多?伶人入府,都不将陆相放在眼中,这?样匆忙成亲怕是要成怨偶。”

她?这?么一提伶人,楚帝顿时?回过神,人言可?畏,楚染哪里是不想收,而是不敢收,王后都拿这?个做借口了,旁人的话必更?加难听。

“你?莫管这?些,管好灵祎就?成,楚国良才俊彦那么多?,为何就?看上她?阿姐的人?”楚帝心中略微不喜,尤其是听到王后偏袒灵祎,训道:“你?好好管管她?就?行。”

王后心中犯怄,尤其是前?些时?日他还拿灵祎做局去试探新平与陆相的感情,现?在又嫌弃灵祎觊觎阿姐的人,也不想想这?是谁纵容的。

楚帝心思扭曲,想的都是自己,自私自利,她?也懒得去说,毕竟他是楚国的君主,掌控天下,她?忍了忍,道:“臣妾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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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人都是宁王百里挑一的,楚染再挑,都是最佳的,她?看过一眼,总觉得贸然送入宫里不大好。她?并非是贪慕美色,而是看着也很养眼。

不知怎地,她?后悔了。如果宁王叔知道她?把这?些人送入宫,肯定戳着她?的脑门骂她?暴殄天物。

长吁短叹后,她?摆手让内侍将人带走?,新阳不解,道:“阿姐舍不得就?留下,何故勉强自己。”

“留着不妥,我要成亲了,这?么做来?就?是打了陆相的脸面,不大好。”楚染叹道。前?朝有公主豢养面首,驸马位卑,不敢去管,也不会声张。但是她?不同,陆相好大的权势,总觉得自己的公主的名分也会被?她?压过去。

她?靠着软榻叹气,新阳不解,想到自己也定亲,就?好奇道:“阿姐,驸马是不可?纳妾的。”

“错了,有权势的驸马是可?的。不过周家不敢,你?且放心。”楚染安慰她?一句,外面的阿秀走?来?,她?将新阳打发走?:“明日带你?去吃桂花鸭。”

新阳眼前?一亮,笑盈盈地走?了。

阿秀过来?,低声道:“暗道通了,您这?里需要开一道门,不知在哪里,图纸上显示是您的卧房。”

相府通的是陆莳的卧房,最为安全,平日里无人敢随意去主人的卧房。楚染没作多?想,点头同意,道:“我会着人安排的。”

阿秀退出去,楚染想起十五,那夜是它扑了出去,也不知可?还活着。

“十五在相府,您若想它,便可?给您送来?。”

“好。”楚染道,她?低首看着图纸,在屋内看着摆设,目光落在衣柜后面,或许可?从那里开通暗道。

新阳在府内,不大好办事,她?与阿秀道:“今晚就?动工,我明日带新阳出府去玩,一日一夜,应当足够了。”

阿秀应下,回去安排。

****

汝南侯母亲去向王后提亲,本以为会被?刁难,做好充足准备,谁知王后一句刁难的话都没有,只道让钦天监选好日子。

老夫人不敢多?留,得到答复后就?回府,等?着陛下下旨。

陆莳定时?下衙,回府时?,灵祎久候。

灵祎今日一身红裳,颜色俏丽,恰是年少最好的风光,她?笑道:“陆相,我知阿姐恼我,但是我不后悔,也不会去强求,你?莫要忘了我,可?好?”

她?态度卑微,让人看了心疼,眸色凄楚。

陆莳却道:“臣与新平公主的亲事早已定下,殿下莫要多?想。”

一句早已定亲,就?胜过所有的话。灵祎顿时?眼眶就?红了,她?历来?喜欢就?是喜欢,兼之阿姐对陆相不喜,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怪就?怪在先王后定亲了。

她?哭了出来?,道:“陆相,若是阿姐不好,你?再回头找我,我等?你?的。”

陆莳不愿同她?多?谈,微微昂首示意阿秀请她?入府。

她?一句不愿多?说,灵祎哭得眼睛通红,伸出小手想去拽下陆相的衣摆,要她?说句话,伸到半空中就?想起阿姐的那句话,瓜田李下,默默地收回手。

屋外的楚染将她?的动作看得很清楚,灵祎性?子纯真,到底是被?人牵着走?,陆莳是好,可?也只能是她?的。

她?扬首看着夕阳,夏日里天色长,天黑还有段时?间,耳畔隐隐传来?灵祎哭泣的声音,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回头就?看到陆莳的容色和缓了很多?。

哭能哄人?新阳可?没说这?个的,她?扭头去看,灵祎已经?不哭了,眼睛通红的。

阿秀将灵祎送出去,她?端详了一眼,觉得感情很奇怪,回首的时?候,陆莳走?来?,低声道:“解决了,殿下可?要去看看暗道?”

陆莳态度如旧,她?想了想,想问一问的时?候,小厮匆匆走?来?,焦急道:“殿下,恒王入府了,您且快些回府。”

这?对兄妹,怎地那么厌烦,她?与陆莳打过招呼就?离开,陆莳提醒她?:“恒王去时?,多?半为了西羌。”

楚染道:“我晓得了。”

待她?回府时?,恒王坐在厅内静静品茶,见?到她?回来?,仰面一笑:“新平,你?怎地才回来?,去了何处?”

他喜气满面,神采飞扬,楚染看他一眼,道:“我去街市了,恒王兄有事?”

“自然有事,我听说这?次刺杀你?的刺客与西羌有关。”恒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将楚染拉至一旁,屏退伺候的婢女。

楚染被?他握着手腕,甚觉恶心,不动声色地拂开,“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自然是大理寺,陆相那里也有证据,想必明日陛下就?会知晓。”恒王信心十足,眉眼皆是喜气。

楚染心底里的厌恶更?深,看着窗台下的茉莉花,正当花季,绿叶之间冒出一个个小小的花苞,夜晚间香味十分浓厚。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香球,回首道:“西羌胆子挺大的。”

恒王等?了半天就?等?到这?句话,觉得她?愈发窝囊没用,本想过来?问几句话,谁知竟是一草包,他便道:“胆子是挺大的,新平这?次无辜受伤,也是西羌贼所为,陛下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嗯。”楚染应了一句,再无二话。

恒王追道:“长平侯镇守西北,也定会出兵讨伐西羌的。”

楚染又嗯了一句,恒王来?此不过是想激起她?心中的恨意,与陛下、与长平侯诉苦,这?般就?真的给西羌定罪了。

可?是,她?偏不去。本就?没有定论的事,她?去趟什么浑水,白白地脏了自己的手。梦里后来?的恒王誉满天下,也是在太子死?后,满耳朵都是他的好话。

文人墨客人人吹,吹他贤德、吹他仁厚,还吹他能文。他年长太子几岁,之前?怎地不吹偏偏在太子死?后才开始吹,可?见?这?些都是为他造势的。

那时?在楚,太子薨,她?被?逐,灵祎不知去向,三皇子、四皇子不过十来?岁的孩子,能捧的也只有他了。

他如此得意,也不过是得了霍家的福。霍启想拜相,野心大得很,谁知就?被?陆莳占了先,可?见?他心里的恼恨,他与陆莳之间怕是无法好好相处。

她?脑子里一点一点去想,把梦里乱七八糟地事都串了起来?,好似明白了些许,想除恒王,就?得先除霍家,斩断他的臂膀,才可?。

楚染说不出话来?,恒王还在劝,她?觉得厌烦,又不得不忍下气来?去应付他。

最后恒王觉得没趣,骂道:“新平胆子越来?越小了,受了这?么大的苦,都不敢给自己出头,真是窝囊。且看阿兄替你?去争,到时?你?可?得好好感谢本王。”

“阿兄不用这?么做,新平相信陛下,他会给替我做主的,天色不好,新平送送您。”楚染直接赶客,恒王也是够蠢的,不知前?世里怎地就?他赢了,楚迟早败在他的手里。

恒王见?她?不上钩,气得甩袖离开。

楚染不理他,重新走?到窗下,看着茉莉花,让婢女抱着一盆就?往卧房走?。半路遇到新阳,她?奇怪::“阿姐,把这?茉莉花搬哪里去?”

楚染想搬去暗道里,不好与新阳说,便道:“搬去房里,恒王兄刚走?,你?用了晚膳吗?”

“阿姐,我想出府。”新阳道。

“也可?,我让人跟着你?,换身衣裳再去,另外带些银子,出去后也别怕,旁人不敢欺负你?去。”楚染没有怀疑,只当她?要出府玩,城内的夜市甚是繁华。

陆莳不在府上,被?楚帝火急召去宫里,同时?还有大理寺卿在,为的是西羌之事。只查出些许线索,楚帝便定案,拍桌要去讨伐西羌,丝毫不去问西羌人如何进宫。

大理寺卿正头疼如何去查清经?过,闻言便松了口气,擦着头上的汗珠,跪地的姿态也不敢动,静静听着楚帝发火。

“区区弹丸之地,朕一再容忍,竟然这?般妄为,长平侯办事如此不力,这?些年容忍他们兴风作浪。朕还以为边境安静,想不到刺客都杀进宫来?了,无法无天、简直放肆!”

数位朝臣不敢抬头,垂首听着楚帝训话,霍启出列道:“此事是长平侯办事不利,只怕犹有后患。”

陆莳却道:“连家在西北镇守数载,当年先王后薨,都未曾回来?吊唁,他们有自己的驻守方式,旁人贸然过去,必不如他们。再者此案尚未有定论,霍老的话言之过早。”

蛇打七寸,话捏重点,霍启脸色通红,到底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陆莳手中捏着证据,他不敢得罪。

大理寺卿一听陆相还要再查,吓得几乎瘫软在地上,再查也查不出来?了,他好不容易将罪过推到西羌人头上,霍老脑子不好,为何还要刺激陆相。

他哀求地看着陆莳,祈求她?莫要再说了。

霍启识趣地闭嘴,陆莳也不去计较,便道:“陛下,既要出兵,今年西北的军饷必要先发,后需补给要跟得上。”

一听要军饷,楚帝心中的怒气更?甚,未来?得及说话,霍启又道:“西北已拨了银子过去,再拨只怕其他武将效仿,到时?局面难以控制。”

陆莳站得笔直,凝视楚帝的御座,冷声道:“修葺城墙罢了,再者若是不拨军饷,补给跟不上,如何讨伐西羌?霍老是心疼银子了?”

霍家管着楚国粮仓,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尤其是西北连家,他欲再言,楚帝拍板道:“拨,都已经?杀到朕的章华台来?了,难不成还要忍着不成?另外从它处拨五万人马过去,势必一举拿下西羌。”

“陛下三思。”霍启震惊,忙跪地禀道:“西北连家已有二十万兵,再调兵马过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臣同意霍老所言,若是连家心中不平,反上郢都城,陛下这?般做来?也是不妥。”陆莳道。

霍启又是一惊,看着陆莳道:“陆相,我何时?说连家会反,你?莫要血口喷人。”

陆莳恍然,不解道:“霍老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臣非此意,您莫听陆相污蔑臣。”霍启老脸通红,憋得心口发闷,陆莳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好将挑拨离间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真是最毒妇人心。

“够了,如今这?个时?候,窝里斗不成。”楚帝出声呵斥,殿内站立的朝臣都不敢再言。

霍启本就?心虚,再不敢言。

楚帝一意孤行,此事便定下了。几人退出章华台时?,月上中天,眼前?一片漆黑,大理寺卿逃过一劫,匆匆离去,霍启慢行几步,与陆莳同行。

霍启已然看破陆莳的心思,“陆相是归为太子一党,竭力辅助他?”

“霍老想多?了,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罢了。”陆莳脚下不停,直接坐车离开,留霍启一人站在宫门口。

以前?,陆相不会明着帮太子,可?自从养病回来?后,就?变了,行事都为着太子,他并非酒囊饭袋,陆莳辅助太子,怕还是因为与新平公主的亲事。

亲事便绑定了一朝臣,他略一思忖后,匆匆去恒王府,眼下未成婚,还有的更?改。

陆莳心中计谋深,只可?为友,再不济也是陌生人,也不可?成为敌人,光是武将幼子一事就?令恒王抬不起头来?,如今给西北添了军饷不说,还调了兵马,如此一来?,连家必是大敌。

不可?轻敌!

陆莳回府后,楚染来?过又走?了,还带走?了十五。

当天晚上,新阳未曾回公主府,楚染忙着暗道之事,未曾在意,她?在屋内让人将衣柜挪走?,搁置着几株茉莉花,介意挡住出路,待修成之际,再将衣柜挪过去。

忙完之后,她?上榻便睡着了。

次日,她?醒来?时?,新阳早就?归来?,她?听着明妃的话,拿银子买通了公主府的仆人,她?好端端地回府,他们并未失职,又得好处,自然不会乱说话。

只是她?一夜没睡,累得很,嘱咐过婢女后就?去上榻入睡。

楚染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换过药后,她?见?太阳是实在太大,酷热难捱,让厨房给新阳做了十几道吃食,又着人去买桂花鸡,新记点心,还有白花酿,足够她?在屋内吃一整日。

午后,蝉鸣阵阵,她?将卧房外的下人屏退,给十五喂了些鱼肉,坐在廊下乘凉,观察着周遭环境,有了她?的吩咐后,无人敢靠近。

忙活一日一夜后,两府勉强通了,第三日的时?候,礼部送来?吉日,九月十四的日子,年底要把新阳嫁出去,楚染的亲事就?要在她?前?面。

楚染看着烫金字帖上的日子,道:“丞相府可?曾送去了?”

“送过去了,尚书大人自己送去的。”

楚染让人拿了银子给他,让婢女送他出府,亲事定了时?辰就?要快了,还有两三月的时?间,也不算急。她?掐着手去算时?辰,与梦里是不一样的,梦里的一及笄便嫁了,现?在竟晚了几月。

她?想试试暗道能不能顺利通到相府,欲用过晚膳后去相府。

谁知,晚膳时?新阳端着炙烤的羊肉过来?,她?喜欢吃烤的肉,公主府的人都听她?的话,但凡她?的吩咐就?不会拒绝,上赶着给她?办吃食。

有了好吃食,自然是要与人分享的。

楚染无法,只得坐下一道吃,羊肉烤得很嫩,一口咬下去的时?候还带着肉汁香。新阳咬了两口后顿觉满足,她?将羊肉包着饼,递给楚染:“阿姐,你?且试试,这?个很好吃,这?是北边的吃法。”

西北那里就?喜欢用饼夹着肉吃,新阳脑袋里只有吃食,楚染甚为无奈,本来?心疼她?要嫁给一残废人,想着要宽慰几句,谁知她?自己看开了,不想亲事,就?惦记着吃食。

她?好笑道:“待你?出嫁后,阿姐送你?几个庖厨。”

“真的吗?”新阳包羊肉的动作一顿,眼睛发亮,狠狠地点头:“谢谢阿姐。”

她?一笑,天真浪漫,软软地,与灵祎的‘纯真’不同,楚染蓦地觉得她?二人之间的对比,才是人性?的差距。

新阳心性?软糯,也不爱去争,懂得感恩,懂得知足,而灵祎便是真正的皇室中人,她?天真、她?无邪,难道看中的东西就?会让与旁人?

那份天真不过是王后用宠爱包裹起来?的,或许她?的天真比恒王的阴险还要狠毒些。

新阳依旧在吃着羊肉,她?似是吃不饱那样,吃了许多?也不见?停下来?,楚染吃得半饱就?不吃了,她?看着她?,希望快些走?。

新阳不知她?的急迫,昨夜好累,就?想吃些好吃的来?补偿自己。她?小口咬着羊肉,反与楚染说起家常事,道:“阿姐,你?说我可?以有公主府吗?如果别人给我气受,我就?回公主府,关起门来?一人快活。”

不对、不对,还有阿软,两人一道快活。

楚染应付她?道:“你?快些吃,我在京郊有别院,你?若想要就?送你?。”

新眼忙点头,大口吃肉,等?她?吃完,已近亥时?。楚染慌忙将她?赶走?,吩咐婢女守着门,自己捧着一盏灯,摸着路去相府。

暗道里积了许多?车尘土,时?间匆忙,还未清理干净,她?走?到半道上,看不见?脚下的路,差点被?绊倒,晃悠了两下,扯到伤口,她?停顿了片刻,想继续走?的时?候,前?面漆黑黑的突然多?了一抹光。

她?看了一眼后就?靠着墙壁,深吸一口气,陆莳将暗道内的灯都点亮了,清晰的看见?楚染面上的苍白。

未作多?话,她?走?近,扶着楚染先出去,待到了卧房后,就?见?到紧蹙的眉头,关切道:“碰到伤口了?”

方才她?是想看看暗道修得如何,不想楚染也在里面,怕是被?泥土绊住了。她?低眸去看,楚染的脚上染了一大片泥土。

楚染疼得不说话,陆莳让人去请大夫,顺便打些热水来?清洗。

屋内门窗大开,香炉里熏着梅花香饼,清冷的梅花香味扫去泥土气息,楚染靠在小榻上,见?陆莳走?来?,想问一问成亲的事宜,痛得张不开嘴。

早知她?便不过来?了,又给人添麻烦。

陆莳不懂她?的心思,见?她?低头一言不发,紧紧抿住唇角,脸色发白,唇角也是很白,就?像花圃开的不起眼的白花,稍微不在意就?开出一大片来?。

大夫来?后,只道是伤口裂开了,仔细勿要碰水,也不要让伤口恶化?。夏天里要是恶化?,就?会有更?大的麻烦。

大夫说了一番后,留了药就?退出去。

楚染躺了会儿,感觉不再那么疼,就?坐起来?,陆莳走?过来?,拧了干净的帕子,道:“换身衣裳,这?里有你?刚做的。”

“你?怎地知道我的尺寸?”楚染觉得好玩,陆相的心思永远都猜不透,好比是个百宝箱,每次打开都有新奇的玩意,让人始料未及。

陆莳神色自若,因楚染在,就?让人关了门窗,自己去取衣裳。一件绿色的纱衣,与她?宫里的那件有些相似,不过料子没有那么单薄,领口盖过锁骨,中规中矩的。

楚染哪里懂陆莳的心思,只自己解开衣裳去换,解到一半发现?不对,又道:“你?出去。”

“你?自己可?以吗?胳膊都动不了。”陆莳淡淡含笑,揶揄她?一般,也未直接离开。

她?一笑,楚染就?感觉她?不正经?,不乐意道:“你?不正经?。”

陆莳不答,反走?过去,伸手要替她?换下脏衣裳,楚染哪里肯,要推开她?:“你?、不正经?。”她?着实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陆莳,这?人真的是要占她?便宜。

陆莳站着不动,“殿下若是不喜,唤婢女来?,如何?”

婢女与陆莳,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婢女替她?换,让她?没有太尴尬。她?想而未想就?点点头,道:“你?唤婢女进来?。”

“殿下自己换为好。”陆莳道一句,转身出去了。

楚染气极了,这?人好生奇怪,说变脸就?变脸,一点都不讲道理,她?一气就?觉得伤口更?加疼。

自己忍着疼将小衣与中衣换了,今夜都不想搭理陆莳,这?人眼睛好了以后就?反过来?欺负她?。

陆莳掐着时?辰进来?,还带着冰镇过的樱桃与菱角。菱角是在相府内摘的,很新鲜,刚刚摘上来?没多?久,剥去壳后,浇上花蜜,又甜又脆。

她?拿点心哄人,楚染自认不是新阳,点心哄也没有用,她?躺在陆莳的榻上,气呼呼地不想离人。

陆莳将帕子拧干后递给她?:“自己擦擦。”

楚染眼一睁,将手伸出来?给她?:“你?擦。”凭什么就?该被?你?欺负,她?也要反击的。

陆莳弯了弯唇角,俯身坐下来?,将她?袖口撸起,露出白净的手腕,温热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屋内寂静,陆莳看着楚染惬意的样子,也觉欣慰。

还是现?在的楚染好些,虽说有些胡搅蛮缠,也很率真。

擦过手腕后,陆莳道:“你?伤口裂了,我给你?换药?”

楚染怕她?报复自己,不想让她?碰,就?道:“有女医吗?”

“没有。”陆莳冷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楚染:你府上有婢女吗?

陆莳:没有。

楚染:有女医吗?

陆莳:没有。

楚染:相府好穷哦╭(╯^╰)╮

现实版小剧场。

作者:要冒泡,要花花,要营养液。

读者:要日万!!!

作者:我要换笔名了,想改成九皇叔,炒鸡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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